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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篇 朱子思想的時代價值
知识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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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原文
内容出处:
《走在朱子之路上》
图书
唯一号:
130820020210005048
颗粒名称:
第九篇 朱子思想的時代價值
分类号:
B244.75
页数:
34
页码:
228-261
摘要:
本篇记述了朱熹的思想理念极具“融旧铸新”内涵,融合前人智慧的结晶,从融旧创新到开宗立范,符合新时代的需求。这正是研讨朱子学的核心价值之所在。企业家安身立命推展儒商精神和一带一路一朱子全球化的核心价值。
关键词:
朱子思想
价值
朱子学
内容
第25章
12字精華
理一分殊存異求同月印萬川
朱熹的思想理念極具「融舊鑄新」內涵,融合前人智慧的結晶,從融舊創新到開宗立範,符合新時代的需求。這正是研討朱子學的核心價值之所在。
12字歷久彌新
800多年前的朱子學,在21世紀的當代,具有什麼樣的價值?
孔子是中華文明史、中國文化史上第一個集大成者,宋代朱熹把孔子以來1600多年的文化思想又進行了總結、繼承和發展。朱熹的思想理念極具「融舊鑄新」內涵,融合前人智慧的結晶,以開拓符合新時代的需求。
明清思想文化史學家黃宗羲在其所著的《宋元學案》,梳理總結宋元時代的儒家學術思想,以「致廣大,盡精微,綜羅百代」,概括朱子的學術體系,也代表朱熹的學術和文化成就。
致廣大是寬而規模宏大,盡精微是深而無微不至,綜羅百代是指朱子學術體系對中華文明史、文化史做了高度的總結,並且實現了綜合創新,歷久彌新。
朱子是國史上少見的百科全書型的學者,在思想、經學、史學、文學、宗教學、政治學、甚至自然科學方面,都留下叵大的論述成績。誠如清大教授楊儒賓所說:今人只要一涉及千年來東亞地區的文化研究,幾乎無可避免的,都要面臨朱子學的因素,朱子透過「性生即理」「理一分殊」「主敬」「格物窮理」這一系列的命題,使得所有世界的事事物物都產生價值的深刻化,也可以說促成了世界的意義化,這是一種在最源頭處所作的大突破。
朱子學展現的理性精神,對教育的重視,以及對自我道德修養的嚴密探求與實踐方法的講究,每一件在現代化進程中都具有高度價值。以現代來看,提煉自朱熹論述的「理一分殊,存異求同,月印萬川」12字,更切合時代的需要。
「理一分殊」意指道理只有一個,卻可以從不同很多角度去解讀。「存異求同」的內涵則是包容與吸納,用包容的心接受差異,在差異中吸收不同養分並尋找共識,從共識中一起追求相同的價值。「月印萬川」的精神是多元與融合,一個月亮,印在一萬條河川上,各有不同的顏色形狀,但都是那同一個月亮。
現今全球化的問題是強欺弱,而朱子學講究良心良知良能,正呼應了時代的需求。朱子學的經典道理在於「理一分殊」,世界上有一真正的道理,道理的詮釋權不應該是屬於強權的,而應有各種不同的解讀,就要懂得包容不同意見,存異求同。
閩北朱子後裔聯誼會朱土申會長,在參加紀念朱熹誕辰880週年系列活動的「理一分殊論壇」時,在論壇上提出疑問:「是存異求同?還是求同存異?」時任臺灣朱子學研究協會理事長劉述先教授以「存異求同」回答朱土申會長。從劉述先教授的回應可窺見,理一分殊的精髓在於先包容,先擱置爭議,才尋求共同的想法。
「理一分殊,存異求同」的概念可廣泛應用在國家治理和企業經營上,任何政策和方案要推動時,畲有很多不同意見,先從大家有共識的做起,沒有共識的就先擱置,慢慢累積共識。共識可以分為絕對共識、相對共識、沒有共識,絕對共識馬上去做,相對共識再繼續溝通,沒有共識就暫時擱置。
處理兩岸關係以及處理世界其他問題也是這樣,用包容的心存異,尋找共識求同。不同國家地區彼此之間或許有不同的制度和方式,但是有同一個普世價值。
在「理一分殊,存異求同」的概念下,我很認同前副總統蕭萬長2008年在博鰲亞洲論壇上,針對兩岸關係處理原則所說的「正視現實,開創未來,擱置爭議,追求雙贏」16字箴言,期許雙方共同合作,從經濟開始對話,希望兩岸能開創一個互信、互諒、互助、互利的新時代。
我也認同當時大陸胡錦濤先生所提出的「平等協商,善意溝通,累積共識,務實進取」16字原則。擱置爭議不代表不解決,而是可能在目前的時空環境下不容易解決,有了擱置爭議的概念,事情會朝向比較和諧的方向發展。
朱子也是「務本、篤實」的學者,認為讀書應「少看熟讀,反覆體驗」,主張將所學融入並實行於日常生活中,把握傳統儒家的「極高明、道中庸」精髓,將學問道德落實到最後治國平天下的實際事務上,這種重視實踐的哲學,與大陸鄧小平處理國政發展方向時所說「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意涵相近,前後輝映。
