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州市图书馆

1949年9月底，云霄县不打一枪一弹，宣布解放。顿时城区大街小巷贴满五颜六色的标语、漫画，和平路十字街头的时钟台，还挂着一张引人注目的安民布告，各行各业正欢天喜地迎接乌山游击队和南下大军进城。云霄是怎样解放的？这里我谈谈当时地下工作组的斗争和云霄和平解放的情况。
  深入城区 开展地下斗争
  策动云霄和平解放，是闽中、闽南党委交给的任务。1949年4月，汤维奇、许德邦受闽中地下党漳州工委的委派，回云霄组织地下工作组，秘密开展“三抗”（抗征兵、征粮、征税）斗争。当时云霄反动武装，除县自卫团、警察局外，还有省保安一团胡季宽的部队。他们互相配合，加紧反共，血腥镇压云霄革命人民，特别是胡季宽十分反动，经常于深夜把人活埋。5月，汤维奇被反动当局以异党嫌疑分子逮捕关押。在狱中，他顶住威迫、恫吓和车轮战疲劳审讯的折磨。后经竭力营救，保外就医，继续秘密领导地下工作组活动。
  由于形势紧迫，斗争尖锐，而工委领导人又行踪不定，难以经常保持联系。为使地下工作能及时得到党组织的指导，按原来工委领导人的嘱咐，工作组及时与乌山党组织取得联系，闽南地委随即决定把地下工作组划归云和诏县委直接领导。6月中旬，云和诏县委派交通员李太监到世坂接维奇、德邦上山汇报情况后，维奇暂留县委机关工作，由德邦回来领导地下工作。县委要求地下工作组利用各种关系，摸清敌情，加速瓦解反动势力，扩大革命声势，策动敌方起义投诚，争取早日完成和平解放云霄的任务。
  德邦随即召集张德国、汤鹤龄、蔡怡火、何林木等到世坂传达县委指示，并研究确定：一、城区、下河、世坂设立工作基点，城区点（包括南路）由德国、鹤龄负责，下河点（包括马铺）由怡火、林木负责，世坂点由德邦负责。二、利用各种关系，加紧摸清敌情；城区情报工作由鹤龄负主要责任。三、开展政治攻势，一面以回乡学生的身份，通过探亲访友了解敌情，宣传解放区的新气象和解放军的严明纪律，揭露反动当局的腐败罪恶，发动群众开展“三抗”斗争；一面在各自的活动范围内张贴标语和发传单。四、组织所属人员剪断电线，破坏电讯交通，制造紧张局面，扩大革命影响，会后分头开展工作。脱产地下工作人员由6人增加到20人，非脱产的积极分子达78人。7月，二次印发传单1600张，张贴标语246张，还剪断了云诏、云浦和联乡电话线，对动摇敌人军心和扩大革命声势起了重大的作用。
  7月中旬，省保安一团胡季宽部调防同安、角美，城中敌人实力更为空虚。据城区组情报：县自卫团约200人，分守在县政府，西门和望安山三个地方；武警、刑警50多人守在警察局，并在和平路上、中段设岗哨。全县最好的武器是3挺轻机枪（自卫团2挺、警察局1挺），其余都是步枪和手榴弹。他们虽在城区加强岗哨，但在革命声势的威迫下，已是军心惶惶，色厉内荏，每到下半夜城郊和街道上的哨兵都不见踪影。城区地下工作组抓住这个有利时机发动攻势，编印传单，宣传革命的大好形势，揭穿敌人腐败虚弱的本质和申明党的政策，安定民心，号召开展“三抗”斗争、用战斗的行动迎接云霄和平解放的《告全县人民书》，在城乡广为散发。散发传单的晚上，还组织一次剪断敌人电线的活动。翌日全城震动，纷纷传说：“昨夜红军进城”。官绅中有的开始动摇，有的在准备后路，有的则谩骂共产党以示尽忠“党国”。
  7月下旬，国民党刘汝明兵团部逃窜云霄，奸淫掳掠，拉夫派款，百姓恨之入骨，无不盼望云霄早日解放。
  8月中旬，刘汝明残部即将撤离云霄，我们抓住官绅的复杂心理状态，编印《警告伪官员、士绅书》，通过密投、邮寄和散发，把它送到官绅和群众手中，既揭露其罪恶，又宣传立功受奖、抗拒必办的政策，指出只有弃暗投明才有出路。同时还根据闽南地委的《前哨报》内容，编印传单和写成标语张贴，并再次组织剪断电话线，切断其上下联系，造成兵临城下的声势。
