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州市图书馆

我在市乡镇企业局任职期间，针对我市农民集资办股份制企业引起的争论问题，曾以《农民股份合作企业是不是集体企业》为题写文，于1990年2月12日在《中国乡镇企业报》上沥胆正言，为乡镇企业深化改革鼓与呼。此文得到“中国乡镇企业报”的肯定，並加上“按语”全文发表，在舆论界造成反响。这对当时“步履艰难”的农民股份合作企业的发展，有着促进和推动作用。
  实践的命题
  农民集资办股份合作企业，是在党的十二大制定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理论和党的基本路线指导下启动起来的。1984年，中共中央、国务院颁布了《开创乡镇企业发展新局面的通知》。指示把乡村农民集资办企业，正式列入乡镇企业一个层次。而后，农民集资办股份合作企业有如雨后春笋般地发展起来。1985年地改市后，在省委的指导下，由我市市委书记带队，组织各县（市）委书记、企业局长参加，到浙江温州市参观发展乡镇企业的经验，全市农民集资办股份制企业随而长足发展。但好景不长，由于极左思想的影响，特别是1989年发生北京政治动乱，更有人公开指责农民集资办股份制企业是“借尸还魂，搞资本主义复辟”、“股份制在旧社会就有，今天我们也捡起来用”；更有甚者，在一段时间内，有些地方对农民集资创办股份制企业采取不予登记注册等等高压手段，弄得当时一些农民集资办股份企业者人心惶惶，不知所措。
  龙海县九湖塑料厂厂长王长生，就因为带头集资创办股份企业受到攻击。一天，他跑到市局问我说：“我搞股份制企业到底对不对？人家骂我是搞资本主义，怎么办”？我明确告诉他：“你放心，这是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党的基本路线所决定的。如果你害怕人家攻击，我就以市企业局的名誉向你企业投资10个股，加入你的股份制企业，做你的后盾如何？！”王厂长高兴地说：“这就太好了！回去我就要坚持把股份制企业办好”。
  当时，由于极左思潮的冲击，据1988年统计资料分析，集资企业收入占乡镇企业总收入比比1984年下降9.8％，这在当时乡镇企业正在进行的治理整顿、深化改革、控制规模、紧缩银根的条件下，如何正确对待农民集资办股份合作企业，这是关系到是否坚持党的基本路线，坚持以公有制为主、发展多种经济成份的大问题，同时也是关系我市乡镇企业兴衰进退的大问题。这就是实际工作向我提出的一个必须回答的课题。实践命题，作为一名共产党员，就应该沥胆止言，撰文鼓呼。
  铁心写论文
  做为一个从事乡镇企业工作多年的老兵，我早已把乡镇企业的兴衰视为己任。对当时出现的这股反对农民集资办股份制企业的逆流，看在眼里，气在心头。我除了向有关领导反映外，只好为发展乡镇企业、为农民集资办股份制企业大声疾呼和呐喊。于是，便产生沥胆写文章的念头，打算从理论结合实践来阐明农民集资办股份制企业的性质、地位、作用和前途。
  1989年10月23日，我有幸到省委党校学习两个月，对邓小平同志实事求是、解放思想的理论精髓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所以，利用这个极好学习理论、解放思想的机会，总结工作经验，提高认识水平。在党校学习课程完成后，校部布置每个学员要写一篇论文，做为学习两个月的心得与收获。我当时就确定以“农民集资办股份制若干问题”为题写我的学习论文。为此，我特地去找省企业局的领导交换意见、探讨观点。当在省企业局找到办公室施主任和财经处朱处长，向他俩讲了我的想法和观点后，朱处长对我说：“股份制问题，是‘高压线’不能碰。我原来也准备写，因没把握放弃了！我劝你还是不写为好”1在场的施主任却不表态，这给我泼了一瓢冷水，使我搁笔两天，心有余悸地想换一个题目写写。但思考再三，根据党的文件精神，总觉得股份制问题关系我市乡镇企业的兴衰大事。现在看法不一致，特别是对农民集资办股份企业是姓“社”还是姓“资”问题，不做出科学的分析与论证，就会影响农民集资办股份制企业这个事业的发展。“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党长期来都教育我们，“一切要从实际出发”，为什么到真要理论联系实践就害怕起来呢？这不成了“叶公好龙”吗？于是，我铁了心，豁出去，决定在这一场辩论中，检验一下自己的思想、观点和立场。退一万步讲，文章写错了，也是我思想认识、理论水平问题，难道学术上的一家之言还要挨批不成？我的一颗曾经降温的心又热起来了。于是，就以“应当倡导农民兴办股份合作企业”为主题，兼谈农民集资企业的性质与作用为副题，写成论文，送交省委党校学习班。在学习小组传阅交流时，引起小组同志的争论。12月27日学习结束，回来漳州，我撂下争论的分歧，坚持自己的观点，把文章打印送给《福建日报》、《中国乡镇企业报》等报社。在这篇文章里，我根据对实践的探索，从理论上阐述三个主要观点：（一）股份合作企业是党的农村改革政策的产物，是农民发展生产力的内在要求，也是现阶段农民较易接受的一种合作形式，具有强大生命力，（二）我市农民股份合作企业有完全社会主义性质的集体企业，也有半社会主义性质的集体企业和具有社会主义萌芽性质的合资企业。只要积极引导、加强管理、兴利除弊、协调发展，就可以从社会主义萌芽到半社会主义、社会主义的方向发展；（三）农民办股份合作企业一举多得，应当倡导，不可卡压。我们要给予逐步引导，使其由低到高地发展起来，为国家经济建设服务。
  可喜的回应
  文稿发出后，我也忙乎起乡镇企业工作了，可内心有点牵挂其下落，但却没有什么忧虑。有一天，我从福州参加省农村工作会议回来，市紫山食品罐头厂厂长洪长水打来电话说：“朱局长，你写的股份制文章，在《中国乡镇企业报》上发表了。你知道吗”？我说：“我刚从福州开会回来，还没看呢”！他说：“你文章举的一种类型，虽然没有写明是我紫山罐头厂，但讲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对吗”？我说：“对、对！”他又说：“我们股东读了这篇文章都很高兴，还做了讨论，原来搞股份制还有点提心吊胆，现在放心了，大家劲头更足了，我们一定要把股份企业办得更好”。我说：“对了。我写文章的目的，就是要使农民集资办股份制企业办得更好、更快发展”。许多县（市）企业局的领导看了这篇文章后，作了讨论，澄清看法，消除顾虑，增进了共识。
  事非偶然，《中国乡镇企业报》在发表我写的股份制文章后第九天（1990年3月2日），该报第一版专栏发表以《让农民股份合作企业健康发展》为题的评论员文章，並在第三版公布《农民股份合作企业暂行规定》，还附件发表《农民股份合作企业示范章程》。从此，农民集资办股份制企业，就有章可循，有规可依，吃了定心丸而光明正道走。
  我做为一个从事乡镇企业工作多年的老兵，能在我市乡镇企业发展，特别是农民集资发展股份企业的重要时刻，在没有明确、具体的“红头文件”规定的情况下，敢于排除“左”的思想干扰，开篇公开为乡镇企业和股份制企业的发展讲正话，做了一个人民公仆应做的事。这並不是我个人有什么高明之处，而是我在邓小平理论指导下有过一次思想解放罢了。喜看今日乡镇企业蓬勃发展，回首当年，悟出一理，只要坚持“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坚持“实事求是”原则，坚持密切联系群众的作风，想人民之所想，急人民之所急，一切问题都可以迎仞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