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德市图书馆

宁德与全国一样，正处于城镇化深入发展的关键时期。目前，我国的城镇化率处于30％—70％的迅速发展区间。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城镇化都是我国社会发展的客观趋势。因此，少数民族与民族地区的城镇化，势在必行。宁德的畲族乡城镇化正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地悄然进行着。宁德畲族乡的城镇化，是21世纪初宁德畲族发展中必然遇到的一个问题。厉以宁认为符合中国国情的城镇化道路，是不同于世界上传统城镇化的，即其新型城镇化模式的设计“分三部分：老城区＋新城区＋农村新社区”①。根据“三区合一”的新城镇化模式，宁德9个畲族乡的城镇化基本上属于新城区建设与农村新社区建设的两种方式。
  由于畲族乡建制的特点，在“六普”人口统计的口径上，畲族乡的人口基本属于乡村人口。因此，在表1中，宁德畲族乡的畲族城乡人口统计中，仅金涵、坂中、穆云三个畲族乡标明有城镇人口。其中，坂中畲族乡城镇人口最多，是因为坂中畲族乡有满春居委会、工业园区等城镇社区。而穆云畲族乡的畲族城镇人口主要在桂林街道。基于此，本章以福安市畲族乡为例，调查研究宁德畲族乡城镇化问题。
  一 融入福安城区的坂中畲族乡的城镇化过程
  坂中畲族乡位于福安城西郊，与福安城区仅富春溪一溪之隔。辖区面积67.7平方公里，下辖19个村委会、3个居委会，总人口2.385万人，其中畲族人口9300人，占总人口的39％，为闽东畲族人口比例最大的乡镇。1988—1990年，坂中畲族乡是时任宁德地委书记习近平的工作联系点。在1949年之前，虽然坂中与福安城关相距不远，但是，由于溪水阻隔，交通往来十分不便，人们仅靠舟楫通行，于是坂中在封建时代的历史中，其经济贸易的地位并不突出。清光绪《福安县志》记载，福安城外集市，属于坂中地界的仅是“洪口市”。①在明、清、民国时期，坂中始终无法融入福安城的经济贸易活动中。1982年，坂中大桥建成后，随着人流、物流的畅通，坂中与福安的经济、社会的往来逐渐紧密起来。1992年福安市在坂中畲族乡创立了第一个工业园区，占地14公顷，最初50多家企业进驻，到2000年达475家，从业人员7442人，总产值34.12亿元，净利润1.02亿元，上缴税金9894万元。在18个畲族乡中，坂中畲族乡乡镇企业人员规模、生产总值、上缴税金和净利润均居全省18个畲族乡的首位。
  坂中畲族乡的城镇化建设属于新城区建设，即将坂中畲族乡作为福安城区建设的一部分，融入了福安城区城镇建设的范围。坂中畲族乡现有3个居民委员会，即满春、坂中、松潭居委会，是福建省18个畲族乡中居委会最多的畲族乡①。2000年以后，福安市政府关于坂中畲族乡的城镇化建设是以3个居委会为中心，置于福安城区城镇化发展的建设规划中。在坂中畲族乡的城镇化土地规划中，总用地728.17公顷，其中城市建设用地370.71公顷。包括东至富春溪和104国道、西至华坪畲族自然村、南至满春街、北至沈海高速公路互通口连接线上。作为福安城区西北郊，坂中畲族乡以生活居住为主，集茶叶加工、电机制造、汽车展销、休闲旅游等功能于一体，配套完善、环境优美的生态型综合片区，居住人口规模可达3.8万人，包括城镇常住人口3.5万人，村庄常住人口0.3万人。
  在福安西北郊的坂中畲族乡片区城镇化遵循经济、社会、生态的三维目标，在728.17公顷的用地面积中，建设用地432.35公顷，非建设用地295.92公顷。前者包括城市建设用地370.71公顷、村庄建设用地面积20.46公顷、区域交通设施用地25.35公顷、特殊用地15.73公顷；后者包括水域122.10公顷、农林用地173.82公顷。形成“一核、一带、三组团”的空间布局结构。一核指中部五洲山山体公园形成的生态绿核；一带指富春溪及其两岸沿线滨水绿地与桃花岛生态林地共同构成滨水生态景观带；三组团包括以五洲山和富春溪为界，形成的南部、北部和溪东三个功能组团。
  城市建设用地主要包括居住用地、公共管理与公共服务用地、商业服务业设施用地、工业用地、物流仓储用地、道路与交通设施用地、公用设施用地、绿地与广场用地等。
