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州古代驿站及铺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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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芗城文史资料》 图书
唯一号: 130720020220006160
颗粒名称: 漳州古代驿站及铺庵
分类号: F512.99
页数: 8
页码: 212-219
摘要: 传驿与铺庵是古代交通线上信息传递的接力补给站,在中国历史进程中发挥很重要的作用,但也衍生了许多弊病。随着社会生产力的飞跃进步,其功能及作用被新生的社会分工模式所替代,传驿铺庵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但其递传数千年的文化精髓仍值得我们认知与借鉴。邮路沿途有供邮车停靠和休整的邮亭,邮亭两侧立有高大的望柱,高悬地名牌,远远就可望见。邮亭只是作为标志性建筑,邮亭之后设有梯级标准的接待站。这些接待场所设施齐备,直接为王室服务或王室的差役所专用。清兵入关后,基于种族、军事、文化等多方面的考虑,清廷对前朝的军政制度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这种观念,从驿铺的改制中,可看出端倪来。
关键词: 漳州 驿站 铺庵

内容

传驿与铺庵是古代交通线上信息传递的接力补给站,在中国历史进程中发挥很重要的作用,但也衍生了许多弊病。随着社会生产力的飞跃进步,其功能及作用被新生的社会分工模式所替代,传驿铺庵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但其递传数千年的文化精髓仍值得我们认知与借鉴。
  诸侯的邮亭
  在诸侯分封制时代,国王的政令和四境边情的传递,主要由“传”来递送,“传”即邮车。邮,原字写作“郵”,左“垂”右“邑”,属会意字,《说文解字》释文“郵,境上行书舍。”意即国境上传接书信的房屋。邮路沿途有供邮车停靠和休整的邮亭,邮亭两侧立有高大的望柱,高悬地名牌,远远就可望见。邮亭只是作为标志性建筑,邮亭之后设有梯级标准的接待站。当时每十里有庐,提供饮食;每三十里有宿,可供过夜住宿;每五十里有候馆,可休整并补给。这些接待场所设施齐备,直接为王室服务或王室的差役所专用。旅途上的商旅行人不准进入邮亭,长途跋涉中,旅客只能风餐露宿,偶尔能依栖于民间修建的没有后勤补给保障的路亭,就算很侥幸了。路亭即民谣所唱:“五里一短亭,十里一长亭。”
  皇朝的呼吸
  秦汉实行郡县制,疆域幅员数十倍增大,信息传递相应提速,邮车改为单骑传递,传递路线就是驿路,沿途设有接力传递的驿站,驿站之间距离不等距,视路线重要与否,有三十里一驿,有五十里一驿,有百里一驿,甚至有二百里一驿。
  唐代,四境设驿六千六百三十九所。要道(干线)每三十里设驿,分陆驿和水驿。陆驿配马,水驿配船。驿站有驿长一名,驿卒若干人。次道(支线)不等距设馆(次舍),唐王维《送元二使安西》诗:
  渭城朝雨□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诗中表达的正是在驿站的送别情景。唐代漳州设有漳浦驿,唐李德裕《次漳浦驿楼》诗:
  嵩少心期杳莫攀,好山聊复一开颜。
  明朝便是南荒路,更上层楼望故关。
  当年杨发、常衮两位过路官员都有唱和之作。
  宋代,漳州东驿路有迎春驿,在朝天门(东门)外,向东行四十五里有通源驿。向南一百里外的漳浦县有仙云驿,再往南一百九十里设临水驿。西驿路往龙岩县途径设驻车驿、登龙驿和仁会亭。北往长泰县途径设武安馆、使星馆。全州有五驿二馆一亭。
