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市图书馆

早晨，我向养猪场走去，站在高坡上眺望，养猪场左前方五百米处有个大湖潭，湖面上飘浮着密密麻麻的青绿色的植物，好象铺了绿色的绒毯。一串串，一行行，间隔距离整齐得象围棋盘上的棋子儿。我正思忖这是啥东西？蓦地。打这青绿色的水面植物中。钻出个人头来，伸手抹了把脸，然后，两脚踩水，两手拨拉着这些水面植物，挨次儿检查着，看那松散了的就绑扎好，动作十分利索。
   “这是啥东西？草不象草！”我走近湖潭。笑着问那小伙子。
   “啥东西？革——命——草！”小伙子转动着象湖水般明亮的眼睛，一字一字地拖着长音回答，话语显得很豪迈。
   “为什么叫革命草呢？”
   “我们饲养的是援外的猪。”他也笑着解释：“这种草猪吃了长膘快，对革命有贡献，你说叫不叫革命草？”
   “唔，是这样。”我感到这个战士挺逗人喜爱的，见他花这么大劲养植这种青饲料，连连说：“是应该叫革命草，是应该叫革命草。”
   我急着想找四班长李丁了解他们养猪的先进事迹，没有在湖潭边多停留，便迳自向养猪场走去。
   走进养猪场，迎面墙上是“中国应当对于人类有较大的贡献”“养猪为革命！”等鲜红的标语。战士们系着白色的围裙，手里端个装满醣化饲料的土箕，正在喂猪。一排挨一排，一间连一间的猪舍里养着大小二百来头猪。他们依次下食。猪也好象很听话似的。没轮到的躺着好舒坦，呼噜呼噜地还打鼾哩，正喂着的列成长队，摆动大耳朵，摇起小尾巴，吃得可欢啦。在团部我听说，李丁这个班养的猪，大猪每日平均长二斤肉，小猪每日平均长一斤半肉。今年已完成了一次援外任务。现在，看这一头头膘壮肥圆的猪，深深感到：战士们为支援世界革命确实献出了自已的一颗红心啊。
   我不认识李丁班长，一打听，一个胖呼呼的新战士告诉我，班长有事出去了。“要找副班长邓明同志的话，”他伸手指指那边喂猪的一个高个子战士，“喏，就是他！”副班长邓明一说要他谈养猪的事迹，把头直晃得象货郎的小皮鼓似的，连声说：“我们为支援世界革命人民革命斗争做的事很不够，没啥谈的，实在没啥好谈的！”
   这可难了。我只好搭讪着东一句西一句问着。一下，我的眼光落在他脚边的土箕上，土箕里残留着一点没倒净的醣化饲料，拌杂着切断的青饲料，就是我在大湖潭看到的那种草。我挑出一根问：“猪爱吃它吗？”
   “嗨，可爱吃哩：革命草真是个宝。”一说到革命草，邓明眼睛蓦地亮了，脑袋也不摇了：“嘿，为种它，咱班还闹了点矛盾哩！”先进班闹矛盾，要全面了解情况，也是我应该注意的。到底闹了点什么矛盾呢？
   原来是这样。这天，班长李丁到团部开会，直到天黑才回来。一进门，没擦一把汗，没喝一口水，就大声欢叫：“同志们，为支援印度支那三国人民抗美救国斗争和世界革命，团首长给我们增加了一项援外任务：六、七个月内上交一批最好的猪。”并指着肩上扛的一大捆青绿色植物说：“为完成党交给咱班的任务，我到离这里六十里的南山大队搞来了一捆青饲料。”
   全班被这兴奋的消息顿时鼓舞了起来，有的议论着要更进一步喂好猪，有的拨弄着班长新弄来的青饲料。唯有老战士田洛明嘟囔着说：“我们现在的任务已经够重了，再来个援外任务，弄不好，四好班……。”
   李丁感到田洛明的话味儿不对，只望了他一眼，没有当面批评。当天晚上，带领全班来了个挑灯夜战，挖泥塘种上了这种青饲料。
   一天中午，李丁急匆匆走进屋来，对邓明说：“咱们把泥塘里的青饲料拔了，种到大湖潭去，要三、五根捆串在一起，就会长得更茂旺。”
   “什么什么？拨了种到大湖潭去，吃了饭没事干啦，今天这个想法，明儿又那个主意。”田洛明叫了起来。他想：现在有五个泥塘种了水浮莲，还有空心菜，足够喂的了。老打老实种好现有的饲枓才是正事，把时间尽花在拨弄这种东西上。可别……。田洛明这些日子来，总感到增加任务就是增加压力，总担心任务完不成，会垮了四好班，行动上总是没有一股子闯的劲头。