融鑄新思想體系,開創新一代文明
朱子思想與各時代各地區文化條件的互動關係中,不斷從融舊創新到開宗立範,這正是研討朱子學的核心價值之所在。
朱子逝世距今已800多年,清華大學中文系教授楊儒賓發表的「走在朱子的路上」一文中指出:「歷經宋元明清,華夷遞換,包括兩岸三地以及全球各地的華人世界不知已承擔過多少的天翻地覆,但朱子的精神卻仍深刻的影響全體華人世界的生活。任何人都可以贊成朱子,也可以反對他,但很難繞過他。」
楊儒賓教授認為,在朱子所遺留下來的珍貴遺產中,最重要也是最核心的冠冕正是他為人類理性奮鬥的精神及其思想設計,將人的道德意識以及世界的存在價值提昇到那麼崇高的思想高度,朱子不是不瞭解人類意識的幽暗,以及私欲的危殆,但他堅信:世界不管如何的無明渾沌,理性的力道還是最強的。
儒學傳到日本和韓國後有不同的發展,韓國人到現在還是很尊崇朱熹,近年韓劇在東亞各地大受歡迎原因之一是讓人發思古之幽情,想到古代的生活,因為韓劇裡面的禮儀、生活情節、父子之間的對話,很多都是呈現《朱子家禮》的內涵。
中國大陸以外全世界姓朱人口最多的地區是韓國約有18萬人,臺灣姓朱人口約15萬。我曾5度前去韓國參加韓國朱氏宗親會每年5月舉行的祭朱大典,每次要穿著古服跪祭,儀式進行長達2個小時,相當慎重。
祭後我向韓國的主辦人員索取祭典程序資料,結果他們給我一本厚厚的韓文書冊,我拿回臺灣找人把祭典程序細節文字翻譯成中文,再比對《朱子全書》發現,跟《朱子家禮》內容一個字都不差。
世界朱氏聯合會創會會長韓國朱昌均先生多次在談話中強調,朱子學不僅成為中國固有的傳統文化,而且也成為中國、韓國、日本三國的哲學,他確信朱子學今後也將傳播到全世界,並認為要挽救歐美社會的道德墮落只能靠孔孟儒學和朱子學。
隨著近年中國崛起,中華文化對全球的影響力日趨擴大,朱子學將與時俱進,融鑄成一個新的思想體系,重新成為中國思想文化的主流,開創中華文明「第三週期」,帶動未來新世界。
中華文化的第一週期,是指從堯、舜以來到唐朝初年,第二週期是以韓愈、李翱起頭,北宋五子開道,然後朱子集其大成,延續到19世紀末。學者朱高正指出:朱熹與呂祖謙合編的《近思錄》,成為最近7、800年東亞文明圈讀書人案牘的必備之書,也是現代人重新認識優秀傳統文化的終南捷徑。
《近思錄》正是代表著儒學遭到佛、道的擠壓,面臨嚴重邊緣化的危機之下,一批來自儒學的時代精英能夠與時俱進,以《論》、《孟》兩部經典為主,凸顯《大學》、《中庸》與《易傳》的重要性,實事求是吸收佛、道兩家的長處,完成儒學的復興,至此新儒學重新成為中國思想文化的主流,而且在東亞深受儒學薰陶的地區也都以朱子學為正統。
如今中國的崛起已經勢不可擋,朱高正認為:「馬上就要開出中華文明的第三週期,在復興中華文化、恢復文化自信的同時,我們要從過去開出的第一、第二週期中華文明汲取經驗與教訓,以孔、孟、程、朱為思想主幹,吸收佛、道兩家的長處,再吸收西方近代的工業文明,包括民主、科學、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融鑄成一個新的思想體系,才能使中華文化綿延不息不斷擴展,並促成各民族和諧共存共榮。」
新時代的中華文明,可以從儒家文化核心內涵的「仁義、中道、天下一家」找到立足點和施力點。
例如大陸推動中的「一帶一路」跨國經濟帶計畫,應不同於近500年來的西方強權殖民帝國主義,他們崇尚武力征討,並將基督教文明、個人主義、自由主義、資本主義的價值觀,強加在其他國家人民之上,而我們應是本著共商、共建、共享的原則,把中國的資源、技術、人才,和一帶一路沿線的相關國家的中長期發展計畫對接,充分尊重各國的自主發展權,幫助他們提早實現發展經濟的基礎設施建設,發揮人饑己饑、人溺己溺、富不獨富的精神,建構人類命運共同體。
朱子學現代化:傳承、弘揚、實踐與創新
2013年在新竹朱子學堂舉辦的臺灣颩燈會系列講座,臺大教授黃俊傑以「儒家人文傳統在現代臺灣:發展與問題」為題的演講中,指出了儒家人文精神與21世紀中華文化的展望:
「傳統中華文化的價值在臺灣保存最多,傳統中國人的美德,如:待人忠厚、處世和睦、樂天達觀等,在臺灣社會處處可見,傳統儒家價值理念,像空氣一樣融入臺灣人民的日常生活中,民間社會的中道力量,是臺灣社會與文化的『鎮魂劑』,21世紀中華民族的和平崛起,必須以儒家的『王道精神』作為精神基礎,融入儒家的『臺灣經驗』的新中華文化,必可引領海峽兩岸進入21世紀新時代。」
2018年在武夷學院朱子學研究中心舉行的朱子誕辰888週年「全球化時代朱子學的新價值」國際研討會上,黃俊傑教授也指出全球化時代朱子學核心價值的新意義:
