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图书馆

复兴社和CC派都是效法德、意法西斯而拥护蒋介石实行个人独裁统治的特务组织。复兴社以黄埔军校为主干，发展重点在军队；CC派则以陈果夫、陈立夫为首，发展重点在党政。两方都野心勃勃，企图独揽党政军大权，因而在全国范围内引起了日趋激烈的明争暗斗。现以山东为例，来看看他们是如何明争暗斗的。
  一、“七·七”事变前的情况
  “七·七”事变前.山东复兴社的头子是秦启荣。他是中央军校第一期毕业，后靠山东同乡的关系，投靠国民党元老丁惟汾，被介绍回山东，在省党部任干事，不几年就爬上省党部委员的要位。1932年在南京组织中央复兴社的时候，他积极地参加组织活动，被总社委为“复兴社山东分社”书记。从那时起，他在中央总社的支持下，开始了与山东CC派的争斗，并且日趋激烈。
  那时，山东的CC派的头子是张蔚邨，1934年以前，他任山东省党部主任委员，省党部的大权被CC派所掌握。
  由于那时的环境特殊，山东的军政大权实际并不操在国民党中央手里，而是操在西北军韩复榘手里，但党权仍属国民党中央。所以，斗争的焦点便集中在山东省党部。
  秦启荣想在省党部内搞个核心组织，从而领导山东的“复兴”工作。于是，他着手在省党部内安插他的亲信龚舜衡、朱永葆等人（龚、朱当时任秘书。抗战时期，龚任“三青团”山东省书记，朱任“莱芜区专员”），但被CC派张苇邨一伙识破。他们采取了对策，规定：“今后省党部如有人安插，须经委员会通过。”实际就是不准秦启荣在省党部内建立“复兴”的组织。秦失败后，另生一计，用他个人的名义搜罗亲信，委以省党部特派员的身份，到市县党部活动（那次被委的据知有王尚志、李效文等人，抗战时，王任鲁苏战区游击第四纵队少将司令，李任军委会别动总队第五纵队第二游击区代司令）。目的是通过他们的活动，在下边建立起“复兴”的据点，以争夺山东省党部的领导权。可是以张苇邨为首的CC派对秦已有戒心，秦的这次阴谋活动又被他们发觉，故又提出禁令：今后任何人不允许以个人名义在下边进行活动，倘有必要，可经委员会通过。秦的派别活动又失败了。
  二、抗战时期两派的情况
  “七·七”事变，国难当头，但复兴社和CC派的主要注意力不是放在抗日上，而是继续争权夺利。尤其是以秦启荣为首的山东复兴社，疯狂地发展组织。这时，秦启荣认为“乱世出英雄，是创业的好机会。”于是，他急急忙忙地跑到后方，找到康泽报告了山东的情况。康着即发表秦为军委会〓〓总队苏鲁边区指挥部少将指挥，要他抓地方武装，把鲁南山区和苏北平原控制到手，以利于华东军政形势的发展。但秦认为这一番号有局限性，对继续发展不利，故又向康陈明理由，请求改变。康认为他说的有道理，即又发表秦为军委会别动总队第五纵队少将纵队司令。秦如愿以偿，很快回到山东，四处派人收编部队。
  秦启荣回山东后，不顾一切地发展复兴社组织。在鲁北，他亲自介绍刘景良参加了复兴社山东分社，随之便写信给康泽，请求发表刘为军委会〓〓总队冀鲁滨海少将游击司令。稍后，我又按照秦的意图，把原属CC派的重要分子周胜芳拉出来，加入了复兴社，经秦介绍，被康泽发表为军委会〓〓总队华北第十三游击支队少将司令。在鲁南，秦亲自介绍了鲁南著名土匪刘同敬加入了复兴社，并委为五纵队第三支队司令。在鲁东，他又亲自拉拢政客厉文礼加入了复兴社，经他介绍，被康泽发表为军委会〓〓总队胶东指挥部少将指挥。
