侨乡族谱与华侨华人历史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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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泉州谱牒华侨史料与研究》 图书
唯一号: 131020020210002321
颗粒名称: 侨乡族谱与华侨华人历史研究
其他题名: (代绪论)
页数: 17
页码: 1-17

内容

谱牒学研究与谱载资料的利用,近一个时期以来已日益受到
  学术界的瞩目和重视。侨乡族谱中的侨史资料,对于华侨历史研究
  的深入展开、对于侨务部门的实际工作,以及海外华侨华人追寻先
  辈的历史足迹,尤其具有独特的意义和作用。为了开发侨乡族谱这
  个巨大的资料宝库,我们以《侨乡族谱调查与研究》为题,先后列入
  福建省社会科学“七五”规划和国家社会科学基金的重点项目。
  几年来,我们深入泉州各县(市、区)的山村海隅,开展了范围
  广泛的调访、寻觅和资料征集活动。尽管此项工作任务重、难度大,
  尤其许多谱书或因年湮代久而散失,或因保存不善而残缺,或因
  “文革”动乱而遭毁,以及其他种种原因,现在搜求、寻访已甚不易。
  但经多方努力,迄今我们已查阅了两百多部族谱(包括支谱、分房
  谱),其中绝大部分谱书或多或少都有族人出洋的记载,多者数百
  条(人)至一千余条(人),少者数十条(人)或一、二条(人),总计汇
  入本书约有一万余条(人)之多。这些族谱绝大部分修纂于民国年
  间,也有部分是清乾隆至清末所修,以及少量于新中国成立后增
  补。其所载资料反映泉州华侨出洋的最早时间为明代成化、弘治年
  间(15世纪下半叶),出洋的地点广及东南亚、日本乃至美洲各地。
  无疑,这些资料还只是侨乡族谱中的一小部分,然则它们又都是不可多得的原始记录而弥足珍贵。
  著名史学家顾颉刚先生曾说过:“我国历史资料浩如渊海,但
  尚有二个金矿未曾开发,一为方志,一为族谱。”①通过几年来的调
  查研究,我们深感顾先生之言殊为确论。族谱记载的内容十分广
  泛,大凡本家族的历史沿革、世系繁衍、居地迁徙、人口流动、山川
  形胜、族产名绩、科举仕宦、传记艺文、婚丧祀典、族规家法等等,均
  有详略不等的载述。显而易见,收藏宏富的族谱资料,对于广泛的
  社会历史之研究,诸如历史学、社会学、民俗学、人口学、人才学、伦
  理学、方志学、乃至经济、政治、军事、地理、艺文等等方面,的确是
  个巨大的文献宝库;其中大量的第一手资料,以及从中统计出的各
  种数据,尤其具有其他载籍所无法替代的资料价值。而侨乡族谱由
  于蕴藏着众多族人出洋侨外的原始材料,其在侨史研究以及侨务
  工作的许多方面,则更具有非侨乡族谱乃至其他载籍所没有的、独
  特的功能与作用。
  然而,由于种种原因,长期以来,我国学术界在族谱资料的发
  掘与应用上,成效不大,甚至一度被视为禁区;而侨史学界运用侨
  乡族谱资料于侨史研究与著述上,更属凤毛麟角。诚然,最近一个
  时期以来这方面已有了可喜的进展,但从总的看,包括侨乡族谱在
  内的我国族谱资料,仍然是个尚待努力开发的巨大“金矿气下面谨
  就我们接触的部分侨乡族谱,谈谈谱载侨史资料的特点及其利用