  在公共管理与公共服务用地中，包括坂中畲族乡中心小学与福安市民族中学等公共教育用地。这两所学校是福安市畲族学生就学的主要学校之一。①
  在绿地与广场用地中，包括坂中森林公园，这是城镇化过程中不可或缺的生态环境。坂中森林位于富春溪西岸，古老防护林地是明万历年间福安城遭受特大洪水后栽种的，迄今已经有近五百年历史。是阔叶林为主的片林，林中有天竺桂、樟树、绿竹、榆树、榉树、构树、枫树、木荷等多种乔木，林地覆盖面积为32.67公顷。这种自然式种植的生态林地，在福建省城镇中实属罕见。数百年来，居民护林，严禁砍伐。有明确规约，这种规约是由阮、郑、黄、韦、李、陈六姓族人在“敦和堂”（众厅）讨论确定的。若有人违规，盗砍树木，一旦发现，按六姓族人人口数，给每人一块“红灯牌”甜饼。再次发生类似事情，则罚放映三场电影。数百年坂中居民的维护，乡规民约的约束，成就了城区中难得的坂中森林公园。坂中森林公园是福安城区的绿色之“肺”。在森林公园边将建造畲族歌场，以作为富有畲族特色的城镇文化景观。
  在坂中畲族乡居住用地中，畲族聚居地主要在满春居委会、福阳新村、朝阳新村3个居住点。
  满春居委会是于1993年8月12日从坂中居委会析出另外成立的，由留安、满春、吉安等居住点组成。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畲族为主的农民从福安各地畲族村搬迁到名为“流坑”地方，那里位于坂中畲族乡通往穆云畲族乡的福穆公路沿线的起点。当年，这里是甘蔗林地、荒郊野地、坟茔墓坵等。1987年“流坑”改名为今名“留安”。最早搬进的人口大概10户，后来发展到188户760人。到了2000年“五普”统计，共3081人，其中男性1320人，女性1761人。2014年统计，总人口1942人，其中男性1004人，女性942人。18—59岁1366人，其中男性700人，女性665人。60周岁以上64人，其中男性37人，女性27人。畲族人口720人，占满春总人口的37％。满春居聚落特点是女性多，出嫁的女人户口一般不外迁。青年人多，多在附近打工。满春居流动人口有2万多人，来自福建、浙江、四川3省，宁德设区市9个县（市、区），18个乡镇。因为是城区结合部的地理优势，又是畲族聚居地，加上宅基地价格相对便宜，许多畲族慕名来此安家。满春居占地面积仅0.4平方公里，居住人口的密度很大。满春居委会初创时期，没有办公地点，租用民房办公，2000年租用坂中旧村委楼，交通不方便，满春居委会基础设施很差，没有一条像样的道路。2013年7月1日才建成综合楼，作为居委会办公地与居家养老设施。2014年修整路面400米，安装了这段路的路灯，还解决了59户自来水。办公经费5万元。建设了停车场、清理了河道。居委会有14个干部，其中长住办公的5人，3人拿补贴，即支部书记、居委会主任、会计，每人每月900元。居委会干部中大多有自己的职业，支部书记从事汽车配件生产，居委会主任办电机配件厂。他们认为，今年经济萧条，几近停产，有债务，资金回笼差，但是工人工资不能欠。居住地建有大圣宫庙，供奉齐天大圣，这是坂中畲族乡畲汉共祀的主要神祇。居民中主要从事建筑行业，有相当部分人从事坂中畲族乡的主要产业电机电器、茶叶、纸品等生产、销售。
  福阳新村，位于坂中居委会北面，距离乡政府所在地2公里，在唐代古刹崇福禅寺旁边。2001年经福安市政府批准，从有地质灾害隐患的和安畲族建制村白石岩下畲族自然村整村搬迁到这里的，现有人口250户1120人，村民中90％是畲族，许多人都是举家迁入的。目前，该村仍然隶属于和安畲族村。福阳新村的203户人家已经盖好房子，村落建筑比较规整，当年搬迁在这里的村民只有享受政策优惠，没有实质性的经济补助。新农村建设的经济扶持还没有惠及这里。村里有“王三公”庙宇，是当地畲汉供奉的神灵。
  朝阳新村，位于坂中居委会南面，距离乡政府驻地3公里，在唐代古刹栖云寺与兴建中的道教青松观的附近。1983年，畲族村民从仙岩畲族建制村白岩下、仙岭洋畲族自然村自发迁入，他们在自耕地上建成了新的聚落。随后，彭家洋畲族建制村洋坪、青元等地畲民相继迁入。村中人口156户789人，几乎清一色畲族。最早迁入的是白岩下16户人家。由于在自留地上建房，因此住宅没有规整的排列，房子插花似地穿插着，或高或低，或南或北，显得随意与无序。村里没有宫庙，曾有人动议建筑神庙，但是因为资金、土地等原因，没有真正付诸实施。但是，正月里的神戏照样是免不了的。