   “要干好革命，就要天天想主意，不然，我们就会跟不上形势。”李丁却很冷静地说。
   “我同意班长的意见，拔了重种。”邓明说，他打心眼里敬佩班长，班长心里只装着“革命”二字，象一部加足了油的马达，忙个不息，有使不完用不尽的劲儿。在班长身上有自己学不完的东西啊！
   田洛明不吱声了，但心头的疙瘩并未解开。田洛明的倔脾气，别扭起来，简直叫人没办法，这一点。李丁摸得最透，不过他再别扭，毛泽东思想这把金钥匙，终究要启开他心头锁的。李丁作了简单的分工，由他和邓明，小胖子郭林青去泥塘拔草，田洛明和其他同志喂猪，后一步再去。
   大湖潭边的稻田里，茁壮的稻秧已有尺把高，湖心小岛上长着茂密的小竹和野麻，湖面水波泱泱，微风过处，泛起层层涟漪。班长李丁和小胖子各挑一担青饲料；邓明掮着一捆草绳和稻草，三人大步来到湖岸上，一会儿田洛明他们也来了。
   李丁瞅了田洛明一眼，见他还是那个劲，沉思一阵，把大家召集到一块，先不谈种草的事，忽然问邓明：“副班长，还记得咱四班在武宁支左的事吗？”
   “记得。”邓明回答。
   小胖子却拉住班长的手，急迫地说：“你给俺讲讲吧！”他是个爱听故事的人。李丁点点头，眼望远处，沉浸在往事的回忆里：
   “那是一九六八年六月，我们四班到武宁县一个工厂支左。”李丁说：“工厂中一小撮不甘心灭亡的阶级敌人，妄图破坏革命大联合，乘机跳出来，阴谋焚烧仓库。这夜，恰好被四班一个新战士发现了，他勇敢地冲上去，向两个家伙大喝一声：‘不准动！’随即只身和敌人进行搏斗。在大家闻讯赶来时，终于逮住了敌人……。”
   “唷！那个新战士真了不起！”小胖子称赞说。“是个了不起的新战士。”李丁接着说：“他胸有朝阳无所惧，因为他的祖父死在日本鬼子的刺刀下，他的两个姐姐又被美帝国主义武装的国民党反动派杀害了，他对敌人怀有刻骨仇恨。”
   李丁说着说着，田洛明渐渐低下了头。田洛明怎能不心潮起伏，百感交集呢！想想过去。是党和毛主席把自己救出了火坑，在支左前线，是老战士引导自己敢于和敌人英勇战斗。毛主席教导我们：“无产阶级只有解放全人类，才能最后解放自己。”现在，自己却忘了过去的苦，忘了党的教导，忘了天下今天的受苦人，光想到小集体的荣誉，站得不高，看得不远。他抬起头，坚决地说：“班长，我一定象支左时那样，敢闯敢斗。为世界革命尽心尽力。你说，今天这个青饲料怎么个种法吧！”小胖子开始一愣，旋即明白了那个新战士就是田洛明。
   “小田！……”李丁紧紧握住田洛明的手，为战友的进步而高兴，“同志们”他大声对全班同志说道：“毛主席教导我们：‘已经获得革命胜利的人民，应该援助正在争取解放的人民的斗争，这是我们的国际主义的义务。’为完成党交给我们的援外任务，我们一定要千方百计扩种饲料，保证把猪养好。现在开始种植！”
   李丁一声令下，大家立即行动起来，为解决绑扎的材料，田洛明还泅水到湖心小岛砍来竹子和野麻。同志们把青饲料一串接一串，一行连一行的绑扎好，从岸上下到水里，于得欢了，小胖子竟编出一首歌，随口唱了起来：
   种植革命草，
   养猪为革命，
   身在猪场望五洲，
   战士越干越有劲……。
   副班长邓明说到这里，加重语气说：“从这以后，在班长带领下，我们班加强了毛主席关于无产阶级国际主义方面的教导的学习。由于扩种了青饲料，提前完成了第一批援外任务，现在又接受了新任务，大家正式给青饲料取名叫“革命草，……”正在这时，一个英姿勃勃的战士走了进来，邓明说声：“班长回来了！”便上前去帮他下饲料。我见班长李丁原来就是在大湖潭我见到的那位逗人喜爱的战士。正想上前和他打招呼。他听邓明说了几句什么，略微皱了皱眉头，然后，走到我跟前，笑笑说：“我们班现在正在找差距，我们为支援世界革命人民的事做得很差，请你提出批评意见。”
   一时，我不知该说什么，望着这具有崇高国际主义精神的战士，我耳边又响起了动听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