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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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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诏安文史资料第三十七期》
图书
唯一号:
130720020230003673
颗粒名称:
文化守护
分类号:
K295.74
页数:
38
页码:
64-101
摘要:
本文记述了文化守护包括民国版《诏安县志》第十七卷寻书记、记“沈保耀书法义展”、吴埜山《自画像》送展始末、诏安县图书馆旧书古籍整理保护记录情况。
关键词:
诏安县
文化
概况
内容
民国版《诏安县志》第十七卷寻书记
叶妙琴
本文真实记录了寻书始末。所涉人员,场景,时间,因缘,皆真实呈出。关于这套县志的修纂,付印,轶失、现状……随着寻书的深入一一展现。
念前贤修志,任重艰难。后人惟该珍惜敬重,如奉至宝。是以为记。
《诏安县志》(民国版)全套17卷,分12册。其中第十七卷为“艺文,下”。诏安县图书馆馆藏有该套县志1——16卷,缺17卷一册。我们多方寻求未得,关于它的遗失原因也不甚明了。为了集齐此套县志,并拟重新校对排版,编印成册以奉献社会各界,我馆拟向社会公开发出了寻书启事。
局长很快就同意了我的请求。他随即拨打了几个电话,把几个环节的负责人都请来了。第二天,也就是2016年3月7日上午,《诏安县图书馆寻书启事》在诏安电视台公众微信平台、诏安电视台官方微博、官方网站及电视台的电视节目中同时推出。
同时,朋友圈中的很多朋友,也在热心的帮我们转发。
这是一个多么快的时代啊,鸟儿的翅膀怎么比得上消息那么快呢!
当天上午,就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
是因为在朋友圈看到漳州市图书馆蔡雨飞馆长转发的微信,这个热心的云霄人随即向云霄县博物馆馆长汤毓贤询问。因为汤馆长对于闽南地方文献史料是很有研究的。果真,汤馆长找到了他的一个朋友。通过电话联系,确认了他的朋友确有一整套民国版的诏安县志。但他人在福州,须得等到清明扫墓时才回到云霄。
清明,不就一个月的时间么,我能等。
下午,超星的美丽女孩给我发来了微信,说您要不要加下省图雷老师的微信,请她帮忙问问看。
当然要啊!
在请求雷老师帮忙查寻诏安县志卷十七的同时,我还请她一并查查看有没有我们族祖叶观海公的《春酒堂全集》。
第二天,雷老师回复了:诏安志有,叶观海无。
很不礼貌的一再追问:有卷十七么?有么?!
回答是肯定的。
我的心安了。
在云霄人和省图之间,如果对于云霄个人藏书是否包含卷17还不甚确定,那么,对于省图,我是确信的。省图有什么藏书,都天经地义。
寻书启事并未马上撤销。
因为跟雷老师的互动,我知道省图可能提供复印,不会考虑转让。而云霄,还没看到书之前我是不能确定确有卷十七的。毕竟每一次交谈都是经由一个或两个人转述,我从未能与书的持有者直接交谈。即便有,他肯捐赠或转让吗?所以我希望有更多的关于这本书的消息,持有的人越多,转让或捐赠的几率就越大。
寻书启事延续了一段挺长的时间,但没有再得到新的消息。
它在省图,我很放心。但云霄更近,我想等清明直接去拜访云霄持书人。若这里有好的解决方案,就可以不去省图。
一个月很快,清明到了。
给我打电话的云霄人是汤文谦先生,云霄县文化馆馆长。我跟云霄方的联系都只是跟他一个人的联系。
3月28日,离清明还有几天,我就跟文谦馆长联系,您的朋友几时要回云霄,能不能安排时间让我们前去拜访他,当面商量下县志的事。
4月6日,汤馆长回复说,收藏者4月12日才回云霄,已经联系好借书复印事宜。汤馆长说,持书人拒绝我们拜访。他已经同意把书借我们复印。还说,你们不用过来了,我复印好给你们寄过去就可以了。
关键是,有没有卷17。文谦馆长也没有看到书,不能给我明确的答复。只说持书人说有“艺文”下卷。
就是说,不能确定是,又不能说不是。
还没有得到,又不是不可能得到。
好事从来多磨。
只能继续等待。
4月12日过去好几天了,云霄那边没有任何消息。又等了几天,硬着头皮,给文谦馆长打电话。馆长说,持书人回过云霄了,但很不巧福州那边有点事,又急急忙忙赶回了福州,他说很快会再回来的。
心里担心人家会不会变卦了,会不会只是个推辞。又告诉自己,别瞎想,不会的。再等等吧。
4月20日,应诏安新华书店邀请,前往福州参加第二届“世界读书日·海峡读者节”样采活动。其实春季的新书已经买好了,说是一定要去,也只能去。心里很快的闪过一个念头,便叫了小瑞雪一起。(图)
21日上午,活动如常进行。眼前是书的海洋,小瑞雪大约第一次见过这种场面,她一下就丢失在书海中了。我心里有个事不能释怀,在一边坐了下来,我得再考虑考虑。
我拨通了省图雷老师的电话,雷老师说,很不巧,她在外面开会。她说特藏部许主任又刚好在北京学习。要不,你联系下许主任,看他能不能指点特藏部的谁接待你?
许主任很客气的说,如果是要复制什么的,你还是请你们馆长跟我们馆长联系下吧,公事公办比较顺。
当然当然。
我一向害怕见领导。县里的领导都怕,何况省里的领导。省图馆长是什么级?估计该是厅级吧,最少也得处级。那我是不是越级了,越了很多很多级。
但我今天如若不去,心里的结不能解。一旦云霄那边结果不理想,我不是还得来一趟省图?
我给小瑞雪打了电话,她从哪里的深海里很快游到了我身边。
“我们去省图吧?”
