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州市图书馆

按：二十年前，一场声势浩大的理论讨论波及全国。这场讨论从表面上看，是研究什么是检验真理的标准这个理论是非问题，而实际上是两条思想路线、两种指导方针的论战和斗争。这场大讨论冲破了“两个凡是”的来缚，不仅对当时的拨乱反正、纠正冤假错案，促进全党和全国人民的思想解放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而且对我国社会历史进程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胡锦涛同志在纪念真理标准讨论二十周年座谈会上，高度评价这场讨论的伟大意义。他说：“真理标准问题的大讨论，是十一届三中全会实现建国以来我党历史上具有深远意义的伟大的思想先导，是20年改革开放历程的思想先导，为我们党重新确立马克思主义的思想路线、政治路线和组织路线奠定了理论基础。”
  1978年5月11日，《光明日报》发表了特约评论员文章《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是在长期“左”的思想禁锢下，尤其是“两个凡是”影响下形成的万马齐喑局面，投入一巨石，激起了千重浪，反响是非常强烈的。许多理论工作者，党的各级领导，各种报刊、杂志和新闻媒体都先后发表言论，表明自己的立场、观点和态度，全国各地也相继召开关于真理标准的理论讨论会。福建也不例外，只是开得晚了一些。福建省委第一书记廖志高是在同年9月10日后才公开讲话，表态支持真理标准讨论的。
  福建省第一次真理标准讨论会是于1978年7月底在省委党校召开的。这次会议规模很小，参加的对象有各地区地委党校的负责同志，部分高校的理论教员，省委党校、省委宣传部理论处的同志，并邀请福州军区、福州空军、福建省军区少数从事理论教育工作的同志列席，人数大约40人左右。记得龙溪地区参加这次会议的是地委党校陈全土同志。会议由省委宣传部与省委党校共同主办，是以筹建福建省自然辩证法学会的名义召开的。省委宣传部理论处郑心坦和省委党校季德吉同志主持，会议一开始由参加中国科学院理论组与中国自然辩证法研究会召开的理论讨论会和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与《哲学研究》编辑部召开的理论讨论会的厦门大学商英伟等同志传达了这两次会议的精神。主要内容是批判林彪、“四人帮”在理论与实践关系上制造的混乱，重申检验真理的标准只能是实践，强调坚持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重要性，这不仅是一个理论问题，而且关系到思想路线、政治路线，关系到党和国家的前途命运的大问题。传达后，紧接着进行讨论，会期两天。我当时是福建省军区政治部宣传处负责干部理论教育工作的。因此，也被邀请列席这次会议，但领导要求我“只带耳朵，不带嘴巴”。就是说，只听取、了解讨论的内容和情况，但不在会上发表意见。
  这次讨论会，是我省第一次召开的真理标准讨论会，到会的同志当时多数不了解真理标准讨论的政治背景，更不知道它可能产生的深远影响，思想都不太解放，发言非常谨慎，整个讨论带有浓厚的学术气氛，特别是在涉及如何评价毛泽东思想和“两个凡是”此类非常敏感的政治性问题，都采用比喻或借指，绕着问题说，不敢直指，尽管大家明白谈什么，但彼此心照不宣，都不挑明。这在当时那种历史条件下，也是难免的。
  讨论中，大家对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认识是一致的，没有什么疑义。争论的焦点是除实践标准之外，还有没有其它标准。如经过实践检验是正确的思想，能不能作为检验真理的标准（隐指毛泽东思想，因当时有一个流行的政治口号：“要自觉用毛泽东思想检验一切”）。讨论时，赞成有两个标准和反对两个标准的都有。赞成有两个标准的同志，在发言中引用《世语新说》王戎不吃李子的故事。意思是说：王戎七岁时，一次和许多小孩玩耍，看到路边李树结很多果实，枝条折断了，很多孩子争先恐后跑去摘果子，只有王戎一动不动。有人问他为何“不动”？王答道：“树在路边，结那么多的果实，人来人往，没被人摘去吃，必定是苦李”。摘下李子，果真是苦的。以此说明王戎虽没有吃过这棵李树的李子，但他靠逻辑推理，作出了正确的判断。还有的同志以建筑总工程师在审定工程师设计的图纸时，凭借以往的经验就可以作出正确判断，不必都要先按图纸建起来，看会不会倒掉，才能作出正确的判断，来说明不必什么都要经过实践才能证明它的正确性。而持反对意见的同志则认为：检验真理的标准只能是社会实践，不能再有其它标准，用思想检验真理，必然陷入唯心主义的先验论。如果同意用思想检验真理，唯物论的一元论就贯彻不彻底，就会陷入二元论。有的说：运用逻辑能对事物作出正确判断，是因为它有实践的根据。实践与认识是个不断深化的过程，在任何一个环节中断了实践，最终都会导致唯心主义。在这次会上，大家发言虽然很谨慎，但也很活跃，对立双方虽没有发生激烈的争论，但都充分阐明了自己的观点，既没有人把自己的观点强加于人，也没有人出来强求统一认识，会上的民主风气、学术风气都很好，这在那个时代是少有的。
  通过讨论，大家对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基本形成共识。在那时，讨论那样敏感的问题，对于我们这些与会的同志来说，首先是感到十分惊奇，对一些观点感到非常新鲜，好似在僵化的脑子里吹入一股春风，思想开始活跃起来，重新思考以往形成的一些观念，并有一种解脱思想枷锁的轻松感。这次参加讨论，自己感到豁然开朗了。
  这次真理标准讨论会虽规模很小，会后新闻媒体也没有进行重点报导和宣传，但它是开了福建省真理标准讨论的先河。会后，全省各地区都相继召开了真理标准讨论会，对推动我省思想解放起过一定的历史作用，值得作为我省思想理论战线的历史事件记录下来，供今后研究参考。因年月已久，回忆已很不完整，甚至会有差错，希望参加这次会议的其他同志指正和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