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州市图书馆

1949年9月19日漳州解放。当天我们闽南地委龙溪接管团两百多人进抵南靖龙山镇，20日高明轩同志派我与阮位东、陈均、方云4人打前站先行进城，与南下大军联系，以便进城接管。我们4人到靖城后，留下陈均、方云与后面队伍联系和准备住吃，我与阮位东继续前进。我们到达榕仔岭，路遇一个邮差，打探后知道漳州巳于昨晚解放，即写一张便条，交这邮差带到龙山小学交卢叨、高明轩同志迅速带队前进。我们两人怀着兴奋的心情快步走到西洋坪小桥边，即碰到站岗的解放大军战士，这战士军帽上钉帽徽处有一个深颜色的园形痕迹，看似刚解放过来不久，看见我们两个身佩短枪头戴五角红星军帽的便衣青年，立即喊令停步，端枪过来查问身份。经解释了一顿，只说上级交代不准入城，后来来了一个干部模样的人，问清情况后就热情地带我们进城去。在龙溪县政府见到卢炎，由他引见李伟同志。李、卢听了我们汇报后，非常高兴，叫我们赶紧吃饭，找两部自行车马上出城，明天把闽南地委领导人带进城来。21日，卢叨、高明轩、陈子俞等领导同志由阮位东带领进城，会见李伟、卢炎，22日接管团进驻城郊渡头村待命分配。23日我与陈均、吴海3人由卢炎同志介绍到漳州军管会公安部报到。金树鼎同志接待，后将我分配在王英才同志当科长的治安科工作，几天后宣布为副科长。同科的有吴照、魏月琴、许主申、黄曼枫、周东安等同志。办公地点在原旧警察局前楼（即现延安北路口与公园交接处）。南北干部会师后，公安部雷绍典部长，根据老区的公安工作经验，立即布置开展各项社会治安工作，在市区设立了四个派出所。由赵义、孙起芳、郑福玉、江枫等分任所长。治安科新开展的第一项工作是收缴枪支和进行国民党军警党团宪特人员登记，收容散兵游勇。在与接管旧《闽南新报》的周墨西联系后，印制了大量的公告，通令这些人员限期报到登记接受安排处理。通过登记，将旧警察局的警察集中学习，教育他们立功赎罪为人民服务。学习后将户籍警分配到派出所，利用他们的经验，筹办全市的户口登记管理。将消防警集中在八卦楼，成立消防队，由周东安同志加以管理教育，将刑事警察集中在治安科管理，由吴照同志领导。这些旧警察在陆续派进去的年青干部带领下，有些表现很好，以后虽在整顿公安队伍中陆续调到其他部门，但也一直干到年老退休，有的还享受到离休待遇。对其他前来登记的旧军政人员散兵游勇，按照资助回乡、留用、帮助转业、留队学习审查等办法，分别进行了处理。在短短的廿多天中，登记收容了1090人，其中留用的182人，回乡的551人，帮助转业的331人，留队学习的27人。至于收缴的枪支弹药数量也很多，解决了各级政府部门的用枪需要。在公安局的住房内，一年以后还堆积了几百枝的各式短枪。通过这些工作，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初步掌握了城市的社会动态，控制了治安局面。但是漳州是闽南的重镇，各种反动政治势力盘根错节，根深蒂固，加上临解放时，国民党有准备地布置下各种应变地下组织，这些组织与流氓地痞、惯匪、恶霸、特务相互勾结，联成一体，形成深厚的反动势力；这些人都有长期的反共经验，他们对共产党的政策策略都很清楚，他们不相信共产党的宽大政策，又充分利用了共产党的宽大政策，乘解放初期群众尚未发动，基层政权不纯之机，在大军扫荡过后，隐藏了几天，观望了几天，又纷纷出来活动。那些过去以打劫为生的惯匪又呼朋唤友继续出来拦路抢劫了，那些被打掉职业打掉特权的旧军警人员，有的自立旗号，有的参加地下匪特，有的与地下反动势力结合起来，称霸一方，威胁贫苦农民不准接近革命干部。因此整个的龙溪县（漳州当时是龙溪县城）只稳定了半个月左右，治安问题就日渐严竣起来。开始发现攻击共产党的反动传单，派款乌单也在殷实商人门缝中出现，附近公路拦路抢劫案件日有数起，甚至白天公然在新桥头厦门路抢劫。一夜之间，城里枪声数起，弄的公安干部，特别是治安科这些同志，疲于奔命。出现这些严重问题，和初期执行政策的宽大无边倾向有关。费尽心力抓来的一些大小匪徒，在教育几天之后又陆续放回，因此群众心存疑虑，匪特有恃无恐，气焰嚣张。在南乡形成了以洪振龙、洪五县叔侄为首的有七八十个匪徒的股匪。