“好啊!”这孩子一下知道我要做什么。
“我们得直接去找馆长…就是找不到,就是什么事都没办成,看看省图也好啊…”知道自己心里没底,我在安慰自己。再说了,只做了一年多的图书馆人,省图确实是该去的朝圣地。
“对呀!”她眼睛眨巴眨巴的,眼神干净而且轻松。我真羡慕这样的眼神,没有任何顾虑的眼神。这眼神给了我力量。
一下的士,我跟站岗的保安说,我找郑馆长。保安很快打量了我一番,说,郑馆长在二楼。
我确定我长得一副良民样貌,我变得有信心了。
很快找到馆长室,但被告知,馆长在开会。我跟瑞雪说,我们等她。
我们开始在馆里瞎逛。逛了一会,我突然想起,抓住瑞雪说,我们应该先去特藏部,我们先了解清楚他们有几套诏安县志,这样我们才能明确向馆长提要求,要求复印还是要求转让。再说了,先确定有没有卷十七,如果没有,找馆长也没用。
我们有灵敏的嗅觉,直接就找到了特藏部。特藏部只三个人在查阅古籍,安静得听得到自己的呼吸。
我跟特藏部的老师介绍了我自己,并且强调我刚刚跟雷老师和许老师都打了电话他们都不在馆里。那老师很客气。并且说他知道这个事,之前有听雷老师说起过。他转身就去找我们要的书。
每一秒钟都是心跳的声音。
空着手出来,他说是来替同事的,对特藏部不熟悉,不知道这个书的编号,不好找。他还说了,只看到同治版的一套诏安县志,没有看到民国版的。
小瑞雪发现一个放卡片的柜子,她自己动手翻找起来。那个老师也去找,找到了,再一次转身进去。
这次出来,有了。
樟木夹片捆绑的“炸药包”,我熟悉和敬重的形式。
我们熟练地给自己戴上一次性手套,老师笑说,呵呵,很专业啊。
一摞书在我手上。我先翻开第一册。是的,跟我们馆藏的是一个版本。
瑞雪在看卷2-3,我直接取最后一本,打开。
是卷16,艺文。我又急急算了一下整摞书,11本。跟我们一样,也没有卷17。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茫茫然的拿眼看着那位老师。他的表情不比我的好表达。
雷老师怎么说有呢,谁告诉她说有的呢?
雷老师是做行政的,她可能问了有没有整套的诏安县志,所以,回答说有也没什么奇怪。在诏安,我所问及的,不论是私人还是单位,收藏有这套县志的都是卷1-16,而且都以为那就是完整的一套。没几个人知道这套书还应该有个卷17。
省图馆藏的,也仅是一套。跟我们一样,欠了卷17的一套。
大脑缺氧了几秒钟,马上又清醒过来。对那位老师说,您刚还说,有一套同治版的诏安县志?麻烦您给我们看一下好吗?
因为从来没有听说过,诏安还有一套同治年间修的县志。
有一扇窗关闭了,就会有另一扇窗朝你打开。
此《诏安县志》一书凡六册。版式为双栏单黑鱼尾,花口,版心下方镌“甲戍年翻刻”字样。半页十行二十字。书有脆化、虫蛀等破损,经过修复现保存完好。每卷首页右下方均钤有“福建省人民图书馆藏’和”福建省图书馆藏书”两方名章,清晰可辨。
丢了一个糖果,却意外得到一颗枣子,孩子总能破涕为笑。
正在这时,那个有事找人临时顶替的老师大汗淋漓的快步走了进来。弄清楚我们的情况以后,他肯定的告诉我们,民国县志卷17从来就是缺失的。他指点我们翻看第十六卷末页贴着的一张小小的纸片,上面写着:
“诏安誌原分上下编,上编十七卷,誌民前,稿成付印因故十七稿艺文志下原稿在印刷厂散失,故是书目为十七卷实仅十六。一至十六卷原稿尚存,下编原拟誌民国卅年止。稿尚未成。故此书即成全轶矣。”
下署:福州市新华书店古籍古旧书门市部。
不管怎么说,这个可以算是最好的交代了吧。散失,那是一个怎样的年代啊,我们无法想象,更无法揣度。散失,总有它被散失的因缘。
我竟出奇的心安。若来若去,随缘就好。
何况特藏部两位老师温和友善,谈吐十分亲切,虽有遗憾,我们一样如沐春风。
那一刻,我几乎也确定了,云霄的那个一整套,应该也是一个误会。
回来再查阅了一些资料,才知道我们县志办组织点校和翻印成册的新版的康熙县志,用的就是这个甲戍翻刻本进行点校和排版的。
而非康熙三十年辛未(1691)原版。在朋友的帮助下,我们知道了,康熙三十年辛未(1691)原版的诏安县志,仅存于京师图书馆(即现国家图书馆前身)。
我们还买到了它的两套影印书,存入图书馆地方文献室,以便大家借阅参考。
而甲戍翻刻本也并非出自诏安本土。是我们深桥下园村,即老宝桥叶姓女子,时为中山大学历史系博士生的叶锦花,在中山大学图书馆发现了这个藏本,遂争取复印了两册,赠予了诏安县图书馆。
这个“甲戍”据省图藏本和中山大学图书馆藏本,都可以确定是清同治十三年(1874年)。
我们把情况向局长做了个汇报,寻书到此告一段落。但不知为什么就是没想告诉云霄文谦馆长,没想告诉他可以不要等了,从来就没有什么卷17。他说过是有艺文下卷的,莫非他还有其他版本?手抄本?
其实我基本已经不存什么希望了,但我要等他自己告诉我,说他自己看到书了,说真的没有卷17。
5月11日,文谦馆长发来微信:你好!县志已借到,是复印上下卷,还是下卷?
心又被重新激起波澜。难道真有另一个版本?十六上下卷?
