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州市图书馆

夜半枪声
  1982年7月10日子夜时分，月色暗淡，万簌俱寂。华安县湖林公社大坪大队的人们早已进入梦乡。这时，一个幽灵趁着朦胧的月光，鬼鬼祟祟地摸进村民林玉金家中，随即传出了“呯呯……”十几响尖锐的枪声，一家三口相继惨死在血泊中。恐怖的枪声划破了山区寂静的夜空。破坏了山村宁静的环境。忙碌了一天的人们从睡梦中惊醒了，神色慌张，面面相觑，惶惑不安。
  11日零时十七分，县公安局值班室响起了急促的电话铃声，湖林公社急电，“西陂供销社大坪分销处营业员林亚来趁大坪大队放电影的机会，撬开大队民兵营长陈海金家的四道门锁，偷走了六三式自动步枪一支，子弹十七发；电影放映结束后，他窜进了林玉金家，开枪把林玉金、陈水香夫妻和女儿林清粉打死，携枪带弹潜逃深山密林中，请求县公安局赶快派人支援追捕。”
  这是华安县历年来罕见的一起特大的盗枪杀人暴力
  犯罪案件。消息很快便在全县传开了，引起了周围人民群众的极大恐慌，一时流言四布，风声鹤唳。凶犯杀人后，持枪荷弹逃入深山，生活的无着，随时都会有铤而走险、行凶作恶、滥杀无辜村民的可能，如不及时抓获，后果将不堪设想。
  张开法网
  为了尽快捕获凶犯，一场以快对快的硬仗在湖林公社大坪地带展开了。
  湖林公社位于华安县北部，距县城十八公里，西北与漳平县交界，东北毗邻安溪县，面积一百八十五平方公里，人口仅八千余人，地旷人稀，村庄分散。其地处戴云山脉西南坡，境内多崇山峻岭，高岩层出，奇峰突起，洞穴众多，云烟氤氲。千米以上的高峰就有八座，福鼎尖海拔一千五百余米，为县境最高峰。大坪村，就在这群山之中，海拔八百多米，地形复杂，易守难攻。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公安人员打击犯罪分子，责无旁贷，县公安局长林连海接到报案后，立即向华安县委、龙溪地区公安处报告案情，同时向县检察院、法院通报情况。林连海同志在公安战线上奋斗了三十多年，经验丰富，干练精明，他一揉睡意未消的脸，迅速率领一批英勇善战的干警，连夜驱车风驰电掣般赶往大坪现场，部署围捕战斗。
  杀人现场在大坪东福楼小队林玉金的一幢二层楼房
  上。林玉金胸部、颈部被枪弹打中二发，死于楼上中厅祈桌下。陈水香胸部、身躯被打中二发，死于楼上左侧下落脚房门内。林清粉死于同一房间旧式睏柜上，胸部、阴部右边、右大腿、右手前肢关节被打中五发。鲜血从受害者身上涌出来，流淌到床板、楼板上，惨不忍睹。
  那时，正在仙都公社抓民兵整组试点的军分区刘副司令员得悉情况后，立即派李参谋长和县人武部政委陈祥铭等四人赶往现场，协助组织围捕凶犯的战斗。
  随后，县人民检察院检察长林温展也带领检察、法院干警赶到了发案地。
  县武装警察中队也派一支精干的武装小分队赶往大坪进剿。
  他们立即进入实战状态，由林连海、陈祥铭、蔡伯銮带领武装力量分三路追查凶犯的下落，并把紧急协查通报迅速发给漳平、安溪邻县地区，要求当地派出干警对车站、路口进行严密控制。
  围捕罪犯领导小组全体成员都深入到各个点上召开各种会议，层层发动，动员干部、职工、治安、民兵、群众投入围捕凶犯的战斗。整个湖林公社境内，公安干警、武警战士、联防队员及群众，组成了一道严密的包围圈。方圆数十里的茫茫林海、座座山峦，布下了一张法网。
  凶犯的末日
  监候、搜索的人群像神话中一条百眼巨龙环绕在大坪
  周围，日日夜夜，眼光如炬，注视着一切动静；情报线索从各个渠道，各个公社丝毫不漏地传达到巨龙的神经中枢一一围捕罪犯领导小组。
  11日早上，在湖林瓦窑发现了凶犯在十七个瓦片上写下的遗书“昨夜我杀死他们三人，不杀，恨难于消我的心”。上午十时，侦察的人员发现凶犯持枪逃窜到湖林大队坪林村其姑丈家吃饭。下午，湖林一村民以及安溪崎坑大队党支书先后在路上发现凶犯持枪往大坪大队金仔寮一带流窜。
  据此，围捕罪犯领导小组断定：凶犯还未逃出华安县境，尚在网兜之中，只在大坪与湖林大队几个山村之间游荡觅食。他们当即组织各围捕小组以湖林、大坪为重点，加紧搜索工作。陈秀龙副县长亲自到云林村发动群众做好凶犯亲属工作。
  南国的七月，赤日炎炎，热浪滚滚，大地像个冒火的火炉，酷热难熬。湖林、大坪山高岭陡，层峦叠嶂。在这样复杂的地形里，要搜捕凶犯是十分困难的。参加围捕的干警忍饥挨饿，日夜坚守，跋涉在各个山头、隘口。口渴了，喝几口山泉；肚子饿了，啃几口馒头。晚上，他们任蚊虫叮咬得浑身疙瘩也不吱声，毫无怨言。几天来，他们的身上脏了，顾不得洗，衣服臭了也没得换，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没有吃过一顿称心饭。刑侦队长黄桂林同志年过半百，双鬓早已花白，在这场围捕战斗中也同大家熬了四天三夜，腿都浮肿起来，同志们劝他休息，他不服气地说：“别看我老，我还是个老黄忠，能够过关斩将呢！”
