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学上达:由义理回归文本的内在动力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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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朱子学刊·第二十九辑》 图书
唯一号: 130820020230007253
颗粒名称: 一、下学上达:由义理回归文本的内在动力
分类号: B244.7-55
页数: 5
页码: 047-051
摘要: 本文记述了朱熹是宋明理学的代表人物,他的思想主张中,“下学上达”是一个重要的概念。
关键词: 编撰缘由 下学上达 切问近思

内容

“下学上达”语出《论语·宪问第十四》“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朱子注曰:
  不得于天不怨天,不合于人不尤人。但知下学而自然上达,此但自言其反己自修,循序渐进耳,无以甚异于人而致其知也。然深味其语意则见其中自有人不及知而天独知之之妙。盖在孔门,惟子贡之智几足以及此,故特语以发之,惜乎其犹有所未达也。程子曰:“不怨天不尤人在理当如此。”又曰:“下学上达,意在言表。”又曰:“学者须守下学上达之语,乃学之要。盖凡下学人事,便是上达天理,然习而不察则亦不能以上达矣。”
  朱子从文本内涵入手,认为“下学”工夫是“反己自修,循序渐进,无以甚异于人而致知也。”并未涉及“下学”所学的具体内容。因此,朱子保留程颐的观点来说明“下学”所学内容是人事。与下学相对的是“天理”,那么“天理”为何物?天理到底有没有存在?朱子晚年说:
  圣人所谓上达,只是一举便都在此,非待下学后旋上达也。圣人便是天,人则不能如天。惟天无许多病败,故独能知之,天非真有知识能知,但圣人有此理,天亦有此理,故其妙处独与之契合。
  此条为童伯羽庚戌所闻录(1190),朱子时年61岁,同年朱子在漳州首次刊刻《四书章句集注》,朱子于《四书章句集注》中所言的天理正是指圣人所制作的规则,因此朱子把天理与人事合二而一,看作一个整体。能够实现天理与人事合二而一的人只有圣人,天理与人事之间的沟通的途径,正是圣人制作的规则,即礼。这是由朱子的礼学观念而获得的结论,《朱子语类》载有多处明文,兹举一例如下:
  问先生昔日礼是体,今乃曰:“礼者,天理之节文,人事之仪则,似非体而是用。”曰:“公,江西有般乡谈,才见分段,子便说道是用不是体,如说尺时无寸底是体。有寸底不是体便是用。如秤无星底是体,有星底不是体。便是用。且如扇子有柄有骨子,用纸糊此便是体,人摇之便是用。”杨至之问体,曰:“合当底是体。”
  此文为甘节癸丑以后所闻录(1193)。上文虽是讨论体用关系,却始终没有离开“礼”来展开论述,而且礼处于“体”的位置,其实质性作用正是沟通天理与人事,因此,朱子所言的天理、人事实质上便是人遵循礼仪来开展活动。不论是下学还是上达,其实质都是以做事符合礼为中心。由此可见,编撰礼书为人的活动提供规则是其下学上达的治学思想的必然归宿。这可见于历史上有名的朱陆之辩。
  朱陆之辩是学术史上的公案,《陆九渊年谱》借赵景昭之口总结朱子与陆九渊之间的差异:
  鹅湖之会,论及教人,元晦之意欲令人泛观博览而后归之约,二陆之意欲先发明人之本心而后使人博览。朱以陆之教人为太简,陆以朱之教人为支离,此颇不合。
  鹅湖之会发生于宋孝宗淳熙二年乙未(1175),朱子时年46岁,陆九渊时年37岁。虽然《陆九渊年谱》认为“先生更欲与元晦辩,以为尧舜之前何书可读,复斋止之”,这件八百多年公案尚未定案,论著汗牛充栋。我们关注的只是赵景昭所概括内容,它是否符合朱子一贯的教学之法,还是误传之结果?兹证如下:
  朱子教其弟子为学的顺序是从博学开始,根据人的年纪和自身精力的变化过程来安排学习进度,但是朱子教人读书之法并非要从博返约,而是依据年少者和年老者不同精力特征,读书方法应该有异。但是不论两者有何差异,朱子始终把读书落实到逐句逐字上作工夫,他说:
  学者贪做工夫,便看得义理不精。读书须是子细,逐句逐字要见着落。若用工粗卤,不务精思,只道无可疑处。非无可疑,理会未到,不知有疑尔。大抵为学老少不同:年少精力有余,须用无书不读,无不究竟其义。若年齿向晚,却须择要用功,读一书便觉后来难得工夫再去理会;须沉潜玩索,究极至处,可也。盖天下义理只有一个是与非而已。是便是是,非便是非。既有着落,虽不再读,自然道理浃洽,省记不忘。譬如饮食,从容咀嚼,其味必长;大嚼大咽,终不知味也。
  由此可见,朱子并非教人由博再返归约,而是要逐字逐句深究字义。但是居于朱子对年少者与年老者之间精力差异的认知,他要求年少者需“无书不读”的博学,而年老者须择要而读,两者的读书基础仍旧是要逐句逐字的精读,而非贪多务得,其内在精神是高度一致的。赵景昭误读了朱子,以至于朱陆之辩从一开始便是从误会开始。事实上,朱子教人读书的核心思想是要人精读,而其对应的方法便是熟读,《朱子语类·读书法上》甚至把熟读上升到读书的唯一方法,即“书只贵熟读,别无方法”。这便再次证实了朱子并非要人先博而返约,而是要逐字逐句开始研读,日积月累达到透彻理解圣人之道。正是以求圣人之道为目标,朱子并非把学习典籍知识放在学习者所学内容的第一位,而是放在体悟自身内在道理的觉悟之后的。他几次三番地说到此问题,兹举一例如下:
  学问,就自家身己上切要处理会方是,那读书底已是第二义。自家身上道理都具,不曾外面添得来。然圣人教人,须要读这书时,盖为自家虽有这道理,须是经历过方得。圣人说底,是他曾经历过来。
  此条为萧佐甲寅所闻(光宗绍熙五年即1194年)。读书是学子修身的第二义,而激发自己内在的人生道理才是第一义。人身修养不是外在的内容贯注于主体自身,而是由学子自身通过实践来辅助激发内在的人生道理。更重要的是朱子并非简单强调学者应该注重学习,而是要通过学习激发学子本已拥有的“道理”。这点与陆九渊的表述方式虽有差异,却都是强调以学者自身内在的道德为主体,并非如赵景昭所言的通过博观来返求实现,且朱子从始至终都否定赵景昭所言从博观到返求之间的内在学理。他说:
  务反求者,以博观为外驰;务博观者,以内省为狭隘,堕于一偏。此皆学者之大病也。
  此条为杨道夫所载,朱子时年60岁了,上距鹅湖之会已经达十四年之久了,其学术思想已臻极致。朱子在此断然否认了赵景昭所言的教人之法。虽然我们不能够准确推论出以上各言论的具体时间,但是鹅湖之会发生于淳熙二年乙未。“夏四月,东莱吕公伯恭来访,《近思录》成。偕东莱吕公至鹅湖。复斋陆子寿象山陆子静来会”。由此可知,朱子此时虽有讲学活动,但更关注自身学术研究。此后,由于入仕,朱子的学术研究暂告一段落。细考《朱子语类》可知,《语类》所录朱子讲学的时间大约从1170年即乾道六年庚寅开始,但是所载此时段语录甚少。虽有朱子声名未广的原因,亦有朱子学术思想尚处于不断精进的阶段,学术作品产量亦处于高峰阶段,并未广招生徒讲学所致。因此,前文朱子有关博约的观点显然是朱子自身观点的修正,不足以代表朱子在46岁时的真实想法。为此,我们不能够简单以赵景昭的观点为准,我们需要借助已经基本完成编年的《朱子文集》来深入研究朱子的学术观点进程,以免把朱子的学术思想当成一成不变的汇编,迷失于现象中。
  正是以下学上达为治学的工夫,朱子在治学过程中自然而然地以推究义理来源为目的,不断深入探索义理的经典文献基础,而《通解》的编撰目的正是为了落实礼义的“源”目标。

知识出处

朱子学刊·第二十九辑

《朱子学刊·第二十九辑》

出版者:黄山书社

本书收录了《朱子哲学体系建构的方法学》《朱熹婚丧礼制的推行》《朱熹理学的传播路径及其对徽州日常生活的影响》《戴震与朱熹关系平议》《陈北溪论“命”》等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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