「朱子學中『理一分殊』、『仁』與『公共』三個核心價值之間,實有其連環互動之關係。首先,『全球化』趨勢使『全球化』的『理一』被以美國、歐盟、日本所形成的『三極』所掌控,所以激起『反全球化』浪潮。但是『反全球化』趨勢卻又只求『分殊』,經貿保護主義與政治唯我論的再興,都使世界一步一步走向裂解。朱子學核心價值在於在『分殊』之中求其『理一』,確實是一種具有纾解『全球化』與『反全球化』緊張性的學說。其次,在『分殊』之中求『理一』,必須以作為『心之德,愛之理』的『仁』作為運作的形上學原理,並落實在世界中成為政治經濟學的『公共』精甚之基礎。」
作為朱子文化的推廣者,我於2013年成立海峽兩岸朱子文化交流促進會,以及2017年倡議興辦華人朱子文化節時,都闡明弘揚朱子文化的意義:
「朱子理學作為封建社會後期占統治地位的官方哲學,位居中國封建社會主流意識形態數百年,對中國社會產生了巨大影響,並流傳海外,深刻影響了東亞和東南亞社會。經過長期的發展演變,朱熹思想已積澱為中華民族文化的深層結構,對民族思維方式、理想人格、價值取向、心理習慣和行為方式產生了潛移默化的影響和作用。朱子文化中的精華,對於當今召喚民族精神的回歸,構建和諧社會、和諧世界,推動海西文化建設,促進兩岸經濟文化交流,都有著重大意義。」
我綜合歸納黃俊傑教授所闡述的,全球化時代朱子文化的新意義有三個具體意涵:一、在人類思想文明發展來說,中華文化將積極參與全球文明的對話,而朱子思想是不可或缺的寶貴資源;二、在國家定位與政治發展來說,朱子主張的「王道之治」將提供霸權國家一劑良方;三,在生活方式與價值選擇來說,朱子家訓具有普世價值,在現代仍能深入庶民生活。
進入21世紀全球化的時代,資訊媒體發達,兩岸交流頻繁,促使朱子文化的流佈更加普及。朱子學的現代化,需要對朱子學的精神內涵進行價值回歸,也需要對朱子學的現代實踐進行價值創新。
如何推動朱子學和朱子文化現代化,我認為有四個主軸:傳承、弘揚、實踐、創新。
傳承朱子的方法,除了自己本身勤於研讀朱子經典,多出席、多協辦各種研討會或論壇,或主辦相關學術活動,從參與過程中,累積自己對經典的接觸與理解,也經由研討會鼓勵朱子經典的研究,分享研究成果。我擔任朱氏宗親文教基金會董事長和世界朱氏聯合會會長後,即積極參與協助兩岸朱子學研究會和臺大人文社會高等研究院,舉辦各種研討會和相關論壇。
弘揚朱子文化是藉著不同的途逕和不同的活動,到處去傳播。人數眾多的活動,弘揚的效果更加顯著,例如在每年農曆春節舉辦書法揮毫活動,以寫春聯方式傳播朱熹詩詞格言和《朱子家訓》。2008年起舉辦的「朱子之路」也能弘揚朱子文化,而且是能夠「走得到,看得到,觸摸得到」的文化。
《朱子家訓》全文只有317個字,但非常經典,大陸福建教育出版社2017年編印出版一本圖文並茂的《朱子家訓》讀本,每一句話搭配精美的國畫,加上註解和舉例說明,還附有英文、韓文、日文等3種語言的翻譯版本,老少咸宜中外皆通,我認為這本書具有很好的傳播效益,因此買下版權在臺灣印行,在各種相關活動場合贈送給與會者,弘揚朱子待人處事居家進退的言行準則。
我在臺灣參與有關朱子文化的活動訊息,都會盡量分享在微信群組、LINE群組和和臉書社群,讓包括大陸的朱氏宗親,以及所有愛好文化的人,知道臺灣深受朱子文化的影響,並知道朱子學在臺灣的最新發展,獲得很多關注和迴響。
朱子文化的實踐,黃俊傑教授教我要以「視野、核心、脈絡」為三大主要實踐面向,以學術研討學習來打開東亞和全球化的視野,以經典論壇對話來切近朱子文化的價值核心,以文化教育活動推廣形成篤行的脈絡。
在實踐的視野方面,以東亞和全球化為擴展視野,透過共同舉辦朱子學學術研討會,建立具有普世價值的學術命題,建立跨文化、跨國界、跨學科、多語言的多重視野,在全球化時代讓朱子的「理一分殊」與時俱進。
在實踐的核心方面,以經典對話為傳承核心,舉辦朱子學論壇,透過朱子學經典核心價值的浸潤與轉化,推動朱子學的「脈絡化、去脈絡化、再脈絡化」,透過「學者與宗親」的對話體會經典的內涵,推動儒商論壇和書院文化,透過「宗親與宗親」的對話傳承經驗與理念,推動祭典、廟宇、祠堂、會堂文化。
在實踐的脈絡方面,以文教活動為推廣脈絡,透過朱熹「終極關懷」的落實,推動獎學金、朱子文化園和朱熹銅像,透過身心合一的生活實踐活動,推動合唱曲、婚禮、祭禮、易經和太極拳,透過向下紮根的多元文化教育,推動書法比賽、朱子家訓朗誦、朱子家禮。
創新朱子文化,是更難也是更重要的工作。2018年紀念朱熹誕辰888週年,重走「朱子之路」活動,我們帶了70多個人一起出發,包括臺灣的原住民合唱團以及書法班,在朱子之路沿途,也同時和當地進行書法和音樂的合作交流,這是朱子之路舉辦十年之後新增的內容,也是文化活動的創新嘗試。
有創新才有未來性,才跟時代結合,如果仍停留在研究800年前朱熹的著述,那只是考據考證。「創新」的英文字,以前通常使用Innovation來翻譯,現在有人主張ValueCreation,著重在價值的創造,推動朱子文化一定要創造新的價值。
一棒再一棒:朱子之路上的貴人
在走上朱子的路上,我遇到了很多貴人相助。貴人有三種,分別來自學術界、宗親會,以及社會人士。貴人的出現,有很多的巧合,但每一個巧合似乎也多落在同一個脈絡上。
