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塘乡搞“土改”的那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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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漳州文史资料》 图书
唯一号: 130720020220000570
颗粒名称: 仙塘乡搞“土改”的那段日子
分类号: K295.73
页数: 5
页码: 72-76
摘要: 我年逾古稀,倒惦记下仙塘乡搞土地改革的那段难忘日子。那时期的干部作风、干群关系、革命劲头和工作精神,真值得记下来,留传后代。新中国建立前,我参加地下革命斗争。过一年,县里要搞土地改革,我被调往“土改”队,集中到城关南门内寿光祠堂学习土改政策。学习结束,一个北方籍的解放军排长叫王福太,分配到仙塘乡当土改队组长,我为副组长,还有三名组员,也是北方籍的解放军战士。我们一个组五个人,扛着大枪,背上被包,徒步走到仙塘乡。那时候,农村没有公路通车,干部又大发扬艰苦奋斗作风,下乡都靠“11”号的两条腿走路。夜里,要带领民兵巡哨,防止坏人捣鬼。仙塘乡靠海,种埭田,埭岸虽在土改后加高。
关键词: 仙塘乡 土改 文史资料

内容

我年逾古稀,倒惦记下仙塘乡搞土地改革的那段难忘日子。那时期的干部作风、干群关系、革命劲头和工作精神,真值得记下来,留传后代。
  新中国建立前,我参加地下革命斗争。1949年10月,诏安县解放了,我分配在团诏安县委员会工作。过一年,县里要搞土地改革,我被调往“土改”队,集中到城关南门内寿光祠堂学习土改政策。那时候,初解放,条件差,没有什么会议厅,只好利用祠堂作“课堂”。学习结束,一个北方籍的解放军排长叫王福太,分配到仙塘乡当土改队组长,我为副组长,还有三名组员,也是北方籍的解放军战士。我们一个组五个人,扛着大枪,背上被包,徒步走到仙塘乡。那时候,农村没有公路通车,干部又大发扬艰苦奋斗作风,下乡都靠“11”号的两条腿走路。
  下到仙塘,贫苦的农民听说“土改队进村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围扰上来“欢迎”。那个亲热劲,叫我至今不能忘却!
  我们虽然是下乡搞土改的,要发动群众,依靠群众,消灭封建制度,实现“土地还家”。可我们早先把“位子”摆正,就是下乡去当“公仆”,为农民群众服务。所以,同农民亲若父母、兄弟、姐妹一般,跟他们同吃同住同劳动,同甘共苦,一起革命斗地主。
  1950年11月起,我们住在仙塘乡,天天吃“派饭”。“派饭”是当时行话,就是由村里干部安排伙食,一般是一天“派”一家,通通“派”到贫苦户。我们工作组同志听从安排,今天吃这家,明天吃那家,天天在最贫苦的农户中轮流。按规定,享受“供给制”的干部,每天伙食三角半、粮一斤半,吃了谁家,就打条子给他,然后由区政府按条子付粮票和现钞。当时,农民的土地未回家,生活极是困苦,稀粥和野菜过日子。我们生怕“派饭”户热情搞“特殊”,用餐前三叮咛四交代:“你家常时吃什么就吃什么”。可他们亲如鱼水,当面点头,背后却煮来香喷喷的白粥,而且煮得稠一些,外加炒点油的菜脯、芥菜,有的还特意把家养母鸡下的蛋炒上了,谐趣地对我们说:“蛋炒菜脯,吃得有补”。我们心领了,可制止他们待我们“特殊”。在仙塘一年,我们跟贫雇农同吃一锅稀粥,共食一缽野菜,生活确实清苦,但同群众亲如一家。
  仙塘乡有零散村落,我们日间都下村去访贫问苦,这村走那村,到地里同群众一起劳动,边劳动边调查乡里的阶级状况、土地占有。晚上,工作组集中睡村上的公房,打地铺,稻草一垫,加条草席就睡下。当时,我们的全部家当,唯有一条被、一套替换的衣服、一本笔记本和一杆随身的枪、一支必备的手电筒。夜里,要带领民兵巡哨,防止坏人捣鬼。有时,更深夜半,发现情况,一滑碌就从梦乡中趴起身来。那时候尚有残余匪特,环境复杂,行动紧张,生活艰苦。可谁也不叫苦,同志们团结一条心,劲都往为人民服务上使。大家白天忙,夜里忙,没有休息日,也没有假没有节,忙得连洗脏衣服也顾不上。
  在工作组,不时发生脏衣服被“偷”的事情:夜里,我们换下脏衣服,顾不上洗涤,第二天清早便“失踪”了。到傍晚,这些脏衣服变成洗涤干净的鲜衣服,折叠得好好的放在房内。原来是几个妇女代表来“偷抢”衣服去花工洗涤。组长王福太用北方话制止她们那样干,可她们听不懂,经我翻译,都笑了:“你们为了我们土地回家,忙得没日没夜,我们洗几条衣服说个啥”!她们拥护党,拥护党的土改政策,也爱护党的土改干部,可我们对她们代洗衣服真是过意不去。过后,工作组五个同志采取“速战速决”的办法,一换下衣服就立即洗净凉挂,让那几个妇女代表“偷”不到脏衣服。
