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州市图书馆

温秀山同志与世长辞了，漳州广大农村的干部和群众深深地怀念他。
  八十年代，是中国农村经济改革开放和发展的关键时期。这个时期，温秀山同志担任中共福建省委常委兼省农委主任，分管农业和农村工作，他特别重视漳州这块农业宝地的改革开放和发展。如果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漳州农村的体制改革比其他地方先行一步，温老是指导和支持这场改革的先行者；如果说，漳州的农业结构调整步伐迈得快一些、经济效益好一些，温老是调整农业结构的倡导者；对漳州山海资源的大规模开发和现代农业的迅速发展，温老倾注了大量的心血。温老为漳州农业的振兴、农村经济的繁荣呕心沥血，功不可没。
  一
  1981年春，我从县里调到龙溪地委和行署工作，分管农村和农业工作。那时，温秀山同志是福建省委常委兼省农委主任，是我的直接领导和长辈。从那时候开始，因工作关系我经常接触他，聆听他的教诲，跟他一起下乡，实地考察，调查研究，探讨问题。他给我的印象是思想解放，思路开阔，平易近人，作风务实。他的所作所为，符合广大农民群众的意愿和要求，切合农村实际。由这样的干部来领导全省农业工作，我心里感到由衷的高兴。
  当时，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虽然已经开了，但我省有的领导思想还很保守，条条框框不少，在农村体制改革、实行生产责任制等重大问题上仍争论不休，包产到户还是一个禁区。当时地委分工我挂钩华安县。一次，我到高安、仙都等地调查，发现有个别生产队偷偷搞大田承包，粮食产量翻了一番以上，农民很高兴。有些基层干部对我说，只有走这一条路农村才能发展，农业才有出路。但他们怕上面不允许，不敢放手让群众去干。我觉得那样做的确对解放生产力有利，但公开推广的决心还不敢下。
  不久，温老到漳州，我把华安县农民的一些做法向他作了汇报，他听了很高兴。他说，中央不是有精神嘛，在一些老区、山区和边远地区，政策可以放宽搞活。我听了温老的话，心中有了底，胆子也大了，立即帮华安县委在仙都公社召开全县生产队长以上干部会议，肯定高安、仙都农民的首创精神，放手让大家搞承包制。那一年，华安县上下都动起来，农民生产积极性空前高涨，粮食生产获得大丰收。华安县的实践推动全区各地农村的思想解放和经济体制改革，使包产到户的农业生产责任制普遍推行起来，农村生产力获得大解放。华安县推行生产责任制比其他地方早一年，这和温老的大力支持是分不开的。
  二
  漳州市的山海开发这把火是当时的省委书记项南同志亲自点燃的，而出谋划策、具体指导的应是温秀山同志。项南上任福建省委书记后，第一次到漳州调研，看到漳州四季如春，兴奋地说：漳州是个天然大温室，要好好利用。跟随项南下乡的温老心领神会，决心在漳州大搞山海开发。他走遍漳州各县的山山水水，召开各种座谈会、研讨会。当时干部反映的问题主要是资金困难，没钱搞开发。实际上当时有的人思想还不解放，就是有钱也不一定想开发、敢开发。这时省里正有一批世界银行贷款可以引进利用，还没有一个地方敢接。温老到漳州讲起这件事，我感到是个好机遇，便带他去找漳浦县委书记黄步翔，黄步翔想干、敢干，却为资金短缺发愁，就说：没人敢要我要，全部给我。于是，省里第一批世行贷款全部落户漳浦，使漳浦的山海开发势如破竹，全面铺开。
  那时，温老每年至少来漳州4—5次，每次来都要到漳浦去看看。他还出面邀请国务院农研室主任杜润生、农业部部长林乎加等领导同志来漳州、漳浦实地考察指导，使漳浦乃及漳州的山海开发不断上档次上规模。他亲自陪同项南书记看了漳浦长桥的花果中心、竹屿水产养殖中心以及春建、东升、花厝、狮头、下美等地的山地开发和海滩围垦工程。项南非常高兴，当场为“漳浦花果中心”题字。此后，全区各县的山海开发工程全面展开，象南靖三卡、炭坑、友谊果场，长泰岩溪果场，诏安官陂秃头山开发，东梧围垦等典型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漳州的山海开发气势磅礴，规模壮观，效益良好，为农村经济的全面振兴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三