  明代,朝廷定制一程置一驿,一程为三百里(150公里),限一昼夜到达。这是条文规定,实际距离并非完全等距。漳州府设丹霞驿,先是在府治西(今人民新村),后迁城南。龙溪县置江东驿、甘棠驿。漳浦县置临漳驿、云霄驿、南诏驿,南靖县置平南驿。全府共七驿。驿设驿丞、驿吏各一人,驿夫若千人,配备马、驴及风雨器具十分齐全,马、驴给养有明细规定。驿夫选拔体健善走壮汉,待遇沿用历代享有免赋役杂差等优待,并领饷银。驿内提供丰厚的款待,进入驿站必须有官府的验符或官方文书,否则不得入驿。
  明漳州知府陈洪谟《宿古楼公馆》诗:
  公馆依然据古村,肩舆再至岂辞烦。
  门前霜叶饶丹色,阶下寒芜褪绿痕。
  随处稻粱秋大熟,几家烟火夜初昏。
  劳劳尘鞅何时定?回首湘江有梦魂。
  驿路上路远驿疏,山空路长,人烟断绝,为及时补充人马给养,从而确保信息的快速传达。驿站之间有铺舍作中继,接力传递。每所铺舍沿袭古代制度,都建有邮亭,作为标志性符号。铺内驻有铺军(铺兵),兵种分为节级、供申、军头、知粮、急递、步递等。铺中挂十二时辰转轮(犹如今天的钟表盘),计算公文始讫时刻。备《铺历》两册,一本记上行下;一本记下行上。入夜,铺舍通宵明烛。公文军情一到,不管白天夜间,一刻不停地一铺接一铺飞传。
  铺的重要作用,对于朝廷而言,犹如人的呼吸一样重要,不可片刻中断。“上有所传告于下,下有所申报于上,事机之来,呼吸颊异,不速则误事矣。——为政君子,不可以铺递为末务而忽之也。”(见明正德《大明漳州府志》)
  明沿袭宋铺制,两铺之间较前朝的距离缩短,每十五里设一铺,配铺兵四名,铺司、驿司各一名。在重要驿路段,每十里设一铺,如东驿路,首铺东铺,址在朝天门外(清代改文昌门,该地点称东铺头,成为经典老地名);第二铺赤岭铺(今人民广场北);第三铺鹤鸣铺(今云洞岩下);第四铺马歧铺;第五铺江东铺(江东桥西);第六铺石井铺(距城六十里,遗址已消失);第七铺龙江铺(距城七十里,遗址已消失)。以今天的里程来算,东路七所铺的间距依然是标准的十里(即5公里)。“铺”,成为漳州乡民计算行程的计量单位,即源于此。
  行人的歇困庵
  自古以来,驿铺只接待官方公干驿使,是官吏专享的福利。普通旅行者一律被拒之门外,在漫长的旅途中,商旅行人旅况凄凉。宋淳熙十五年(1188),漳州郡守傅伯寿体谅旅客的苦楚,随铺立庵,即依托铺兵的庇护,创建铺庵,指派僧人守庵,并拨田产,维持铺庵正常运作,以接待过往旅客。仅南驿路就设十三所铺庵,使沿途无数旅行者有了安全又舒适的庇护所。傅郡守以民为本,按实际需要考虑,附设庵超过了铺舍的数量,可见当年郡守的良苦用心。后任郡守继承这一做法,在东路创建铺庵,与南驿路遥相呼应。东驿驿路与南驿路的走向,大致与今324国道漳州境内的轨迹相同。南驿路十三所铺庵唯木棉铺庵留存至今,无象庵仅留下一通明弘治年间的石碑。
  木棉庵,是漳州仅存至今的古铺庵,遗留下的文物,多与郑虎臣诛贾似道的典故有关。南宋奸相贾似道被朝廷贬往循州,举家迁徙。监押官郑虎臣之父,曾被贾似道发配边疆,此次可谓冤家路窄。刚上路时,贾似道一家妻妾成群,乘轿而行。郑虎臣一看,命拆下所有轿盖,一路暴晒,沿途语言羞辱备至。行至木棉铺,郑虎臣下了狠心,说:“我为天下杀似道,虽死何憾!”即在厕所杀了贾似道(一说贾服泻药求死,虎臣见状,一锤毙之)。后郑虎臣被朝廷问罪,被害死狱中。历代士大夫对郑虎臣舍命除奸的行为给予高度评价,题咏很多,木棉庵存有明俞大猷榜书碑及历代碑刻。民国时期,龙溪官绅出资在庵前建木棉亭,柱联都是赞扬郑虎臣的景仰之词。
  无象庵,在盘陀岭下,宋漳州郡守傅伯寿创立。附近有产山铺,明代改名无象铺,铺与庵相距数里。古代,漳南丛林茂密,象群出没,盘陀岭一带山民有捕象取牙的传统,山下设有象牙墟(今象牙村),周边猎获的象牙,在此集中出售。随着捕猎过度,致象群消失,潮州太守黄定路过盘陀岭,题写“无象庵”三字,挂在庵的门楣上,无象庵一举成名,由此衍生许多神奇传说。据《重修无象院碑记》碑文:“漳州郡守傅伯寿——立庵于县南八都盘陀岭下,以聚居民,以憩行客。——至理宗淳祐癸卯年(1243),改作无象院,主持比丘僧祖印重建。以为祝驿祈福道场。”元末,无象院毁于战火。明成化壬辰(1472)春,乡绅请开元寺僧道昱重建。无象庵遗址现已消失,留下一通明弘治九年(1496)重修碑。无象铺也不见踪迹,只留下古老的地名,现书写为“牛上埔”,是方言谐音所致。
  傅伯寿及后继太守创立的铺庵,多数毁于战火,历代屡有修复,到明末,铺庵得不到稳定的经济支持,逐渐荒弃。