  土改时期,对干部大讲“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让农民请喝、礼送,不拿群众一针一线,逢年过节便集中到区上吃饭。1951年春节,我们从区上吃过饭回村,一位妇女代表就送来一袋热腾腾的“红龟”粿,盛情的说:“同志,这米刚蒸出笼,〓〓吧”!从王组长到组员,都请她“拿回去”。她知道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约束,便改口说:“那么,一人〓一个”。王组长严肃的说:“一个也不行。要不是,我们要犯纪律的”。那个盛情的妇女代表深感遗憾,含着泪珠转身走了。有一次,乡里有个农民求我给他办私事,按老规矩给我放下“人情费”,我拒收,他硬性的跑掉。我没法子,连忙把钱上交给区长王保胜,还报告了事情原委。过后,王区长把那个农民唤到区上,严肃地批评一阵。然后对他说,共产党的干部是为人民服务的,群众的正经事,我们应该办,不贪不取,不能要“人情费”。如今,解放的天下,你也不行“老规矩”了。这件事,教育了这个农民,也教育了我。当时,干部若拿群众的一针一线,组织都是严肃对待的。
  在仙塘乡搞土改,我们紧记党的“三大作风”,关心群众,艰苦奋斗,不讲“价钱”,不谋“地位”,不计报酬,不顾疲劳,整整干了六个月。通过访贫问苦,发动群众,宣传政策,组织农会,依靠贫雇农,团结中农,打击地富,给农民分田地。土改,涉及乡里百家千户的人口、耕地、财产状况,我们摸透后划成份、土地丈量、“胜利果实”分配,等等。真是“文山会海”,大会三六九,小会天天有,没一天歇脚。但我们忙得愉快,忙得上劲,跟群众一起斗争、一起胜利,什么私心杂念也活不起来,只觉得自己的立场经受考验,同群众的感情加深,对消灭封建土地制度从内心里发出欢呼。
  乡里开群众大会,老少聚汇一起,觉悟起来的农民便放口齐声唱革命歌曲。唱完,便喊“解放军同志(指工作组中穿军装的四位同志)来一个”,王排长率领唱起“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群众又喊:“再来一个要不要”?老王他们又唱”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军民和唱,把彼此的心溶在一起,革命情绪共同沸腾起来。
  在斗一个姓涂的地主的斗争大会上,受过残酷剥削的贫雇农都勇敢上台控诉。贫农涂鸡仔站出来高喊口号:“打倒地主阶级”!他还大喝姓涂的地主:“向农民低头认罪”!其他雇农纷纷上台揭发、控诉这个地主在城关放高利贷,把黄金藏在晒衣用的竹篙里,把手枪子弹藏在陶缸里埋入地下……群众通过土改这场阶级斗争的锻炼,觉悟提高,革命性增强,最后取得斗争的胜利,保证土地回了家。那个喜悦的神情至今还涌现在我的眼前。
  仙塘乡分过土地,王组长和三名战士奉命回部队。我留下来搞发展生产。那时候,分得土地的农民,生产情绪高涨,热火朝天的积海泥挖塘土,上山铲草皮堆肥,捡牛屎拾猪粪。那时候,出了一个“拾猪粪状元”,人家称她“状元婆”(记不得姓名)。她起四更摸半瞑,跟在猪屁股后拾粪,那个生产劲真动人。我们工作组在发展生产大运动中,也赤着双脚,卷起裤筒,下海滩池塘参加积肥,不怕脏污,也不怕劳累,跟翻身的农民兄弟一起干得欢。干部既是“公仆”,就要真心的服务,那能袜子套鞋不下地。摆架子,要脱离群众的。
  仙塘乡土改后搞生产,我还是行“访贫问苦”的土改老作风。那家生产搞得怎样?有什么困难?资金、肥料、种子、农具够不够?我心中都有一本账。妇女主席瑶贞和贫农涂哑九,都是广东人,抗日时逃难到仙塘,孤儿寡母的,土改后还患难,想买猪仔喂饲也没本钱。我当时从微薄的津贴中俭积下16元,就拿出来借给两户各买一头猪仔。后来,猪仔饲养成大猪出售,喜滋滋的把一叠钞票硬塞给我。原来有乡俗村规,凡出资买猪仔给养的人,待猪长大出售,养猪人扣还猪本,扣除饲料钱,余钱可以对半分。他两人便把钱硬塞给我。我那能收呢?支持养猪生产,让他们解解困,我够高兴的。他们逢人便夸“土改干部真心爱百姓”。
  仙塘乡靠海,种埭田,埭岸虽在土改后加高。可当年九月初三大潮袭来,埭岸告危。我火燎火急地带领300多农民下堤,排成长蛇阵,没膝的插在滩泥里,用双手接土块加固埭岸。不料,巨浪砸开一个缺口,海水冲进堤岸。我想到,若埭堤大崩,农民的血本全付水流,且咸海水浸入田,栽种就无收成,翻了身的农民又要苦灾。于是,我纵身跳入水中,用身躯挡住缺口,同时大喊:“大家来,挡住它”!乡村干部也跳下来紧紧靠拢我,组成一道人墙,把缺口堵住。参加抢险的农民,有的抱稻草,有的搬土块,严严实实地固住了埭堤,使千亩埭田不受海潮淹害。那年秋收,埭田的稻子丰产,乡民们晒扬最好的粮食交给国家。这件事,叫我心中有新体会,当人民公仆,在事关群众根本利益的关键时刻,要挺身而出,急群众所急,解群众危难,保群众利益,这才是真正的服务。
  我在仙塘乡搞土改搞生产一年,被县里评授三等功,又获得“征粮模范”称号。事情过去40多年,仙塘乡农民叙旧时,还忘不了夸当年的“土改干部好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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