山东省图书馆

前言
  万竹园是济南市的著名园林，它环境清幽，古朴典雅，是在城市的尘嚣中不可多得的清静去处。只是该园年久失修，在十年动乱中花园部分又遭到严重破坏，花草林木荡然无存，近年来政府已加以修葺。关于万竹园的现状，市园林局贾祥云主任已有专文记述，言之颇详，本文仅就该园的历史情况加以记述，愿就正于方家。
  万竹园坐落于趵突泉西邻，是在古万竹园的旧址上兴建起来的园林。此园面积约40亩，创建于元代。园内筑有胜概楼，赵孟頫曾有诗记载其壮观。明代大学士殷士儋曾居于此，改园名为“通乐园”。清代诗人王苹也曾在此居住，并建有“二十四草堂”，时称“南园”。清末、民国初年，山东大吏张怀芝在此修建了私人住宅，并种植了花草树木。济南解放以后，房管局作价购买，曾安排为干部宿舍和机关办公场所。现已整修一新，辟为公园，仍取名为万竹园。
  为了记述此园的沧桑变化，笔者特走访了张怀芝之子、现张店面粉厂副厂长张景汤同志，张副厂长为我撰稿给予了很多帮助。市园林局贾祥云主任闻讯，也热情地为笔者提供了有关资料。此外，省博物馆关天相同志、原裕兴化工厂总经理车迈平同志、原工商联秘书长刘竹斋同志、原华庆面粉厂经理杨竹菴同志、十三中教师白文华同志都为此稿补充了一些内容，山东省机械设计院张琦同志还协助绘了图，在此一并致谢。虽然如此，此稿仍难免有遗漏或错讹之处，望知情者补充、修正。
  一、张怀芝修建私宅的经过
  （一）购买宅基的起因
  张怀芝购买土地，开始并不是为自己修建私宅，而是为袁世凯修建生祠。
  清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张怀芝奉袁世凯之命来山东组建新军第五镇。翌年，袁世凯授意张怀芝发动山东官绅为自己修建生祠，因为袁世凯认为他任山东巡抚时曾镇压了义和团运动，有“恩惠”于山东人民，在山东施了“德政”，所以在张怀芝到山东任第五镇统制的第二年，他便迫不及待地授意张怀芝为他修建生祠。
  为袁世凯修建生祠，必须由当地士绅共同举办。张怀芝初到山东，又是军职，与士绅交往尚不密切，若他贸然提出为袁世凯修建生祠的主张，对能否得到士绅的赞同很没把握。但他慑于袁世凯的淫威，不敢违背老上司的意愿，于是张怀芝略施小计，申明自己自愿为袁世凯修建生祠，并故意将此事加以播扬，然后再联络士绅共同为袁世凯修建生祠。
  名人祠堂按一般惯例多建于风景区，于是张怀芝便通过牙商选购地址。起初在大明湖一带选择了几处，但均不中意，最后选定在趵突泉西、剪子巷南端以西种植蔬菜的园畦地约40亩作为祠宅。此处原系古万竹园旧址，地上建筑早已荡然无存，但属列济南七十二名泉之数处名泉仍淙淙流动，且此处东邻趵突泉，南邻围屏街，交通便利，环境清幽，修建名人祠堂比较合适，因此张怀芝购得此地。但此处之西北隅约有亩余土地，为清末小吏回民陈继尧所有，陈坚不卖地，虽张怀芝出高价为诱饵陈亦不为所动，张怀芝不便强买，因此这片土地之西北隅缺少一角，不成方形。地虽购妥，但一时还不能动工，因此暂租给原菜农耕种。
  （二）张怀芝营建私宅
  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张怀芝奉命调离山东，改任天津镇总兵兼第四镇统制。张怀芝远离济南，难以与山东士绅随时商酌为袁世凯修建生祠之事，因而为袁修建生祠一事便搁置起来。