当然是上下卷都印。
这次只告诉了榕叔,榕叔也很惊讶,他说,那就有故事。
5月18日,县政协常委、文史委沈惠德主任向我索要宗祠资料。也许是作为交换,他给我发来一篇谢继东老先生生前写的《诏安县志佚存钩沉》。他知道我在找县志。
谢继东先生的文章让我再次对老前辈们严谨认真的做事态度以及良好的国学、史学修养肃然起敬。我自08年调入图书馆起,就被局里派去做全国第三次文物普查。一群对文物知识一无所知的人,只能靠网上的文物知识和参照第二次文物普查所记录的资料,踉踉跄跄,走了过来。除了在诸多诏安文物资料和文史资料中常常看到他们的名字外,在工作中也时常听榕叔说古提及他们,他们是:傅崇毅、谢继东、谢绍美等。
谢老先生在文章中列数了诏安建制以来的八次修志,钩沉拾遗,探本溯源,干净利落。许多资料是我闻所未闻的。他对于此套县志的修纂者,有着清晰的解读和正确的建议,这正是我要遵循的,他写道:
【诏安青年印务公司出版之民国《诏安县志》,书名作《诏安县志上编》,卷首最先列载陈蒴祖、吴名世等人序言,并详列陈荫祖、吴名世的编纂机构名单,因而给人造成是陈荫祖、吴名世修纂的错觉。实际上,所谓“下编”并未付印,是书又纯属冯春生、吴梦沂所修纂者,因此建议国内外各藏书单位目录改掉“《诏安县志上编》,陈荫祖修,吴名世纂”的记载,更正为“民国《诏安县志》,冯春生修,吴梦沂纂”。】
他这样描述当时诏安县志付印时的状况:
【吴梦沂编纂稿未付印。民国三十一年(1942)县长陈荫祖主持续修县志时,乃将吴梦沂稿本删去。民国元年至五年材料,下限截至清宣统三年,并将书名改为《诏安县志上编》,以便和他们修纂的“下编”合为一书。并将吴梦沂志稿交诏安县青年印务公司排印。全书分订为十二册。一九四九年十二月十二日诏安解放时,只装订十一册,第十二册印好未订,久遂失散。故现在国内各图书馆所藏都只有十一册(缺艺文志,下),惟诏安县档案馆收藏有第十二册孤本而已。】
1949年12月12日,诏安解放。怪道陈荫祖序曰:“烽火弥天,炮声震地”。在那样的时刻,有一套县志在付印装订,前面16卷都订好了,最后一卷没来得及装订,烽火和炮声之中,渐渐散失不见了……这就是一个很应景的故事,再合情合理不过了。
看完这段,已经是下午下班时间,榕叔已经回家了。我给他打电话,只说,明天上班骑电动车来,直接去档案馆。
榕叔,沈义榕,是现在图书馆唯一的男性,明年就要退休了。
他个子矮小,文化程度低,但办事能力和人品却堪称上乘。他记性好,头脑清晰,又参加过第二第三次文物普查,加上在文化部门工作三十多年积累的经验,使他成为了我们圈中的诏安民间活字典。我们一起去做宗祠普查,表面上我是他的领导,实际上我只是他的小跟班。学做事,学知识,也学行为处事。
档案馆的同仁听说我们来找民国版的县志,捧出了一本目录来。目录全部手写,可知已经有些年头。目录只写“1921年诏安县志”并未注明几册或几套,更不可能单独记录卷17,难怪他们不知道。这些友好的同仁,同意了让工作人员带我到该藏书库房里自己找书的请求。
我熟悉它们的身段和模样。我一眼就看到这一套书。只是竖立在一起,并没有用樟木夹板固定。我又一眼看到了与众不同的那一本。不知道是谁,给它多包了一层薄薄的白棉纸做了一个不一样的封面,封面上左侧偏下的地方,淡淡地竖写着:卷十七。(图)
形单影只,身世飘零。
……
原来只在此山中,
却道云深不知处!
……
还只是上午十点多,不想再去单位了。早早的回了家。寻书至今两个多月,我第一次感到身心如此疲惫。我把借出来的卷十七放到书房里,给局长发了微信,然后回到厨房里。时间很早,细细的给自己多做了一样素菜,算是犒劳。
想起央视最近热播的倪萍大姐主持的《等着我》,那些失散十几年二十几年的孩子回到亲人怀抱时嚎啕大哭的情景,心里说,我们的新版县志编辑好的时候,从老一到老十七,都在一个本里,再也不会丢了。
眼眶里,竟微微的湿润。
第二天晚上十点多,文谦馆长发来微信:明早到沈耀初美术馆看书画展,带上复印好的书,到时再联系。
难道是,福能双至?
这一天是5.20,原本与我毫无干系的日子,但我愿意记住它。
5月21日,文谦馆长带来的两本复印件,做得非常细致。作为复印件,已无懈可击。它们是一本卷16,一本卷17。馆长说,持书人当时在福州买的这套书,也是1-16。但后来听说一个诏安人有卷17,找他复印的。
他们看完画展,马上回云霄了。我知道文谦馆长不是来看画展的,他是专程来给我们送书的。我竟忘记了问他复印的费用,而他连让我们请吃顿中饭的请求都谢绝了。
我细细对照了原件和复印件,发现原件中有人阅读时留下的水笔圈点痕迹和在空白处写下的一个字,复印件上也有。另外,从复印件的复印痕迹上看,被复印的原件是拆开了的,而原件与众不同的封面和缝书的针脚,缝的样式也可断定,原件明显有被拆开过。这两个迹象可以断定,复印件与原件是同一本书。但原件现状堪忧,虫蛀、破损厉害,有些地方的破洞甚至使字迹也被蛀蚀,很难猜测。而复印件上的文字全部完好无损,也无其他破损的痕迹。可见复印的时候,那个原件的状态是好的,过了这许多年,才蛀蚀了的。
原来怕我点校时难以辨认,才又补给我一本完好的。上天如此厚我。
此文所涉人员,全部真名实姓托出。为的是能够记住所有帮助我们找书的人。感谢他们为此诏安民国版县志卷一至卷十七完整付梓做出的诸多努力和无私帮助。
时间过得很快,这一篇文字,也终将会同岁月中诸多的文字篇什一样渐渐轶失和被遗忘。过往自有因缘,倘能善待和珍惜你所经验的,成住坏空,不就是当下的圆满么。