  价值,不当之处,敬请方家赐正。
  一、谱载侨史资料的基本特点
  族谱资料浩繁,可以归纳出诸多不同的特点;就侨乡族谱中的
  华侨史料而言,我们认为,谱载侨史资料较之其他侨史资料载籍,
  具有数量大,涵盖面广,可信性高等方面的主要特点。
  1、 量大
  据估计,我国存世的族谱不下2—3万种(部),而实际的数字
  恐怕还要高出许多②。侨乡的族谱有多少?虽然目前难以作出较难
  确的估算,但据林金枝先生等自五十年代以来在闽粤两省查阅的
  500部族谱,抄录到4100条(人)记载出洋的个案资料③,平均每部
  有8.2条(笔者按:应该说,在这500部族谱中,有相当一部分属非
  侨乡的族谱,如闵东、闽北等地的族谱,其中没有或极少有族人出
  洋的记载,因而所得的出洋资料总数自不能很多);而如上所及近
  年来我们在泉州侑乡尚不全面的调查中,已查阅了 200余部族谱,
  得到万余条(人)出洋资料,平均每部约50条以上。依此估算,全国
  侨乡族谱总计在几千部,记载出洋资料在10万至几十万条(人),
  当不为过。如此巨大的数字,对于还是一门正在展开和逐渐深入的
  学科——华侨历史的研究与著述上,显然是一笔十分可观的财富。
  2、 面广
  上文已概略指出谱载资料广及许多学科的研究领域,而从侨
  乡族谱则可具体看到,在记载出洋侨外的资料中,虽然各谱、各人
  (条)记载内容不一、详略不同,但总合起来却包含有如下丰富翔实
  的素材:姓名、辈份、生卒年月日、婚配及子女、出洋时间及原因,侨
  居地点及职业、卒葬地点及原因、在海外的遭遇及建树、对故乡故
  国的联系与贡献等等;较有事迹可述者,还专门列传或以纪实入
  谱。可以说,谱载资料几乎涉及华侨历史的各个方面,诸如华侨出
  国史(包括出国时间、地点、人数、原因等),奋斗史(或曰创业史,在
  海外的职业活动、开拓建树),苦难史(或曰血泪史,在海外的悲惨
  遭遇和命运),爱国史及侨乡的发展变化史(对家乡和祖国的贡献,
  促进故乡故国的进步繁荣)等等领域,大致都可以在族谱中程度不
  等地找到根据和佐证。如果我们下大力气把所有侨乡族谱中有关的侨史资料收集起来,加以综合分类、统计整理,那么,可以毫不夸
  张地说,这将是继《华工出国史料汇编》之后,又一部包容侨史方方
  面面的,十分充实而珍责的资料巨篇。
  3、可信程度较高
  谱载资料绝大多数都是第一手的原始材料。如所周知,第一手
  资料无论对于重大历史事件之佐证,真伪史实之辨别,或者史家立
  论之依据,都具有较高的可信性和权成性。
  诚然,过去的族谱作为封建宗法统治的工具,内涵许多封建糟
  粕,以及为隐恶扬善而文过饰非等劣笔,对于族谱资料需加留心鉴
  别,采取批判继承的态度。但是,谱中的主体部分,包括与侨史有关
  的基础资料(如世系繁衍、人物活动 华侨出洋的种种情况等)
  则是基本可信的。因为,对于这样的一些基本情况,既没有弄虚作
  假的必要;而族谱作为宗法制度的一个组成部分,过去修谱被视为
  尊祖敬宗的家族大事,撰谱资料的主要来源是族人平时的登记报
  告和修谱时的汇总核实。因此,除非特别变故(如战争、离乱等),族
  人既不敢不修,也不敢怠慢(否则会被以不孝例论);族人所提供的
  情况,一般也都能如实报告。同时,过去修谱大多有一定的年限,时
  间上的连续性有利于资料(史实)上的继承性和可靠性;并且由于
