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仪解第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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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朱子家训·颜氏家训·孔子家语》 图书
唯一号: 130820020210005099
颗粒名称: 五仪解第七
分类号: B823.1
页数: 6
页码: 148-153
摘要: 本篇第一段主要讲五仪。所谓“五仪”就是指五个等次的人的特征。这五个等次是:庸人、士人、君子、贤人、圣人。他们各有特点,境界也由低向高。最后一问思想价值很高。鲁哀公自称“寡人生于深宫之内,长于妇人之手,未尝知哀,未尝知忧,未尝知劳,未尝知惧,未尝知危,恐不足以行五仪之教”,孔子告诉他如何思哀、思忧、思劳、思惧,很有借鉴意义。
关键词: 译文 家庭道德 孔丘

内容

富贵不足以益,贫贱不足以损。
  【原文】
  哀公问于孔子曰:“寡人欲论鲁国之士,与之为治。敢问如何取之?”孔子对曰:“生今之世,志古之道;居今之俗,服古之服。舍此而为非者,不亦鲜乎?”
  曰:“然则章甫绚履、绅带缙笏者皆贤人也。”孔子曰:“不必然也。丘之所言,非此之谓也。夫端衣玄裳,冕而乘轩者,则志不在于食荤;斩衰菅菲,杖而歠粥者,则志不在于酒肉。生今之世,志古之道;居今之俗,服古之服,谓此类也。”
  公曰:“善哉!尽此而已乎?”孔子曰:“人有五仪:有庸人,有士人,有君子,有贤人,有圣人。审此五者,则治道毕矣。”
  公曰:“敢问何如斯可谓之庸人?”孔子曰:“所谓庸人者,心不存慎终之规,口不吐训格之言,不择贤以托其身,不力行以自定。见小暗大,而不知所务;从物如流,不知其所执。此则庸人也。”
  公曰:“何谓士人?”孔子曰:“所谓士人者,心有所定,计有所守,虽不能尽道术之本,必有率也;虽不能备百善之美,必有处也。是故知不务多,必审其所知;言不务多,必审其所谓;行不务多,必审其所由。智既知之,言既道之,行既由之,则若性命之形骸之不可易也。富贵不足以益,贫贱不足以损。此则士人也。”
  公曰:“何谓君子?”孔子曰:“所谓君子者,言必忠信而心不怨,仁义在身而色不伐,思虑通明而辞不专。笃行信道,自强不息,油然若将可越而终不可及者,此则君子也。”
  公曰:“何谓贤人?”孔子曰:“所谓贤人者,德不逾闲,行中规绳,言足以法于天下而不伤于身,道足以化于百姓而不伤于本。富则天下无宛财,施则天下不病贫。此则贤者也。”
  公曰:“何谓圣人?”孔子曰:“所谓圣者,德合于天地,变通无方,穷万事之终始,协庶品之自然,敷其大道而遂成情性。明并日月,化行若神。下民不知其德,睹者不识其邻。此谓圣人也。”
  公曰:“善哉!非子之贤,则寡人不得闻此言也。虽然,寡人生于深宫之内,长于妇人之手,未尝知哀,未尝知忧,未尝知劳,未尝知惧,未尝知危,恐不足以行五仪之教,若何?”孔子对曰:“如君之言,已知之矣。则丘亦无所闻焉。”
  公曰:“非吾子,寡人无以启其心。吾子言也。”孔子曰:“君子入庙如右,登自阼阶,仰视榱桷,俯察机筵,其器皆存,而不睹其人。君以此思哀,则哀可知矣。昧爽夙兴,正其衣冠,平旦视朝,虑其危难,一物失理,乱亡之端。君以此思忧,则忧可知矣。日出听政,至于中冥。诸侯子孙,往来为宾,行礼揖让,慎其威仪。君以此思劳,则劳亦可知矣。缅然长思,出于四门,周章远望,睹亡国之墟,必将有数焉。君以此思惧,则惧可知矣。夫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所以载舟,亦所以覆舟。君以此思危,则危可知矣。君既明此五者,又少留意于五仪之事,则于政治何有失矣。”