在一次紀念朱熹的活動場合上,我聽到一句話,「只有把朱子學、朱子文化的生命貫注在宗親會上面,宗親會才會有生命力」。
說這句話的是上海華東師範大學教授朱杰人。當時我剛任臺灣朱氏宗親文教基金會董事長,朱教授的這句話讓我思考:宗親會與其聚會聯誼,何不把朱熹的思想、人格文化穿透到宗親會裡面,讓朱子學的學者來幫助宗親會增加生命力。
剛好不久後我當上臺灣大學校友會文化基金會的董事,因此,透過基金會董事長、前臺大校長孫震先生,得以認識臺大人文社會高等研究院長黃俊傑。如果這個銜接沒有接續起來,就會停在那裡。每一段接起來,往前再往前,就形成了一個輻射。
孫震校長是著名經濟學家,有關傳統儒學與經濟發展的著作甚豐,2000年至今有《半部論語治天下》、《儒家思想的現代使命》、《世界經濟走向何方?點亮儒學的明燈!》、《現代經濟成長與傳統儒學》、《企業倫理與企業社會責任》、《經濟發展的倫理基礎》、《臺灣發展知識經濟之路》、《儒家思想在21世紀》等書。其中《半部論語治天下》這本書對我有很大影響,並大量買來送給大陸的領導們閱讀。
孫校長也是我們舉辦儒商論壇、推動儒商文化的重要推手,他在很多場合呼籲:現代成長需要加入儒家倫理,世界才會在和諧中永續發展,為全民帶來恆久的幸福。
臺大黃俊傑教授研究儒學與東亞文明發展,他不但帶我進入深度學習朱子學的大門,打開對朱子學理解的視野,並提供學術的平台,讓我們得以由宗親會交流平台跨入學術和文化交流的平台,推動朱子文化的方向也因此核心轉念,由以宗親為中心,走入以朱子文化為中心。
黃俊傑教授對我近20年的生涯影響巨大,宗親會能加入朱子學而提高生命力,最主要是黃教授的協助與引領,許多我們舉辦的學術與文化活動的主旨、議題和邀請對象,都是他幫我設計規劃。黃教授也經常向我分享有關新書、新課題和新心得,邀我參加許多活動,把我當成半個學者看待。黃教授2017年自臺大退休前後,我們一起成立文德書院,在臺大學術發展基金會設立文德講座,延續推動朱子學和朱子文化工作。
臺灣清華大學教授楊儒賓,從2000年在武夷山結識後,長期協助我在朱子之路上注入學術與文化成分,慷慨出借先賢墨寶及珍藏品促成新竹朱氏祠堂秀成公紀念廳舉辦朱文公文物展,主編朱氏先賢墨跡圖錄,促成「重走朱子之路」研習營並連續擔任領航人,完成「朱子之路」十年之約,對帶動海內外青年學子接近朱子學和朱子文化貢獻良多。
哲學博士朱高正是宗親也是學者,但因其長期在民間講學,也算是社會人士,他當立法委員時我就認識,交往近30年。朱先生因在臺灣不擔任公職,來往大陸較為自由,其學術論述在大陸也受到官方的歡迎,我任世界朱氏聯合會會長時,邀請他擔任聯合會顧問,後來也聘為兩岸朱子文化交流促進會的首席顧問。
朱高正博士的作品有《近思錄通解》、《走在理性的鋼索上》、《周易六十四卦通解》、《易傳通解》、《中華文化與中國未來》等,在朱子學、易學等領域成就很高,經常在海內外發表有關中華文化和世界文明發展的論述和演講,我常邀他為我們的論壇和經典讀書會開講,也在「重走朱子之路」的活動中扮演重要角色。朱先生出版《60自述》時,我很榮幸獲邀寫序。
大陸學者之中,華東師大教授朱杰人是長期對朱子文化持續關注者之一。與我同年的朱杰人教授也是朱熹的後裔,曾擔任世界朱氏聯合會秘書長多年,協助我與大陸學界接觸交流。每次我到大陸或他到臺灣來,我們多有連絡。近年由於習近平重視傳統文化,大陸傳統文化研究學者的地位越受重視,兼任中國歷史文獻研究會會長與南溪書院、紫陽書院山長的朱杰人教授,可以發揮更多影響力。
國外的學者方面,美國亞利桑那州立大學歷史系教授田浩,長年研究朱子學,在美國朱子學學界是頂尖人物,目前我們每次活動和出版品使用的《朱子家訓》英譯版,就是由田教授主稿。他認為《朱子家訓》中所提倡的做人基本道理和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具有普世價值。由於我是世界朱氏聯合會會長,田教授每次到臺灣來都會找我,他想知道我最近的活動和我的思維,在沒有碰面的這段時間我做了什麼,他都很想了解,也問未來有什麼事情他可以參與。
在宗親會方面,我的貴人也很多,例如世界朱氏聯合會前後任會長韓國的朱昌均先生和馬來西亞的朱祥南先生,大陸宗親例如閩北朱子後裔聯誼會的會長朱土申、朱美珍、朱立華、朱勇等人,他們帶領我也幫助我在東亞各國和大陸地區學習和推展朱子學和朱子文化。
這一路上還有其他很多貴人。我們是幸運的,成長在臺灣,承接了儒家文化經由閩學而「道東之傳」,並且被保護保留在臺灣土地上。我們是幸運的,擁有朱熹的文化道統根源,他早已為孔孟敦篤力行之教建構堅實理論並集大成。我們是幸運的,有許許多多的學者專家們不懈努力,參與協助我們在新的時代重新接續先賢的慧命,融匯傳統在新的創造之中。
第26章
企業家安身立命
推展儒商精神
一位台商企業家想回臺灣申請掛牌上市,接受審核面談前,我建議他準備好回答一個問題:你的企業在大陸當地有盡到什麽社會責任?
儒商精神與儒商論壇
在21世紀全球化、中國崛起、知識經濟與環境巨變的歷史狂流中,企業家如何立定腳跟,開拓生命的格局?
