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图书馆

刚解放不久，1952年党和国家决定组织中国农民访苏代表团，赴苏参观，学习农村工作经验。代表团的规模较大，约200多人，当时我县属平原省，全省分得8个名额，我是其中之一。我省带队的是当时省委办公厅主任王庭栋同志。赴京前我们先去省府新乡市报到，省委书记潘复生接待了我们。他向我们讲了访苏的重要性，并说这次赴苏参观是代表全省人民的，是极其光荣的任务，要求我们好好学习。之后我们到北京集合，经过数日准备，于4月17日乘专列火车启程赴苏访问。途经天津、沈阳、长春、哈尔滨至满州里，然后换乘苏联火车。进入苏联境内后，沿途除丘陵荒山外，基本上看不到其他东西。大约跑了两天即进入了森林地带。这里人烟稀少，除在火车停车时看见稀稀拉拉的人外，没有看到村庄集镇。但森林非常稠密，一眼望不到边。有的树木粗的一人抱不过来，而细的则象檩条。由于树多，木材丰富，因而这里的房屋都是用木材制成的，底部横排几行，中间立着排，上顶用草或铁皮复盖。此处气候寒冷，整日阴森凛凛，在我国东北，此时已是春种大忙季节，而这里仍是一片白茫茫冰天雪地。行至贝加尔湖，火车沿着湖边西进，一边是山，一面临水，穿过几十个山洞到达伊尔库茨克后，天气才逐渐暖和。又经过两三天欧洲平原地带的行驶，最后才到达苏联的首都莫斯科。苏联农业部领导在火车站举行了欢迎仪式，少年儿童向代表团每个成员献了鲜花，献给团长和劳模李顺达、吕鸿滨等同志的鲜花多得都抱不过来了。苏联的礼节，初次见面是拥抱亲吻，我们感到不习惯，表现不大自然。之后，苏联同志即用专车送我们到莫斯科国际旅馆住下。
  休息几天后，团内召开会议，确定参观游览计划。我们提出了要参观的地方，苏方大体同意。最后由苏联农业部把活动计划发给各代表分团。4月底，苏联农业部举行国宴招待我们。宴席桌上摆的东西不少，每个人面前摆着各种酒和菜，旁边还放着叉子、勺子、刀子3大件，随便使用。我不能喝酒，一落座就和团内的同志坐在一起，这样好说话，又避免了苏联同志的让酒。宴会上非常热闹，喝一阵酒，跳一阵舞，再喝一阵酒。从上午10点一直到下午4点，持续了五六个小时。参加宴会说起来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实际上精神负担太大，尽管我感到很不适应，但又不能有一丝一毫的不快表现。
  5月1日，我们参加了苏联庆祝“五·一”劳动节的活动。莫斯科举行了盛大的游行活动，我们在红场观礼台上看到了苏联国家领导人斯大林同志在主席台上不断地与游行队伍招手致意。我们站在观礼台上，虽因时间较长感到有些疲劳，但情绪很高昂，尤其看到游行队伍中的中国同志，心情更加愉快。他们很远就向我们招手，我们也热烈地向他们招手致意。第二天，我们参观了莫斯科汽车厂，该厂是一小型汽车厂，生产完全实现了现代化、自动化。在车间里，几乎看不到工人，从翻砂、锻压到装配成汽车，全部是机械化、自动化。每隔几分钟就开出一辆，看起来就象仓库里存放着无数辆汽车一样。
  在莫斯科我们还参观了克里姆林宫，它是苏联历代皇帝的宫殿，十月革命后，成为苏联政府所在地。其建筑雄伟，装饰豪华。到莫斯科参观的人都要到这里看看。宫内保留着不少文物，10世纪时制造的大钟、大炮，一人抱不过来的钟，数十人抬不动的炮，人可以通过炮身爬过去，看过后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
  我们还瞻仰了列宁陵墓。这对我一生是最深刻的教育。亲眼看到这位离开人世已几十年的无产阶级革命导师的遗容，仍象生前一样。接着参观了列宁博物馆和列宁大学，这两处的参观对我们的启发、教育很大，至今印象很深。参观博物馆时还带回来一批列宁生活像，至今还保存着。列宁大学建在列宁山侧，校内的主体建筑是摩天高楼，共40层，能容纳万名学生。我国许多革命前辈曾在这所大学里学习过。
  我们还游览了市内运河，参观了市容。还看了苏联搬过家的楼房，六七层高的楼房搬动是不易的。介绍者说，需要搬家的房子是有纪念意义、有保留价值的，所以才采取搬家的办法。是将楼房周围挖空，底部用强固的钢板托住，用大吨位的起重机搬迁。
  参观完了莫斯科后，便开始了学习，首先我们听取了苏联农业科学方面的报告，并组织了讨论。还听了我国首任驻苏大使、参观团临时党委书记张闻天同志的报告。他介绍了我国经济建设情况，讲了我们学习苏联应抱的态度。张闻天同志平易近人，再一次见面时，他与不少团员啦家常，问好几位同志是哪省哪县的，到苏联有什么想法，有什么看法，想不想家等。
  参加庆祝“五·一”游行的不少中国留学生纷纷到代表团住地看望我们，并写下通信地址和姓名，邀请我们到他们住处玩。在此间，还观看了几次电影，参加了几次文艺晚会。演出时都是用俄语说话，我们看不懂，听不明白。所以，文艺晚会只能起到开眼界、见世面的作用。晚会所演的节目都是很优秀很精彩的，其中有大型的芭蕾舞、历史剧，也有小型的节目。苏联同志看到精彩之处笑得前仰后合，但由于我们不懂俄语，很难理解剧情，至今想来还感到十分遗憾。