  【译文】
  鲁哀公问孔子说:“我想选用鲁国的人才,用他们治国,请问怎么录取才好呢?”孔子回答说:“生活在当今的时代,却追慕古代的道德礼仪;依现代的生活习俗而生活,却穿古代的儒服,舍弃这样的做法而走不同道路的人,不是很少见吗?”
  哀公说:“这样说来,那么戴着礼帽,穿着有钩饰的鞋,衣带插着笏板的人就是贤人了。” 孔子说:“那倒不一定。我刚才说的话,并不是指这些。那些穿着礼服,戴着冕、乘坐轩车的人,心思不在鱼肉上;穿着毛边麻布丧服,穿着草鞋,柱着棍子喝粥的人,心思也不在酒肉上。生活在当今的时代,却倾慕古代的道德礼仪;依现代的习俗生活,却穿着古代的儒服的,我说的是这一类人。”
  哀公说:“好呵,全面说说吧。”
  孔子回答道:“人分五个等级,有庸人、士人、君子、贤人、圣人,能辨别这五类人,那治世的方法就网罗无遗了。”
  哀公说:“请问什么样的人算是庸人?”
  孔子回答说:“庸人,心里没有善始善终的规划,口里也说不出让人铭记效法的话。不懂得择贤交友,不知道努力做事以此来稳定自己的地位,只看到小事而在大问题上糊涂,不知道该做什么,只知随大流。不知道自己该把握什么,思想由感官支配,这种人就是庸人。”
  哀公问道:“请问什么是士人?”
  孔子回答:“所谓士人,他们心中有坚定的信念,有明确的计划,即使不能尽到行道义治国家的本分,也一定有遵循的法则;虽然不能事事做得尽善尽美,但一定要有所处置。所以他们知识不一定广博,但一定要审查所知道的是否正确;话不一定说得很多,但一定要弄清是否说得在理;路不一定走得很多,但一定要明白所走的道路是否正确。在自己的智能范围内能明白事理,并能用语言表现出来,行事时能遵循事理,那么就像生命和身体不可改变一样。富贵不认为是自己的益补,贫贱也不认为是自己的损失,都能正确对待。这样的人就是士人。”
  哀公说:“什么样的叫君子?”
  孔子说:“所谓君子,出言必定忠信,心中不怀怨恨。有仁义的品德却不夸耀,思虑通达明白而言辞毫不武断,待人宽厚,信守道义,自强不息。行动缓慢的样子,好像可以超越却始终追不上,这种人就是君子。”
  哀公问:“什么样的人称得上是贤人呢?”
  孔子回答说:“所谓贤人,他们的品行不逾越常规,行事符合法则。他们的言论可以让天下的人效法而不会伤害自身,他们的思想可以教化百姓而不会损害百姓的本性。富有时使天下人不私蓄财富,广施恩惠时天下百姓都不受贫困之苦。这样的人称得上是贤人。”
  哀公说:“什么样的叫圣人?”
  孔子说:“所说的圣人,德性与天地相合,处事灵活变通。懂得万物的始终,协调万物之天然。圣明可比日月,变化如神。世间凡俗百姓难以了解他的德,看到的人也不知他与别人的差别,这就是圣人。”
  哀公说:“太好了!如果不是先生贤能,我就听不到这些高明的言论了。即使现在听到了,但我从小生在深宫里,在妇人手里长大,没有哀、忧、劳、惧、危的切实体验,恐怕没有能力对百姓进行五种等级的教化。那怎么办呢?”
  孔子回答道:“从您的话中可以听出,您已经明白其中的道理了。我对此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哀公说:“没有您,就无法开导我,您说说吧。”