2015兩岸四地朱子學研討會暨儒商論壇在臺灣舉辦,開幕日邀請臺灣儒學大師黃俊傑院長講述「21世紀企業家的安身立命之道」。
黃俊傑教授認為,21世紀我們所面臨的三大趨勢是:全球化時代的來臨、知識經濟時代的來臨,以及亞洲的崛起,儒家的仁學傳統和2000年以上的智慧,對於21世紀的人會有極大的啟示。
自2010年起,臺灣朱氏宗親文教基金會、世界朱氏聯合會開始積極推動儒商精神與儒商文化,接連舉辦儒商論壇,2013年起臺灣海峽兩岸朱子文化交流促進會也加入推動。
2010年紀念朱熹誕辰880週年的朱氏菁英論壇中,第一次將「儒商」納為論壇主題之一。2011年10月在臺北舉辦世界朱氏聯合會第8屆代表大會,正式以「儒商論壇」為名舉辦大型學術活動,首度選拔表揚儒商代表。2014年於安徽蕪湖舉辦「朱氏儒商論壇」。
推動儒商論壇,剛開始以提升朱氏宗親經貿與人文素質為目的,然後漸次提昇到向社會發揚儒商精神與儒商文化,後來更以全球化格局期待在未來發揮儒商價值。
在2015兩岸四地朱子學研討會暨儒商論壇中,主辦單位臺灣海峽兩岸朱子文化交流促進會和臺灣朱子學研究協會,頒贈「兩岸朱子文化特殊貢獻獎」予臺大經濟研究學術基金會董事長、中華企業倫理教育協進會理事長孫震,感謝孫教授在兩岸之間以現代經濟成長與傳統儒學,推動企業倫理、致力兩岸儒商發展的貢獻。孫震正是推動儒商精神的代表人物之一。
曾任臺灣大學校長的經濟學家孫震在獲獎謝詞中表示:「當前世界經濟的根本問題正在於『放於利而行』,資本主義在道德上的正當性原在於創造價值,赚取利潤,如今由於太重視賺錢,以致不顧創造價值,這就是2007-09世界金融危機根本的原因,而且正在為下一個危機不斷累積動能,解救的方針就在於我國儒家的核心思想『節制私心,廣施仁義』。」
孫震教授的謝詞結語中說:「1988年1月,75位諾貝爾得獎人齊聚法國巴黎總統官邸,討論面對21世紀的危機與問題,會中1970年瑞典籍物理學諾貝爾得獎人HannesOlofGostaAlfven教授說:『面對21世紀,人類要生存下去,就必須回到25個世紀以前,去汲取孔子的智慧。』」
儒商的意涵與發展
朱高正教授在儒商的概念上給予我很多幫助與指導。他告訴我要深入了解儒商的道理,有三個人物是不可或缺的角色,即子貢、徽商、澀澤榮一。
朱子的後裔經營企業者人數頗多,自古「徽商」就是儒商的代表。遠在春秋戰國時代,孔子的門生之一的子貢,雄辯、多聞、善於外交辭令和經商,並且品性「仁且智」,被後世視為「儒商鼻祖」。
子貢在從政出使外交及經商時,也不忘於人前人後宣揚孔子之道,他不單是一個儒學者,同時也是一個做生意的成功商人。子貢與孔子之間進行儒與商的思想碰撞,將儒與商兩種不同的元素,有機融合,開拓了儒商之道,在儒士的明「義」和商人的求「利」這兩種不同的價值觀之間,打開了溝通的管道。
儒道流傳至日本後,明治維新時期現代日本企業之父澀澤榮一提出「論語與算盤」的儒家式經營理論,確立了「義利合一」的原則。澀澤榮一創辦超過500家頗具規模的工商業,晚年有人送他一幅畫,畫中他一隻手拿著《論語》,另一隻手拿著算盤,以表述澀澤榮一所提倡的「士魂商才」,也就是說要有讀書人的靈魂,有良好的品德修養,另外一方面也要有商人的才幹,能夠為社會創造更大的利益。
澀澤榮一的銅像樹立在日本東京都常盤橋公園,2018年7月我到日本開會還特別前往參訪。澀澤主張要兼具平衡:士魂商才、富與仁、義與利、王道與霸道。他把西方的商業經營制度引進日本,又看到其中不足,因此勸所有做生意的日本人一定要讀《論語》。後來澀澤1916年出版《論語與算盤》一書,被稱為當代日本企業家的聖經。
2019年(令和元年)日本政府更宣佈未來日幣1萬元的圖像將由福澤諭吉更改為澀澤榮一,其中潛在的內涵代表由過去的「脫亞入歐」回到亞洲中華文化行列的轉變。
中國的「徽商」被視為儒商代表,明清期間在徽州地區出現中國最大的商幫,徽商特色之一就是從商卻不忘學儒,這種傳統深受南宋大儒朱熹影響。
徽州即今江西嫠源一帶,是朱熹祖籍地。據知名學者朱高正指出,朱熹的父親朱松由於任官從徽州舉家遷往福建,朱熹的外公祝確在徽州以經營房地產和客棧著名,聽說擁有財富可占徽州半數,所以外稱「祝半州」,後來由於朱熹弘揚儒學,他所編撰的《四書章句集注》成為朝廷科舉考試的定本,使得徽州商人無不以朱熹為榜樣,徽州商人和他們的子弟看朱熹的書,因而也深受朱子學感化,篤信朱熹所闡釋的「利者,義之和也」。
經濟學家前臺大校長孫震指出,明清時期的徵商多是典型的儒商,多是先讀書後經商,做了生意又去讀書,亦即有的「先儒後賈」,有的「先賈後儒」,兩者都是「亦賈亦儒」,儒商的經營之道是:資本組合、講究商譽、重視習儒,而儒商的特微是:賈而好儒、誠信為本、以義取利、善握商機。
從子貢、澀澤榮一到徽商,儒商精神聚焦在企業經營者的人文素養,在這樣的標準下,成功的企業家「富而好仁、富而好禮」,而且有高度的社會關懷,關注人生的價值和意義。
儒商文化與未來經濟發展
2016年12月上海首屆中華儒商論壇,由上海市儒學研究會儒商分會朱杰人教授主辦、上海財經大學承辦,我與5位臺灣學者赴上海出席與談,全程參與兩天的議程。
上海儒商研究會儒商分會丁興才會長在會上宣佈設立「全球子貢獎」表彰優秀儒商,並捐款人民幣450萬元以提供學者對儒商課題的研究。
論壇開幕式由前臺大校長經濟學家孫震演講「朱子文化與儒商精神」,閉幕式由我主講「企業經營安身立命之道——談人文素養社會關懷與人生價值的實踐」。另外,王文德教授講題為「企業倫理與公司治理」,羅際鴻老師講題為「儒商文化體系中書法活動的角色探析」,呂榮海律師講題為「儒商事功、理、心三元素企業」。