  1938年3月，我随军委会〓〓总队华北视察专员马皞如视察进驻惠民城时了解到，刘景良那时有步兵1个旅（收编的海匪），另有10个步兵团，兵员将近2万人，占据鲁北黄河以北10多个县。鲁北的黄河南岸有周胜芳部，兵员计6个团之多，近8，000余人，占据了桓台、博兴、高苑、青城4个县全境。在鲁东厉文礼拥有3个步兵旅，都是收编的随日本侵略军由京津南下的伪军，另有11个步兵团，号称3万之众，占据了鲁东大部，东至莱阳，西到昌乐，南达沂水境，所以，被人称为“胶东王”。在鲁南，是秦启荣的五纵队的势力范围，他自称有3个旅，近万人，占据着整个新泰、莱芜地区，外有临朐、章丘的一部，邹平、长山绝大部和历城的一部分。秦启荣及其所属占据了山东十分之七八的地方，兵员约计10万之众，势力确属雄厚。
  当时的CC派呢？在鲁北的黄河南岸有张景月部，占据着整个寿光县，只有3个团的兵力，不到5，000人；孟昭进部，占据齐东县，只有1个团兵力，人计千余。鲁东姜黎川部占栖霞县部分地区，有团余兵力，人不过2，000；蔡晋康部占据高密县的一个区，团余兵力，人不到2，000；阎珂卿部占据平度县的大部，有两个团的兵力，人近3，000；鲁南有张里元部，当时任山东省第一区专员，控制鲁南区属六七个县境，据说有5个团，共6，000余人。CC派总共只占山东地方的1/10，人员万多，与复兴社相比差得太远。这时的CC派完全处在复兴社力量的包围之中，处处采取守势。所以，当时他们只有小的磨擦，而无大的军事冲突。
  但是，美梦不长。1938年5月初的时候，即奉到电令，指出：〓〓总队已奉命撤销，所属游击部队分别交地方政府收编；派在外地工作的人员限期一月回部，在外地另谋工作亦可。同时，行政院已有令下达各地政府接收各地〓〓总队所属的地方游击部队，改编为地方的部队。
  我们得到〓〓总队撤销的命令后，曾询问马专员这是什么原因呢？他告诉我们：“这是由于各地政府（省级）都纷纷上报行政院，上报蒋委员长，说地方武装力量被〓〓总队收编光了，地方政府连自卫的力量都没有，地方行政已无法进行，要求仍将地方部队交原地方政府收编。所以，蒋委员长就下了这个命令。”自此我们就去考虑个人的问题去了。
  然而CC派得此消息后却是高兴极了，迫不及待地四处活动。鲁北的行辕主任何思源，在我们还没有离开惠民城的时候，就派人到惠民刘景良处进行拉拢活动，指出〓〓总队已经取消，所属游击部队统交地方政府改编，如刘接受改编，则发表刘为第五区专员兼保安司令，刘对何的栽培表示感谢。我们了解到这一情况后，就借故很快地从惠民去青城了。
  （一）图谋暗杀鲁北行辕主任何思源。
  1938年10月间，日伪军大举“扫荡”鲁北，先是进攻鲁北行辕所在地沾化县义和庄。这时的何思源就逃来我司令部所在地博兴城。周胜芳立即通知我前往他处相商，到后周就告诉我说：“何思源躲警报来我们这里了，子祥（曹子祥，周的参谋长）向我说：‘要趁此机会干掉他’。你说怎么办？”我略加沉思，便回答说：“可先招待他吃饭，饭后邀他打牌，早作结束，散后我们再来作具体研究。”他很同意，于是天刚黑，我们即劝何早休息去了。