  孔子说:“君子进庙堂向右走,升堂从东阶上,仰望房椽,俯视灵座。那些器物都在,可是不见了那人,君因此产生哀思,那么就懂什么叫哀了。天刚亮就起床,衣服帽子穿戴整齐,天大亮的时候到朝堂听政,思虑治理国家的危难,一件事情办得不合理,往往会成为国家混乱以至亡国的开端。国君以此来心忧国事,那么什么是忧也就知道了。从日出就去处置政务,一直到天黑,诸侯国子孙往来办事,接连不断,行礼接待,揖让如宾,谨慎地保持威严,君像这样就懂得劳了。冥思苦想,想得很远久,走出都城周游流览,看到以前的国家灭亡后留下的废墟,可以想到国家的灭亡一定是由天数决定的。国君以此想到对天命的惊惧和敬畏,那么什么是畏惧也就可以明白了。君王是船,百姓是水,水可以负载船,也可以打翻船,君王这样想,就懂得危险了。君王能明察这五点,又考虑五仪的事,那么国政就可以治理好了。”
  水所以载舟,亦所以覆舟。
  【原文】
  哀公问于孔子曰:“请问取人之法?”孔子对曰:“事任于官,无取捷捷,无取钳钳,无取哼哼。捷捷,贪也;钳钳,乱也;哼哼,诞也。故弓调而后求劲焉,马服而后求良焉,士必悫而后求智能者焉。不悫而多能,譬之豺狼不可迩。”
  【译文】
  鲁哀公问孔子:“请问先生如何用人呢?”
  孔子说:“各取所能而任命以相应的官职,不要选拔花言巧语的人,不要爱挟持、牵制人的人,不要能言善辩的人。急于进取的贪得无厌,爱挟持牵制人的就容易犯上作乱,能言善辩的就容易怪诞不可信。所以说,使用弓箭,必须先调好弓弦才能求弓箭射出去有力;驾双马匹,必须先让它拉上车才能要求它的脚力好;用人也一样,选取官吏,必须先要求他诚实谨慎,然后才要求他聪明能干。如果为人不诚实却有很多才能,就像豺狼一样不可以接近。“
  【原文】
  哀公问于孔子曰:“寡人欲吾国小而能守,大则攻。其道如何?”
  孔子对曰:“使君朝廷有礼,上下相亲,天下百姓皆君之民,将谁攻之?苟违此道,民畔如归,皆君之仇也,将谁与守?”
  公曰:“善哉!”于是废山泽之禁,弛关市之税,以惠百姓。
  【译文】
  鲁哀公问孔子说:“我想让我国国势弱的时候能自卫,国势强时就能攻打别国,该如何做?”
  孔子回答说:“让您的朝廷讲礼制,君臣上下相亲相敬,那么天下百姓就都成为您的子民了,谁还会来攻打您的国家呢?如果违背这治国之道,百姓都背叛,都是您的仇人,您还和谁守国?”
  哀公感叹道:“您说得真好!”于是就废除山林沼泽地区的禁令,放宽关卡市场的税收,让百姓得到实惠。
  【原文】
  哀公问于孔子曰:“吾闻君子不博,有之乎?”孔子曰:“有之。”
  公曰:“何为?”对曰:“为其有二乘。”
  公曰:“有二乘则何为不博?”子曰:“为其兼行恶道也。”
  哀公惧焉,有间,复问曰:“若是乎?君子之恶恶道至甚也。”孔子曰:“君子之恶恶道不甚;则好善道亦不甚;好善道不甚,则百姓亲上亦不甚。《诗》云:‘未见君子,忧心惙惙。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诗》之好善道甚也如此。”
  公曰:“美哉!夫君子成人之善,不成人之恶。微吾子言焉,吾弗之闻也。”
  【译文】
  鲁哀公问孔子说:“我听说君子不下棋,是这样吗?”孔子回答说:“有这回事。”哀公说:“为什么?”孔子回答:“因为双方争胜。”
  鲁哀公问:“为什么互相争胜就不下棋呢?”孔子说:“因为他同时兼做两样事,既行善道,又行恶道。”
  鲁哀公感到一阵恐惧。过了一会儿,又问:“这样看来君子最厌恶恶道了。”孔子回答道:“如果君子不十分厌恶恶行,那他也就不会非常喜好善行。不十分喜好善行,那么百姓也就不会倾心亲附于君子。诗经上说:‘未看到君子,忧心呵忧心。已经看见了,已经遇见了,我心就高兴了。’诗经喜欢善道如此强烈。”
  鲁哀公叹道:“真好啊!君子喜欢促成别人的善行而不促成别人的恶行。如果没有您这些话,我就不懂这些道理了。”
  【原文】
  哀公问于孔子曰:“夫国家之存亡祸福,信有天命,非惟人也?”
  孔子对曰:“存亡祸福,皆己而已天灾地妖不能加也。”
  公曰:“善!吾子之言,岂有其事乎?”