論壇大會主題是「從歷史走向未來」,由各方企業家捐款贊助使得活動順利進行,論文得以發表。這一年,大陸倡議的「一帶一路」跨國區域經濟合作計畫,由構想階段進入到提出戰略,我們也開始思考朱子學與「一帶一路」戰略的關係。
2017年黃俊傑教授與我在臺灣發起成立臺灣儒商文化協會,2017年在江西婺源舉辦的儒商論壇,我首度以「一帶一路一朱子」為題發表演講,成為講座主題之一,主旨是以中華人文素養來提升全球化的影響力。
成立儒商文化協會,是希望「以儒導商」,文德書院山長黃俊傑教授為首任理事長,我為副理事長。隔年2018年紀念朱熹誕辰888週年的系列活動之一的經貿論壇即以儒商文化為主題,再度邀請前臺大校長孫震演講,主講「行仁道的強者:儒家的時代使命」,期許做生意的人也是行仁道的君子,將來全世界的經濟發展,做生意的人要有時代的使命,居於領導地位,做為驅動的力量。
我曾贈閱孫震教授一本《朱子一百句》,這本書是朱杰人教授所编輯出版,孫教授對此書表達肯定,並強調傳統文化與經濟的結合,現代企業成長一定要靠傳統好的文化來支撐,歐美企業已經下滑,不要傳統文化,唯獨中國保留幾千年的傳統文化,好的傳統文化可以支撐我們往前走。這些理念在他的許多著作包括《傳統儒學與經濟發展》、《半部論語治天下》、《儒家思想在21世紀》可以探究。
臺灣儒商文化協會理事長、臺大教授黃俊傑,也在經貿論壇中以「全球化時代中朱子學核心價值的新意義」為題,分析正在發生中的第三次全球化的挑戰,是中國再起與是否可能有「典範」轉移,而中國推動中的「一帶一路」的挑戰,則在於「思想文化」比「政治經濟」更重要,因應新的挑戰,必須建構理論基礎,朱子學正是最重要的思想源頭活水,朱子文化的王道主義,強調分享而不是獨佔,將取代過去兩次全球化時因工業化和殖民化而興起的霸道主義,朱子文化將隨著「一帶一路」走向全球化。
另一位臺大前校長楊泮池在任內也多次公開強調,期望臺大成為具有人文特色的大學,希望臺大學生能有利他精神。楊泮池擔任臺大醫學院長時,就推動利他精神教育,舉辦「利他獎」,鼓勵醫院學生每年記錄自己做過的利他事蹟。臺大4個學院2019年與教育基金會簽署培育計畫,預計每年提供90名獎學金給具有「利他特質」的臺大學生出國交換訪問、就讀碩博士或海外實習。
大至全球化戰略和國家治理,小到企業經營和人際發展,利他精神都很重要,儒商之道是利他的精神,儒商就是有社會責任的企業家。
2019年4月臺大杜鵑花節,我受邀前去向藥學系畢業校友演講,我主講「一帶一路一朱子:朱子文化的機會與挑戰」。
「一帶一路一朱子」演講的主要兩個關鍵詞是:一帶一路與王道文化,一帶一路實現儒家價值。
一帶一路是以有形的基礎建設為主,但中國必須以王道思維並加以整合、創新,才能為區域發展做出創造價值的貢獻。王道文化是儒家認為君主統治應該施行仁政的思想,而仁政則是以道德與仁義為基礎貫徹治國。大陸推動一帶一路,中國的企業家要有儒商精神與人文素養,包容、吸納、利他、共榮,全球化才能夠趨於和諧發展。
有一位臺灣企業家來找我,他在上海的事業頗有規模,員工有1500名,想在臺灣申請掛牌上市,即將赴經濟部投資委員會接受審核面談,面談之前來問我如何準備。我建議他要準備如何回答一個問題:「你的企業在大陸當地有盡到什麼企業社會責任?」
我請這位企業家想一想:「你的企業在大陸麼久,也賺了不少錢,但如果你在大陸並未盡企業社會責任,那麼回到臺灣如何讓人相信能夠善盡企業的社會責任?是不是只是募資而已?」我提供一些有關社會責任的論述資料給他參考。結果面談之後他說,第一題就是談社會責任。
朱高正教授曾對我闡述,企業的「企」拆開來是「人」與「止」,人是「人」,也代表人文,沒有人文,企業很難營運,所以所有企業應該都是社會企業,而「止」也是「艮」,易經五十二卦為艮卦,也是我最喜歡的卦,代表人文素養,也代表儒商精神。「艮」也是止的意思,止並非停止,而是當止則止,當行則行。
朱子所談的仁,包含五德:仁、義、禮、智、信。我認為企業經營有五大核心價值:專業、熱忱、包容、中道、奉獻,這也是我經營文德企業所信奉的理念。我經營企業,很少去計算每年到底賺了多少錢,幸運的是,經營的結果常常跟預測很接近。
社會的保障力量主要有二,一是教育,二是醫療保險,很巧合的是,朱熹注重教育,而我所從事的工作行業是醫療,所以我也自許負有提供社會保障的責任。我經營醫藥業,對社會更有責任,這也是一種使命。
第27章
一带一路一朱子
全球化的核心價值
演講時,我不講「一帶一路」的成功,我談它的挑戰,最大的挑戰,在於有沒有人文素養,吸納包容才是王道。
王道思維與第三次全球化
千年以前,張騫出使西域;明朝初年,鄭和揚帆遠航。千年後的今天,關聯著65國、44億人口的「一帶一路」,啟動打造經濟大走廊,5線並進聯結歐亞非大陸,推動中華文化走向世界。
大陸政府於2013年開始倡議的「一帶一路」,全名「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是中國國務院主導的跨國經濟帶,範圍涵蓋歷史上絲綢之路和海上絲綢之路行經的中國大陸、中亞、北亞和西亞、印度洋沿岸、地中海沿岸的國家和地區,向各經過國家區域推廣經濟合作戰略,成立基金向「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基建、開發、產業合作等項目提供融資。
