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铮铁骨浩气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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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龙海文史资料第五辑》 图书
唯一号: 130720020230004440
颗粒名称: 铮铮铁骨浩气长存
其他题名: 缅怀眇公先生在大同中学的生活片断
分类号: K825
页数: 6
页码: 75-80
摘要: 本文记述了苏眇公(原名郁文)先生是一位参与辛亥革命的志士,经历了反清倒袁的斗争,以及革命时期在学校任教的生活。他擅长诗歌创作和书法,对国家大事充满浓厚的爱国情怀。他的生平事迹留下了深刻的印记,是一位令人钦佩的革命志士。
关键词: 苏眇公 缅怀 辛亥革命

内容

引言
  苏眇公先生原名郁文,又号监亭,海澄县港尾格林村人(现属龙海县),生于清光绪十四年(1888年)。早年东渡往日结识孙中山先生,积极参加辛亥革命活动,为老同盟会员。他为反清倒袁,两次出洋,两次被捕入狱,备受酷刑,失却左目乃号眇公,从此以号行、又因多年担任闽、沪多种报刊的编辑、总编辑文笔犀利,尤长于诗,工于书法,人们称为“眇公笔”。晚年任过厦门、集美等中学教员直至1943年间病逝在南靖大同中学,享年56岁。他是我1938—1941年间在大同中学念书的一位敬仰的老师。这位辛亥革命志士,真是铁骨铮铮,浩气长存。
  在山城南苑楼上
  1938年中日战争爆发,日机经常窜扰轰炸沿海一带市镇。学校纷纷内迁。厦门私立大同中学也在同年四月间迁至海澄厚仔许村(今莲花公社仑头大队),施又移至南靖山城圩。先生随校风尘仆仆地来到南苑楼里。这是一座古老的“同”字形高大楼房,先生宿舍在毗连大楼前的一座小楼上,房间陈旧狭窄,陈设,简陋:一床、一桌、一书架,架上满放书藉、宣纸。东墙挂上数幅名画,偶而也出现一两帧先生的手迹:
  “慷慨谓亲友,
  我诚了无奇。
  但凭三寸舌,
  只恃笔一支。
  此舌能骂座!
  此笔工伤时。
  因此忤当世,
  锢害每随之!”
  这是先生在反袁斗争中左目失明的愤慨表白,书赠其挚友的。先生平常言论中从来不谈自己的境遇,只因此诗易懂易记,一人沉吟,百人传诵,流传广,影响大。先生多年蛰居此室,粗衣淡饭,勤奋好学,经常踱步其间,也有个三歺独酌的习惯。为解决学习上难题,我常请教他。先生总是含笑地从小袋里掏出一小叠钞票:“来!代我到楼下打些酒”。我急步下楼,心想:先生诗兴又来了,他似李白般非酒不可。当然,先生工资微薄,两三天才买一点点猎肠,酒量更没李白大了。
  先生教我们国文、历史、每周仅七八节课,除上课外,他愤于世风日下,学校政治活动概不参加,每天大半吟咏在此斗室间。不过,每于傍晚时分,人们清楚记得:南苑楼前大埕上,同学三三两两在聊天,嬉游;更多的聚拢在陈加祥老师周围,听他大讲特谈上海杜月笙、黄金荣的“传奇”。而在另一埕角边却是先生休憩好处所,他踱步昂首,眺望四周景物。此刻,谁都懂得,先生正在吟诗或许在构思我们的文题,如《二月山城不见花》了。所以谁也不敢也不便打断先生的思路。有一次,先生在埕中只踱一两圈就快步上楼了,我似有所悟地紧跟上去。“好!快到店铺……”不上一刻钟,当我带来先生急需的食品时,而先生的长方桌上却已挥洒一首七律:
  南苑楼高欲断魂,
  更无好梦可重温!
  此身所寄惟方丈,
  百念难忘是墓门。
  苜蓿三歺聊晚计,
  烽烟万里念中原!
  王师北定知何日?!
  杯酒沉吟昼已昏。
  沉吟复沉吟,我注视先生眉蹙,拳紧,无比沉痛。是的,中原沦陷,山河破碎,国事日非,而先生的鬓发已见微白,怎不抒发其壮志未酬的豪情呢?尽管“方丈”,“墓门”也确是先生当时心境的写照,但其铁骨铮铮,报国无门的浩气是令人钦仰的。同学们都知道:先生讲课言简意赅,而且自编教材,选材是十分大胆利索的,类似《友邦惊诧论》我们早已研读过。至于一些爱国诗人的名篇、名句,若“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在齐太史简,在晋董孤笔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这些我们都在先生言传身教下,读得滚瓜烂熟了的。先生那瘦削倔强的眼神;抑扬顿挫的声调还历历在目,令人万分激动,受益不浅。至今当年亲受教诲的同学还念念不忘先生的教导!