(本文图片由诏安县图书馆提供)
后话补叙:6月2日3日,适逢省图书馆地方文献部王梓老师来诏与我们一同做书院普查。我们复制好的第一本卷十七,便托他带回福州,赠予了福建省图书馆特藏部。王老师回复说:一早把诏安县志17卷拿去特藏,他们特别高兴,说终于能够补齐了。还很惊讶您能够找到这本书。云云。
记“沈保耀书法义展”
吴倔冷 郑毅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的第七部分,以“坚定文化自信,推动社会主义文化繁荣兴盛”为题,强调“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文化兴则国运兴,文化强则民族强。没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没有文化的繁荣兴盛,就没有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学习总书记这一重要讲话,使我们更加感念七年前马来西亚砂拉越诏安会馆为资助当地华文中学发展而举办的“沈保耀书法义展”。
这次义展于2010年7月9日至11日在马来西亚古晋民众会堂隆重举行,当地政府官员、企业巨头、社团领袖、文教老前辈云集一堂,盛况空前。据当地媒体报道,工程部副部长、拿督杨昆贤立委,诏安籍企业家、拿督许甲明,砂拉越诏安会馆主席沈漠荣等知名人士,当场挥毫书写华文,在热爱中华文化的气氛中,别开生面地拉开“沈保耀书法义展”的序幕;义展三天中人潮涌动,沈保耀先生创作的二百副作品,全被观众订购,义卖收入马币22万元(相当于人民币40万元),沈保耀先生分文不取,悉数捐献给古晋华文中学作学校发展费用。《星洲日报》、《国际时报》、《诗华日报》等报刊电视台各媒体和国内的《福建侨报》都热烈报道,誉之为开埠以来第一火热的社团活动。在多元文化竞争的海外,这次义展有力地凝聚了侨心,既大大提高了中华文化和华侨在当地的地位,也成了华侨团结发展的强力助推器,这次义展成为一页光辉的诏安侨史。
义展期间,《星洲日报》头版以显著的地位、图文并茂地刊发了著名评论家林煜堂博士《书法家沈保耀高风亮节》的文章。林煜堂博士对沈保耀先生的书法艺术作了高度的评价,他写到:“沈大师擅长写行书,其书法用心,用意,用神的潜意识,配搭上他儒学的博知,旧体诗词的精深造诣,高尚的人格修养,营造出他下笔如有神助,书法字里行间美妙潇洒,备具龙飞凤舞、雅典脱俗的风韵,使其作品达到出神入化、妙笔生花的境界。”林博士还在文中透露,为了这次义展,沈保耀先生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闭门挥毫,创作了大大小小两百副的华文书法作品,常常不分昼夜弯身屈背俯伏案头而写,却从未向朋友和家人说累,但他的夫人却向朋友泄露天机,说是每天替先生摆放和收拾摊在地板上的一大堆作品,感到好累,书写人的辛苦之处,由此可知。沈保耀先生为书法义展购买的纸、笔、墨诸多费用,都是自掏腰包,而他却将义卖所得,全部奉交中华中学校董事会,正如林博士所称赞的“沈大师高风亮节,身体力行,热爱中华文化,发扬中华文化,更为华教献上爱心”,这种精神令人敬佩。杨坤贤副部长在报刊上著文介绍:沈大师的书法驰名南洋,为古晋华文历史文物馆、浮罗岸大牌楼、青岩山庙宇和各店铺的题名和撰写楹联,为华文书刊的书名题字,都随处可见。受到人们喜爱的沈保耀墨宝,都是可遇不可求,趁这次义展的机会,大家可将义展上中意的墨宝求至悬挂在公司、办公室居家客厅和书房,既增添艺术气息,又可带动了子女多多书写华文,繁荣中华文化。沈保耀先生和为这次义展助一把力的众侨胞,他们所拥有的中华文化自信,让今天的我们更为自豪和骄傲。
沈保耀先生1928年出生在古晋华裔家庭,4岁回福建诏安,从小就受中华文化的熏陶,在龙溪师范毕业时,已打下坚实的华文基础。1950年返回古晋后,他多次谢辞亲友要提携他从商赚大钱的机会,坚持执教华文小学、中学,创办华文报刊,他的《神州去来》、《浪迹浮讴吟草》、《三色水》、《牧笛》等书籍着力于宣传中国的风貌,以眷念祖国的真情,深深打动读者心弦。身在海外的沈保耀先生,长期热心祖国繁荣中华文化的活动,他很欣赏家乡的《诏安文史资料》,期期必读,并热心向侨胞宣传诏安文史。2007年6月1日,北京全国政协庆祝中华诗词学会成立20周年的庆典中,展出他的书法作品《咏萍》,2009年10月在北京举办的“中华颂”全球征文中,他的作品荣获二等奖后,将奖金一千元全捐赠给政协诏安县委员会创办的《诏安诗词》。几十年来,他一直为诏安县书画界到海外参与繁荣中华文化的活动搭桥铺路,其繁荣中华文化的热心,深深感动砂拉越诏安会馆众乡亲,2017年10月会馆汇集沈保耀先生的书法精品,出版一部厚重的《沈保耀书法集》,时任会馆主席陈日枝自己以“吾会之光”献词作序。紧接着,陈日枝主席将《沈保耀书法集》随同诏安会馆“返诏安拜祖返乡团”航空运送到诏安,由《丹诏乡讯》社送到家乡的父老乡亲和书朋画友手中,让“中国心、侨胞情”传播满“中国书画之乡”的诏安。
吴埜山《自画像》送展始末
涂建元
一、吴埜山金漆画线索的发现
2014年,中国美术家协会漆画艺术委员会召开年会时决定,要编撰一部《中国现代漆画文献集》、举办一个“中国现代漆画文献展”。陏后,美协漆画艺委会在其主任、江苏省政协原副主席冯建亲的统筹下,紧锣密鼓地投入准备工作。