從2014年提出構想,2016年提出戰略,2017年於北京舉行「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130多個國家和70多個國際組織代表出席,其後正式成為常態性的論壇和倡議。
一帶一路的未來願景,是和平之路,是文明之路,是繁榮之路,是開放之路,也是創新之路。
「一帶一路」合作發展的理念和倡議,貫穿歐亞大陸,東邊連接亞太經濟圈,西邊進入歐洲經濟圈,無論是發展經濟、改善民生,還是應對危機、加快調整,許多沿線國家將與中國有著共同利益。
大陸提出的「一帶一路」框架思路,是促進共同發展、實現共同繁榮的合作共贏之路,是增進理解信任、加強全方位交流的和平友誼之路。中國政府倡議,秉持和平合作、開放包容、互學互鑒、互利共贏的理念,全方位推進務實合作,打造政治互信、經濟融合、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體、命運共同體和責任共同體。
以前漢朝張騫走的絲路是「一帶」,而「一路」是水路,明朝鄭和下西洋就是水路。英國、美國的全球化勢力發展都用水路,這是陽剛之路,就是要控制、侵略、殖民。以前強權國家向外擴展沒有走過陸路,除了拿破崙攻打蘇聯但失敗了。「一帶一路」把絲路陸路延長到歐洲,變成陰柔之路。
所謂「成功的人有兩把刷子」,就是懂得陰加陽,剛柔並濟,這也是中國易經的智慧。
鄭和下西洋帶幾百艘船去,走的時候,行經的地主國只給他一個匾額,他就離開了,這是王道。96年後葡萄牙人用29艘艦就把印度佔領成殖民地,這是霸道。
19世紀以英國為主帶動的第一次全球化,留下了全球貿易這項公共財,但導致殖民主義。20世紀第二次全球化,促進了自由民主人權,但美國也憑藉軍事和美元力量,導致帝國主義。第三次全球化由中國帶動,在促進建立人類命運共同體同時,將形成天下主義、王道主義,大家共享共足。
英國歷史學家湯恩比預言,21世紀是中國人的世紀,西方在經濟和科技征服了全球,但只有中華文明能真正給予世界永久的和平。
當新世界在撞擊舊世界,中國對這個世界的設計和追求,應是「反對霸權、和而不同」,「多元化」、「協作化」才是世界大勢所趨。
「一帶一路」以有形的基礎建設為主,應輔以王道思維,進行軟硬體的整合與創新,為區域發展作出創造價值的貢獻。在現今全球化的時代,朱熹「理一分殊、存異求同」的思想,以及「朱子家訓」深化社會倫理的作用,已成為東亞文明的瑰寶,具備當代核心的價值。
一帶一路與朱子學的交集
推動朱子文化是我的使命,把朱子文化推廣到全球化是我的夢想,剛好跟大陸推動的「一帶一路」脈絡思維有所交集,我認為,「一帶一路一朱子」是全球化時代的核心價值。
「一帶一路」的框架思路具有包容與吸納的特色,對各國以誠相待、以心相交,一帶一路將是帶來經濟的、科技的、文化的,也帶來人民福祉的工程,這就是天下為公的精神,天下主義的精神,從這一方面來看,朱子文化將隨著「一帶一路」邁向全球化,而且,朱子文化將是「一帶一路」倡議能夠成功的助力,這等於第三次的全球化。
從清末自強運動到鄧小平改革開放,中國主旋律都是面向海洋、學習西方,如今「一帶一路」是中國視野的轉換。「一帶一路」也是5000年治理天下觀念改變的分水嶺,過去,中國是「修文德以來之」,外邦來不來無所謂,現在,中國不但要走出去,而且要積極影響其他國家其他人。
中國傳統文化發源在河南,經過楊時以後傳到福建,在鄭成功時再傳到臺灣,這一段傳南、傳東之路經過陸路和海峽水路,也可以算是傳統的「一帶一路」。大陸2013年開始倡議「一帶一路」,同一年剛好是我倡議成立海峽兩岸朱子文化交流促進會,以此做為推動朱子文化的新平台。
朱子學是百科全書,朱子學的精神最主要也是包容與吸納,吸納儒釋道文化內涵,《四書集註》就是吸納諸子學說的代表,一帶一路將走過上百個種族,不能缺乏包容與吸納精神。一帶一路精神和朱子文化剛好相融合,所以我積極推動「一帶一路一朱子」。
演講「一帶一路一朱子」時,我不只講它的機會,我更談它的挑戰。最大的挑戰,在於有沒有人文素養,經過的那麼多國家,不管是商人也好、政府官員也好,假如沒有包容與吸納的心,難以推動。朱子學強調分享而不是獨占,朱子文化將隨著一帶一路散佈到全球。
2016年,朱熹出生地尤溪當地政府舉辦海峽論壇,我第一次發表「一帶一路一朱子」演講,向尤溪縣委書記和一百多位與會者談「一帶一路」和朱子學的交集。
2017年12月,臺大校友總會於臺大校友會館舉辦人文素養系列演講,邀請我主講「一帶一路一朱子」。2018年5月,正修科技大學通識教育講座,邀請我專題演講「一帶一路一朱子」。2019年4月,臺大杜鵑花節邀請我以藥學院傑出校友的身份為臺大藥學院校友主題演講,我也講「一帶一路一朱子」。
我覺得朱子文化這條路是越走越寬,朱子文化對庶民生活面有很深的影響,兩岸還有韓國、日本、東南亞700年來都受到朱子文化的影響,在全世界來說,一帶一路的推動,不但承載著經濟動力,也應承載著文化動力,一帶一路才會成功,被世界接受,這也是推動朱子文化的遠景。
朱子學由東亞走向全球
朱子學走向「東亞化」之後,進一步是走向全球化。2018年朱熹誕生888週年,這一年,繼美國成立朱子文化研究會,歐洲德國成立了朱子學會,可說是朱子學推展的又一大步,走入全球化。
2018年由臺灣海峽兩岸朱子文化交流促進會主辦的朱熹誕辰888週年朱子文化系列活動,5月19日於臺灣大學社科院梁國樹國際會議廳舉行「朱子之路十週年學術研討會」為888系列活動揭開序幕,已轉任文德書院山長的黃俊傑教授以「全球化中朱子學的核心價值與時代意義」為題發表演說。
