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图书馆

一、丧钟响空运忙
  一九四八年至一九四九年初，人民解放军在辽沈、淮
  海、平津三大战役中夺取了胜利，消灭了蒋军主力，华北大部分地区，已是兵败如山倒之势态，长江以北陆海交通几乎断绝，主要依靠空中运输。国民党仅有的两个空运大队。（空运第一、第二大队），百余架美制C～47、C～46运输机，日夜出动抢运重要物资，确是极其紧张频繁的。
  当时，我是南京国民党空军空运第一大队四中队的飞行员。记得一九四九年一月，有一天我们机组从广州执行任务回防，队长林冠群亲自安排我们参加抢运太原、北平两地库存的黄金白银等重要物资，并一再叮嘱，太原、北平机场吃紧，共军已经进攻到机场不远的地方，务必做好通信联络工作，确保安全运输顺利完成任务。
  我们机组奉命由南京故宫机场起飞。经西安，改航飞太原机场。着陆后，受到站长周祥的接待，用吉普车把我们送到太原城阎锡山的军机办事处，刚进门就感到院内非常阴森，鸦雀无声，颇有人去城空之感。一会，来了位身后有两个护兵的长官，不言而喻想是阎老西的亲信了，他脸色严肃，毫无表情的对我们说：昨天收到紧急情报，共匪就要攻打太原了，城外机场附近的几个山头已经失守，你们必须格外小心，今晚由航空站把运走的东西装妥，务必抓紧明日拂晓起飞，这是国家机密物资，不准丢失。我们暗想：这位长官避而不谈黄金白银，惟恐走漏风声，可是我们早已知道了。
  天还没亮，凌晨四时许起床。收拾行装，乘车赶到机场，习惯的检查飞机，并作了必要的试机手续，即发动机器，滑行至跑道时，在不远的地方，共军用机枪向机场扫射，顿时跑道附近多处尘土飞扬。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我们顾不了什么死活，加足油门便用最大马力，冒着枪弹横飞
  的风险，起飞升空，离开地面上升到高度表针指1200尺时，我们才松了一口气，摸下内衫短裤都被汗水侵湿了。，当天一路顺风，飞回南京故宫机场落地，见到同事们谈起冒险抢运金银起飞的事，无不惊讶异常。
  相隔没几天，队部参谋室通知我们机组抢运北平剩余的金银财宝，连续几天，不断出勤。共军从四面八方袋形攻击包围了蒋军海岸基地天津，没有多久，两军经过激烈的战斗，解放军解放了天津。接着，又传来华北傅作义率领北平所属官兵举行起义，人民解放军和平接管了北平的消息。这时，在国民党空军中，议论纷纷什么傅作义是倒戈投共的败将，什么他是个投机的政客，后来真象大白，都才知道是共产党和傅作义有共同心愿，不愿把几千年具有文化古迹的北京打成焦土，弄个稀烂。傅老是位真正的爱国将军，他坚决起义不仅对人民解放事业，对保护古老北京都立下了不朽的功绩。许多年来，他呼吁和平统一祖国促使台湾回归也作了积极的贡献，可惜他与世长辞了。
  当年我们不顾死活，为国民党蒋介石抢运黄金白银、拼命效劳，蒋宋孔陈“四大家族”像赌输了的亡命之徒，舍命不舍财，他们舍的又是别人的命。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不寒而栗。
  二、溪奉一日话当年
  一九四九年三月，重庆号巡洋舰弃暗投明，国民党《中央日报》头版用大字刊登出“我海军最大巡洋舰重庆号潜逃投匪被我空军立即炸沉”。这条震憾军心的消息，轰动了国民党海陆空军。
  据说，当重庆号军舰起义的情报为国民党海军总司令桂永清收到后，刻不容缓的急电空军总司令周至柔，而周紧急下达命令给南京空军五大队，令快速战斗机起飞追踪侦察，并饬令空军八大队出动C—54重轰炸机（美制四发动机）追赶，必须完成炸毁重庆号巡洋舰的任务。南京空军出动几十架次，最后在辽东海岸附近把重庆号炸沉进行了空中摄影。
  南京空军总作战处长毛瀛初亲自到达故宫机场空军大队部，指令速将炸毁重庆号巡洋舰的空中照象一卷送交蛰居奉化溪口的蒋介石，空运队决定派我和杨继灵执行这个任务。那一天气象台的报告天气是“零”碧空万里，能见度好。我们驾驶C—47运输机在故宫机场起飞，升高到三千尺时作了必要的对地通信联络后，对正浙江省、宁波机场的航向飞去。宁波机场设施简陋，没有对空电台也没有长跑道，是个比较平整的小型机场，只适用于一般教练飞机起落，而C—47运输机在这样的机场起飞着陆，是很勉强的。我们集中精力利用机场的最大面积，安全着陆后，乘黑色小轿车抵达奉化县溪口镇。当进入镇内时，距蒋氏门庭约几十公尺的地方，有位四十开外的人，着灰色长衫，黑缎鞋，头带古铜礼帽，看来悠闲潇洒，可是面带愁容，前来和我们见面，他就是蒋经国先生。我们把炸沉重庆号的一卷照片递交后，由侍卫官员陪同我们通过豪华宏伟的大礼堂的侧路到了指定的地点休息。这里是蒋介石指挥所在地，各式各色的要人都有，并有持枪军宪警不断巡逻。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后，看见礼堂大厅灯火通明，两位待卫官员通知我们去看京戏，坐在最后排边座上。往前一看座无虚席有和谈代表张治中、邵力子、黄绍纮等头面人物，也有军政将帅以及外交新闻记者和家属
  孩子们，偶而有喜笑喧华声，在礼堂最引人注目的是蒋介石身穿总统戎装骑在一匹棕色骏马的大型照片，挂在舞台对面的墙壁上，在其周围贴着“攘外必先安内”类似的反共标语，由此不难看出当时蒋介石没有和谈诚意，还梦想维护破碎江山。壁钟针指八时整，锣鼓齐鸣，演出京戏御碑亭，主要演员由梅兰芳的弟子肖云馆扮演。他表演细腻，艺术根底极深，真以谓之“名师出高徒”，但是他所率领的剧团最后随国民党去台湾了。七八年前我在《参考消息》上得知，肖云馆这位名角晚年生活潦倒，忧郁而死，由此看出蒋氏社会艺人末路的凄凉。
  作者：董华峰，男，现年七十岁，本县北门里人。曾任原国民党南京空军总司令部上尉飞行参谋。现在四川省会东糖厂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