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摧残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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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南靖文史资料第三十一辑》 图书
唯一号: 130720020230002660
颗粒名称: 被摧残的青春
其他题名: 曾诗经在“文革”岁月里
分类号: K273
页数: 5
页码: 108-112
摘要: 本文记述了曾诗经因家庭困难被卖给南靖县一户人家,但因时代变迁,遭遇了种种不幸。他被判为反革命分子,在劳改农场度过了6年多的时光,最终在刑满后回家。
关键词: 南靖县 家庭 时代变迁

内容

第一次听到曾诗经的故事是在孩提时候,而见到这位饱经沧桑的人,却是在时隔三十多年后。当我来到“土楼之乡”的南靖县县城,寻访到这位年过花甲的老人时,只见他银丝满头,情神憔悴,让我从中品读出许多坎坷、许多酸楚……
  1945年12月,曾诗经出生在平和县一个小山村,家里四男二女,他排行老三,因家里穷,不久便卖给南靖县一户人家。养父母无生育,对他百般疼爱。童年的诗经,在欢声笑语中度过了幼儿园、小学时光。步入中学校园后,诗经读书刻苦,作文经常被当作范文,创立的数学几何“独创解法”,让老师也难以置信。他还能歌善舞,被学校选为文工团成员,经常在校内外的舞台、街道上宣传演出,每次诗经出场,他那英俊的脸庞和嘹亮的歌声总能博得人们的喝采。上高中时,他兼任初中班的音乐辅导员。那时,漳州市刚成立艺术学校,诗经是多么希望有朝一日能踏进艺校的大门呀!就在他对未来充满美好的憧憬时,不幸的事却把他的梦砸得支离破碎。
  那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的困难时期,饥荒让许多人丧失生命。诗经的养父死后,家庭失去了顶梁柱,养母忍受极大的痛苦支撑起这个家。一家人靠捡龙眼核、甘蔗渣磨粉充饥度日。无奈,与养母相依为命的诗经高中没毕业就辍学了。
  1965年夏天,诗经踏上了上山下乡的征程,到县里一个农场学习种地。因为诗经有文化,领导便叫他兼做总务,每月吃剩还发给一元钱,这样,总算能养活自己了。晚上,农场的小青年们围坐在一起,说说唱唱,无忧无虑。
  “文革”开始后,破“四旧”之风席卷各地,他那贫寒的家庭也难逃被抄的厄运。当时“红卫兵”到处揪所谓的走资派、当权派,因他思想比较活跃,有些事看不惯,就去帮人辩论;有些“红卫兵”想通过他揪出公社的干部,他不干,结果惹火了一些人,有的“红卫兵”就扬言要杀鸡教猴
  1967年2月17日,农历正月初九日,全国人民都还沉浸在新春的喜庆中,可是这一天对于诗经来说却是一个灾难日。那天一早他刚出工不久,派出所便把诗经叫了去,一到所里,民警便劈头盖脑地说:“你反对毛主席。”诗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只是战战兢兢地说:“我怎么会!”民警说:“有人检举你用印有毛主席像的报纸擦屁股。”诗经说:“我从小孩到现在都是用报纸擦屁股,这是我的习惯,但我没用印有毛主席像的报纸擦屁股。”民警说:“你还敢说没有,和你一起上茅厕的人都说你擦屁股的报纸右上方有毛主席像及语录……你这是对现实不满,对毛主席的污辱……你还不老实,政府不怕你不讲,政府石头都要压出油的。”不容诗经有申辩的机会,双手就被手铐铐起来。
  年青的诗经压根儿就想象不到等待他的是什么,在心里慌张,手上又被铐出血的情况下,诗经只好说有,并押上手印。民警说:“今后不管谁问都要这样说,不然吃更大亏甭怪我。”那晚他被关在派出所里。第二天,他被“五花大绑”,挂上“现行反革命分子”的牌子,名字还被打个大“×”,接受批斗、游街,一批就是二、三个小时。在批斗时,他的头被压得低低的,身子像弓一样,游街时他也不敢抬头看人。这些来得太突然了,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怎么瞬间就成为反革命分子?后来他被民兵押送到“南苑楼”看守所。在看守所里,每当听到刺耳的脚镣声,他的心里就充满了慌乱和失望。每次有人来提审,他就想到派出所民警的“不然会吃更大亏”那句话,所以他不敢再说没有,生怕也被带上脚镣关“禁闭”。
  在“南苑楼”,诗经度过了难捱的20个月,1968年10月19日,他被押到县城电影院接受审判。当听到南靖县公检法机关军事管制小组的判决书判他有期徒刑9年时,他顿时头昏目旋,差点瘫倒。他想,这辈子完了,20个月就如此漫长,9年要如何过?
  判决后第三天,他被送到某建设兵团驻南靖县的一个劳改农场,白天劳动,晚上学习、开批斗会。他被分到农业组,负责改造农田,强体力的劳动使他的手脚常常磨破皮,但他忍着,不流眼泪。因为他知道漫长的牢狱生活正等待着他,流泪是无济于事的,只能坚强地活着,直到出狱才能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
  劳改农场离家仅10多公里,母亲常利用“接见日”提些面、包子等东西,走路到农场看他。每次母亲见到他,就与他抱头痛哭,还像哄小孩子一样叫他听话、乖,规劝他安心、免顾虑,一切都会好的。想到母亲一辈子含辛茹苦把自己拉扯大,而自己却连累了她,他心里就难受,就觉得对不起她老人家。
  一年后,诗经随建设兵团的搬迁,被解送到离南靖三、四百公里远的闽北农场……每到入夜,干一天农活的诗经忍受疲惫的身躯,遥望星空,心里就增加了许多惆怅。在那里,他种田、管仓库,度过了6年多的囹圄时光,直到刑满。当他想早一日回老家,投入母亲怀抱时,管教干部却对他说,等春种播种完时才回去。就这样,他在劳改农场里又多呆了10天,才由场干部送他回家。
  当诗经走过漫长的凄风苦雨,回到南靖县这片久违了的土地时,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而又那么的陌生。房子、街道还是老样子,陌生的是人,就连他站在母亲面前,叫一声妈时,母亲都犹豫了一下。是呀,诗经是“新生”了,但公安机关还要他戴三年的反革命帽子,他仍然是一个坏人,因为那时是1976年初,“文革”还未结束,“界线”还划得很清楚。他每月还要到派出所汇报一次,经常被通知去参加义务劳动,每次县里开大会也叫他们这些“四类分子”坐一排“旁听”。
  特定的历史时代就这样扭曲着一个人的心灵,他仍然不能抬起头来走路。
  1979年7月21日这一天,烈日当空,艳阳高照,南靖县人民法院要诗经到院里一下,诗经不知是悲是喜。他忐忑地来到法院,干部向他宣读了撤销1968年10月19日对他的判决,改判无罪的判决书。揣着那张无罪的判决书,诗经发出心里说:“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法院的同志对诗经说:“国家在‘四人帮’的破坏下,经济走向崩溃,现在国家也很困难,就补贴你150元,解决暂时的生活困难,请予谅解!”
  平反后,诗经被安排到一家镇办工厂,成了一名集体所有制职工。不久工厂倒闭,他被安排到一个海产门市部做海产生意。1984年,诗经果敢地停薪留职,承包了一家饭店,迈出了自谋职业的第一步。

知识出处

南靖文史资料第三十一辑

《南靖文史资料第三十一辑》

本书包括名人与南靖、往事回眸、“文革”之忆、地方经济与建设、地方文化、域外掠影、政协纪事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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