  是一家一族修谱,情况有出入容易就地核实澄清,可以说,诺载基
  本资料具有“时近迹真"、“地近易核”的优点④。因此总的说,谱中
  所收的最基本的原始材料,一般都是较为确实可信的。
  L
  二、谱载侨史资料的功能和作用
  族谱资料对于多种学科之研究,均有其特有的功能与用途;而
  谱载侨史资料对于华侨问题之研讨,在某种意义上说,其功能与作用更有一定的典型性。兹就我们初步涉猎的有关资料,综述以下几
  占:
  1、补充正史之不足,印证史家之论断
  华侨史属于较迟开发的学术领域,虽然近些年来,随着科学春
  风的吹拂,侨史研究也呈现一派生机,并已获得可观的成就。但从
  总的说,无论在深度广度上,都还是社科领域中一门较为后进的学
  科。究其原因,除了各种各样的主客观因素外,侨史资料极其匮乏
  不能不是一个重要原因。而史料之匮乏,主要在于过去的封建统治
  阶级,长期把出国华侨视为“背弃祖宗庐墓”的“莠民”而“不予闻
  问”。庄炎林先生说得好:“中国人去'海外'者络绎不绝,不在少数,
  但史书里鲜有记述。中国的历代皇帝大多以闭关自守为其治国特
  色,又常常夜郎自大,以天下中心自居,……对去‘海夕卜'者,或掩耳
  盗铃,若无其事,或一律眨斥为‘化外之民'而弃之不顾。这样,……
  ‘御史'们(就)不敢大书特写——怎好给圣上治下的‘升平世界'抹
  黑? ”⑤因此,在过去的史籍文献中,很难找到有几条关于华侨历史
  的记载,或者只能从有关中外关系的载籍,及少数官、商、僧人、学
  者的考察访问和游历的记述中,找到某些蛛丝马迹或片断材料。虽
  然这些史迹也极珍贵,但毕竟是零碎、少量,远不敷侨史研究之所
  需。同时,也正苦于史料之不足,在某些论著中难免存在语焉不祥、
  论证乏据之缺陷;或者不得不就仅有的几条材料辗转抄录,互相援
  引,而不问其材料确凿与否。总之,侨史资料的不足,乃是侨史学科
  繁荣和发展的重大障碍。因此,除继续发掘中外其它方面的史料
  夕卜,蕴藏在侨乡族谱中的大量第一手资料、以及从中综合统计出来
  的各种数据,就不能不加以充分的重视和利用了。上文已概要指出
  谱载资料在侨史研究上的地位和作用,下面我们略加举例说明。
  学界公认,1840年的鸦片找争是中国海外移民(华侨出国)的
  一大分水岭,在这之前总量不大;在这以后,则已演成高潮,华侨
  “以排山倒海之势涌向国外”⑥。这一结论无疑符合历史事实。但是究竟多少?高潮的根据和表现情况如何?在众多的论著中,我们通
  常只能看到一些大约的估计数字,比如:17世纪以前,华侨“人数
  估计当在10万人以上”,至鸦片战争以前,华侨“总数当在100万
  人以上”,至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夕,“总数接近1000万人”⑦。应该
  说,这些估计不无一定的道理。但是,我们又很少能够看到比较具
  体的根据(尽管不可能有准确的根据),或者比较能够体现出国浪
  潮或鸦片我争前后对比的具体数据。显然,这种美中不足根源于资
  料不足,而弥补这种不足,侨乡族谱确实可以发挥其特有的作用。
  虽然,族谱中记载的出洋人数及有关史迹也并不完全,但其所
  记录下来的资料却是很具体而实在的,而从中综合统计出来的数
  据,则可以清楚地显现各时期的出洋情况,特别可以令人信服地看