  我们下榻的莫斯科国际旅馆，住宿条件十分好，两个人住一个房间，大一点的房间有30平方米，小点的也有20平方米，房间设备齐全，地毯铺地，写字台、沙发床、俄国毛毯、电灯电话。还设有长短沙发、坐椅，有电铃、衣橱、卫生间等等，真是应有尽有，方便极了。莫斯科作息时间与我国作息时间不同，他们晚上休息很晚，一般约在夜里12点后睡觉。我们刚到时很不习惯，早上7点就起床了，拉开窗帘一看，街上还没有行人和车辆。
  代表团在莫斯科活动一段时间后，决定分5个分团，于5月下旬分别去东西乌克兰、哈萨克、阿塞拜疆、格鲁吉亚等共和国参观访问。我们华北分团是到西乌克兰参观，由莫斯科出发，先到的第一个大城市是乌克兰加盟共和国的首都基辅。在这里受到共和国领导的热情接待，在基辅参观一星期左右。该城市地处乌克兰中心，是一个工业城市，又是一个绿化比较好的美丽城市。参观了基辅的市容后，我们又参观了基辅的集体农庄。农庄分布比较分散，从这个农庄到那个农庄，相距有十几公里。在基辅没有感觉到从共和国到农庄之间有多少层次，中间只有省区，没有县和专区，由省区直接到农庄。离开基辅又到了另一个城市敖德萨。敖德萨也是一个美丽的城市，紧靠黑海，该城有山有水，是避暑的好地方。我们来时正是麦收季节，麦田里到处是联合收割机在收割麦子。从收割、脱粒到烘干，全部自动化作业。在这里我们看到从城市到乡村男劳力比较少，田间工作队大部分是妇女。我们问苏联同志为什么男劳力少，他们告诉我们这是苏德战争的结果，战争期间，男性公民损失极重。至今这里还保留着德国进攻时炮弹击坏的楼房。参观时，苏联同志还告诉我们，1941年，希特勒进攻苏联时，一天就杀死10万苏联人。除参观农庄外，我们还参观了农业机器、拖拉机站及农业技术学校等。之后，就到乌克兰另一个城市德聂波尔得洛夫斯克城参观。一天参观农庄时下了雨，只好住宿在庄员家里，借此机会了解了庄员家庭的生活情况。我和刘振方代表住在一户庄员家里。这家庄员人口不多，只见一对中年夫妇，未见老人和小孩。主人让我俩睡在一个双人钢丝床上，用的全是新被、新毯子。主人住另一个房间，中间是走道，大屋套小屋，看起来也有好几间，属于苏联农庄的标准房间。但没有院子，由于土地宽绰，房子周围就是园地。国家规定每户可种1/4或1/2公顷的土地作为自留地。由于语言不通，双方说话只好打手势。我俩在此住了一宿，天一亮就起来告别了主人，回到集体住宿的地方了。以后又参观了几个农庄，就去基洛夫格拉城，这是我们参观的最后一个城市，该城市和我们济南差不多。在这里参观，不论城市或乡村、工厂或学校、拖拉机站或农场，他们事前均有详细的安排。从农庄主席介绍情况时就可以看出，每次介绍都有提纲。我们提出的问题，对方也有现成的回答，遇到回答有困难时，也说找一下资料再告诉。但不管怎样，对待我们的参观访问，他们是非常热情认真。
  结束了几个城市和十余个农庄的参观访问后，我们回到了乌克兰首都基辅。乌克兰共和国农业部举行二级国宴招待我们，并组织了精彩的文艺晚会。我们每个人情绪激动，多次热烈鼓掌致谢。宴会上，苏联同志还送给我们每人一部“福特牌”照像机和一件乌克兰民族汗衫。其他加盟共和国送的礼品也是很珍贵的。例如去哈萨克访问的分团，每人送给一身民族服装，并有红锦帽。我们赠给苏联的礼品是列宁、斯大林领袖像纪念章。
  结束了在苏联各地近3个月的参观访问后，5个分团同一天回到了莫斯科。在莫斯科，各分团分别组织座谈讨论。先由小组座谈，然后分团汇集情况，并抽出专人整理材料。我分工专门整理苏联农庄工作及政治工作的经验。
  这段时间，一方面汇集整理材料，另方面做回国的准备。按护照规定的时间我们在苏联参观访问约4个月，于8月下旬乘专列回国。归国途中，有几件小事至今尚能记忆。
  〈1〉苏联农业部对我国代表团的访问，认真负责，热情招待。在我们回国的路上，仍有农业部的一名局长陪送到满州里，使我们感受到社会主义国家间兄弟般的友谊。〈2》在列车上，同一位朝鲜女同志坐在一起，她一再表示感谢苏联对朝鲜的援助；感谢中国人民对朝鲜的援助；感谢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并一再要求我们的同志有机会去朝鲜访问。实际上我们当时已派代表团去朝鲜慰问中国人民志愿军了（我们菏泽地区的代表是樊瑞卿、万庄等同志）。〈3》乘坐7天7夜火车回到满州里，4个月没有吃到中国餐，刚入国境就吃上了中国饭，虽系便饭，肉丝面条、馄饨，但味美可口。
  又经过3天3夜旅途，回到了首都北京，到此赴苏参观的任务顺利地完成了。回到北京后，参观团进行了访苏总结，并先后听了农林部、组织部张林池、安子文等同志的报告，研究部署了回省后如何进行宣传。10月份，平原省省委组织了中苏友好宣传月活动，我们几位访苏代表先后到菏泽、湖西、新乡3个专区的各县作巡回报告，所到之处，受到广大干部、群众的热烈欢迎。在当时对加强中苏友好关系，开展向苏联学习，促进我国农业合作化起到了积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