2015年3月,南京艺术学院博士生付晓彤在为《中国现代漆画文献集》搜集民国时期的漆画资料时,发现一幅髹漆画《林森像》,载于1937年《少年画报》第五期。图下有文曰“上图为国府主席林森画像,系漳州吴埜山君近作。吴君前绘总理遗像,曾获国府褒奖,今春又绘蒋委员长武装侧影,参加全国美术展览会,又获大众好评。此图用国产髹漆绘成,异常美观,且能历久不变色。”
文献集主编、漆画艺委会主任冯建亲认为这个内容有很大的深究价值,就嘱咐福州的叶敏和孙曼亭继续收集相关信息。孙曼亭女士长期担任福州工艺漆器厂技术厂长,是《福州脱胎漆器与漆画》的作者,她通过好友了解到吴埜(野)山是漳州诏安人,是擂金漆画的开创者,还创作过一幅《孙中山像》,可能藏于漳州博物馆。由于漆画艺委会委员、现代漆画的领军人物、福建师大教授、著名画家汤志义是漳州云霄人,与诏安称得上是同乡,冯建亲主任随即委托汤志义教授跟进落实后续事项。
事关漳州历史文化名人事迹,漳州市文化广电新闻局李然副局长十分重视,立刻通知漳州市博物馆吴其生馆长对库房及相关资料进行查找。得到的回复虽然令人失望,但吴馆长却提供另外一条信息:1990年代《闽南日报》曾刊登过一则新闻,报道金漆画家吴埜山博士一幅《自画像》在其后人手中的消息。汤教授重燃信心,立即与诏安藉画家张秋桔联系,请他在老家民间继续了解情况。
李然副局长又于2015年12月28日下午电询诏安书画院院长吴燕明,是否知道吴埜山画作的情况。吴燕明回复,吴大师是其同宗西潭人。李副局长即交代其继续深入了解。
二、吴埜山金漆画的寻找
吴燕明院长随后与诏安县西潭镇分管文化的领导林洪纯联系,一起去西潭了解情况。在西潭镇潭光村一位村干部的引领下,很快找到吴埜山博士的祖厝,祖厝位于西潭大庙边,已经破落,家门紧闭,经乡亲的寻找,吴埜山的曾孙吴林耀片刻到来。
吴林耀简要介绍了曾祖父吴埜山的生平事迹,并说其先祖确有留下一幅《自画像》及民国政府的证书等物品,”文革”期间家里怕惹禍,将证书等物品都偷偷烧了,唯留下这幅《自画像》,曾经拿出来晒过花生大豆,晒完卷起来随便放在门后。后来听说这幅画是金漆画,是宝贝,就由其弟吴林春收藏起来。之后因其弟弟长期去广东打工,就将该画寄存于族亲、退休干部吴有道先生处。吴林耀还提供了吴埜山《自画像》照片。此后吴燕明院长两次联系了乡贤吴友道先生,并上门拜访,了解吴埜山金漆画及其生平情况,探讨参加”中国现代漆画文献展”的具体细节,进展比较顺利。他将调查了解的情况向李然副局长和张秋桔画师做了反馈。
2016年1月11日,张秋桔画师向汤志义教授回复了吴埜山画作的相关情况,并发去两幅彩色照片。一幅是孙曼亭女士曾提供过的《孙中山像》,并说有可能收藏在汕头市博物馆。冯建亲主任随即托民革江苏省驻会副主委殷志强向汕头市博物馆求助,但查遍库存一无所获。另一幅是吴埜山《自画像》,画幅上端的题跋正好是褒奖过程的记录:“吴埜山以金漆画总理遗像见赠,画虽取法西,而应用金漆仍然成祖国之粹,特给此证以为纪念。”题签依次为国民会议主席团:吴铁城、周作民、于右任、戴传贤、纯一、张学良、林植夫、陈立夫等8位,中华民国廿年(1931年)五月十七日。冯建亲主任见此大喜过望,认为是重大发现。
2016年2月11日(农历大年初四)上午十点多,汤志义教授与阿宝、张秋桔、黄梦洁、林木炎、沈益群、吴茂长等六位画家到诏安实地了解吴埜山博士的画作情况。吴燕明院长向客人介绍了吴埜山及其金漆画的基本情况,汤教授听后十分兴奋和激动。下午两时多,吴燕明院长陪同各位画家去三角点居住区访吴友道先生。汤教授说明来意,吴老先生欣然答应并取出吴埜山的金漆画。当他小心翼翼将历经85年时光的画作徐徐打开时,画中人物栩栩如生,眼神熠熠生辉,上方的描金题字金光闪闪,字迹清晰。在场画家均被画面的精细和人物的气质所打动,啧啧称奇,大为赞叹。
汤教授认为:吴埜山及金漆画《自画像》原作的发掘,具有改写中国现代漆画历史的非凡价值。首先,它可以将中国现代漆画史向前推进二三十年,漆画界公认的中国现代漆画的开创者,除了雷圭元、李芝卿及诏安藉沈福文大师之外,应该加上吴埜山。其次,吴埜山于1930年之前画的《孙中山像》,是迄今发现最早的漆画图像资料,且受到民国政府的褒奖。再次,他又是以漆画最早入选全国美展的漆画家。《自画像》如果送到筹备中的“中国现代漆画文献展”,当之无愧地应排在中国现代漆画开创者的第一位,这是对吴埜山历史的定位,也是我们漳州人、诏安人无尚的荣光。所以,吴埜山《自画像》的发掘和亮相,无疑对于中国现代漆画史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汤教授还感慨地说,在诏安这个“书画艺术之乡”相继出现吴埜山、沈福文两位漆画大师,对中国漆画史产生深远的影响,这个文化现象及其文化背景值得深入研究。
三、吴埜山金漆画《自画像》的送展
吴埜山博士金漆画的发掘和参展,必会给予诏安这个国家文化部命名的“中国书画艺术之乡”增辉添彩,中共诏安县委、县政府领导对此也非常关心重视。2016年3月7日上午,吴燕明院长陪同诏安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朱展发;县委常委、宣传部长李秀玲和副县长蔡溪根一起到昊友道先生家,了解吴埜山《自画像》的保存情况,并慰问吴友道先生。吴友道先生再次展示该金漆画,同时商定送展之事,吴燕明院长将情况电告汤志义教授。