  帝国的关卡
  清兵入关后,基于种族、军事、文化等多方面的考虑,清廷对前朝的军政制度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在清廷统治者的眼中,中原大地芸芸众生只分两类,一类是奴(归顺者),另一类是贼(反抗者)。孟子所言“民为本”的民,是不存在的。这种观念,从驿铺的改制中,可看出端倪来。清顺治十二年(1655),清廷废除明朝设的所有建制,独留驿站。康熙三十八年(1699)裁撤驿丞,漳州府所设置的驿站,划归龙溪县管理。雍正至乾隆二十一年(1756),驿驿站逐渐被废除。原先的铺改为塘,归城守营或镇标营管辖,塘兵专司传递公文和盘查过往行人。延续千年的传递网络,兼有济助旅客的完备体系,至此,蜕变成专门为专制集权服务、钳制百姓行动的连环关卡。
  清光绪十六年(1896),大清邮政官局成立,邮递取代了塘递的一部分功能。但是,邮路上的信息传递仍然带有天然的皇室与官府的色彩。海量的商业信息和关乎民生的物品、金融、信件往来,几乎全由民间自创的民信局或侨批局来承办。即使在驿路畅通发达的鼎盛时期,征用天下民脂民膏建立起来的驿铺网络,也没有为民生需要做过一丝一毫的事。在清军镇压太平军期间,塘递速度曾创下四天穿越将近1400英里(相当于每小时近14英里,约22.5公里),平均日行超五百公里的惊人纪录。但这样的高效运作模式,也没有一丝一毫地运用到民生经济中。直至清朝终结,延续几千年的邮传网络,依然未能摆脱官办或官督的桎梏,终究与现代意义的邮政失之交臂。
  有始无终的驿铺
  明嘉靖十年(1531),漳州府上奏获准在龙岩上坪置驿,命名适中驿(恰好处于龙溪、龙岩两县半途,今适中镇),林魁在《龙岩县新建适中驿记》文中说道:“立政之道,在于便民,便民之政,此类(指驿铺)是也。”实际上,驿铺并不是为民而是为官而设的。林魁清楚地看到这一弊端,记文中吐露其深深的忧虑:“然,政未有不弊者者。夫驿,传舍也。苟夕得其庇,饥得其饱。皆暮至朝去,谁能有顾惜心?”一拨又一拨的官吏,只是过客而已,谁能真正顾惜驿铺之类的民生工程呢?林魁感叹道:“呜呼!为政者,无传舍之心,则天下之民庶几矣。特一驿乎?”林魁仅以驿铺为事例,明显表露出对集权专制下,便民之政难得善终的预感。
  历史事实屡屡重复,应验林魁的话。驿铺建置在历代的命运是惊人的相似,总是有头无尾,难得善终。历史上,上至皇帝,下至小吏,肆意挥霍驿铺这一珍贵的公共资源。如唐玄宗只是为了让杨贵妃享用新鲜荔枝,竟然调用十万火急这非同寻常的速递系统。上行下效,历代大大小小官吏都心照不宣,巧立名目,侵用驿铺各类资源,驿铺制度弊病丛生,新的王朝刚刚建立,稍有整治,没过多久,又堕入腐败。历朝的驿铺制度,总归陷入这一怪圈循环,无法自拔。另一方面,民生信息交流和商旅交通这两大切身需求,官方一贯是漠然视之。特别是清朝,干脆裁撤驿铺了事,全然无视民生的切身需求。究其原因,是历代统治集团,视交通与传递网络为统治工具,而不将其当成繁荣经济和文化的重要体系。宋代创立体现人文关怀的随铺立庵善举,是个亮点。可惜灵光乍闪,昙花一现,未能被继承下来。为政之道,不妨学学宋太守傅伯寿当年创立铺庵的理念,设身处地为行人着想,让一方民众享有宋代铺庵所洋溢着人文关怀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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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芗城文史资料》

本书内容包括:纪念抗日战争胜利七十周年、漳城记忆、往事寻踪等。收录了《记抗战时期漳州难民潮》《漳州开元寺》《漳州宋河濠沟》等文章。本书内容包括:纪念抗日战争胜利七十周年、漳城记忆、往事寻踪等。收录了《记抗战时期漳州难民潮》《漳州开元寺》《漳州宋河濠沟》等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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