  以上两村居民主要从事泥木工、电工，多数人回原来村里栽种蔬菜、水果。还有洋坪吹鼓班是远近闻名的传统技艺，吹鼓手们会三五成群逢红白喜事，被请到各地演奏。
  三处畲族聚居地都处于坂中畲族乡城镇化规划的用地范围内，比较三者，其共同点是在畲族居民迁居伊始，都有自愿的原则与自发的倾向。但是空间的选择却不尽相同，满春留安占据了交通要冲，福阳村址的选择是因原有居住地存在地质隐患而由政府批准的重新安排，朝阳村址的确立纯粹是家庭的自发行为，即将个人农作物自留地作为宅基地。现有3处畲族聚居地表现为不同的发展趋势：（1）留安已经归入满春居委会管理，居住地开始了街道修建、停车场、路灯的配置，居委会养老机构大楼的建设，并逐步转入社区管理，已然形成了城镇化的雏形。（2）福阳新村隶属于和安村委会管理，由于新村建设时对村庄的基础设施、道路空间作了预留，房屋的建设有相对规整、统一的标准，这为美丽乡村建设定下了基础，为城镇化的推进在空间上作了安排。（3）朝阳新村的管理状态是多元的，居民仍旧维持原状，即归属于不同的村委会管理，如仙岩、彭家洋等村委会等，这种状况给新村的统一管理带来很大的困难。同时，由于房屋建设没有预先的统一规划，道路、下水道的预留都很随意。没有统一的管理机构，加之缺乏统一的村落规划，凡此种种，都给新农村建设带来很大的阻力与难度，更谈不上启动坂中畲族乡的城镇化工程。
  二 以福安畲族经济开发区为中心的福安西部畲族乡城镇化过程
  宁德市级小城镇综合改革试点之一，是以福安畲族经济开发区—穆阳镇为中心的福安西部城镇化建设。畲族经济开发区地处福安西部的穆水溪畔，包括穆阳镇和穆云畲族乡、康厝畲族乡，面积16.8平方公里，现有总人口8.1万，其中畲族人口2.8万，占总人口的34.56％，占全市畲族总人口42.42％，人口密布4821人／平方公里，是宁德市畲族人口最密集的地方。1993年1月，宁德地委、行署批准设立了穆阳民族经济开发区，作为福安市派出的科级机构。1998年9月22日，福建省人民政府（闽政〔1998〕378号文）对宁德地区行署关于要求确认福安市穆阳民族经济开发区的请示作了批复：同意将福安市穆阳民族经济开发区确认为省级开发区，并更名为“福安市畲族经济开发区”。福安市畲族经济开发区享受《福建省进一步促进开发区发展的若干规定》的有关政策和福建省有关开发区的各项优惠政策。畲族经济开发区是福建省级少数民族开发区，也是全国已建立的9个民族经济开发区之一，属国家民委改革开放联系点。
  历史上，穆阳就是福安的商业重镇。明嘉靖本《福宁州志》记载，明代福安设置的镇市，是县域经济命脉之所在，“以镇备防，以市集货，斯国税所不废，而民用所宜亟者也”①。此时福安商贸经济的中心和税收来源的重点在西部，即廉溪流域，其流域商贸起点便是穆阳。明嘉靖年间，掌控福安商贸经济的是“一镇三市”，即黄崎镇，以及穆洋（穆阳）市、石矶津市、苏洋市。万历本《福安县志》记载的福安商贸中心地带仍处于西部廉溪流域，而万历年间福安集市仅剩黄崎镇、富溪津市、穆洋市三所，其中富溪津市即石矶津市，而“在三十一都，旧置盐运分司，鹾舟皆集于此”②的苏洋市已退出了历史舞台。与此同时，穆洋市之经济地位得以加强，“穆洋市，在十八都。盐货从富溪津过者，居积于此。盖廉溪之上游，亦泰顺、寿宁、政和、浦城之喉舌也”③。活跃于廉溪流域的商埠、航运、码头、货栈，是福安西部商贸经济的灵魂，食盐、咸货、盐运是激活福安西部商贸经济的诱发剂与催化剂。“穆洋市—富溪津市—黄崎镇”链接了福安的淡水与咸水的水系，直至清代乾隆年间，廉溪富溪津商税仍不容忽视，占了福安商税的四分之一。①总之，位于廉溪上游的穆洋市既是叩开闽北、闽东北腹地商贸大门的起点，又是接纳三江口、白马门海洋文化的终点。经济繁荣，必然是人才会集，诚如嘉靖本《福宁州志》所云：穆洋市“在十八都，人才颇盛，鬻盐者发迹于此。”②于明清两代有着举足轻重的历史地位的西部商贸经济圈，是以穆洋市为中心，辐射到钦德里5都，即十五都至十九都，包括今之福安西部两乡一镇：穆云畲族乡、康厝畲族乡和穆阳镇。穆阳北连周宁、政和、松溪及浙江衢州，南接赛岐、下白石、宁德，东面与韩阳坂、寿宁、福鼎相交，是周边各县市乡镇的生活物资集散地。商贸物资种类涉及布匹、渔货、盐、烟草、主副食品、中药、酒、酱业、日用品等10多种。