  分化瓦解 策动武装起义
  刘汝明残部撤离后，那些主要官员和民愤较大的士绅惊恐万状，有的开始逃离城区；一些大户商人也惶恐不安，准备疏散物资；个别顽固士绅仍在造谣惑众，攻击共产党。我们针对这些情况，加紧政策宣传和策反工作：一、宣传解放军的纪律和起义投诚人员的政策，使群众和敌伪人员解除思想顾虑，安心生产和工作；二、争取主和派，策动起义。首先策动县参议员、农会理事长许桂芳起义，然后由许桂芳去做县自卫团副团长吴荣贵和警察局长张启圣的工作，争取其在我们解放云霄时做内应；三、以组织的名义给一些顽固士绅、官吏写信，进行形势教育和政策攻心，让他们认识大势已去，只有起义投诚，才是明智之举。由于我们能及时摸清敌人的思想动态，步步紧迫地开展政治攻势，从而为和平解放云霄打下了思想基础。
  9月初，我游击队解放了上坂、吉坂、河溪、河坪等地。县委张大目派张天基、吴春锦、汤维奇下山接许德邦到后畓村，汇报地下工作情况和刘汝明部撤走后地方武装实力及城防情况，其中还谈到县自卫团副团长吴荣贵已口头答应我们解放县城时他不抵抗的表态，并认为很快可以把他争取过来。县委领导听过汇报并认真分析后，要求地下工作组要尽力做好工作，争取实现和平解放。
  9月上旬，维奇和德邦先后二次策动吴荣贵投诚。第一次，他们化装成农民突入其家，主要是摸清其实力情况和试探投诚的诚意，这次吴除介绍兵力和武器装备情况外，对于要他做内应一事，他只表示我们入城他不打，我们有指示他愿意执行。临走时，我们要求他去做警察局长张启圣的工作。第二次是通过许桂芳请他到世坂谈话，目的是了解他同张启圣接触的情况，并进一步摸清其诚意程度。可是他却不谈张启圣的情况，也不谈做内应的打算，而说他是上海派来的地下人员，可以配合我们解放云霄。这话我们当然不能轻信，于是我们也撇开谈论其所谓地下人员问题，而坚持对其说服教育，直至他表示不谈组织问题，愿意做内应的准备，回去后要把主要武器调整控制在自己亲信手中，及时向我们汇报军事动态，并做好争取张启圣的工作。
  正在此时，我们探知在外地当国民党军官的汤精义回到云霄，他拥有闽粤沿海一带水陆部队的实力，在云霄党、政、军、警头面人物的心目中是个权威人士。据我们了解，他与许桂芳有戚属关系，于是我们又通过许桂芳多次去做汤精义的工作，直至汤表示要以家乡百姓为重，愿意归向共产党。进而又通过许、汤去做国民党县长汤涛和其他上层人物的工作，从而为云霄和平解放打开了新的局面。
  我们把情况向云和诏县委汇报后，9月14日，县委副书记张振福到世坂指示说：“云霄敌人营垒已经分化动摇，主和派占了上风，和平解放有希望。现在你们要先策动自卫团，争取拉出一个中队，携带武器弹药实行武装起义。这一步如能成功，既可证明吴荣贵是真心实意的，又能促使敌人加速分化。然后再抓紧工作，争取全县和平解放。如和平解放办不到，也一定把吴荣贵、张启圣争取过来”。并确定起义投诚的地点在安吉村。
  15日，我们做了一番准备后，于16日通知吴荣贵到世坂谈判。开始，吴有难色，经过一番政策攻心，终于答应了起义投诚的要求。最后确定，起义部队要于9月18日清晨五时正到达世坂村。
  9月18日，自卫团一个分队22人的武装起义队伍，由分队长张水达率领按时到达世坂村。招待其吃饭后，按县委指示派人将队伍带往安吉村。
  和平解放 谈判达成协议
  张水达率部起义，对全县震动很大。我们按县委指示，一面加紧宣传活动，把张水达起义编成快报在群众中散发，以扩大声势，促使敌人加速瓦解；一面策动许桂芳等人加紧做汤涛的工作，经过几天努力，汤涛终于在21日通过许桂芳转达，要求我方派一名代表进城与他个人接触，谈判起义投诚问题。我们认为这是争取全县和平解放的关键，立即向县委汇报后，决定同他谈判。我们提出的条件是：1、保证我方代表安全；2、地点在城郊；3、时间越快越好。当日许即回县城传话。