2016年3月25日下午,汤志义教授再次到诏安,登门拜访吴友道先生,商借吴埜山《自画像》送展事宜。吴老先生及其儿子吴斌权、女婿沈明发均在场,谈入正题后情况有了些许变化。沈明发提出他们的担心,送展过程如发生“意外”怎么办?在运输、展览过程中的安全如何保障,如何确保作品不会受到损坏。因为这是吴埜山家传的唯一作品,又是受其后人委托保管,责任重大,如果一旦出现差错就担当不起。汤教授提出,《自画像》只在巡回展的第三站厦门展出,由吴老先生派代表护送出展厦门,展后收回,其他七个城市的巡回展用复制品替代。吴老先生表示赞同,汤教授马上将此情况向冯建亲主任去电汇报。冯主任基本同意以这种方式送展,但他提出,鉴于南京是巡回展的第一站,比较重要,要求将原作送到南京展出。吴老先生也爽快地答应了,并商定届时由吴斌权携画赴宁,由诏安书画院吴燕明院长陪同前往。
汤教授还提出,届时会由“中国现代漆画文献展组委会”发出邀请函,并负责机票住宿等事宜。至此,《自画像》送南京参于“中国现代漆画文献展”最终确定。
暮春时节的金陵,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吴燕明院长与吴斌权携带吴埜山金漆画《自画像》到江苏省现代美术馆参加“中国现代漆画文献展”。当他们到达时,中国美协漆画艺委会主任冯建亲、漆艺委秘书长李永清和一群年轻人已在等候。寒暄后,吴斌权将画筒小心打开,金漆画一亮相,让在场的专家教授及博士们都很惊奇和兴奋,大家近距离地鉴赏、拍照,然后装上镜框上墙布展。冯主任溢于言表,对寻找吴埜山金漆画和携《自画像》赴宁送展表示感谢,接着询问了吴埜山生平和后代的一些情况,并对《自画像》的保存提出了建议。
四、吴埜山金漆画《自画像》的公开亮相
2016年4月8日上午10点,“中国现代漆画文献展”暨“2016年江苏漆画提名展”正式开幕,江苏省文联主席、党组书记章剑华;江苏省美术家协会主席、江苏省国画院院长、江苏省美术馆馆长周京新分别致辞。作为展览的主要组织和策划者,中国美协漆画艺委会主任冯健亲发表了简短而热情洋溢的发言。
“中国现代漆画文献展”的“前言”写着:“我国现代漆画最早的原作,则是从2015年3月由南京艺术学院博士生付晓彤发现线索,经过福州叶敏、孙曼亭等同仁的多轮接力,直至2016年春节初四,才由中国美协漆画艺委会委员汤志义觅得的。以此而论,文献集的编撰与文献展的举办有着时不我待的抢救意义”。接着就是“中国现代漆画文献展”第一部分,展标写着“一、中国现代漆画的开创者:吴埜山、雷圭元、李芝卿、沈福文”,并提到“中国现代漆画走的是绘画与中国传统漆艺相结合的道路。1930年前,福建漳州金漆画家吴埜山为缅怀国父孙中山而作的‘总理遗像’,是至今可查阅到最早的现代漆画作品;……1935年,沈福文赴日本师从松田权六学漆艺,回国后于1943年举办个人漆艺作品展,亦有漆画作品展出。他们都可视为中国现代漆画事业的开创者。”接的是吴埜山金漆画《自画像》,像高200厘米,宽94厘米,放在整个展厅算是巨幅大作了,再加上画面的题字金碧辉煌,十分引人注目。
开幕式结束后,在吴埜山《自画像》前驻足鉴赏的人特别多。展厅正门对面还布置着大银幕,滚动播出“中国现代漆画文献展”视频资料片。资料片开头是吴埜山的髹漆画《林森像》、金漆画《孙中山像》和《自画像》,图片资料注明均为诏安书画院提供。
值得一提的是在开幕式前,冯建亲主任、李永清秘书长和汤志义委员在现场向领导和专家们介绍寻找吴埜山金漆画作品的过程,评价吴埜山金漆画的成就和意义,大家无不流露出兴奋激动和钦佩赞叹。
4月10日下午15:40,吴燕明院长与吴斌权应约按时到江苏省现代美术馆收回吴埜山《自画像》原作。美术馆已制作了一幅《自画像》复制品继续展出,复制品的顏色与原作有明显的偏差,特别是脸部、双手和服装的受光部分偏红,与原作对比大为逊色,比不上原作的金碧辉煌和神采韵味。尽管如此,冯健亲主任还是说:“不过复制件也是观众难得一见的。”
“中国现代漆画文献展”在宁波、厦门、南昌、武汉、太原巡回展出后,2016年8月17日至21日将在北京展出并举行《中国现代漆画文献论编》首发式。由于在首都观展出席的领导及专家学者云集,经“中国现代漆画文献展组委会”和中国国家画院的再度邀请,吴埜山的曾孙吴子钊、吴林春又携带吴埜山《自画像》原作去北京参展并给中国国家画院院长及专家鉴赏。至此,吴埜山金漆画的寻找、送展历程圆满地落下了帷幕。
最后,摘录冯建亲主任主编的《中国现代漆画文献论编》对吴埜山金漆画的两段评价如下:
1.中国国家画院研究员、美术史家王鲁湘为《中国现代漆画文献论编》作“序”写道:尤其是福建漳州金漆画家吴埜山的发现及其创作于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漆画的最终觅得并参加展出,既是很有戏剧性的事件,又确确实实将历史文献史实、作品和人物钩沉出来,将中国现代漆画的历史起点和逻辑起点重叠,并扎实地定在20世纪20年代末,使中国现代漆画路线图的起点,在时间和空间的坐标上呈现出极其清晰的图景。难怪冯建亲先生每言此事,都掩饰不住他的兴奋。因为,这个历史起点决定了中国现代漆画的逻辑起点,也关乎中国现代漆画艺术家的民族感情。
2.《中国现代漆画文献论编》的“概述”写道:吴埜山擅长人物肖像画,以西画明暗法于传统漆工艺结合,独辟蹊径地开创擂金漆画,并成为金漆画派的领衔人物,是地地道道的中国现代漆画的开创者。