  穆阳也是茶叶的交易中心。清同治七年（1868），福安就有茶叶出口外销业务。清光绪三十二年（1909），出口茶叶多达500吨，此间，县内有24个集市，其中坦洋茶市、富溪津渔市、穆阳山货市均已远近闻名。清末民初，茶叶生产繁荣时期，穆阳有茶行18家，其中著名的有“新记”“顺源”“福昌隆”“荣记”等。收茶范围上至政和县新村，下至霞浦县赤岭，跨六七个县境，成为当时福安的主要茶叶集市之一。
  福安的风俗文化是多元的，明万历本《福安县志》概括了当时安邑风俗文化的六大板块，即城内、洋头、穆洋、苏江、三塘、秦溪等，“其文物亦称是”。③六大板块是明代福安民间文化中各具特色的典型性区域。这个时期的穆洋（穆阳）文化，涵盖了现时的“两乡一镇”。流传至今的民间谚语“福安好穆阳”，其实实在在的文化内涵，即包括商贸文化的开放性、农耕文化的地域性、民族文化的兼容性与山水文化的神秘性。④
  总之，以福安畲族经济开发区—穆阳镇为中心的穆阳地区具有深厚的历史人文传统，是福安畲族人口最密集的地方，也是西部重要的集镇，其自然资源丰富，公共设施也较齐全，开发潜力大，发展基础较好，水路、陆路交通方便，距离福安市区和赛岐高速公路交汇处均为12公里左右，适合发展为福安三镇鼎立（福安市区、赛岐镇和穆阳镇）的城镇化格局。因此，以穆阳镇—福安畲族经济开发区为中心的福安西部畲族城镇化，既顺应了城镇自主发展的规律，也遵循了有计划地培育发展城镇的原则。福安西部畲族乡所走的“原始交易中心—传统集市—经济开发区—现代小城镇”新型小城镇发展模式，是当地政府贯彻党的民族政策，顺应了畲族的意愿和城镇发展规律。①
  关于福安西部畲族地区制定的规划有：（1）《福安市畲族经济开发区总体规划（2000—2020）》（福安市畲族经济开发区、福建省城乡规划设计研究院，2000）；（2）《福安市城市总体规划（2005—2020）》（福安市人民政府、清华大学，2005）；（3）《福安（畲族）经济开发区工业集中区控制性详细规划》（福安市畲族经济开发区、福建工程学院规划设计研究院，2007）；（4）《福安市城市总体规划（2010—2030）》（福安市人民政府，2010）。历次规划都将穆阳镇、穆云畲族乡及康厝畲族乡三个乡镇作为统一整体，并将规划区域统称为穆阳镇区。
  《福安市畲族经济开发区总体规划（2000—2020）》把镇区的性质确定为“福安市西部经济文化中心，以发展商贸、高新农业和资源转换型加工工业的少数民族经济开发区”。《福安市城市总体规划（2005—2020）》，确定福安畲族经济开发区的性质为“畲族经济文化中心，福安西部的物资集散基地和商贸、经济、文化、旅游中心”。《福安市城市总体规划（2010—2030）》，把穆阳镇的城镇职能确定为“工贸型城镇，市区西部的重点城镇，畲族人口的集聚区，以发展农副产品加工、特色手工业为主导的城镇”；将镇区性质确定为福安市副中心（即“畲族经济文化中心，福安西部的物资集散基地和商贸、经济、文化旅游中心”），区域生态旅游目的地和新兴经济开发区。作为福安市副中心，穆阳承担的城镇功能可概括为“三地”，即畲族文化人居福地、自然生态旅游目的地、新兴工业集中地，着力打造“宜居、宜游、宜业”的魅力名镇。
  城镇化是福安西部畲族地区经济增长的最大潜力，新农村建设则是福安西部畲族地区最大的内需，畲族乡村城镇化与畲族新农村建设体现了统筹畲族城乡一体化发展的战略决策。以穆云畲族乡桂林村、溪塔村、虎头村为例，叙述福安西部畲族乡新城镇化转型的两种形态：一是建设城镇化社区，二是建设新型农村社区。
  （一）建设城镇化社区：桂林