  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德宗、慈禧先后病死，清廷下诏，“命外务部尚书袁世凯开缺回籍养病”，袁世凯乃回河南，垂钓洹水。此时，张怀芝则调北京任北洋防务大臣。在政治上发生如此重大变化，张怀芝为袁修生祠一事当即停止。宣统三年（1911年），清廷迫于革命形势，乃利用袁世凯之余威，又起用袁为总理大臣。张怀芝感到与老上司袁世凯难以相处，遂辞职回济南。在张氏赋闲期间，开始在其所购得之古万竹园旧址上营建私宅（在围屏街14号）作久居之计。1916年5月，张怀芝被北京政府任命为山东督军（后兼省长），于是开始在新购得的万竹园土地上大兴土木，营建私宅（在围屏街13号）。即使在他1918年调离山东去北京任职和1924年退役闲居天津后，亦未停止施工，并且常来济南查看营建状况。这样一直到1927年，经10年断断续续的施工，万竹园张氏私宅始告竣工。
  二、万竹园张氏私宅的庭院建筑概况
  张怀芝私宅的庭院建筑位于围屏街（今西青龙街），包括13号和14号两个门牌。14号的建筑是张怀芝1911年辞职后闲居济南时修建的住房，是砖石结构的三进院落，均无走廊，只是一般建筑。13号建筑完工后，14号建筑即作为外账房及卫兵宿舍，被称之为前院。
  13号庭院的建筑可分为住宅和花园两部分，而住宅部分又可分为东宅和西宅，下面分别加以介绍。
  （一）东宅
  东宅的住宅部分。大门坐北朝南，门台高起，青砖墙壁，黑瓦盖顶，古朴典雅，但不富丽堂皇，是传统的民宅建筑式样。大门与二门之间有清溪环绕，水穿屋而入，透墙而出。溪边修竹青翠，秀色可餐。临溪有平桥横卧，桥的柱头有精美石刻。这一狭长的空间，由于巧妙地引进了水流，波光云影，生动活泼，起到了小中见大的作用。穿过二门，进入住宅院，坐北向南者为中厅，东西为廊房，四周有游廊相联，成为一个完整的院落。中厅门窗宽敞，是张氏平时主要的生活场所。穿过中厅即到后宅，中厅与后宅之间有一狭长通道。后宅入口为一精雕细刻的垂花门，门内是一大院落。东西廊房之外有游廊，廊房临院一侧，均设有敞亮大窗。南向者为两座雕琢精细的二层楼房，前后并列，中有一空中廊桥相通，新颖而又别致。后楼无楼梯可攀登，欲进出后楼，必须经过前楼东头预设之楼梯，再通过空中廊桥，方可到达后楼。由于后楼无楼梯，因而在后楼楼上西间地面留有方孔，零碎物品可由此孔上下提取。院内高墙耸立，防范严密。
  前楼上层有外廊，于此可以远眺万竹园内外景色，园内景物历历在目。千佛山上之梵字楼台、翠柏苍松亦扑朔迷离，依稀可见。
  （二）西宅
  西宅系接待宾客的场所，北端建有家祠。西宅之大门向东，入大门后是一广阔的院落，南房为南客厅，外有游廊与东西厢房相通，客厅南北有门，此处为宴请一般客人的场所。出院北走，有圆柱方亭，穿亭前走，至石板桥，桥下是水池，即望水泉。过桥进入内院，东、西厢房均为餐厅。北面是北客厅，这是接待贵客的地方。厅后有水池，池上有桥，桥上建有六面亭。亭分内、外两层，内层外层均为六柱。内层有玻璃门窗，夏日炎炎时可纳凉其中，冬日大雪纷飞而亭内仍温暖如春。再前走进入家祠院，有东、西厢房，北房大厅为祠堂。家祠院西邻，南有运动场，北有藏书楼。西宅整个院落之西邻为花园。