(图片由本文作者提供)
附记:本文参考《中国现代漆画文献论编》及中国美协漆画艺委会副主任兼秘书长汤志义、诏安书画院院长吴燕明的记述等编撰,在此深表谢忱。
诏安县图书馆旧书古籍整理保护记录
叶妙琴
古人颇知敬惜字纸,谓惜福。现代印刷品泛滥,对字纸的敬惜便比较不容易做到。但图书馆人不同,敬惜书籍,是我们起码的专业素养,更是我们永不能改变的职业宗旨。
2014年9月4日,我接到通知回图书馆主持管理一应事务。我想起一件事,便对当时同在局里上班的小友沈虹说,你的小伙伴中有没暂时还赋闲在家、做事认真细致的人,帮我找个,来图书馆整理那些旧书古籍。
沈虹说她脑子里一下就闪过一个人。9月13日,她来了,带了自己的电脑。她叫陈瑞雪。
我对书籍分类法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应该记录下古籍的哪些信息。我上百度查看了各大图书馆的馆藏古籍目录,就知道个大略了。这是我们工作的开始。
我和瑞雪商量着设计了这样的表格:
之后,瑞雪每天就带着她自己的那台电脑,呆在那个堆放旧书古籍的小房间里,一本一本录入它们的这些信息。
我在处理好日常办公事务后,待在这个小房间里的时间最多。我希望自己也能了解每一本书,包括它的内容,它的出版年代,它的作者等等。对我来说,它们就是一组全新的信息。之前我几乎未曾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古籍旧书,但我对它们充满了好奇和敬畏,这种情愫基本是天生的。
渐渐的,许多问题产生了。我意识到我不能只靠百度上的知识来完成这份工作。我需要专业的具体的指导。我联系了漳州市图书馆当时的副馆长蔡宇飞。
这是我第一次与图书馆人的接触,第一次向他们请教图书馆的业务问题。之后,漳州市图书馆乃至更多图书馆和图书馆人,都成了我的直接导师。
很多具体的指导来自漳州市图书馆的古籍修复师陈洁如。她告诉我们,分类登记好后,最好给每本线装书重新缝个封面,可以更好的保护里面脆弱的纸页。然后,一摞一摞的书,按分类,上下用樟木夹片夹住,再捆绑起来,又是一重保护,也防蛀。最后,最好能把它们放置在关闭的樟木书柜中,并保持24小时恒温恒湿。
每个步骤都有诸多细节。
缝书皮:用的什么样的针,什么样的线,怎样缝;
封面和书名标签:什么样的纸做封面,什么样的纸做书名标签,标签尺寸与封面的比例如何,什么笔书写,怎样刷贴;
樟木夹片:厚度要求、与书本大小比例怎样,两边的孔各几个,钻多大。取夹片之前要先做好对各类不同尺寸比例的书的数量的调查确认,才能确保取来的不同大小的樟木夹片与各个版本的书的数量相符,以免不够或造成浪费。
陈洁如帮我们从漳州买了专用的针线和做封面的卡纸寄来。从此,她除了要不厌其烦地回答我们时不时提出的所有细节问题,还义务充当了我们的采购员。
已经退休了的李苏平大姐是缝书皮的好手,她把一手缝书皮的绝活传给了图书馆刚来的员工高秀卿。秀卿长相与名字很是相符,她埋头缝书皮的时候,成了图书馆里一道很有韵味的风景。
榕叔是老木工出身,他负责找他的老木工朋友一起去当地锯木厂挑选樟木,计算好所需数量,锯好,放着晾干,准备取樟木夹片和来年打造樟木书柜用。
剩下的问题是,一本一本的书名标签,最好用毛笔书写。虽然诏安会写字的人很多,但请谁来写呢?数量很大,是不是需要付费?怎么付?
当我把这个问题向我们的分管副局长江水沐说起时,这个国家级工笔画大师爽快地说,还用得着找,我来写就好了。
当你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真心想做一点有意义的事时,到处都有帮助你的人向你走来。
裸露放置在没有门的柜子上、桌面上甚至地板上很长时间的旧书,它的脏是难以想象的。翻看这些旧书马上就会有鼻子不适的明显症状。陈洁如又教我们购买了适合的口罩、手套、帽子和专用的工作服。也就是说,工作的时候,我们必须穿戴得像一个要进入手术室的医生一般。瑞雪常常被淹没在一片故纸堆中。这个小房间没有空调,而电风扇是不能打开的。瑞雪来的时候是九月,诏安还是艳阳天,这孩子从没有一句怨言。
这期间,接省文化厅任务,县图书馆要主持开展对全县宗祠的普查。我和榕叔每日下乡普查,历时两个多月时间。瑞雪依旧每日安安静静的埋头在故纸堆中做整理录入。秀卿在应付不多的读者借阅之余,每日依旧缝制书皮。
这阶段我们的工作流程大致是这样的:
1、瑞雪把归类整理好的书名目录打印出来。
2、秀卿给每一本书缝制封面。
3、我或者榕叔根据书的大小比例裁好了做书名标签的宣纸条,与书名目录一起装在信封里,由秀卿下班时带回给邻居的江老师。
4、江老师写好了,悉数让秀卿带回图书馆。
5、由我把每一张标签用浆糊刷贴在书的封面上。晾干后,按瑞雪安排好的书目类别和顺序,叠放成一摞一摞。
6、由榕叔负责把每摞书上下两面夹上樟木夹片,再用白纱线穿过樟木捆绑结实。我叫它“炸药包”。
7、最后,在樟木面上刷上瑞雪做好的这一摞每一本书书名的标签,盖上馆藏章。
8、晾干,放好。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图书馆当时只有4个人。在做好日常的开放借阅活动及其他事务之余,全馆上下每个人都把时间花在了这批古籍旧书的整理上面。那时,因为我们都是新来图书馆的,许多内务都只有财务美琪了解,她成了是最忙碌的人。她有时也会来帮忙给这些书盖收藏章,胖嘟嘟的手很有力气,盖出的章也特别清晰好看。