大陸中國朱子學會2013年正式創辦學術年刊《朱子學年鑑》,每年一冊,廈門大學哲學系朱人求教授擔任主編,並聘請全球知名朱子學專家、學者參與編輯,合作召開國際朱子學學術研討會,合作的國外單位包括日本愛媛大學、韓國成均館大學、韓國栗谷學會、美國亞利桑那州立大學、德國特里爾大學、德國儒學會、歐洲漢學會。
每一個階段都是一個里程碑,過去幾百年來,很多人認為朱子是科舉考試的補習班老闆,他編著的《四書集註》等著作只是幫助大家參加科舉考試而已,有些人批評朱子有封建思想例如禁止再嫁,但是經過深入了解,朱子和朱子學促進東亞文明的發展,在全球化的時代具有當代的價值。
黃俊傑教授以「脈絡性轉換」理論,指出東亞文化交流史中的「去脈絡化」與「再脈絡化」現象,在東亞文化交流史上,不同地域間的文本、人物或思想的交流,常出現「脈絡性轉換」的現象,將異地傳入的文本、人物或思想加以「去脈絡化」,再予以「再脈絡化」於本國情境之中以融入於本國的文化風土。
從中日儒學發展史為例來看,黃俊傑教授指出,日本思想家重新解釋中國儒家經典以適應日本思想風土的方法,較常見的方法則是在中日政治與思想脈絡之間,進行「脈絡性的轉換」,將原生於中國文化脈絡的諸多儒學經典中的概念或價值觀,置於日本文化或思想家之思想體系的脈絡之中進行新的解釋。
黃俊傑教授認為,對德川時代的日本儒者而言,中國文化是一個巨大的「他者」,中國儒家經典是他們精神上的原鄉,但是中華帝國卻又是他們政治上的異國,處於這種「文化自我」與「政治自我」兩分的情境中的日本儒者,將中國儒家經典習見的「中國」這個名詞,進行「脈絡性」的抽換,解構「中國」一詞的地理的及政治的內涵,注入「得其中」之文化內涵,並取「中國」一詞指稱他們的故國,既纾解他們自己的雙重認同危機,又建立日本儒者的主體性。
在現今全球化的時代,朱熹「理一分殊,存異求同」的思想,以及「朱子家訓」深化社會倫理的作用,已成為東亞文明的瑰寶,具備當代核心的價值。做為朱子後裔和朱氏宗親們,應更多的承擔、支持並參與朱子學的研究,促進朱子文化進一步走向世界。
回顧對海外國家的影響,朱子學於13世紀20年代就開始傳入與中國鄰近的日本、朝鮮及越南等國,由於這幾個地區當時的社會結構與中國基本相似,因此朱子學在傳入後不久便融入了當地文化。
在日本方面,14世紀至16世紀,日本朱子學擺脫了禪學的束縛,並與原有的神道相結合,走上了獨立發展的道路,出現了專門研究朱子學的儒家學派。後來江戶時代德川幕府為了維護封建統治,把朱子學奉為「官學」,從此,朱子學在日本進入了鼎盛時期,朱子學不僅作為修身齊家的理論,而且成為治國平天下的武器。
明治維新之後,許多日本思想家為了解決資本主義帶來的各種社會問題,繼續潛心研究朱子學,以尋找實現「道德之教」的解方。1890年,日本天皇公布了《教育敕語》,確立了以儒家道德思想為主要內容的國民道德教育方針。
在朝鮮方面,朱子學最初傳入朝鮮是因為移民,朱熹的曾孫朱潛,帶著子女和門生7位,於13世紀浮海東到朝鮮半島,並繁衍為韓國朱姓後裔18萬人。15世紀初至16世紀中葉李朝時代在統治階級的倡導下,朱子學在朝鮮有長足發展,各種獨立的朱子學派相繼出現,形成了朝鮮自己的朱子學集大成體系「退溪學」,朱子學已成為朝鮮民族自己的文化,並在社會意識形態中佔據正統地位。
學界一般認為,朱子學在朝鮮半島所產生的影響,並不亞於在中國本土的影響,至今,朝鮮人民仍尊崇「朱子家禮」,崇尚朱熹的倫理道德思想及人生價值觀,許多韓劇中呈現的婚禮、祭禮和日常禮制儀式,都可看到相當完整還原「朱子家禮」中的古禮。
在東南亞方面,朱子學傳入越南不久就受官方重視,當時的陳朝仿中國實施以朱子《四書集註》為考試範本的科舉制度。後來的黎、阮兩個朝代中,統治階級把朱子學立為正統的國家哲學。朱子學也對越南社會產生非常深刻的影響,朱熹的倫理道德思想滲透到越南人的思想中,成為他們行為的指南。
隨著華人的外移,朱子學也傳播到東南亞的新加坡、泰國及馬來西亞。華人在當地創辦華文學校,把《四書》、《五經》列入主要課程,許多華人把朱熹「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做為生涯發展模式。20世紀中葉後,東南亞興起朱子學研究熱,朱子學被視為解決西方物質文明社會弊病的藥方。
歐洲人從16世紀開始知道朱熹。17、18世紀時,朱子學在法國受重視,當時許多知名思想家例如孟德斯鳩、伏爾泰都曾研究過朱子學。朱子學對18世紀德國哲學的影響之一是,著名的哲學家、自然科學家萊布尼茨(GottfriedWilhelmLeibniz),在朱子學的基礎上,提出「唯理論」學說,並發表關於「道」的《單子論》論述,因而開創德國古典思辨哲學,同時為現代數理邏輯和電腦科學的形成奠定最初的理論。
在美國方面,到18世紀才由來華傳教士傳入朱子學,20世紀以來,美國對朱子學研究出現熱潮,大力投入研究包括朱子學在內的中國學的資金,出現不少研究朱子學的專家及著作,如:田浩教授、陳榮傑教授等代表人物。
以朱熹為代表的新儒學,已發展成為世界性的學說,許多國家地區的學者,都在努力找出東方文化中適合西方社會的部分,努力推動人類文明進步。
知识出处
《走在朱子之路上》
《走在朱子之路上:傳承、弘揚與創新》這部書,記錄的是我的朋友朱茂男先生從新竹中學求學時代至今,所走過的心路歷程,尤其是他最近20年來在海峽兩岸推動朱氏宗親交流,並弘揚朱子學之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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