  这时我们3人就在司令部后面军需处的院内一间小房里秘密开会，研究对何的措施。他们2人的意见是：我们要制造个假情报，说张店、周村等地的日伪军已经出动来进攻博兴城，叫醒何来躲警报，派一队人护送，奔高苑城的方向去，另外我们再派出一队人埋伏在何的去路的中途，待何到达时，他们就打出日伪军的口号而出击，将何打死，然后我们就广为宣传说，何在我们护送他躲警报时，路上被日伪军的尖兵击毙，这样就可以摆脱我们的责任。我说：“这个办法值得考虑，日伪军进行扫荡，这样的军事行动，是人人皆知的，没法编造，一旦暴露，就无法交代。”
  曹等我说完，就以质问的口气冲着我说：“你是顾问，拿出你的好办法来说说看！”周这时看出曹是对我的说话表示不满，则用劝说的口气连连说：“咱们来研究嘛！咱们来研究嘛！”就在这时司令部谍报队长向我报告说：“据我张店的坐探来报说张店的日伪军已经出动了大批的军队来攻博兴城，距此只有30多里了”。我们听罢，周露有着急的样子向我俩发问：“咱们怎么办？”经我们研究后决定：周胜芳陪何思源向高苑四区转移，派一小队护送。曹子祥带领司令部人员向高苑四区转移。由我指挥司令部直属部队在后掩护退却。然后我们散去，按着各自所负的任务去行动了。结果是撤退胜利完成，谋害何思源阴谋落空。
  （二）十区专员梁建章被杀。
  十区专员梁建章是被原军委会别动总队第五纵队第二游击区副司令李效文、参谋长聂英惨杀的。事件发生后，我找聂英了解情况，据聂谈，太河惨案后，军委会〓〓总队第五纵队第二游击区王尚志部，被苏鲁战区总部和山东省府所驱逐，调离“太河”去昌邑、平度，但二游击区副司令李效文不愿去昌、平，认为在那里没有发展前途，故邀参谋长聂英同往鲁北的邹平，长山，说他那里有良好的社会关系，即东有周胜芳部（〓〓总队华北第十三游击支队），西有翟毓蔚部（〓〓总队第五纵队第二支队）都是复兴社的人，还有他的前部属张景南、高竹君2人，他们有一个团的兵力。凭借这些关系，是有发展前途的。取得聂的同意后，即到了邹、长。
  但到后来非如所想，张景南、高竹君也不是积极地支持他们，周胜芳、翟毓蔚虽是复兴社的人，但都诉说无力支援他们。尤其使他们难以忍受的是十区专员梁建章格外地为难他们，一是限制他们的活动地区；二是阻止群众给李部送粮草。因此，李等对梁怀恨在心，俟机报复。
  1939年8、9月间，梁建章躲警报住在距李部不远的一个村庄上，被这个村庄上一个在李部当兵的人发现，即刻报告了李效文。李认为这是报复梁建章的好机会，即刻找到聂英商量，决定派人前去捉梁（据说梁只带一传令兵）。捉到梁建章后，便用绳子将其勒死，沉入小清河，企图消尸灭迹。继而他们又捏造谣言，说“梁专员被八路军捉去了”，以掩盖他们自己的丑恶罪行。但事情非如所料，结果是那一告密引路的士兵，又被十区专署所收买，告了梁专员遇害的全部情况。专署根据报告，即调集了兵力，由告密人带路，到了梁被投下河去的地点，将尸体打捞上来，运回了专署。
  专署根据人证物证的充分材料上报了省府，省府上报了中央，中央即下令通缉拿李效文。李效文、聂英得到了这些消息忧虑难安，这时，有刘景良、周胜芳、翟毓蔚出于复兴社的组织关系，则劝李、聂还是早些离开为好。于是他俩即把部队交与张景南、高竹君收编，李本人就逃往济南，投奔了济南帮会头子、市商会会长、原“复兴”分子柏俊生，由柏介绍在济南日本宪兵司令部充当高级特务；聂英就由刘景良邀去在五区保安司令部任参谋处主任。
  （三）复兴社和CC派在鲁东明争暗斗的情况。
  复兴社在鲁东的武装力量较之CC派强大得多，那时复兴社的厉文礼就占有十四、五个县的地方，人数号称3万余。
