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闽粤赣边纵队闽南支队(即第八支队),的许多领导干部和骨干,是红三团、红三大队和王涛支队留下来的。有长期优良的革命传统和作风,因此,这支部队从1947年8月1日建成后,就一直忠实地继承和发扬中国工农红军的优良建军传统,在艰苦卓绝的革命战争中经受严峻的考验,“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今天重温一下战争年代的艰苦斗争生活,对振奋精神,克服面临的困难增强信心,是有很大的好处的。
行军
游击队员夜行军时,伯暴露目标,是不准亮手电筒的,靠得是每人手中的一根拐杖,有这根拐杖左、中、右三点式测控路面,就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稳步前进,任凭什么崎岖山路、羊肠小径,都能顺利通过。如果前头发现什么情况、行军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或指挥员布置战斗任务,都是由前至后逐个传达口令。如行军路上遇到分岔路口,照例都要一个挨一个站住,确定方向后才走。夜行军的口令务必十分谨慎小心,做到准确无误。若是传错了,它将给部队带来很大的麻烦。有如我们在南靖内山曾有一次,竟把这里一条小沟”,传成“这里一条小狗”,最后传成“这里放一岗哨”。导致部队已经前进了八华里,断后的连长发现放这样的哨不合理,急着回传口令询问,才知道是传错了口令,只好让部队停止前进,赶快派人跑步把哨兵收回来。耽误了不少时间。
宿营
在敌人进攻的间隙,游击队回到老根据地休整,这是件惬意的事。我们在南靖树海和科岭时都搭过山寮住,这种山寮就地取材,以竹木为梁柱,屋顶盖茅草,再用野藤缠绕小竹编扎成床板,四周竖起用着茅草夹制的挡风墙。这成一座山寮了。住在寮里可以开会、聊天、休息和睡觉。不管寒冬腊月,每个游击队员只有一床被单,睡觉时,就把两床被单合起来,两个人睡在一起。
遇到敌人对我“围剿”时,游击队经常是住在深山密林里与敌人周旋,天气好时摘几片蕨蔬叶子一铺,就席地而睡。碰上下雨天,困难更大。1949年3月19日,我闽南支队七、八连在南靖新村反“围剿”突围出来时,适逢天下大雨,指战员经历了一天的紧张战斗,十分困倦,大家只好捉对儿张着雨伞,挎着枪,背靠背地打起吨来,尽管哗哗的山水在每个人的脚板上流过,刺骨的冷风,湿漉漉的衣服,带给人以难耐的冰凉、但同志们以一颗火热的心,大无畏的精神,抗御着这一切困难。
1949年夏一天,闽南支队部分主力挺进到华安汰内山上,在蔡竹蝉先生创办的农场遇到倾盆大雨,农场的房子窄小,一部分同志挤到屋里,大部份同志就都在外面淋雨。我们连部的小通讯员找到一支扁担递给我,让我半斜身地躺在这支靠在屋墙上的扁担睡觉,当时这算是最高级的床了。过后我还在全连会上做了检讨。
吃饭
游击队的成员每人都要背一条米带,每条米带装上四天的大米,以保证部队的供给。上至支队的首长、下到每个战斗员,没有一人可以例外。每次倒用部分或全部后,到了新的供粮点又自觉装补上。部队一天吃两顿饭,一般都在拂晓和天黑时开饭。因为白天做饭炊烟容易被敌人发现。万不得已在白天做饭时,就要有人拿着斗笠把升起的炊烟煽散。事务长和炊事员最为辛苦,为保证行军作战,他们都要减少休息,准备粮菜和食盐,为部队做饭。在南靖新村突围战斗中,我八连炊事班长周读书,炊事员小刘,他们冒着敌人密集的火力封锁,把炊事担和六个菜盆子完整地保存下来,受到支队首长的表扬。在华安汰内的高山上,游击队和国民党保二团赖德辉部对峙,炊事员弄不到水做饭。黄虎文连长拿出二块手帕包上大米,用匕首在潮湿的山地中搞一个小坑,把小米包埋在土里,把上压实,又在它的上面堆上树叶杂草和树枝,然后点上火,火咄溜溜地燃烧了起来,过了一阵子,火灭了,挖出小包,包里的大米就变成了热腾腾的蒸饭了。原来是经热气的蒸焖,大米就变成熟饭了。这饭虽然有一般泥土味,但比吃生米却可口多了。有时情况严重,部队弄不到饭吃,也是常有的事,可大家毫无怨言。