  出鸦片成争前后华侨出国的迥然姜异。以我们披阅的《永春鹏翔郑
  氏族谱》为例(参见本书下篇《华侨与海上丝绸之路》有关《郑谱》的
  统计表),该谱记载族人出洋的时间自16世纪末年到20世纪三十
  年代,前后3个半世纪,记载出洋总数1068人。而有较具体的时间
  可稽者,约有976人,其中,16—17世纪仅有2人出洋,至鸦片战
  争以前出洋计65人,占6.66%,鸦片我争以后911人,占
  93.34%。为了进一步提供佐证,我们又统计了《桃源东熙王氏族
  谱》的有关资料,其结果完全相似(见〈表一〉)。在该《王谱》记载的
  出洋总数498人中,有时间可藉者490人,其中17世纪(含)以前
  未见出洋记录、至鸦片我争前出洋12人,占2. 45%,鸦片成争以
  后488人,占97. 55%。而如杲再把1840年至1910年间按每十年
  分段统计,则以上两表均可令人惊奇地看到出洋人数直线上升,简
  直象潮水般地涌向国外的形象数据。这就可以充分说明,鸦片战争
  以后中国的海外移民,确实有如浪潮之势这一论断的准确性;而同
  样的材料,在本书上篇及侨乡的其他族谱中,也多可见到⑧。因此,
  可以相信,倘若把全部侨乡族谱的出洋资料汇总起来,定能在相当
  程度上,为华侨出国的各种问题,提供许多可资征信的原始依据。
  再如,华侨历史既是一部有着辉煌业绩的开发创业史和爱国
  爱乡史,又是一部充满着华侨先辈的辛酸与血泪的苦难历史。对于
  前者,史家已有诸多阐述与论证,谱载资料也有不少记述,这里不
  拟多赘。而对于后者,除了有些文献的零星记载和个别专题回忆
  夕卜,一般的史书和论著则反映无多,而年青一代对此更是不甚了
  了 ;然则这又是全面认识和理解华侨及华侨历史的重要组成部份。
  在侨乡族谱中,我们可以看到这方面许许多多具体而翔实的资料,
  并同样可以从中统计出足具说服力的有关数据。例如:
  《永春鹏翔郑氏族谱》有:
  “智朴,生成丰辛亥,卒光绪丁亥,往洋被虎噬死”,年仅
  36岁;
  “兆走,生同治壬戌,卒光绪甲辰,殁洋船内,葬大海'',年
  仅42岁。
  《桃源东山颜氏族谱》有:
  “金制,生道光己酉,卒光绪丙子,往商南洋,被夷人害
  I
  死",年仅27岁;
  “金椅,生成丰辛酉,卒光绪丙戌,商吗六呷,被夷人害
  死",年仅25岁。
  南安《蓬岛洪氏族谱》有“诗怡,生同治十二年,在外洋被
  番人杀害。”
  在其他族谱中,我们还可以看到许多“失船”、“舟覆”、“有去无
  回''等等惨痛记录。如南安《武荣诗山霞宅陈氏族谱》有国孝、国志
  兄弟等多人因“失船"、"沉舟”而葬身海底;德化《龙浔奎兜李氏族
  谱》记载李忠廉等10人“因渡洋舟覆,殁在厦门五通港'',尤可谓华
  侨血泪史之典型事例——五通港属厦门内港,至于在重洋大海之
  险象,则更可想而知。
  华侨在海外横遭殖民主义者,帝国主义者的压迫与屠杀,有关
  史书已作了揭露,在我们收录的资料中,同样不乏这方面的记录:
  安海《金墩黄氏》等9部族谱载有24人因“吕宋夷变",于明万
  历年间被西班牙殖民者所杀;
  石狮《洋山李氏修洋公派谱系》也记载20多位旅菲族人,在
  1900年美国侵夺菲律宾的战争中,死于非命;
  《晋邑淄江溪美陈氏家谱》记有1944年1月24日(农历大年
  除夕),陈华蔚“与继妣及五子一女,同时被倭寇所害,受祸可谓惨
  矣”!