  随着思想的不断解放，改革的不断深入，农业产业结构调整、大办乡镇企业也提到议事日程上来。当时，漳州农业生产受“以粮为纲”的影响仍很严重，农村经济优势发挥不出来。温老坚持一切从实际出发，积极倡导什么有利于提高农业效益、有利于增加农民收入就发展什么的工作思路。漳州的几大块产业结构调整都是在温老的鼓励和指导下搞起来的。香蕉是天宝的名产，悠久历史，品质优良。在“以粮为纲”的年代，天宝砍蕉种粮，经济效益上不去。改革开放初期，能否恢复过来，大力发展香蕉，干部还有顾虑。温老到天宝调查，认为“天宝香蕉”全国闻名，应受保护，当场批准拿出一部分大田改种香蕉。从此，漳州香蕉产业迅猛发展，成为许多地方由穷变富的先锋产业。九湖历史上是著名的花果之乡，有1万多亩山垅田种粮食收入很低，想改种水果。温老认为他们的思路对头，就对镇党委书记周德根说：你们就大胆改吧！很快1万多亩山田变为芦柑园，每亩一年增收几千元。东山县是个海岛县，耕地都是沙质地，种粮产量很低，效益很差，但谁也不敢放弃粮食生产。温老到东山调研后，从东山的实际出发，允许他们可以不种粮食，后来又同意他们不种甘蔗，关闭糖厂，用大部分土地去种芦笋，使全县芦笋面积发展到4万多亩，成为全国“芦笋大县”。农村经济水平多次名列全省前茅。此后，漳州各县农村产业结构调整步伐迈得快，效益好，都有温老大力支持和指导的功劳！
  项南书记很重视乡镇企业。温老第一次陪项南书记来漳州看乡镇企业，就带他到龙海紫泥去看一家个体造船厂，鼓励他们放手去干。那时，九湖农民王长生带头办起一家私人编织厂，温老每次下乡路过九湖，都要特地去看看王长生，同他交谈一番。漳州每出现一家乡镇企业，温老都很高兴，都要尽量安排时间去看，真诚地关心支持。
  四
  温老工作深入，作风务实，生活艰苦朴素，洁身自律，在漳州的广大十部群众中威望很高，口碑极好。
  八十年代后期，漳州几乎年年有灾，不是风灾就是水灾，每次灾害一来，省领导最先到达漳州的就是温老。他一来就一头扎到抗灾第一线。有一次，九龙江洪水暴涨，龙海紫泥镇大面积水田受淹。他坐船到紫泥后，就卷起裤脚，徒步深入田间地头检查受灾情况。从紫泥一直走到甘文农场，来回十几公里，边视察灾情，边指导抗灾。又有一次，诏安县山洪暴发，西潭镇潭东、湖美1万多亩低洼地汪洋一片，因为东溪河床比水田还高，水排不出去，群众很着急。温老和农民心连心，他和基层干部一起涉水看地形，当场拍板拨一部分抗灾资金，抢修排洪闸。又一次，诏安县的秀篆乡山洪暴发，山体滑坡，房倒人亡，一夜之间淹死80多人。温老闻讯，心急如焚，立即从福州赶到秀篆，亲临现场指挥救灾和善后工作。他每次下乡检查指导工作，都是轻车简从，不带记者，不上电视，不接受任何宴请和送礼，那怕是经他扶持发展而生产出的土特产品他都不要。他不吃鱼、不吃肉，鸡鸭肉一块也不沾，每次下乡用餐都要交代“老三样”：一碗面条（或者两个馒头）、一碟辣椒、一盘咸菜。大家都知道，温老是最容易接待的首长。有一次他到漳浦检查工作，安排在长桥镇吃晚餐，他到桌头一看，满桌都是鱼肉，他让随从的工作人员吃，自己不吃。等回到龙海县的九湖镇才叫该镇党委书记周德根给他准备两碗稀粥和一盘空心菜，吃得很香很美。他下乡的穿着非常朴素，冬天不是穿中山装就是茄克衣，夏天则穿布裤、衬衫，从来不穿西装下乡。他曾说：穿西装下乡不方便，容易脱离农民群众。
  1988年，他从省委常委的岗位上退下来转到省人大任副主任以后，还时刻关心着漳州市的农业。在他兼任省扶贫基金会会长期间，又扶持诏安、平和等县建立扶贫水果生产基地。有一次，我到省里去参加政协会议，特地去看他。他对我说：老黄，你是搞农业的，对漳州农业熟悉，到政协以后，要继续关心、支持农业的持续发展。他对漳州农业的一片真情确实使人感动。
  五
  得知温老生病以后，我几次特地去看望他。每次见面，他都不谈自己的病情。而是关心下面的工作，尤其是漳州的农业生产，并鼓励我搞好工作。
  去年8月，他开刀动手术以后在家养病，我去看他，他象天真的孩子一样高兴的站起来，边走边说：你看，我有什么病？以后你就别再来看我好了。过后不久，我又听说他低烧不退，昏迷了几天几夜又住进医院。我特地从漳州赶到省立医院探望。当时医生是不让人再打扰他的，我悄悄走到他身边，想看他一眼就走，没想到他忽然睁开眼睛叫了起来：“老黄，你又来看我，我感谢，我没有事。这次住院是因为烧退不下来。等烧一退我就出院，不必占用一个床位，叫国家多花钱。你回去好了，不要为我担心。”我看着他，听着他讲的话，心情十分感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个为党忠心耿耿工作了一辈子的老领导，在他病危期间，还时刻关心着别人，想着人民的利益，多么高尚、多么可贵啊！
  不料，在我回到漳州的第3天，噩耗传来，我们敬爱的好领导、好长辈温秀山同志就与世长辞了。我怎么也不敢想像、不敢相信，几天前的见面竟成了永诀！
  温老！我怀着十分沉痛的心情写了这篇怀念您的短文，怎么也表达不了我对您的敬佩之情，感激之意！您对漳州人民恩重如山，情深似海，功德无量！大山可以作证，大海可以作证，漳州人民永远怀念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