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图书馆

1943年李延年调到西安国民党第一战区，任三十四集团军总司令。李虽是一个长期反共的国民党军将领，但在1944年日本侵略军由洛阳西攻潼关战役中，却导演了一场抗敌御寇的壮举。那时笔者由中央军校第七分校战术教官任内调到三十四集团军总司令部任高级参谋，襄助李延年在战场工作，因此对于李延年指挥作战的能力和此次战役经过了解得比较清楚。现据实回顾，供史家作刍荛之采。
  从1943年起，美军开始不断发动进攻，日本逐渐丧失了制海和制空权，因此它在南洋各地的军队有和日本本土失去联系的危险。为了挽救其侵入南洋的军队，准备以中国大陆作为它垂死挣扎的基地，急切需要打通从中国的东北直到越南的大陆交通线。于是，1944年春，日发动了豫湘桂战役。在河南战场上，日调集了八九万兵力，配合六七万伪军，分三路大举向河南各地进犯。4月22日攻占郑州，5月25日攻占洛阳，汤恩伯指挥的几十万国民党军一溃千里。日在攻占洛阳之后，继续沿陇海线西犯，潼关告急。蒋介石获悉不得已乃把第一战区胡宗南装备最好的王牌部队三十四、三十七、三十八、四十集团军中各抽调两个军的兵力，另外又从川军第三十六集团军李家钰部抽调4个师，从西北军的第四十军马法五部抽调两个师，以上共计近30万人，开赴豫西前线。对于前敌总指挥人选问题，经军事委员会和军令部讨论后，提出了数人，但蒋介石均不同意，最后蒋介石指定李延年担任此职。当时李延年在西安任三十四集团军总司令，他接到这个委令后，立即用长途电话向蒋介石请示机宜。蒋介石对李延年说：“这次豫西抗战，直接有关重庆安危，你若失守潼关，我要杀你的头。你有什么意见，现在你尽管提出来，我给你解决。”李延年对蒋介石说：“第一战区胡宗南所属部队装备虽然很好，但久未参加战争，作战经验很欠缺，且有骄兵悍将，可能不服从我的命令。我请求委员长批准：师长以下指挥官如有不战而退或作战不力者，由我相宜行事，就地处理；军长以上者，呈报委员长决定。”蒋介石当即答应了李延年的要求。李延年这时向蒋介石立了军令状说：“如果潼关失守，我自刎人头，送到重庆。”
  1944年5月，日军在大炮、飞机的掩护下，用四五十辆3.5吨的轻型坦克开路，由洛阳沿着陇海铁路南侧向函谷关挺进。这时李延年已将调到豫西的部队分别部署在潼关至卢氏、灵宝至故县、阌乡至杜关三道防御线上。李延年召集各军长、师长开了一个紧急会议，说明敌人的企图，我军的任务，军人守土有责，应有以死报国的精神，最后用下面的两句话作结：“向前个个都有赏，退后难免吃一刀！”
  不久，战斗开始了。日军先派30余架飞机飞到我军前沿阵地进行侦察、轰炸，继用大炮、坦克猛轰狂冲我军第一道防线，数万步兵也一齐向我军阵地猛攻。在日军猛烈的炮火压力下，我军虽然大部分官兵拚命抵抗，与敌顽强搏斗，但有几个胆小鬼临阵逃退。首先是据守夫妇峪阵地的刘明、贺一迟两个团长放弃阵地，接着傅维藩师长率部整体后退，戴慕真师长边打边退。以上两个团长、两个师长都是刘安琪的将领。刘安琪得知情况后，知道责任重大，自带一个团的兵力，光着膀子，提着一支匣子枪，亲赴前线督战。不过此时战局已无法挽回，该团官兵伤亡过半，刘安琪也几乎牺牲。由于刘安琪军在第一道防线的败退，直接影响了左右两翼作战部队，南北阵地形成了一个凹字形的态势。这时李延年立即命令左翼的马法五军长和右翼的李家钰总司令督率所部，用钳形战术同时腰击日军西进的突出部队，并命令炮兵部队集中大炮100多门连续炮击敌人后方，命令战斗机、轰炸机30余架，一面迎击敌机，一面扫射轰炸敌人前进部队，另外命令战防炮部队对敌坦克猛烈轰击。如此经过两昼夜的作战，日军伤亡甚重，锐气大挫，渐渐无力继续向我进攻。这时我军伤亡更甚于日军，李家钰总司令在此战役中为国牺牲。李延年在此情况下，仔细观察战局，如果鏖战到底，势必有害无利，不如保存实力，哲时转移到第二道防线，整休短时后进行反攻。因此，李延年下令将前线部队完全转移到第二防线。日军虽然攻破了我军第一道防线，但是得不偿失，锐气大减，也须整休再战，所以双方暂时停止了战斗。在我军整休期间，李延年先将不战而退和抗战不力的指挥官傅维藩师长及刘明、贺一迟两个团长，在华阴庙召开检讨大会时，宣布当场枪决；将戴慕真师长宣判无期徒刑；给英勇杀敌特别显著的四十军的师长李振清（绰号李铁头）记大功一次，并报呈晋升一级；给为国牺牲的总司令李家钰和其他各级官兵，造册报呈，升赏抚恤。同年6月，李延年决定对敌反攻，重新指挥制订作战计划和奖惩守则，重返潼关以东地区，亲自指挥作战。这时所有抗敌官兵看到李延年真开刀杀人，尤其拿浙江“黄带子师长”傅维藩作了不战而退执行枪决的典型，那些追随胡宗南的骄兵悍将，都毛骨悚然，害怕起来。在反攻期间，李延年临危不惧，沉着应战，不失时机地指挥三军攻击敌人的薄弱环节。陆、空部队联合进攻，各个军、师长都改变了以往贪生怕死的思想，全体官兵勇往直前，仅浴血奋战两三天的时间，就收复失去的所有阵地。在此次反攻战役中，日军伤亡惨重，被我军缴获的战利品很多，从此日军龟缩在洛阳地区，再未敢向西进犯。
  为此，李延年蒙蒋介石赐予抗日一等勋章。
  （选自《济南文史资料》第6辑，略有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