这一股匪大都是惯匪、流氓组成，枪法准确，心狠手辣，横行在漳码及闽粤公路沿线。在圆山大梅溪一带的有吴耀股匪10多人。在角美一带有王小的股匪30多人，在浦南一带有钟泉水、蔡庆第等股匪20多人。在天宝山一带有吴炎山、杨天球、许文水等10多个股匪活动。随着农村基层政权的建立、减租减息工作的逐步开展，这些土匪的活动也逐步由经济性转向政治性，其矛头日益针对我们的各项工作。因此城乡治安局势日形恶化。从10月份开始，连续发生了多起夺枪和杀害工作干部与基层干部积极分子的严重事件。如大梅溪股匪吴耀竟敢入城抢夺枪支，带了4人公然到我旧桥船只检查站，乘我公安队员陈朝水在检查货船时，从背后开枪将他打下水去，这时我检查站另一部队转业同志见状立即举起左轮枪还击，击中一个土匪的腹部，两个土匪见状将其挟起就走。待我治安科的几个同志赶到时，只在甘蔗园中找到一个肚子鼓鼓的死匪。北乡股匪钟泉水乘浦南农会在礼拜堂开积极分子会时，堵住大门，用手提冲锋枪猛扫，当场打死农会主任等7人，搞得浦南镇一时夜断行人。我着守所派出公安队到九湖买柴火，用牛车载运回漳州时，在吴琪塘处遭洪五县股匪伏击，当场被打死两人。土匪郑粪底更为猖狂，包围马洲社农会，杀死农会代表庄扁头兄弟两人及农民两人，劫去长短枪20多枝。在长福社杀死黄喉仔，又在田前社杀害我地委工作队许任平。在颜厝和官田共派乌单130多张，勒收银元数千元，白米4万多斤。全县计先后被匪杀害的干部积极分子达20多人，造成了笼罩城乡的黑色恐怖。在群众尚未发动的50年初，农村的匪患成为我们征粮支前、开展减租减息的严重障碍。我曾带了从游击队过来的10来个公安队员，驻到古县去，想以突袭办法，对付洪五县这股土匪，但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听到枪声赶去时，土匪巳经逃得无影无踪了。有一次还向一个土匪小头目问路，到以后抓住他时，这土匪不无幽默地说：“看你带的那支20响真眼红，本想下手，后看到你身后的那个人眼睛滴溜溜的才没有动手。”在这同时，城里潜伏的匪特，经过了短时间的观察后，也开始蠢动了，积极发展反动组织，妄图接应国民党的反攻。50年初漳州成立公安分局，隶属于龙溪县，雷、金首长派我当分局长，分局干部许主申带一个国民党旧人员来找我，说有人发展他参加：“反共救国军闽粤边区第九纵队”的组织，准备任命他为大队长。我当即向雷、金首长汇报。雷部长是反特战线的老战士，根据他的指示，我们积极物色合适人物，从多方面开展侦察工作，很快就弄清它的各个支队和大队组织情况，这个匪特反动组织是以国民党政治军官为主，纠合警宪军政人员，接受金门胡琏委任而组成的，成员大都反动成性，多有反共经验，他们在公园设了一个售货亭，做为总联络站，任命旧警官水鹤鸣为总联络官，他们不搞抢劫，也不与公开的土匪联系，但其能量和危害性都更大。他们散布谣言，收集情报，其活动方式更具有政治上的阴毒性。朝鲜战争爆发后，城乡匪特认为时机巳到，其活动更为猖獗。为保证抗美援朝和土地改革运动的顺利进行。1950年底，公安部发出了大张旗鼓镇压反革命的指示，这个指示下达后，人心振奋。为显示政府的威力，雷、金首长部署对全市匪特来个统一行动，进行大搜捕，给敌人来个措手不及。一夜之间就将匪第9纵队百来个骨干及潜伏在城的土匪恶霸分子来个一网打尽。行动之前，苦于对匪第9纵队安置在蜈蚣山一带的一个支队的组织情况不甚了解，只知道这个支队的支队长是旧警官学校本科毕业的巡官，有秘密工作经验，我们的人一直无法从他口里听到什么有价值的材料，当晚行动决定在午夜12时开始，在傍晚时，雷、金首长要我先将这个秘密拘捕、突击审讯，以扩大战果。我叫一个人去约他晚饭后入城看戏，然后和吴照同志拉了一部人力车在旧桥头靠蜈蚣山处的暗影中候他，这家伙一面剔着牙一面摇晃着走来，我一把将他拉上人力车，用枪顶住他的腰部，放下车帘，由吴照同志拉着向公安局飞跑。到后立即进行审讯，弄清情况后，将他锁在办公室内，又去抓捕其他人犯。到天亮时开门一看，这家伙竟撬开后窗跑了。直到1953年才在他家乡江西抓到。通过这次行动，狠狠地打击了匪焰，对反动势力震动很大。紧接着，又布置了对当时为害最烈的洪振龙股匪的一次围捕。在将情况弄准确后，配合警备团的同志在洪塘山上围住了洪振龙，跑掉了一部分，洪匪被活捉住，匪徒也抓到了37人。