  桂林村现有人口5000多人，从地理位置上，既是与穆阳镇相毗邻，又可看成是穆阳街道的延伸，桂林是穆云畲族乡最大的建制村。早在清乾隆年间，桂林街已具雏形。据民国《螺峰王氏宗谱·建置·桂林街》记载：“乾隆五十五年（1790）当祠建议寨边兴市，以为风水。因向郑可昭承租三亩，递年加租钱十八千（文），邀有力者架楼店，共计四十余间，名曰‘桂林街’。将村内各店俱兴于外，集齐贸易。”20世纪80年代后，穆阳的商贸业跟全国各地一样，有了长足的发展。1984年穆云畲族乡从穆阳镇分立出来，但由于历史与地理的特殊原因，穆云乡老百姓依旧分享穆阳街的繁荣。同时，桂林商贸街、亭前街、城北街也逐步兴起。1993年“中国少数民族现状与发展调查研究”曾赴福安调查，他们认为：“1992年福安市设立了穆阳民族经济开发区。经过5年的发展，穆阳民族经济开发区的建设已取得了重大进展，两乡一镇的桂林、苏堤、康厝、苏坂、邮亭等村的城镇化进程正在加快，这些村庄已经与穆阳镇连为一体，许多居民也从事与城镇居民同样的非农产业活动，仅桂林村的茶叶加工企业就有近30家。同时，穆阳还是我国重要的茶叶交易市场，茶叶的日交易量最多时曾达到1000多担，现今亦有二三百担。”①20世纪80年代中期，桂林还是福安市茶叶（绿茶）精加工集中地，当时仅桂林村就有茶叶精、初制厂34家。福安各乡镇及周宁、屏南、政和等地都有茶叶送到此地进行精加工，然后销往福州、北京、山东、广东等地。1988年桂林茶叶市场成立。桂林茶叶市场是当时宁德地区唯一的茶叶专业市场，开业时，时任宁德地区地委书记的习近平亲临剪彩。每年清明前20天开始，就有全国各地茶商到此采购茶叶，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直至10月底结束。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社口茶叶市场、福安筶杯山茶叶市场相继诞生，桂林茶市商号逐渐迁入。到1997年桂林茶叶市场全面结束。
  随着宁武高速公路开通、白云山世界地质公园的开发和福安西部市级小城镇综合改革试点建设的推进，启动了桂林的土地城镇化，2009年1月，福安畲族经济开发区在桂林村征地816亩，作为开发区的工业集中区。1992年穆云畲族乡动工建设桂林商贸街，1997年形成规模，全长560米，宽18米，建筑面积60亩，共有铺面220多家，主要经营穆阳烤肉、线面、桂林扁肉、水果等穆阳特产、特色小食以及日常生活用品。2011年，桂林商贸街完善了人行道、路灯等设施。2010年桂林村投入80多万元，建起全长335米，宽26米，占地面积8000多平方米的溪边生态公园。2013年6月，穆云畲族乡启动桂林村旧街改造工程，将原来从桂林城门口接至桂林桥平均不到3米宽的旧街拓宽改造成宽18米，其中两旁人行道各3米，中间主干道12米，项目建设总长436米，共拆迁75户6600多平方米，拆迁补偿款达550万元。桂林村在穆云畲族乡的地位日益凸显。随着桂林商贸街、城北街、环城路以及桂林公园、桥南绿化带的相继建成，桂林村容村貌焕然一新，桂林村既有新农村建设的风貌，又为城镇化社区的建设奠定了基础。
  （二）建设新型农村社区：溪塔、虎头
  穆云畲族乡溪塔畲族村于2006年被确定为福安市第一批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试点示范村。2012年被提升为宁德市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重点示范村。2007年4月，穆云畲族乡溪塔村被列为全省6个农村社区建设试点村之一。2010年，溪塔村委托福州大学土木建筑设计研究院、福州大学建筑技术研究院，编制溪塔村建设规划。
  溪塔村位于穆云畲族乡东部秀溪河畔，通往世界地质公园白云山蟾溪石臼景区公路沿线，距乡政府所在地4公里，海拔90米，相传临溪曾有一塔故名。村开基明万历年间，主姓蓝姓，于明万历十六年（1588）从寿宁迁入，为福安最大的蓝姓迁途起始地，史称“溪塔蓝”。清光绪十年（1884）属用儒乡钦德里十九都，民国35年（1946）属穆阳镇溪亭保。现辖溪塔、下坪2个自然村，户籍人口610人，其中畲族589人，蓝姓303人，雷姓102人，钟姓90人，吴姓79人。有耕地面积174亩，其中水田170亩。居民主要经济收入来源于水果种植，盛产刺葡萄，该村的“啸溪”和“茶园溪”沿溪绵延种植了近4公里刺葡萄，沟上绿荫蔽日，沟下流水潺潺，形成一道景观奇特的美丽葡萄沟，年产100多吨，2006年被中国葡萄协会评为“中国三大葡萄沟之一”。在茶园村口的山路边，生长着一棵巨大的野生刺葡萄树，刺葡萄树冠部第一分枝径围达183厘米，主干高15—16米，此树树龄尚无据可考，现每年都开花结果。村中建有蓝氏祠堂、林公宫、王七公宫等家族和民间信仰建筑。