  南安《武荣诗山霞宅陈氏族谱》也记有1945年5月21日,“文
  波,字涛远,在纳卯从其父母,偕其五、六、七诸弟同遭日寇杀害。"
  谱中类似的材料不胜枚举。我们抽样统计了部分族谱中的华
  侨寿命,更可清楚地看出过去华侨胼手月氐足、茹苦含辛,在种种天
  灾人祸的摧残下,致使大多数人天不假年,短春而终的悲苦遭际
  (见〈表二〉)。
  表中的统计数字表明,过去大多数华侨正当英年有为之际,却
  过早地离了人间。在统计的人数中,年龄不到40岁就天折的华侨
  占60%以上;而且,还必须指出,族谱中有相当一部分华侨的生卒
  失考,特别是“卒葬不详”,如《永春鹏翔郑氏族谱》记载华侨1068
  人,只有736人可资统计,尚有约1/3的人生卒缺纪而无从统计;
  其他各谱的情况也多如是,有的无从统计的比例甚至更大(如鲤城
  《虹山彭氏族谱》出洋56人,仅有2人有生卒时间;南安《彭溪李氏
  族谱》出洋17人,仅有5人记载生卒时间;安溪《翰苑李氏族谱》出
  洋29人中,也只有8人可资统计等等)。估计这部分生卒不明者多
  属死于非命而早年夭折,因而族人无从查询与记录,他们的寿命一
  般都要低于其他族人。因此,如果把这部分人也考虑进去,则不到
  40岁而夭亡的华侑所占的比例,肯定还会更大。
  总之,上列资料和统计数字,充分说明了广大华侨为了在海外求得生存与发展,他们走过了艰辛的历程,也遭受过极其悲惨的命
  运。同时,这也充分显示了在过去文献、档案材料极不完善的情况
  下,谱载资料及从中统计出来的有关数据,对于充实正史之不足和
  印证史家之论断,确实有重要而独特的价值。
  〈表二〉泉州侨乡部分族谱华侨寿命统计表
  说明:
  1、 各部族谱均以明确记载生卒时间为统计依据,其中卒年统计截止
  1949年。
  2、 鲤城区7部即本书中鲤城区各部族谱。
  3、 惠安11部指书中惠安县可资统计的各部族谱。
  2、校勘史实之讹误,解决历史之悬案
  如上所述,由于长期以来正史方面对华侨的活动不记或少记,
  不仅使后来的史家在阐述侨史时“语焉不详”,尤其令人引以为憾
  的是,许多与侨史有关的人和事,大至重要历史事件,移民流徙,小如人物的生平事迹,年龄籍贯,下落去向等等,往往被挂漏或避而
  不谈,或者文不符实而以讹传讹,以至长期遗留下各种悬案与谜
  团。纠正这类舛错,侨乡族谱不失为解谜释疑的重要工具。
  比如,学术界曾有误认郑成功的儿子郑明是印尼华侨的事例。
  其根据是“爪哇岛上且有明武德将军郑公明墓之发现,碑上刻有
  永历‘XX仲冬立,字样"⑨这条资料。由此推断“郑公明墓”即为郑
  成功第三儿子郑明的坟墓,进而认定郑明于台湾归清时,率部南
  渡,客死爪哇。其实,郑明并没有去爪哇,而是于台湾统一后,偕同
  兄弟6人,随侄郑克塽同时归清,并最后卒葬北京。这有《郑氏宗
  谱》、《郑氏家谱》之明证:“第十三世熙之公,大木公三子,讳明,
  ……于康熙二十二年归诚,奉旨授为四品官。妣林氏,合葬西便门
  外羊房店西十方院。”而且还在此两谱发现之前,已有郑氏《石井本
  宗族谱》也明确记载,郑明于“康熙二十二年,授四品之职”⑩。应该
  说,族谱资料作为原始记录,是有较高的权威性的。
  又比如,“菲律宾争取自由斗争的真正英雄''、著名的华侨将军
  刘亨〓,其在19世纪末菲律宾独立成争中,曾立下显赫我功而饮
  誉菲岛。他的西文名字、叫何塞•伊格纳西奥,宝华(Zose Ignacfo
  Pawa),可他的中文姓名却长期没搞清楚,以致在有关的中外载籍
  中,出现“侯宝华"、“侯苞”、“侯亚保"、“侯鲍"等多种写法;同时,对
  他的籍贯、家世、何时及为何渡菲等基本情况,各家记载也多有相
  悖而令人莫衷所是。
  为了廓清刘亨赙身世的这些迷雾,郑炳山先生经过多年的努