  各行各业的干部、群众都在为早日捕获凶犯而紧张地战斗。
  县政府、湖林公社、湖林粮点组织后勤人员热心为大家解决吃饭问题。香喷喷的馒头、米饭及时送到每个山头，哨卡的围捕人员手中，还为同志们送来甘甜的西瓜解渴。
  县邮电局、湖林邮电所派专人修好电话线路，保证上下信息畅通。
  西陂轮渡人员不计报酬，不分白天黑夜及时运送车辆、人员过渡。
  县医院的医生、护士组成救护队，奔赴大坪随时准备救护伤员。
  十三日晚，林连海带领流动组到山上定点守候，发现凶犯再次逃窜到湖林瓦窑煮饭吃，偷窃瓦工的口杯、钢笔、围巾等物，并遗留下白衬衣一件。十四日上午，流动组在大坪石马头山上发现凶犯的踪迹。下午一时许，围捕领导小组接到报告，发现凶犯出现在瓦窑内坑沟里。林连海迅速调动大坪、湖林二个大队各点的兵力包抄、靠拢瓦窑各山头路口。三时，凶犯的父亲、堂兄在石马鞍山的山坑里发现了凶犯，立即回来向我搜捕人员报告。围捕领导小组立即采取措施，分兵四路进行包围。陈祥铭、林连海分别带领于警进入前沿，实施现场决策指挥。
  几十双警惕的眼睛仔细地搜索每一个可疑的迹象。
  “在这儿！在这儿！”黄桂林队长首先发现了凶犯，他不顾刺人的荆棘和菅榛，朝着凶犯紧追不舍，并鸣枪警
  告。
  各路干警闻讯紧急向目标靠拢，一场围捕持枪杀人犯的战斗打响了。
  凶犯惊慌失措，像一只没头的苍蝇，仓惶潜入成片营榛里不见了。
  五时二十分左右，围捕队伍从四面向罪犯隐藏的营榛中包围过来，包围圈缩小到六十至三十米的范围内，为确保万无一失，外围还布置上一条警戒线。
  决战的时刻到了这时，凶犯林亚来潜伏在暗处，容易窥视围捕他的人们。为了避免伤亡，生擒凶犯，局长林连海冒着随时可能遭到枪弹袭击的危险，在距罪犯二十米远的地方向罪犯喊话，令其缴械投降，同时发出火力警告。公安干警严阵以待，荷枪瞄准凶犯可能逃窜或负隅顽抗的重点地段，伺机射杀持枪拒捕的暴徒，并派凶犯的父亲和堂兄进去与他谈话，劝其缴枪投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切寂然不动。暮霭沉沉，夜幕快要降临了。罪犯在施缓兵计。拖延对他是机会，对围捕的人们是失误，不能再等了。林连海当机立断，决定派人猫进去，给予决定性的一击。凶顽的林亚来预感到自己绝难逃出罗网，末日已经来临，遂掉转枪口，抖抖索索地对准自己的耳边，把扳机一扣。五时三十五分，营榛中传出了““平”的一声，接着空气像凝固住了，公安干警蓦然醒悟，一齐闯入菅榛中一看，发现林亚来脑浆迸溢，尸横地上，旁有步枪一支，子弹两发，弹壳一个，遗书四份，凶犯走投无路，终于畏罪自杀了。历时四天三夜的围歼战
  斗，至此胜利结束。
  七月十五日，华安县委、县政府在大坪大队召开全体参战人员会议，庆祝围捕“七·一〇”杀人凶犯战斗的胜利。林周发县长代表县委、县政府总结了案件的经验教训，对在围捕战斗中表现突出的武警中队、西陂轮渡、湖林大队民兵，湖林邮电所等四个单位和林连海、黄桂林、林从寿、雷木荣等十三位同志分别发给奖旗、奖状。
  罪恶的根源
  盗枪杀人犯林亚来，三十一岁，家住县湖林公社大坪大队东福楼小队。1970年11月招聘到西陂供销社当职工，1972年在上田购销处工作期间因贪污、伪造被窃案而受到批评教育和经济退赔处理。
  林亚来对自身贪污罪行不但不思悔改，而且越陷越深，不能自拔。1981年4月，林亚来调往大坪购销点（单人店）当负责人，他已有妻儿，却勾引大坪十七岁的未婚女青年林清粉，他们发生了两性关系，甚至发展到公开同居奸宿，女方人流两次。
  1982年6月6日中午，林亚来趁西陂供销社职工吴高富不在家，从后墙爬窗入室，盗走收录机一架。此外，又在职工林松炎家里偷了收录机一架。供销社领导为进一步查清林亚来的贪污数额，派员把该店的商品实物彻底盘点，查实林亚来利用无品名商品和库存商品以少报多等手段贪污二千七百三十四元。
  林亚来的贪污行为暴露了，他为逃避法律制裁，打算带姘头林清粉远走高飞，被林清粉父母发现后，予以拒绝。他们每晚把女儿关在房内，不让她和林亚来相见。林清粉也表示与林亚来断绝关系。林亚来就此怀恨在心，伺机杀害女方及其父母三人。七月十日晚，大队放电影时，林亚来溜回家中写了一张遗书给妻子，然后演出了本文开头怵目惊心的一幕，制造了震惊全县的暴力血案，他自己也因此走上了死亡之路。
  （本文转自《蓝盾在行动》一书，经作者同意，文中文字略作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