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州市图书馆

一
  这是1960年的6月。
  暴雨，已经倾泻四天；台风的前哨，由五、六级增强至七级、八级，呼啸怒号，掠过树梢和屋尖。天际阴沉沉低压，好像即将倒塌下来似的。九龙江浊浪翻滚，从上流急泻下来的山洪，在江面上划成无数的旋涡，象凶魔嗫动的咀巴，蛮横地将吞噬一切。八日中午，九龙江水位已经迫近中山桥的警戒线⋯⋯
  市委指挥着沿江低水位的社员、居民转移，指挥着工厂仓库抢运产品、物资，江上船只的避风避浪，陆上房屋的加固，抗洪抗风已经激战了两昼夜，然而风雨依然不息，水位还在继续上涨⋯⋯
  9日中午，市委第一书记康仲吉同志刚从地委开罢紧急会议回来，全市有线广播着，立即播送着市委的紧急通知“⋯⋯各机关企业、各公社、各学校党政领导同志，留一个在家指挥抗洪抢救，派一位负责同志即刻到市人委礼堂开紧急会议⋯⋯”这已经是市委动员全党全民防风抗洪的第二次紧急会议。顿时，市人委的礼堂，挤满了人群，有的卷起裤管，有的把衣衫嵌进裤围里，有的全身上下已经湿淋淋地，他们从四方八面冒风冒雨赶来接受党交与更严重的抗灾任务。党组织要他们刚强地指挥战斗，身先士卒带领全民，把台风和洪水挫败于英雄城市的面前。“人民生命、国家财产决不能遭受损失！”
  市委估计到这场特大自然灾害，把风雨情报告诉与会的同志，并以毛泽东思想教育大家，“在战略上藐视困难，在战术上重视困难，提高警惕，从最坏处着想，从最好的方面争取。”
  “按去年大水灾最高水位加二公尺，组织居民移转，抢运物资。”康书记俨如一场大会战的司令员，以充满必胜信念的眼光环顾了会场，检阅了领导力量，全体市委委员重新作了应急的分工：
  副书记田悦庄——指挥抢运龙门塔粮食，转移洋老洲居民；
  副书记张亚磊——指挥市郊公社抗洪抢救；
  副书记申文成、工交部长武起忠——指挥转移南山街居民和木箱厂的木材；
  市委委员岳立朝，曾指挥过草寮尾工业区击退1959年两次风洪灾害，还到老地方去。下午7时以前，化工厂、纸板厂、皮革厂的职工全部撤出，成品和主要原料全部都转移。
  财贸部长周以振——指挥财贸系统抢救仓库物资：
  宣传部副部长周庆之——指挥农械厂抢运：⋯⋯
  ⋯⋯
  委员们象久侍战令的指挥员，慷慨激昂地接受了任务。各系统单位的领导同志，象加大油门的歼击机，风一样的转到各自的战斗岗位。堡垒，全市密布了最坚强的抗灾堡垒⋯⋯。
  二
  阵风十级，暴雨不息，九龙江下游海潮顶托，9日午后二点水位暴涨至十一公尺九十五公分，超过警戒线二公尺四十五公分。洪水淹浸了绝大部份地区，全党全军全民，冒险抢救，抗击洪水。
  风雨加剧侵袭，电话铃声密又急。指挥部两台电话机不停地接到四面八方打来的电话，是地委来的指示；是漳州钢铁厂、龙溪机器厂⋯⋯，要求市委调遣他们支援抗洪抢险；是申副书记，监委姚书记⋯⋯，向市委汇报抢救进度，要求增派车辆、劳力。中校、少校军官，动员了驻军全力投入抗洪抢险之后，亲自涉水来到指挥部，磋商抢救；解放军战士、干部和学生，泅水赶来指挥部，请求分配任务，英雄好汉来了一批又一批，络绎不绝⋯⋯。
  指挥部人员无数次地报告：“康书记，xx找你汇报”、“康书记，xx有紧要请示”，康书记的声音，总是如此坚定有力，既鼓励又严肃地交给各抢险区和各单位领导同志的战斗任务；既问明灾情，又想尽一切办法，支援抢险的需要，调度一批批的劳力、车辆，奔赴最需要的地方，时间充满着战略意义，一分一秒被严格掌握住。康书记口水都干了，依然给四面八方回话，应接前来支授的部队和干部。和康书记一起指挥战斗的副书记苏敏同志，常委王修同志，不断地劝告：“康书记你歇一歇，我来。”“康书记，这件事我来处理⋯⋯”谁都紧张而疲累，谁也不闲过一秒钟。