  力,在闽南一带作了广泛的调访查证,但都一直未得要领,最后还
  是依靠族谱资料解决问题:南安《刘林刘氏族谱》不仅清楚记载刘
  亨赙的生平简历,指明其为史称的“侯聘将军”,而且专门阐析刘林
  乡侯、刘姓氏互易演变过程。这就使得刘亨赔身世疑团的核心―
  侯耶?刘耶?——得以冰释,而其名字(赙、宝、保、苞、鲍,闽南话音
  近)、籍贯、家境、渡菲等基本情节也都由此而迎刃而解。
  在事涉中国海外移民史(亦即华侨史)的上限(或曰先驱)时,人们更是经常被一件大事所困扰,即秦始皇派遣方士徐福率务女
  百工东渡“求仙”而移居日本是否真实?虽然民间传说代代相因;
  《史记》、《汉书》乃至后代国史以及有关载籍多有记载,但太简略,
  加之带有浓厚的神秘色彩,因此,究竟有无其人其事,历来史学家
  多有存疑而以“传言”视之,因而长期以来聚讼纷纭,成为历史的一
  大“公案”。
  80年代初,罗其湘先生颇费匠心地从方志和族谱中,发现并
  考证了苏北赣榆县的徐阜村,系由过去的徐福村演化而来,而徐福
  村则因徐福而得名,进而多方面论定泰时徐福东渡确有其事。罗先
  生所有这些论证的关键性根据,主要就是保存于徐阜村的清乾隆
  版《张氏家谱》、《王氏谱》和《壹纪堂•后徐福・韦氏支谱》等诺书。
  在这些谱书中,记有“徐福村”、“后徐福”、“徐福社”、“徐福河”等地
  名达十余处之多⑫。可见,族谱资料在解决历史悬案中,有其不可
  低估的重要作用。
  至于徐福东渡到底到了何处?学术界也同样是众说纷纭。较
  多数的看法是到了日本(中日民间传说、两国学者多持此说)⑬,但
  是也有其他多种说法,这里怒不尽述。而最后突破“徐福东渡''中的
  这一难题,也许还是有赖于收藏在日本或其他地方的中国族谱之
  深入发现。
  3、侨乡编史修志的资料宝库
  翻开族谱,人们每每可以在序言中看到这样的评述:家之有
  谱,犹邑之有志,国之有史。清代谱学家章学诚这样说:“夫家有谱,
  州县有志,国有史,其义一也”⑭古人把谱、志、史三者相提并论,一
  I ・
  方面表明族谱在封建宗族制度及地方文献中的重要地位,另方面
  也反映了族谱与方志、国史,在内容的组成上有其共通之处。换言
  之,方志中所包含的政治经济、文化教育、民情风俗、户籍人物、村
  镇坊第、祠宇碑记等基本内容,在当地各族姓的族谱中,或多或少
  都可以找到线索或依据。例如人物列传,这是不可少的一个大项。J
  但是这类地方人物资料,在正史或官方文献乃至一般的图书报刊
  上,并不容易找到;而在族谱中,有关本家族的乡贤名宦、知名人士
  的事迹,却几乎是每谱必记的。当然,其中也不无溢美之词,然而作
  为基本素材,则是编修地方史志十分难得的资料来源。
  史学大师梁启超曾经这样评价谱牒资料的价值:“族姓之谱,
  ……实重要史料之一,例如欲考族制组织法,欲考各时代各地方婚
  姻平均年龄,平均寿数,欲考父母两系遗传,欲考男女产生比例,欲
  考出生率与死亡率比较,……等等无数问题,恐除族谱家谱外,更
  无他途可以得到资料。我国乡乡家家皆有谱,实可谓史界瑰宝。”
  梁启超这段话,既是针对国史而言,尤其对于地方——包括侨乡编
  修史志有着重要指导意义。
  值得强调的是,侨乡修志,当离不开“侨”的特色,而《华倚志》
  更属不可或缺。但过去侨乡的志书,既无专修华侨志,即使一般的
  侨史资料也难于寻觅,这就更加造成了侨乡修志的困难,从而也更
  加显出族谱中的华侑史料之珍贵。侨乡族谱中除大量记载着族人
  出洋的时间、地点、人数外,还分别反映出导致族人出洋的种种社
  会经济政治原因,如“田里失丈贩商外洋”、“科场失意”、“军匪
  为患"、“自卖夷人''、亲邻牵引,以及参加农民起义和革命斗争而遭
  受迫害等等;还有记载侨亲关心和贡献桑梓的许多事迹,如赡家侨