溪塔村畲族风情浓郁，畲族祖先遗留下来的一些习俗一直保留至今，2010年建成闽东唯一的畲族民俗文化展览馆，馆内收藏了珍贵的畲族宗谱、畲族传统服饰、银饰以及大量畲巫的服饰、法器等，成为了解畲族文化的一个重要窗口。2005年至2006年，修建了村自来水工程；修建了下坪自然村通村桥。2007年，与宁德交通旅行社共同成立了溪塔刺葡萄旅游开发有限公司，引资60万建设葡萄沟景区，修建了廊桥、丁步坝、步行道、公厕等。2008年，投资5万修建绿化带260米。2009年，硬化学校操场，修缮老人活动中心，完善溪塔畲族民俗馆，完成村委楼的改造。2010年，完成村下水道工程，修建了120米古畲村特色石栏杆，完成多栋房子外墙包装（畲族特色元素包装）。溪塔因畲族风情和南国葡萄沟风采，于2006年作为“闽东北亲水游”的站点入选CCTV十大完美假期旅游线路，同时被评为国家AA级风景区，中央电视台、福建电视台等主流媒体先后来村拍摄节目。2010年10月被中国村社发展促进会评为“中国特色村”。
  2012年，虎头村为福安市第二批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试点示范村，2013年，福建省建筑工程设计院为虎头村编制了建设规划。
  虎头村位于穆云畲族乡东部秀溪畔与白云山旅游大道沿线，距乡政府驻地2公里，海拔60米，为福安少有的位于平原的畲村之一，是闽东与浙南地区特有的吴姓畲族聚居村。虎头是穆阳水蜜桃专业村，村民种植“穆阳水蜜桃”千余亩，2009年1月注册成立了福安市虎头水蜜桃种植专业合作社。现辖虎头、洋中亭、加头、和平洋、蜈蚣岔5个自然村。拥有耕地面积800亩，其中水田600亩，旱地200亩。全村户籍人口791人，畲族人口650人，占全村人口82％。村民收入主要以种植穆阳水蜜桃、刺葡萄、茶叶及劳务输出为主，此外也种植蔬菜、杨梅、枇杷等。据《福安市吴姓统谱》记载，吴姓约于明万历年间自墓亭迁入虎头。存有清同治八年、光绪三十年修《吴姓族谱》。建成沿溪道路500米，园区栈道2.1公里，观景亭1座；跨溪栈桥两座。停车场面积10亩，公共厕所2座。村中还建有吴氏祠堂以及林公大王宫等4座民间信仰神庙。虎头村新农村建设的目标定位是充分发挥“千亩桃园”的旅游资源优势，努力打造休闲度假观光旅游的美丽新畲村。2012年至2014年，共投入400多万元，拓宽修整沿溪步行道500米；修建园区栈道2.5公里、观景亭3座、观景台1个、跨溪栈桥3座等。同时拆除屋前临时搭建200多平方米，装修房屋外墙25818平方米，使村容村貌与景区风格保持一致。
  以上两个畲族村在村镇体系规划中具有新型农村社区功能，即分别以葡萄沟与桃花源为可持续发展的旅游休闲产业资源，依托农业和自然资源发展旅游服务产业，以家庭独立经营，农户住房改造后拓展出一部分经营功能的房舍。如“农家乐”餐厅、农产品营业部等，可以承担城市扩散的特定功能，如商务、文化、度假休闲等现代服务业，实现农业与现代服务业直接融合。两个畲村产业经济基础以现代农业或者依托农业发展起来的服务业为主，农业和服务业是主要的收入来源。居住方式还是一户一宅的农村庭院式格局，宅基地的功能和权益继续存在，除农民自己的居住功能之外，还可以拓展出服务业的经营功能。两村人口规模小于城镇社区，方便生产经营活动，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设施配套等级和规模低于城镇社区，部分公共服务接受附近城镇社区的辐射。村社会组织结构和治理方式仍以村民自治为主。社区和生态环境仍保留传统村庄的蓝姓、吴姓畲族的历史文脉，贴近大自然的宜居环境优于城镇社区。两村建成的新农村社区传承农业文明，有乡土气息，有自然生态，有宜居条件，有周到服务，保持与城镇社区的异质化，形成对城市的反磁力，吸引城市人口的假日扩散。新型的畲村社区建设实质上是农村的重要改革创新，两个畲族村的建设仅是新畲村社区的雏形。
  在畲族乡新型城镇化建设中所作的畲族社区建设的尝试，是有着特殊意义的。在16.8平方公里的土地面积，有4个行政机构，包括福安畲族开发区（副处级）、穆阳镇、穆云畲族乡与康厝畲族乡（科级），在行使行政职能时，就可能存在关系纠缠、重叠的问题。在20世纪90年代，曾有把福安西部畲族聚居地析出，设立畲族自治县建制的设想。当时，全国人大民委、国家民委也着手作了实地调查。福建省人大代表们也曾多次作过建自治县的提案。但是，最终还是维持现状，这个问题没有解决，以上的矛盾依然存在。目前，畲族乡城镇化建设不啻是一个契机，以建设畲族社区作为一把钥匙，来解开福安西部畲族乡村城镇化的纠结，可算是一种有益的探索。