  室内人心怀全市，室外风雨更险恶，一小时之内，水位猛涨三十公分，沿江幢幢楼房显得更加低沉，厦门路至草寮尾汽车无法行驶：香港路通往中山桥的地段洪水超过肩部。水虽浅浅地漫过施工中的防洪堤的低处，船仍无法驶进街道抢运。每个十字街口，洪水交叉汇流，无法驻脚。情况一分钟比一分钟急⋯⋯
  指挥部办公室闯进一个长辫子的女共青团员，她以兴奋的目光注视市委领导同志说：“扩音器装好了！”
  康书记随口回答：“准备广播。”刚拉好指挥部通往广播站的线路的广播员，随即和广播站做好广播的联系，康书记走出办公室，健步转入会客室——指挥部临时广播室。霎时，全市空际响彻党组织的声音：
  “同志们，全市老乡们，洪水已经超过警戒线两公尺，水位还在继续上涨，比去年大洪水还高一公尺以上。面临着台风和特大洪水，全市共产党员、共青团员、各级领导、全体干部要经受党的考验，要象在火线上歼敌一样的勇敢，站到抗洪抢险最前线，抢救妇孺老少，抢救国家财产，⋯⋯全市父老兄弟姐妹，在抗洪抢险的紧要关头，要发挥高度的共产主义风格，自救互救。⋯⋯我们有省、地委的正确领导，党和大家在一起，只要全党全民在困难的面前团结一致，发挥去年反击台风和抗洪经验，我们一定能战胜台风暴雨和洪水！”
  广播筒几乎每隔五分钟就响一次，市党委时刻给全党全民以鼓舞、激励，以战胜困难的办法，以战胜灾害的力量，全市到处响彻党的战斗号召。
  党永远和大家在一起，党中央派来了飞机，省委候补书记杨文蔚等领导同志，11日清晨飞抵了漳州市。
  于是，抗洪大军愈战愈勇、愈战愈强，六万人汇成了一支抗洪大军。住院疗病的市委副书记赵义、办公室主任江枫同志，也毅然挺身而出，投入抗灾的钢铁行列。
  三
  马列主义的政党，永远认定人民群众是历史的主人。人在干劲在，劳动创造一切。指挥部组织抢险的原则，首先是抢救人！
  9日午后三点，洪水水位愈来愈接近1959年大水灾的水位——十二公尺七十六公分，情况越加险恶，船还进不了街道，被隔在防洪堤之外。然而，党有的是办法。市委指示指挥部，请汽车保修场把所有的汽车轮胎，全部都拿出来，当为救生圈发给游泳能手抢救群众。另又从广播筒里，电话指示中，号召全市能游泳的工人、干部集中听候调度；教育全市人民，自救互救：“受水包围、房屋有倒塌危险的，每人抱着一根杉木，编一个竹排，搭乘一扇门板，也要及早脱险。”田悦庄同志向指挥部打回电话：“龙门塔对面的新堤村，只见屋顶树梢露出水面，八十二个社员群众跑上防洪堤，然而堤岸两端缺口，与其他地区隔绝，急需派船抢救⋯⋯”市委不断地从南岸的贮木场调汽船向对岸横渡，从交通局调旧桥以上的木船，分两路往新堤村进发营救。
  正在危急的时刻，赵义同志从西桥派出所打回电话：洋老洲二百多个未转移的居民，经过再三动员，组织抢救，已经全都脱险，特向市委请求新的抢救任务。康书记把新堤村的情况告知赵义同志，请把抢险力量转向新堤村，配合田悦庄同志进行抢救，并随后转身吩咐开响广播器，向全市号召：“所有干部游泳能手，立即集中到西桥派出所，听从赵副书记指挥。”即时，干部、民警游泳能手、驻军游泳能手加带橡皮舟，由赵义同志率领进发新堤村。为了八十二个阶级弟兄，党不惜一切，派出二个市委书记、英雄的子弟兵、优秀干部，与十一级的台风和近百年未见的洪水整整搏斗十二小时，坚决营救。10日凌晨四点，田悦庄副书记和堤上最后一批农民兄弟同舟脱险。