  汇,营建房舍,捐资办学,修桥造路,乐善济贫,以及支援和参加地
  方鼎革(尤其辛亥革命时期)等等。所有这些原始记录,对于考察侨
  乡社会,编修侨乡史志,显然都是无价之瑰宝。
  当前,各地侨乡在运用谱载资料于修志工作上,已取得了重要
  进展。特别是早期华侑出国的情况,几乎都是取材于族谱资料。例
  如安溪县,从一般的文献中只能找到清光绪年间有华侨的零星记
  载,而现在该县的《华侨志》却收录了许多明、清时期华侨出洋的族
  谱资料,并将该县的华侨历史上溯到明嘉靖年间“五世祖文英为商
  往日本,无还。”(安溪《尚卿福林吴氏族谱》)。即使是惠安县迄今发
  现载有侨史资料的族谱无多,但其《华侨志》能追溯到明万历间的华侨史迹仍然是得益于谱载资料:“八世长房,宝夫公……生万历
  三十七年……商游日本,籍长崎澳。”九世二房,锦殿公……籍暹
  罗国佛鄙(惠安《崇武文献黄氏族谱》)。同样,其他各地情况大都
  如是,恕不一一。完全可以相信,值此举国上下普遍重视修志的大
  好时机,随着侨乡族谱的大量发现和谱载侨史资料的广泛利用,一
  部部颇富特色的侨乡新志和前所未有的侨乡《华侑志》,必将以其
  充实的内容和崭新的风格而展现于世。
  4、华侨华人寻根问祖的重要依据
  本世纪60年代以来,世界范围内出现“寻根”热潮;1977年,
  美籍黑人亚力克斯·哈利(Alex Haley')通过实地查访和家谱档
  案,创作了世界名著《根》,进一步掀起了世界性的“寻根热”,“使到
  更多的人士急心于知晓他们的祖先来自何方''⑯。据法国部分档案
  馆统计,自1960到1970年,为寻赧而查阅档案的人数增长一倍;
  1970年至1980年则增长三倍,并且在其后仍继续增长⑰。甚至连
  赫赫大名的美国前总统里根夫妇,也于90年代初专程前去遥远的
  祖籍地——苏格兰的佩斯利镇,“翻阅古家谱”,确认与其先祖的
  血缘关系。
  我们中华民族向来珍重“木本水源”,在世界性的寻根热潮中,
  海外的炎黄后裔尤其令人瞩目。他们虽远离故国,并且正在为住在
  国的兴旺发达竭尽所能;但是乡关之精,人皆有之,诚如古人所言,
  “纵然此地风光好,犹有思乡一片心。"广大华侨华人一面在海外以
  “根''为题,纷纷查考血缘祖籍,举办讲座会、展览会、研讨会等形式
  多样的“寻根”活动⑲;一面终绎返回故国,访故里,探故旧,稽古
  籍,多方寻觅自己的“摇篮血迹气 据了解,许多回乡寻根问祖的海
  外侨亲,正是借助族谱的记载,而找到自己的“祖根”和血缘关系
  的。
  80年代,轰动中外的菲律宾前总统科拉松•阿基诺夫人亲莅福建漳州鸿渐美村访亲谒祖,《鸿渐美许门族谱》在确定其血亲关
  系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诺贝尔奖金获得者,著名美籍华人学者李
  远哲博士,不远万里迢迢来寻故地,几经周折,最后依靠族谱,终于
  在明代思想家李贽的故乡——南安县榕桥村找到了自己的“根
  潘英章博士也是美籍华人科学家,80年代中应邀来华讲学,监行
  前老父亲谆谆嘱他顺途寻访祖地。可父亲只告诉他老家在闽南,门
  口有一个大池塘;他的曾祖父叫捷武,是前清武举人,于一百多年
  前移居台湾,后来才辗转日本到美国定居的。潘博士花了将近一个
  月时间,找遍厦门、漳州、泉州、南安等市县,最后在安溪县仅有的
  潘姓聚居地——西坪留山村,找到了门口有大池塘的祖宇,随后通
  过该村族诺,确证其曾祖父捷武系第十四世祖,“为武举人,与(弟)
  捷庄同往台湾潘博士完成了父亲的重托,如愿以偿地找到了憧
  憬多年的祖籍地。年逾花甲的洪先生,6岁时被土匪从德化抓至南
  安贩卖,长大后出洋谋生,凭着他儿时的依稀记忆,80年代初专程
  前来德化找到他的“摇篮血迹”——盖德乡凤山仪林村,而特别让