  三 福安畲族乡的“人口城镇化”问题
  李克强说：“扩大内需的最大潜力在城镇化”，但“城镇化不是简单的人口比例增加和城市面积扩张，更重要的是实现产业结构、就业方式、人居环境、社会保障等一系列由‘乡’到‘城’的重要转变。”①以往的城镇化是“土地城镇化”先于“人口城镇化”，即在城镇化过程中，首先考虑土地规划与利用，旨在对城镇空间的拓展、蔓延与扩张，或者通过“土地财政”来摆脱政府财政的困境。从以人为本的长远发展观点看，新型城镇化应该是实现由“土地城镇化”向“人口城镇化”的转变。人口城镇化的过程，就是乡村农民进入城镇就业并长期生活，成为新市民并逐步融入城市的过程。所以，归根结底，畲族乡人口城镇化的核心就是畲族乡农民的市民化。
  2014年9月，我们在坂中畲族乡政府办公室召开畲族乡城镇化问题的座谈会，与会的畲族乡畲汉干部、群众，对于畲族乡城镇化问题，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城镇化要做到具备城市功能，和城里人一样享受的基础设施要跟上去。”
  “在配套设施建设中，特别是教育、医疗不能滞后。”
  “现在，许多畲族村民为了孩子读书，才跑到城里来住。”
  “产业很重要，有企业、有地方做工，城市才吸引人。没有钱赚，在城里干什么？”
  “到城里，要能够享受市民待遇。如果没有这一条，住在城里，具体生活步步困难，心理总是不踏实。”
  “现在能真正搬进城住的人，都要有足够的积蓄。没有钱，城里一天也待不了。”
  “对城镇的选择四条：有户口、能就业、附近有集市、有较好的生活配套设施。”
  从上述的发言中，我们知道，人们所关心的城镇化问题，最终还是落实到每一个人的切身利益问题，即搬迁的新居民如何实实在在、真真正正融进城镇的问题。因此，从实际出发，把人口城镇化作为畲族乡新型城镇化的出发点与落脚点才是明智的抉择。
  人口城镇化要有坚实的产业作支撑。在表5福安畲族乡的三次产业从业人员的构成中，第一产业仍然在畲族乡三次产业中占最大的比重（45.45%）。因此在产业层面，畲族乡的人口城镇化的主动力应该是现代农业。
  畲族乡人口城镇化以现代农业为主产业，最终形成城乡互补、城乡协调、城乡一体化发展的新格局。在现代农业的产业选择上，畲族乡从乡情实际和市场需求出发，大力发展茶叶、蔬菜等传统种植业，水蜜桃、刺葡萄等特色水果，大力发展循环农业、高产高效优质农业和凭借畲族田园风光的休闲农业。
  在提倡现代农业为主动力推进人口城镇化时，并不排除其他推进城镇化建设的动力，如第三产业、第二产业等。畲族乡现有的电机电器产业、茶叶粗精加工等产业已经有相当的规模，白云山地质公园景观、畲族民俗风情等人文生态旅游、畲族传统食品销售等服务业方兴未艾。畲族乡对城镇化中发展现代农业产业进行各种形式的重点鼓励和扶持，对发展其他产业也积极进行规范和引导。
  例如，穆云畲族乡2012年有乡镇企业270余家，其中工业企业有118家。工业企业门类主要有机电、建材、家具生产、木竹加工、砖瓦烧制、石板材加工、茶叶加工、农产品加工等。企业个数、总收入、人员就业情况等，见表6:
  在畲族乡人口城镇化的产业选择过程中，我们要研究畲族人口劳动力池（Labor Pool）的效应问题。我们调查了满春、福阳、朝阳等畲族聚居地的3261个男女劳动力所从事的职业，其中从事建筑业587人、种植业848人、电机电器制造978人、农产品加工489人、农产品销售163人、电机产品销售147人，其他职业49人。
  以上劳动力池的构成中，建筑业是坂中畲族乡的传统产业，源于坂中建筑社的前身，有人在新组建的建筑公司当技术员、施工人员、设计师；有的人单干，当私人建构新房的泥木工匠。种植业，主要是茶叶与蔬菜，这也是畲族乡传统的产业，茶叶销往全国各地，蔬菜主要销往福安城区。电机电器生产，是改革开放以来畲族乡的主要制造业之一，除了小型电机外，主要从事各类家庭按摩器的生产，工厂多为家庭式作坊，也有较为标准化的车间。农产品加工主要是红绿茶粗制与精制加工业，随之是电机产品与茶叶的销售业。单单满春居内，有产值百万以上的生产按摩器的企业13家、生产电机配件的企业8家，这些企业的工人都在20人以内。还有茶叶加工的、经销的36家。从事其他职业的，包括3家纸箱包装业，以及养殖业、客运、货运、电力安装等。由于以上劳动力池构成的异质性与多样性，在畲族乡人口城镇化中发挥了实际而长期的效应，能够就近依托相关的产业，推动畲族乡人口的经济收入和保障他们的日常生活。