  孔子曰:“昔者,殷王帝辛之世,有雀生大鸟于城隅焉。占之曰:‘凡以小生大,则国家必王,而名必昌。’于是帝辛介雀之德,不修国政,亢暴无极,朝臣莫救,外寇乃至,殷国以亡。此即以己逆天时,诡福反为祸者也。又其先世殷王太戊之时,道缺法圯,以致夭蘖。桑谷于朝,七日大拱。占之者曰:‘桑谷野木而不合生朝,意者国亡乎?’太戊恐骇,侧身修行,思先王之政,明养民之道。三年之后,远方慕义,重译至者十有六国。此即以己逆天时,得祸为福者也。故天灾地妖,所以儆人主者也;寤梦征怪,所以儆人臣者也。灾妖不胜善政,寤梦不胜善行。能如此者,至治之极也。惟明王达此。”
  公曰:“寡人不鄙固此,亦不得闻君子之教也。”
  【译文】
  鲁哀公问孔子说:“国家的存亡祸福,真的是由天命支配,不单单是人为所能把握的吗?”
  孔子回答道:“国家的存亡祸福,根源都在于人自己,反常的东西或现象,是不能改变国家的命运的。”
  哀公说:“好,您说的这些道理,能有事实为证吗?”
  孔子回答:“从前在商纣王时代,在国都的城墙边,有一只小鸟生出一只大鸟,占卜说:‘凡是小东西生出大物,国家必然兴旺,帝王的名声也必然显赫。’于是,纣王依赖卦辞中所说的小鸟的好兆头,放松了对国家的治理,对百姓和臣子极度残暴,朝臣没有人能阻止他,于是外面的敌人攻打过来,殷国因此而灭亡。这就是由于自己违逆了天时,怪异带来的福反而成了祸。纣王的祖先殷王太戊的时代,社会道德败坏,国家法纪紊乱,因此招致反常的树木出现,在朝堂里长出桑树,长得很快,七天便有两手合扰那么粗大了,占卜说:‘桑树谷子不能在朝中长到一块,这意味着国家要亡。’太戊害怕,就侧过身子面壁修行,想先王怎么治理朝政,明白了爱民的道理。三年以后,远方的国家思慕殷国的道义,千里迢迢派使者来朝觐的达十六个。这就是自己违背天象转祸为福的例子。所以说,天降灾异,地生怪兆,是上天用来警告国君的;梦见有寄托的事和应验的现象,是上天用以警告臣子的。灾妖不能胜过好的政治,睡觉做梦抵不过好的德行。能像这样,就是最好的治国办法,只有圣明君王能做到这点。”
  鲁哀公说:“我如不是这样浅俗鄙陋,也就不能听到您这样的教诲了。”
  【原文】
  哀公问于孔子曰:“智者寿乎?仁者寿乎?”孔子对曰:“然。人有三死而非其命也,行己自取也。夫寝处不时,饮食不节,逸劳过度者,疾共杀之。居下位而上干其君,嗜欲无厌而求不止者,刑共杀之。以少犯众,以弱侮强,忿怒不类,动不量力者,兵共杀之。此三者,死非命也,人自取之。若夫智士仁人,将身有节,动静以义,喜怒以时,无害其性,虽得寿焉,不亦可乎?”
  【译文】
  鲁哀公问孔子:“聪明人长寿吗?讲仁德的人长寿吗?”
  孔子回答道:“智者和仁者都是长寿的。人有三种死亡不是命中注定的,而是咎由自取。生活起居没有规律,饮食没有节制,过度安逸或过于劳碌,各种疾病会使其丧生;处在下等的地位,却冒犯自己的君长,过于贪婪而攫取不止的人,刑罚会使他早死;自己势力小而去冲犯人多势众的人,自己弱小而去招惹强大的人,忿怒起来不分对象,做事不自量力,各种兵器会一起杀死他。这三种是死于非命呵,是人自己招来的。像那些聪明人、仁义的人,有节制的养生,根据义该动则动,该静则静,喜怒正常,不伤害自己的性情,能得到长寿,不也应该吗。”将身有节,动静以义,喜怒以时。

知识出处

朱子家训·颜氏家训·孔子家语

《朱子家训·颜氏家训·孔子家语》

出版者:三秦出版社

本书汇集了《朱子家训》《颜氏家训》《孔子家语》三部古代家训中的优秀代表。这些家训,对于提高国民的文化素质、道德修养,从而促进社会和谐至今具有不可低估的积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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