  1938年，山东省主席沈鸿烈委卢斌任鲁东行辕主任，引起厉文礼的不满。自那时起，两派斗争的焦点便集中在卢、厉的身上。
  厉文礼得知卢斌任行辕主任后，就想利用秦启荣来帮助自己争夺鲁东行辕主任的地位。于是派与秦关系较近的参议杨生甫、赵觉堂代表自己去找秦陈述他个人的意见，说鲁东行辕主任一席是关系到“复兴”力量发展的大问题，因此要必争。秦要杨、赵转告厉，要大造舆论，说“内地荒乱，卢主任如无较大的自卫力量，来内地是有性命危险的。”在厉文礼派人到处散布舆论的同时，秦在省里也大造舆论说：鲁东行辕主任由厉担任合乎实际。尽管舆论甚嚣尘上，但沈并不采纳。为了缓和矛盾，沈只发表厉为山东省第八区专员，管辖已占的各县不变，所辖部队仍归八区不动，然厉虽接受了省方的委派，却仍反对卢任鲁东行辕主任。直到1938年5月撤销〓〓总队，所属部队统交地方收编的命令下达后，卢斌才在威海、文登、荣成一带收编了警卫团，又在内地“CC”势力蔡晋康等的支持下，于是年7月间进抵莱阳城，宣布到职视事。
  卢斌到莱阳以后，厉文礼又派干部训练团长王治平和本部参议兼高密县县长赵觉堂再去求见秦启荣，请教除卢对策。1938年冬，秦邀厉在鲁南临朐会晤，厉部参加会晤的有赵觉堂、王治平。会晤决定“利用共产党八路军的名义干掉卢斌”。厉文礼回到莱阳后，便召集专署特务团团长胡鼎三，赵保元旅四团团长李鸿禄，本部参议兼莱阳县县长王海如，在司令部秘密开会。会上，厉要胡鼎三负责指挥本团及赵旅四团去莱阳城，用共产党八路军的名义把鲁东行辕主任卢斌干掉。要莱阳县长王海如先去莱阳城，把行辕所设警戒、卢斌住处以及县城附近“CC”所控制的部队的驻扎情况等搞明白，然后进行除卢的行动。
  经过切实的调查之后，乃于一天的傍晚开始了除卢的军事行动。由于预先掌握了口令，部队顺利地到达了指定的地点，当夜，就将卢斌干掉了。为了嫁祸于人，事后他们又派了一队人马沿城内的南北大街喊叫：“我们是八路军，来捉顽固头子卢斌的，希军民勿惊。”并在出北门后还鸣枪一阵。
  卢斌被害后，厉文礼非但没得到行辕主任的位子，反而心神不定，深怕杀卢阴谋被人识破。1941年底，厉在一次收听国民党中央电台的新闻广播时，听到“卢斌以烈士的身份进入中央在重庆所立的烈士堂”的消息后，昏倒在地，得了半身不遂症。
  （四）两派在鲁南明争暗斗的情况。
  1938年5月我和马皞如在惠民城时，在我们与复兴社山东分社书记秦启荣的电报联系中得知：在鲁南两派间主要矛盾集中在秦启荣与鲁南的“CC”头子、第一区专员张里元两人的身上。那时秦启荣任〓〓总队第五纵队少将指挥，占据鲁南西部与鲁北的部分地区，拥有万人的部队；张里元任山东省第一区专员，当时占有几个县的地区，号称有四、五团的兵力，与秦部联防。因此，秦就在张的身上打主意，想收编张的部队充实自己的力量。于是，就到处散布说：战时军事第一，山东是他指挥管辖的范围，因此所辖区内的地方部队应由他收编和指挥。同时派人到张部“联系”，通知张里元按专区保安司令部的编制规定留足部队，多余的由秦收编，统一编制，统一行动，统一指挥。但张并不理秦的那一套，秦就派部队对张进行威胁，还派人拉张的部队，所以，在他们之间时有局部的冲突。
  这就是国民党复兴社和CC派在山东争权夺利的简要情况。他们各方自我标榜的什么求“祖国的统一”、求“复兴中华”，纯属骗人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