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图书馆

抗战时期，沈鸿烈任山东省政府主席时，设有鲁北、鲁西、鲁东等行辕。鲁东行辕是在1938年秋末成立的，设在莱阳的书院里，卢斌为主任，厉文礼为副主任。其编制有参谋处、秘书处。参谋处长是我，分3个科管理鲁东军事；秘书处长是苟孟龙，分两个科管理鲁东政治，第一科长于仲昆，第二科长孙秀峰。
  鲁东行辕辖3个专员区：栖霞专员蔡晋康、威海专员郑维屏、潍县专员厉文礼。
  鲁东行辕事变发生在1939年旧历正月初六夜里。当时，我在睡梦中被枪声惊醒，急忙披衣下床，就听窗外有人喊参谋长。我急忙问什么事？卫队长慌慌张张地说：“外边有队伍向行辕进攻，辨不出是那里的队伍，现在所有卫队都已爬上墙头抵抗。”我急忙去找卢斌，卢已躲在草园里。我问他：“你估计是什么人攻行辕？”他不答，正用无线电急令各县部队火速开来救援。看那样子，他似乎已知道是那一部分叛变的。当时，所有在行辕的人员都聚集在主任室里讨论对策。有的说冲出去，有的说等救兵，议论纷纷，直到天亮尚未决定。此时，卫队长来报告：外头兵很多，大部分是胡鼎三的兵（胡是厉文礼的保安团长），还有些戴皮帽子的兵（赵保元的兵，赵是厉文礼的第三旅旅长，进攻的火力很猛，并喊要火烧行辕：又据报告，外头有搬草、搬火油桶的。卢斌这才决定派秘书处刘科员去县府了解情况。刘科员回来说：“王海如县长说士兵有事要当面向卢主任请示，只要卢主任肯出来和大家见面，答复他们提出的问题就行了，没有别的事情。”卢斌又派刘科员回去叫他们的官长来行辕谈话，一会就有许多官兵来行辕请卢斌到县府讲话。卢斌不得已即着军服跟他们去了。我和其他人员被赶在一起监视起来。监视我们的人，我都不认识；他们盘问的时候，我说我是行辕录事。下午我们被拉到城西马山埠，傍晚又被拉到一个疃头的场园里。那里预先摆了一张桌子，一张太师椅，听说是给审判我们的县长准备的。我突然看见一个士兵戴卢斌的军帽，我估计卢斌已死了；又听他们说如何搜索于仲昆的家，怎样杀的苟孟龙。黄昏，我又被赶进一个磨房里。有人在外头扣上门。半夜，外头没有人了，我就砸开窗户逃出，先躲在沟里，到天明看看四下无人，又跑到龙旺庄乡公所。这时我才听说，卢斌一到县府即被打死，苟孟龙是在家里被打死的，莱阳保安团团长刘东阳也被打死；于仲昆逃脱，孙秀峰住在海阳。行辕被打死的人员共12人。王海如、胡鼎三因听到救兵赶到莱阳县境，即仓促拉着队伍逃走。我在龙旺庄急用电话通知各路救兵立即回防，只有平度张金铭要进城，其余的都回原防了。我进城见到赵保元，极力表白他的兵没有参加叛乱，但他显得极不安静。我为了稳住他，说他的兵是不会参加叛乱的，并告诉他救兵已回原防了，他才安定下来。我又和张金铭商量如何安抚赵保元以免再生枝节。他假意和赵拜把兄弟，并电呈沈鸿烈保赵保元为莱阳县长，这件事才告一段落。
  沈鸿烈命我暂时维持鲁东行辕现状，我极力说不能胜任，并坚决辞去参谋长职务。不久，沈鸿烈即宣布行辕改行署，以李先良为主任，刘振东为副主任兼参谋长，给了我一个省府参议名义。
  鲁东行辕事变，是国民党内部派系为了扩充势力而明争暗斗的结果。厉文礼是国民党复兴社的，卢斌是CC派的。在卢斌到鲁东前，他的党羽于仲昆乘“七·七”事变后鲁东各军政要员撤去、地方上组织游击队的机会，就以国民党员、“少将特派员”的身份，到处拉拢，培植私人势力，排斥异己。复兴社当时在鲁东的势力最大，引起了国民党其他派系的嫉妒和仇恨。卢斌到莱阳对行辕稍事布置后，即叫我同他去栖霞、威海两个专员区视察；他到处召集党政军民讲话，搞了一个多月才返回。在牟平成立省中学时，以张敏之为校长；在海阳成立政干学校时，以蒋中正为校长，沈鸿烈为副校长，卢斌为代理校长，杨沛如为教务长。据我所知，卢斌所用的人没有一个是属于其他派别的。在卢斌离开莱阳去视察的第二天，副主任厉文礼就到了行辕，电请卢回莱阳会谈，卢复电俟视察完毕回去；以后又连催数次，卢置之不理。厉文礼见卢不理他，回潍县后即命王海如到莱阳当县长，并派他的保安团长胡鼎三和三旅长赵保元的军队随王海如去莱阳，把原县长王鲁风赶掉（王鲁风是学行社的人），并以保护行辕为名，命胡、赵的兵驻扎莱阳。于仲昆等人到处宣传胡的兵在民间奸淫胡为的丑事，并让厉文礼把胡调走，两下里积仇愈深，才演出这场惨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