  他激动的是,从村中族谱查到了他的父祖、兄弟、姐妹的名字,使他
  得以同健在的亲人团聚,并为其故去的父母、兄弟扫墓,实现了他
  长达半个多世纪的思乡怀土、寻觅亲人的愿望。
  马华学者张汉忠先生在评述族谱对于“寻根”的作用时这样写
  道,“华族的远古先贤发明了族谱,内中详细的列明了宗族世系与
  演变,使裔孙们能藉着族谱追溯四、五千年前始祖族长们开基兴家
  的历史痕迹。”⑳可见,做好侨乡族谱的普查和整理工作,特别是将
  其中出洋族人的世系沿革、居地变迁、人口流动、族人业绩等有关
  内容汇总成编,进一步为海外侨亲寻根问祖提供方便,无疑具有重
  要的现实意义。
  总上所述,族谱“村料至丰富,且甚翔实''气族谱中的华侨史
  料在侨史研究和侨务工作中,具有极可宝贵的利用价值。正如国家
  档案局等有关部门指出的:家谱是我国宝贵文化遗产中亟待发掘的一部分,……它不仅对开展学术研究有重要价值,而且对当前某
  些工作也起着很大作用㉒。勿庸赘言的是,族谱作为宗法社会的产
  物,必然带有时代和阶级的深刻烙印,使用族谱资料,必须始终遵
  循“古为今用”和“弃粗取精"、“去伪存真"的原则,运用历史唯物主
  义和辨证唯物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进行分析研究,才能求得科
  学的结论。
  1990年9月第一稿
  1993年8月第二稿

附注

注释:① 21朱士嘉:《中国地方志综录》序,商务印书馆1931年版。 ② 参见武新立《中国的家谱及其学术价值》,载《历史研究》1988年6期;常建华《中国族谱收藏与研究概况简说》,载《谱牒学研究》第1辑1989 年。 ③⑧林金枝:《闽粤侨乡族谱研究》,载《谱牒学研究》第1辑,1989年。 ④ 参见余奎元:《家(族)谱在编修方志中的价值与运用》,载《福建地方志通讯》1985年第4期。 ⑤ 王京治主编:《侨务知识手册》序,中国华侨出版公司,1989年版。 ⑥⑦陈碧笙主编:《南洋华侨史》绪论,江西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 ⑨ 温雄飞:《南洋华侨通史》,东方印书馆1929年版。 ⑩ 厦门郑成功纪念馆编:《郑成功族谱三种》,福建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 ⑪周南京、郑炳山:《菲律宾华侨将军刘亨赙生平事迹考》,载《历史研究》1981年第3期。 ⑫罗其湘:《徐福村的发现和徐福东渡》,载《从徐福到黄遵宪》,时事出版社1985年版。 ⑬参阅陈昌福:《徐福东渡史事杂考》,载《日本华侨研究》,上海社会科学出版社1989年版。 ⑭转引自艾秀柏:《蕴藏丰富的资料宝库——论族谱的史料价值(下)》,载《图书馆学研究》1983年第3期。 ⑮梁启超:《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十五,1923年。 ⑯⑲⑳张汉忠:《你一一根扎何处?》[马]《光华日报》1990年1月5日。 ⑰邓绍兴:《简谈家谱档案及其收集》,载《历史档案》1983年第4期。 ⑱《里根异乡寻根》,载《参考消息》1991年11月16日。 ㉒见庄为机:《论我国一部较大的华侨族谱》,载《华侨华人史研究集》(一),海洋出版社1989年版。

知识出处

泉州谱牒华侨史料与研究

《泉州谱牒华侨史料与研究》

本书计有两册。上册包括鲤城、安溪、永春、德化四个县(区)的资料部分;下册包括石狮、晋江、南安、惠安四个市(县)的资料和作者的研究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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