办报
在南靖、平和活动时,我们七、八连都办了小报。七连办的名叫《生活快报》;八连办的名叫《斗争快报》。小报的基本内容是报道胜利消息,揭露和控诉敌人的阴谋和罪行,反映部队生活,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辅导识字等。我们八连《斗争快报》由文化教员洪涛同志(现为龙海一中支部书记)任主编,连部和每个班都有通讯员,通讯员要为小报提供稿件。小报的版地是从反动派那里没收来的白纸,选一批比较平滑的石头做砚盘,磨上墨,用毛笔把稿件编抄在版地上,取些山葛藤之类东西把小报挂在宿营地的显眼处让同志们阅读。我军胜利的消息大多数来自闽粤赣边区党委《大众报》和闽南地委的《前哨报》,一小部分也来自国统区的报纸,比如“中央社”说某地某部作战略转移,就知道某部已被我军打败,某地已落入我军之手了。
演出
战斗空隙,我们也演剧,剧本由支队部宣传队编剧小组几位同志编的,搞个剧情提纲,然后按剧本配几个演员,大家凑合起来就登台演出了。剧目主要以反国民党的征兵,征税、征粮、“围剿”等为主。演出时放出内外哨,就在住地农村的晒谷埕上进行、观众围我一圈,在舞台前燃起三堆干柴作为照明灯光。这些干柴都是同志们白天从山上拣回来。部队严格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绝对不能拿群众的干柴燃。演出过一段落,宣传队员就挂起用白布特别绘制的大幅中国地图,宣讲形势,报告胜利消息,鼓起群众斗志。每新解放一个地方,就在地图上用红药水画上一面红旗,即使不识字的老乡看到这种地图,也懂得解放区一天天圹大,效果很好。因此在演出结束后,往往有年青小伙子跑来要求参军当游击队员。
治伤
游击队员在作战中负伤是常有的事,指战员负了伤经卫生员急救处理后,即转送后方医治。限于当时的客观条件,急救和医治都是十分简单的。1949年2月,我们的队伍路过南靖长教土楼外时,遭到国民党长教乡乡长简上言手下乡丁的枪击,工团黄高陛同志右小腿中弹,弹头入肉2-3公分。我八连事务长黄其虎同志闻讯赶来,仔细察看了一下伤势,狠一狠心,果断地用右手的食指把子弹头给抠出来。黄高陛同志痛得大叫一声“哎呀”!
在旁观看的很多人紧张得额头都冒出大颗的汗珠。其虎同志一边安慰伤员,一边招呼卫生员用药棉沾碘酒涂伤口、之后,又口服和外敷了磺铵嗤啶,再用绷布包扎了伤口。经过这样急救处理后,即用担架把他送往后方医治。据王南同志说:后方的医生用中草药小号蕨蔬仔捣碎和以鲜鸡蛋清,敷在伤口上。此药系民间祖传创伤秘方,有退炎消肿、弃腐生肌之功效。等创伤口变白、炎症退尽,即以拔毒膏(又称过皮膏)敷之,直到伤口愈合康复。在医治过程中,也尽可能为伤员增加一些营养。一般如吃一些黑豆炖猪蹄、猪骨等一类滋补品。南靖奎洋九温屯有一位老接头户,就因为到奎洋圩给后方伤员购买药品和食物时被国民党保安发现而被捕,捕后这位老乡英勇不屈受尽酷刑,仍严守机密,结果惨遭敌人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