  不，战斗不只是这个十二小时，而是三个昼夜；又不，指挥部整整有七个不眠之夜；被救的不止一个洋老洲、新堤村，而是几个、几十个“洋老洲”、“新堤村”。诗浦村、第四中学、草寮尾⋯⋯一批批的群众，都获得党‘的营救。即使是厦门路127号二百多个居民、干部频险的情况，同事实有所出入，市委在弄清情况之前，仍慎重其事，关怀每一个人民生命，连续派两个市委委员、公安局、机床厂、驻军游泳能手等六支力量前去探险抢救，直至第六次探悉情况确实并不危急，市委才放下压在心头的大石。全市十二万人口，被组织安全转移，被抢救脱险的达六万二千余人，相当于五十三年前——1908年大水灾时全市的总人口。
  四
  9日午后洪水开始超越警戒线，日夜上涨。10日下午二时，北溪洪水冲破内林、吴浦堤岸，直泻近郊古圹、市尾，水位急速上涨。10日午夜十二点，最高洪峰超过警戒线4.79公尺。比去年9月12日大水灾还高1.53公尺，自9日下午五点至12日下午七点，水位都持续在警戒线3公尺以上。直至12日午夜十二点，水位才徐徐退至警戒线。洪水为害期间，318个公共食堂，百分之九十受淹，先后停炊三天至五天。不能让群众饿肚子，不能让抢救大军没饭吃，市委指定常委王修同志，专抓解决灾中群众供膳问题，凡是能够烧饭的单位，指挥部都分配给他们日夜煮饭的任务，随时供应抢救大军，并组织干部用船载、用木排运、用手托，把饭送到各个职工、社员、居民集中点。后勤部及时地把兄弟地区以空运、水运、抢运来的救济粮、熟食品分发给每个社员，每一个农民。受淹深的地区多给熟食品，受淹浅一点的地区多送给大米饭，灾中万家得温暖。
  受害最严重的，水涨最急每小时30公分，水退最缓每小时1公分。水超水落警戒线前后7天，城乡5个公社43个大队全部受淹，重灾区受淹3公尺以上，占全市总面积25％，一般灾区受淹2公尺，、占全市总面积50％。全市289个厂、社只有5个厂没有淹，但也遭受台风袭击，带给灾后工作重重的困难。
  党是在战斗中生长壮大的，创造过人类“二万五千里长征”的奇迹，战胜无数困难，步入了创造前人所没有做过的伟大事业的英雄时代。
  “战略上藐视困难，战术上重视困难”，市委书记个个深入灾区，委员人人站到第一线。白天实地指挥，洞悉全面情况，深夜开会，全面布置。灾中伤病员的医疗急救，灾后的全面服药，防疫灭病，安置灾民，粮食物资的翻仓暴晒，修复桥梁道路，抢修‘三线”（即电线、电话线、广播线），恢复市容，恢复工业生产，市场供应，市郊的排涝洗秧，抢收抢种蔬菜⋯⋯万箭齐发，党率领着全市人民，水退到哪里，工作就紧跟着到哪里。灾后的第二天，全市粮店首先开门供应，八天全面恢复生产、生活、工作、学习的正常秩序。雨过天晴，英雄的漳州又编织了一首英雄的史诗。
  五
  党中央和毛主席的亲切关怀，省、地委的直接领导，驻漳部队和兄弟地区党政军民从各方面给予最大的援助，全市党政军民顽强抗灾，万众一心，挫败了百年罕见的特大洪水，毛泽东思想在重灾百难中大放光芒。灾后全城士气旺盛，振臂高呼：“损失一亩，扩种二亩；损失千元，夺回万元；水冲小厂，再建大厂；冲倒旧厂，再建新厂，誓把漳州建成更加崭新的城市。”
  战胜了灾害的工人们，怀着胜利的豪情，抢先生产，干劲冲天，开展着热火朝天的“一顶俩”社会主义劳动竞赛；击败了洪水的市郊社员，意气风发，大战“三抢”“五夏”，加倍夺回受灾损失；全民斗志昂扬，以加倍的干劲，修复了北岸防洪堤，摆脱了洪水的威胁。十二万人民，更高地举起毛泽东思想的伟大旗帜，昂首前进在社会主义的大道上！
  摘自《水仙花》丛书之一
  《散文特写集》148—155页（1979年10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