  目前畲族乡第三产业的发展还不突出，第三产业发展与畲族乡城镇化程度和畲族村民的收入水平相关。一方面，城市的发展需要大量的第三产业从业人员，尤其是经过技能培训和提供城市所需的相关技能人员，这不仅能够帮助农民增加收入，而且还能有效引导农村劳动力的就业，优化资源的配置。
  总之，畲族乡城镇化如果不以现代农业为主动力，城镇化对国民经济的推动作用就只有短期效应而没有长期效应。城镇化就很可能只有土地城镇化而没有人口城镇化，或者有了人口城镇化，但由于没有坚实的产业基础来支撑，最终可能导致城镇发展的“空心化”，遂使“城市病”出现。在我们调查满春居委会时，就有老者对坂中畲族乡没有足够的产业来满足劳动力的就业而造成失业现象，表示很大的不满。他埋怨说，城镇化造成了满春居中闲散人员的大量产生，出现有的妇女手持大叠的钞票，参与赌博现象。乡村儿童离开了庄稼地，致使什么是“饭的树”（粮食是怎么长出来的）都不知道。
  在人文的层面，畲族乡城镇化过程中不能出现畲族文化的缺失，人口城镇化不能没有畲族个性化的民俗风情与精神生活。在我们调查福阳、朝阳新村时，畲族村民对畲族歌言十分推崇与热爱，满春居畲族居民要求政府能出面成立畲歌传习所，开展畲族歌言传唱活动。同时，城镇化过程不能单纯为了经济利益，人口城镇化要通过文明、和谐、健康的社会生活与精神追求来培育新型的富有社会主义正能量的城市精神。如城市精神必须讲法制、讲创造、讲和谐、讲宽容、讲诚信。
  在制度层面上，畲族乡人口城镇化应该以制度建设作为保障，这种制度建设包括户籍制度的统一性，就业制度的公平性，以及管理制度的民主化。要尽可能让畲族乡城镇化的决策能够协商化与公开化。人口城镇化的转型，伴随着深刻复杂的利益关系调整和政府发展理念的重大变革，要充分、持续释放人口城镇化的潜力。
  畲族乡人口城镇化，农业人口的市民化面临着经济约束和体制障碍，长期滞后的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进程制约了城镇化质量的提高，通过户籍制度改革和公共服务均等化逐步实现农村土地制度和相应的财政配套制度。要推进以人为核心的新型城镇化，要避免简单的人口比例增加和面积扩张，关键在于实现产业支撑、社会保障、生活方式等方面的转变，城镇化是一个长期复杂的发展过程，针对大量的农业转移人口难以融入城镇、“土地城镇化”快于“人口城镇化”“城市病”日益突出等问题，要走新型城镇化道路，实现城乡一体化，要进一步加大小城镇培育发展的力度，引导更多的公共资源和优质的资源投向小城镇。总之，畲族乡城镇化的道路曲折而漫长。

①厉以宁：《走符合中国国情的城镇化道路序》，载厉以宁主编《中国道路与新城镇化》，商务印书馆2013年版，第3页。 ①清光绪《福安县志》卷3《疆域》。 ①另闽南隆教畲族乡1个，闽东盐田畲族乡1个。 ①坂中畲族乡还有一所福安市民族实验小学，位于仙岩畲村。 ①嘉靖本《福宁州志》卷1《镇市》。 ②同上。 ③明万历本《福安县志》卷1《舆地志》。 ①乾隆本《福宁府志》卷10《食货志·商税》。 ②《福宁州志》卷1《镇市》。 ③陆以载：《福安县志》卷1《舆地志·风俗》。 ④参见蓝炯熹主编《穆云畲族乡志》，海峡书局2014年版，第3—4页。 ①参见赵明龙《福安经济开发区的建设与畲族的城镇化进程》，载《中国南方少数民族的变迁》，民族出版社2010年版，第188—189页。 ①龙远蔚：《关于福安畲族乡村经济发展的思考》，载《中国少数民族现状与发展调查研究丛书·福安市·畲族卷》，民族出版社1999年版，第294页。 ①李克强：《坚决防止并严处权力寻租权钱交易等行为》，转引自段进军、钟旭东、倪方红《多维视角下的新型城镇化内涵解读》，载《人的城镇化》，中国经济出版社2013年版，第3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