寒假或者暑假,我们也会在志愿者中选用一些做事认真的参与进来。比如女工林幼丹、沈小静,大学生沈静文、陈悦,都曾参与过给图书馆的旧书古籍缝制封面。也有一些更小的中学生志愿者,她们参与了整理和粘补部分民国书书脊的工作。
有了张大伟馆长的支持,漳州市图书馆的同仁们由蔡宇飞副馆长带队第二次、第三次来到诏安,具体查看工作进展和进行下一段工作的指导。我们咨询、联系的电话也未曾间断过。在一次次的接触过程中,我了解了越来越多的关于古籍旧书的信息:版本、版面,版框,届行,单鱼尾,双鱼尾,天头,地脚……真是趟过才知道水有多深。我也不敢太过懵懂,网上买来了李致忠老师的《古书版本鉴定》,黄永年老师的《古籍版本学》,还有馆藏万有文库中孙毓修撰写的《中国雕版源流考》等等,看得懂看不懂都看,对照着馆内的古籍旧书看,恶补古籍知识。于此同时,我们也开始寻求残损古籍的修复途径以及相关的信息。
这段时间,我满脑子里装的都是古籍和有关古籍的问题。到厦门哥哥家去探亲,也会让侄子带我去厦门图书馆特藏部看看。当班的年轻老师,听说我是诏安县图的,正在做馆藏古籍整理,便很热情周到的接待了我,还应我要求,取出她们馆藏的“炸药包”让我看看,并耐心地回答我提出的“炸药包要横的放还是竖的放好”“纱线要捆得紧些还是不要太紧”以及封面的书写格式,馆藏章,借阅规定,古籍修复途径等等问题。我也对她们馆里有自己的古籍修复人员艳羡有加。现在想想不知我走后她有没有笑我一无所知也敢做这个事情。我只是后悔走时没有留下她的联系电话,以便日后有问题还可以请教她。直到前几天,在省古籍保护QQ群里的互动中才知道她叫陈红秋。
一些品相好些的民国旧书成为了我案头的读物。看的最多的是民国版的《诏安县志》。我也因此发现这套县志缺失了第十七卷《艺文志·下》。所以又发出寻书启示多方找寻,历经两个多月时间,竟找到了尚未装订成册便已丢失的第十七卷孤本。(详见图书馆公众号文章《寻书记》)
2015年3月12日,瑞雪的整理录入工作全部完成,《诏安县图书馆民国书目》和《诏安县图书馆古籍书目》编写完成并装订成册。
5月,由榕叔的木工朋友许添财专门为我们打造的樟木古籍书柜悉数完工入馆。我们挑了最好最宽敞的一间房间来安置它们。书柜仍由陈洁如指导,给每个书柜做了防虫处理后,榕叔捆绑好的“炸药包”,一包一包的,陆续入住新居。
时任我们主管局局长的林志坚,已经接到调往文联的调令了,还在关注这批书的整理工作。临走,他把他办公室的立式空调给了图书馆。他说,不是需要24小时恒温恒湿吗,现在没有更好的设备,就两台空调轮流着开吧。
但缝书皮是个细活,进展缓慢。秀卿有时一天缝十几本书,食指上的肉都陷出一条深深的线痕。
叫我们最过意不去的是江老师。那时有一套《清季外交史料》,尚存97本。江老师就得写97个相同的书名。他说:“很好啊!以后我就这几个字写得最好!”义务写一本两本,一套两套的书名不难做到,难的是几百上千的写。标签很小,江老师也有些年纪了,眼睛也花了,长期的伏案创作使得他腰部也颇多毛病,经常作痛。我一再问他:很累吧?要不要再找个人帮忙写?江老师都说没事,反正每天也得练笔。
这位省人大代表,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他的工笔画作品,用一位曾在诏安任职的副县长的话说,“你一尺,就是我半个月的工资!”而省工笔画学会副会长等诸多的头衔,也让他在各种会议,各种展出和各种交游应酬中耗费了诸多的时间。所以,秀卿有时会说,很久没看到江老师了,我们这批书名标签又要等了。我跟她说,不要催他,他那么忙,我们也慢慢做,总能做完。
我们早准备好了要用比较长的时间来做这件事情的。我们只管坚持做着,不管它需要多长的时间。
后来,与我们同楼办公的文联张晓鹏成了又一个帮助我们的人。他工整秀丽的小楷跟他的人一样随和。
江老师交给我们的最后一批书名标签,是一套《涵芬楼秘籍》,时间是2017年1月19日。也就是临近春节的农历十二月二十二,年的味道已经很浓了。我把它们从信封里抽出时,那些标签,跟以往一样,有条不紊,叠放有序,隽逸的字体在忙碌的年关里更显出一份细腻与宁静。
知道这是最后一批从江老师那里传来的书名了。知道这两三年时间绵绵密密在做的一件事马上就要全部完成了;知道自己终于学会不急不躁,不屈不挠的去做一件事情,没有放弃;更知道是五个完全不懂古籍的人相互支撑相互鼓励着一起走过了这段一次次感动了自己的岁月……反正,这一刻,我久久不能平静。
瑞雪和秀香又花了一周多的时间,给所有的古籍旧书重新按照经、史、子、集分类放置,再给书柜贴上标签。至此,馆内每一本古籍旧书,都得到了我们所能做到的最好的安置。
2017年2月28日,我们迎来了省古籍保护中心的古籍普查登记与编目审校工作。我们的工作得到了专家的肯定和赞扬。不久,我们的古籍目录也将由省图汇总编印成书出版。这批收藏在诏安县图书馆里不知经历过几多岁月几多曲折几多考验的古籍旧书,将作为诏安的一部分文化遗产公诸大众。
(图片由诏安县图书馆提供)
知识出处
《诏安文史资料第三十七期》
本书讲述了史海钩沉、人物春秋、文化守护、薪火传承、往事纪实、田园流光、艺苑掇英、乡土风味等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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