  深夜,南苑楼上,皓月当空,万籁俱寂,偶而我睡醒了,漫步走廊中,望见先生那房间里灯光仍闪烁着。是的,先生痛于国事日非,精神寄托在诗酒上,他的写作习惯在夜十时后,此刻,他还在沉吟或许正在评改我那篇《抗战必胜建国必成》的小政论呀!
  在假期回乡的山城渡船中
  学校放假,师生大多回乡,先生是一年一度在暑假中回家。1940年7月间的一天,先生也在漫卷诗书整理行装了,他看见我先问及家父近况后再三叮咛:“明早,你得准时来帮带这些东西,一同搭船回去。我要住在你家中”。“住我家?日夜蒙受教诲多好”!我思绪万千,夜不成寐。翌晨,一进先生房间里“走”先生催促着。所谓“行装”,原来不过一只咸草袋,装上数本经书,又一葫芦形酒壶,一杯,并数件衬衫裤而已。我紧跟先生走向山城圩“小点”后匆忙下船。“船开啦!”船首两个小伙子边喊边把竹篙一点一拨,船就顺流而下。因几天来大雨滂沱,西溪水位暴涨,船似急箭直下,风声呼呼。先生心旷神怡,抬眼微喟道:“虽乘奔御风不以疾也”。不到两三小时,船过靖城不远,骤一拐弯,两岸连山一晃而过。船颠簸更剧了,而先生却安坐在船中举杯低吟,他似有所感地如在课堂中垂询着:“记得我讲过那首李白“朝辞白帝城的诗吗”?我腼腆地吟道:“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我说:诗虽好但此地却无猿声呀!“猿早灭迹,可狼又来了!”先生无比愤慨地作解释。他边说边用食指头蘸着酒在船板上作画,模糊中似见一棵大树浮现……我不解其意的,没尽看清楚。直至1943年间在海澄城区小学举行先生逝世的“追悼会”,闽南一带先生生前挚友。齐集一堂,追忆先生往事时,有人谈及先生书画并茂,于1915年“倒袁”运动中,在报上发表一幅妙趣横生的讽刺画:一树、一猿、树端标明:“中国皇帝宝座”六大字,那只猕猴啊!急爬树端的丑态真是维妙维肖,令人捧腹,猿即袁大头世凯也。紧接着有人上台朗读先生近年来鉴于国运多灾,豺狼当道所写的一首诗:“大盗衣冠窃仁义,小盗摸金与攫鸡。遂使九洲生气尽,碧梧无复凤凰栖”。至此,我才恍然大悟,追想先生生前在舟中所说那猿与狼的寓意多深刻呀!叹我知识浅薄,未解当先生意境,有失所望。
  抵家,父亲盛情延纳,遵嘱:“谢客”。父亲常说:“君子不‘党’也”,先生深为满意。深夜,他俩促膝谈心,一茶一洒,吟诗作对;笑声盈耳。原来先生与家父交谊深,他俩即同学又同乡,特别为反清倒袁在南洋爪哇在海澄多年共事。至此我才明白先生多次屈居我家的缘故。也体会到当我中学毕业的赠言中先生只对我挥洒着“有洁身以自好,毋随波而逐流”。这几个大字的用心所在。
  先生足不出门,此次到我家除偶然兴趣给福成叔写上“鼎成”的店号外,不少名士登门造访求字,一概婉言谢绝。先生逗畄我家,短者三天,长些一周后即回港尾老家去,年年如此。
  父亲曾就先生来家有关于抨击时〓所吟的诗词约三十余首,连他解放后自己历年在县政协主持下所写的诗,谜语等用端正的小楷汇集一书。不幸他在1966年间病故,接着“四害”横行,该书,家人担心地把它塞进炉灶里去了。
  先生的诗曾由生前好友李禧收集170余首早在新加坡出版过。他把这诗集寄送师大谢投八老师存念,谢老师特地转致师大黄付校长寿祺题辞,拟将重版。谢、黄二师也是我在榕念书多年教我的敬爱老师。我展读黄老师的题辞,无比激动欣慰。今冒昧来不及征求黄老师同意把它抄录于此,聊作本文的结语。
  “少年入学即闻名,老读遗诗眼倍明;
  一代才人兼志士,天生侠骨与豪情。
  革命原期国运昌,岂容帝制再猖狂;
  才奇自是眇能视,志洁从来行必芳。
  笔政亲操善笔谈,诗声岂独冠闽南;
  幽忧往往同亨甫,警技时时似定庵。
  风义难忘谢大师,手持遗诗嘱题辞;
  雄文更有寒江在,传记平生慰所思。

知识出处

龙海文史资料第五辑

《龙海文史资料第五辑》

本书收录了石码镇建制、市政古今谈、石码小沧桑、古镇石码展新容、漫话石码百货业、抗日胜利后,石码受降记、九龙江北溪引水工程、早期海澄革命活动片段、许文和他创办的文鼎小学、简介渔业学校等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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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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