  万竹园张氏私宅之建筑，都是采用正规式布局，中轴对称，布局严谨。若将私宅全部房门打开，可以形成一条优美的透视线，层层院落各具特色。东、西两宅和西花园之间有门相通。
  （三）花园
  花园在张氏私宅之西邻，成正方形，东、南两面临河。园内有假山、泉水（白云泉）、凉亭、草地、花草树木。花园之东南角有南花厅，东北角有北花厅，西南角有西花厅，沿北墙有花窖，西墙根有鹿圈。
  西花园内遍植花草树木，甬路蜿蜒曲折于花园之内，空隙之处均植草皮。园内花草树木种类繁多，有藤萝架四处，葡萄架一处，鱼缸区两处，子午莲、荷花区一处，木本、草本盆栽区各一处，高层花坛、花畦两处，松柏七棵，木瓜三棵，玉兰三棵，黄杨两棵，蔷薇三棵，苹果三棵，樱花两棵，玫瑰七棵，此外还有芙蓉、香椿、海棠、梧桐、樱桃、丁香、迎春、茉莉、芍药、垂柳、冬青、竹林以及桃李等等，数量虽不太多，品种却很齐全，因而全年有花，香飘四季。春、夏、秋季节绿草如茵、姹紫嫣红、繁花似锦，即是大雪纷飞、千里冰封的隆冬季节，园内也是玉树银花，郁郁苍苍。园内还养有蜜蜂十数箱。
  三、万竹园张宅的泉水
  万竹园张氏私宅除建筑有其艺术特色之外，对水的利用也是匠心独运、灵活多变的，使泉水穿庭入院环绕于建筑物之中，若隐若现，有动有静，多姿多态。
  花园西南角的“白云泉”流入东西方向的长河中，当水流至西宅的西南角时，穿南花厅屋下注入长河北流。位于西宅中部的“望水泉”亦西流入长河。长河北流穿过北花厅屋下，东流入西宅的六面亭下之水池。池水东流经东宅西侧进入东宅，经数十米地下管道南流，至东宅水池西侧，水流向东，入东宅小池。水流出小池后沿东宅东侧入地下管道南流，流至“东高泉”旁，同“东高泉”之水一起注入管道，再流入门左侧的小趵突泉，形成三股水直喷向上，是白云泉、望水泉、东高泉三泉汇流的终点。小趵突泉南岸修一虎口，水经虎口流入外河，汇合饮虎池等西来之泉水，东流出院。三泉均属济南七十二名泉，以人工疏导三泉汇流，是万竹园张氏私邸建筑的一大特色。
  结语
  万竹园张氏私邸是一座具有北方民居特色的独具一格的传统庭园，它充分利用泉源丰富的特点，在北方典型住宅四合院的基础上，继承我国造园艺术的传统，并结合江南的造园技巧，把全园划分为若干景区，每个景区都具有不同的主题和特色。在空间构图上，突出对比效果，组合成为有大有小、有开有合、有高有低、有明有暗的丰富多采的空间图象。图景之间互相穿插、渗透，增加了风景的层次。对水的运用更是灵活多变，使三泉巧妙地嵌在建筑群之中，将房屋、花木、泉水融为一体，使院院相通，渠渠相连，从而使万竹园成为既有居住性能又有艺术魅力的综合性建筑，达到身居闹市仍可得到山林之乐的目的。在张家教家馆的前清举人高兆和老先生（字柳塘，山东阳谷人）对万竹园院中景色曾赋诗十数首，以咏其盛。如对园内三座假山与二门内人工趵突泉的景色，曾写《峥嵘叠翠》、《趵突流芳》对三亭与白云、望水、东高三泉曾写《亭临曲水》、《云印方塘》；对藤萝架、芍药畦、梧桐林、金鱼缸曾写《萝架疏辉》、《花畦一色》、《桐院招凉》、《懋十千张》、《瓮天鱼跃》、《花圃蜂忙》；对藏有元、明、清版书籍的藏书楼，上置一匾，题“锦藏”二字；在花园东门上刻有“润月”二字。从这些题咏中可以想见万竹园当年之盛。
  注：作者系济南市政协副主席、市工商联主任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