  22日上午，许到世坂转达汤涛的建议：1、绝对保证代表安全；2、地点在城郊汤精义家；3、时间在9月24日上午。经我们研究同意，随即由许向汤涛回话。我方根据县委指示，决定由汤维奇出席谈判，并由汤鹤龄负责会外情报工作，侦察县自卫团和警察局动态，控制县农会电话机直通世坂；由许德邦、张德国负责组织地下人员和十几名积极分子分布在楼仔脚附近打听动静，做警戒防备；由蔡怡火、何林木在世坂负责联络和后应工作。
  24日清早，全体地下工作人员按照分工，各就各位，汤维奇也由许镇南带路前往谈判地点。一到汤精义家，发现原约定是同汤涛个人谈判，可是汤涛却召集了党、政、军头目和地方士绅12人到会。会上汤涛先将国民党方面的代表作了简单介绍，然后说：“全国解放大势已定，目前大军压境，水达投诚，民心归向共产党，战则造成家乡损失，我个人深感罪上加罪，……我本人愿意归顺共产党。然则全县大局，不敢自专，特请诸位商议”。接着便要请我方代表讲话。我方代表坚持先听大家意见。会场上多数人赞成汤涛的意见，部分中间观望，个别主张背城一战。后来，汤精义发言，他说：“全国解放已成定局，小小的云霄能起什么作用？主张背城一战实际已不可能，也没有意义，害怕对党国不忠，也不外是有虚无实。时至今日，汤涛的主张是可取的”。于是汤涛便表态说：“既然绝大多数同事赞成我的意见，我就这样办了”。最后由我方代表说话，除对大家的起义行动表示欢迎外，还讲解了全国解放战争的形势和共产党对起义人员的政策。经过谈判桌上的一番较量后，终于达成了云霄和平解放的协议，并宣布协议即日生效。根据协议精神，我方代表还宣布了三条约法：
  （一）原云霄党、政、军、警及群众团体自即日起停止行使一切权力。
  （二）原各机关团体所有武器弹药、文书档案、财产钱粮即行造册封存、等待接管，不得转移、动用、分散、损毁。
  （三）原单位所有文武人员原地待命，等待按政策接管安置；在接管前由原有关部门负责维持秩序，防止坏人破坏；我军入城时，所有公职人员要组织迎接。
  谈判达成协议之后，维奇当晚以书面材料向县委张大目汇报，要求迅速派人入城接管。25日上午召集全体地下工作同志在世坂开会，传达谈判的成果和研究近日的工作，提出要百倍提高警惕，防止松劲麻痹思想。下午，全体地下工作同志进城公开工作。
  当晚，吴荣贵谓张水达分队是被缴械的，便大发雷霆，指责我方背约，甚至持枪威胁，向我方讨人。为了预防发生突然事件，我们当夜布置警戒，通知地下同志立即撤回世坂，鹤龄隐伏城中伺察动静，维奇出面应付局势。当夜许桂芳等闻讯赶来，当场斥责并制止了吴荣贵的无理行径。翌日上午，许桂芳、吴绍基带吴荣贵登门向维奇道歉，消除误会。当天下午，我们地下工作组即返回县城开展工作。
  云霄和平解放了，但游击队和南下大军尚未进城。在内未接管，外有敌人骚扰，政权尚未建立，民心尚不安定的情况下，我们一面向县委张大目同志汇报，一面向进驻漳浦的解放军联系，要求从速进城，同时要求地下工作组继续做好三件工作：
  1、由张德国负责抓好市区宣传工作，组织地下人员到街头集市演说，张贴标语、漫画，以安定民心，发动群众，警惕敌人破坏。
  2、由汤鹤龄进驻邮政局、电讯局，负责检查邮电工作，切断与未解放地区的通讯联系。
  3、由蔡怡火、何林木负责抓后勤工作，组织筹备粮草、副食，以迎接大军、游击队进城和过境大军的需要。
  28日，接边区第八支队副队长吴扬同志电话，约维奇于29日上午到世坂与31军前哨部队参谋李森研究工作。中午，地下工作组派张荣三、张继川随同李森到莆中村向中共云霄县委、县人民政府领导人郑国栋、石瑞、赵克良汇报。
  紧接着，便是乌山游击队和南下部队先后进城，受到云霄各界人们的热烈欢迎。云霄地下工作组就此胜利完成了边区上级党委赋予的历史使命。从此，我们统一在云霄县委的领导下，服从工作分配，接受新的任务，开始新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