这城里城外的两次大胜利，大大地打击了敌人的气焰。接着，地委决定：从龙溪县开始，将罪大恶极的反革命杀掉一批。1950年12月30日，在漳州中山公园召开全地区第一次的群众公审大会公审匪首江天赐、蒋在根两人。大会由第6军分区政治部主任皇甫琳主持，我当审判长，这两个家伙赫赫有名，罪恶昭彰。江天赐是一个罪恶累累的惯匪，曾3次受过国民党政府收编，担任“157师别动队”队长、“闽南抗敌支队”副司令、“龙溪自卫队”中队长、临解放时受命为游击司令，统率匪首洪振龙，在漳州解放当天袭杀我哨兵3人，劫夺去长短枪5
  支，活埋群众郑天福，在下半林社截劫一行商后再予击毙。在南乡一带派款抢劫无所不为。蒋在根流氓兵痞出身，解放后还公然在南太武强奸妇女多名，被拘禁教育后，组织人犯越狱为匪，在南太武抢了一家米厂，在镇头宫多次抢劫货船，杀害镇头宫群众苏算。将乌单派到漳州商户中，勒收银元750多元。江、蒋两犯罪行昭著，人所切齿。选择这两人开刀，取得了各阶层群众的拥护。公审时，蒋在根地痞出身，对枪毙似无所动，江天赐这鸦片鬼可就草鸡了，公审时，讯问他的罪行，连称冤枉，一听到判决死刑，当场就尿屎横流，站立不住，魂都吓掉了。从枪决这两人开始，广大群众知道人民政府在动真格了，政治积极性大为高涨，看见匪踪立即就来报告。1951年3月初，群众来报，发现惯匪徐泉成在马肚底活动。我派刑警吴长海、杨钦去抓，因吴、杨两人不认得这土匪，就叫那群众见到徐泉成时，以请烟为号，他们即上前扭住，以防意外。随后又叫吴照骑车赶去接应。徐泉成滑溜得很，见那群众身后跟着两个大汉，一看敬烟、拔枪就打。吴长海也开枪还击，匆忙中都没有击中，那家伙急逃躲于香蕉丛中。刚好吴照赶到，喝令站住，徐泉成回头一看，吴照大曲七一点，怡好将他的下巴打掉。从此，大小土匪纷纷传说公安局有个神枪吴照，一见吴照就乖乖就擒，不敢乱跑。为配合全区土改镇反运动的开展，分区警备团吴扬同志也抽出大部兵力，清剿土匪，到51年底，成股土匪巳大部就歼。只剩下南乡洪五县残部五六十人，在漳码公路及木棉等地活动，这股土匪狡滑毒辣，几次布置围剿都被逃脱。乃与领导商量，派郑文通同志出去侦察匪迹，郑文通是古县乡人，原为黎炳光同志领导的地下武工队长。这些土匪他大部分认识，很快就侦得讯息：这些土匪将在木棉村附近的南坑集中开会，接受金门派来的特务李子龙的整编。时不可失，机不再来，我连夜与驻军济南二团团长联系（当时该团部驻在南山寺），我去时，团长听了情况介绍后，立即抽调一个加强连，配合公安队，分乘汽车悄悄赶到木棉庵，绕过木棉村将南坑村上下二个小村通通包围起来。南坑上下两村间有个大炮楼，土匪都集中大楼内开会，听见喊话，南坑的“农会主任”站到炮楼上一看，以为是匪首李子龙所说的国民党军反攻过来了，这家伙红皮白心，是个混入基层组织的敌特分子，这伙土匪得以在南坑隐匿多时，靠的就是他。当下他大喜过望，站起身来乱摇旗子，连呼“自己人，不要误会”。济南二团的战士，一枪就把他击倒了。一位排长挺身喊冲，他没有考虑到这伙匪徒顽狡得很，以为一冲就可缴枪，当他刚靠近楼门，就被敌击中胸膛，不幸牺牲了。这一下激怒了全体于部战士，从各方面发起了冲锋，弹如雨点，射向敌群，冲出来的匪徒均被击倒在田洋上，当场打死30多人，搜捕匪首洪五县等27人，战斗结束后，唯独不见李子龙，经审问这些匪徒，均说枪声打响时他还在鼓动匪众要沉着，不知道怎么转眼就不见了。周建西等同志里里外外搜寻了几遍，反复翻着敌尸也找不到他的踪影。当时天已大亮了，只得押着匪众返回。这一仗彻底扫清了南乡的匪氛。为现在的颜厝、九湖等乡的土改和政权建设铺平了道路。时隔几个月，在逮捕讯问康山伪乡长戴丰年时，才获悉李子龙脱逃的详情：原来枪打响以后，李子龙登高一望，看到四面均被包围得严严实实，意料抵抗无用，即一面鼓动匪众抵住，一面悄悄溜出门来，一下子钻入楼前的一口莲塘中，折下莲茎含在口中做为通气管，一直潜匿在水中，等到天晚时才逃到渡头村陈丰年家躲了3天，以后又溜回金门去。至于所抓到的这些匪徒，以后都根据其罪行轻重，分别进行了处理。到52年以后，漳州城乡的治安就基本趋于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