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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忠武侯祠墓志》 古籍
唯一号: 120020020221004838
颗粒名称: 藝文上
分类号: K928.75
页数: 112
页码: 一至五六
摘要: 虚白道人所编辑的《忠武侯祠墓志》中的艺文部分。
关键词: 武侯祠 地方志

内容

武侯遺文張文端公總集一帙蒐採幾徧茲書
  爲祠墓而作所錄之文悉與二者有關然開卷
  數十藝與沔無涉而論列綦詳俾讀者知侯之
  生平久經前儒論定非後人私意所得而參也
  若夫鉅製宏篇海內不乏或専集所載某未獲
  見不妨鈔寄他日將別爲一集正不在此書已
  成難以續锲也是所望於大手筆善詞翰之君
  子隨時慨予祠中區區拱立以竣
  表
  進諸葛亮集表晉陳壽
  臣壽等言臣前在著作郎侍中領中書監濟北侯臣
  荀朂中書令關內侯臣和嶠奏使臣定故蜀丞相諸
  葛亮故事亮毗佐危國負阻不賔然猶存錄其言恥
  善有遺誠是大晉光明至德熟被無疆自古以來未
  之有倫也輒刪除複重隨類村從凡為二十四篇篇
  名如右亮少有逸羣之材英霸之器身長八尺容貌
  甚偉時人異焉遭漢末擾亂隨叔父元避難荊州躬
  耕於野不求聞達時左將軍劉備以亮有殊量乃三
  顧亮於草廬之中亮深謂備雄姿傑出遂解帶寫誠
  厚相結納及魏武帝南征荊州劉琮舉州委質而備
  失勢衆寡無立錐之地亮時年二十七乃建奇策身
  使孫權求援吳會權旣宿服仰備又器亮奇雅甚敬
  重之卽遣兵三萬人以助備備得用與武帝交戰大
  破其軍乗勝克捷江南悉平後備又西取益州益州
  旣定以亮爲軍師將軍備稱尊號拜亮爲丞相錄尚
  書事及備殂歿嗣子幼弱事無巨細亮皆専之於是
  外連東吳內平南越立法施度整理戎旅工械技巧
  物究其極科教嚴明賞罰必信舞惡不懲無善不顯
  至於吏不容奸人懷自厲道不拾遺強不侵弱風化
  肅然也當此之時亮之素志進欲龍驤虎視包括四
  海退欲跨陵邊疆震蕩宇內又自以爲無身之日則
  未有能蹈涉中原抗衡上國者是以用兵不戢屢耀
  其武然亮才於治戎爲長奇謀爲短理民之幹優於
  將畧而所與對敵或值人傑加衆寡不侔攻守異體
  故雖連年動衆未能有克昔蕭何薦韓信管仲舉王
  子城父皆忖已之長未能兼有也亮之器能政理抑
  亦管蕭之亞匹也而時之名將無城父韓信故功業
  陵遲大義不及邪蓋天命有歸不可以智力爭也青
  龍二年春亮帥衆出武功分兵屯田爲久駐之基其
  秋病卒黎庶追思以為七實至今梁益之民咨述亮
  者言猶在耳雖甘棠之詠召公鄭人之歌子產足以
  遠譬也孟軻有云以佚道使民雖勞不怨以生道殺
  人雖死不忿信矣論者或怪亮文彩不豔而過於丁
  寕周至臣愚以爲咎繇大賢也周公聖人也考之尚
  書咎繇之謨畧而雅周公之誥煩而悉何則咎繇與
  舜禹共謨周公與羣下矢誓故也亮所與言盡衆人
  凡士故其文指不得及遠也然其聲教遺言皆經事
  綜物公誠之心形於文墨足以知其人之意理而有
  補於當世伏惟陛下邁踪古聖蕩然無忌故雖敵國
  誹謗之言咸肆其詞而無所革諱所以明大通之道
  也
  論
  諸葛亮論晉袁宏
  或問於袁子諸葛亮何如人也袁子曰張飛關羽與
  劉備俱起爪牙腹心之臣而武人也晚得諸葛亮因
  以為佐相而羣臣悦服劉備足信亮足重故也及其
  受六尺之孤攝一國之政事凡庸之君専權而不失
  禮行君事而國人不疑如此卽以為君臣百姓之心
  欣戴之矣行法嚴而國人悦服用民盡其力而下不
  怨及其兵出入如賔行者不寇芻堯者不獵如在國
  中其用兵也止如山進退如風兵出之日天下震動
  而人心不憂亮死至今數十年國人歌思如周人之
  思召公也孔子曰雍也可使南面諸葛亮有焉又問
  諸葛亮始出隴右南安天水安定三郡人反應之若
  亮速進則三郡非中原之有也而亮徐行不進旣而
  官兵上隴三郡復安亮無尺寸之功失此機何也袁
  子曰蜀兵輕銳良將少亮始出未知中國強弱是以
  疑而嘗之且大會者不求近功所后不進也曰何以
  知其疑也袁子曰初出遲重屯營重複後轉降未進
  兵欲戰亮勇而能鬭三郡反而不速應此其疑徵也
  曰何以知其勇而能鬬也曰亮之在街亭也前軍大
  破亮屯去數里不救官兵相接又徐行此其勇也亮
  之行軍安靜而堅重安靜則易動堅重則可以進退
  亮法令明賞罰信士卒用命赴險而不顧此所以能
  鬬也曰亮率數萬之衆其所興造若數十萬之功是
  其奇者也所至營壘井竈圊囫藩籬障塞皆應繩墨
  一月之行去之如始至勞费而徒爲好飾何也袁子
  曰蜀人輕銳亮故堅用之曰何以知其然也袁子曰
  亮治實而不治名志大而所欲遠非求近速者也曰
  亮好治官府次舍橋梁道路此非急務何也袁子口
  小國賢才少故欲其尊嚴也亮之治蜀田疇辟倉廩
  實器械利蓄積饒朝會不譁路無醉人夫本立故末
  治有餘力而後及小事此所以勸其功也曰子之論
  諸葛亮則有證也以亮之力而少其功何也袁子曰
  亮持本者也其於變應則非所長也故不敢用其短
  曰然則吾子美之何也袁子曰此固賢者之遠矣安
  可以備體責也夫能知所短而不用此賢者之大也
  知所短則知所長矣夫前識與言而不中亮之所不
  用也此吾之所謂可也
  樂葛優劣論晉張輔
  夫以毅相弱燕合五國之兵以破强齊雪君王之恥
  圍城而不急攻將令道窮而義服此陌仁者之師莫
  不以毅爲優余以五國之兵共伐一齊不足為武大
  戰濟西伏尸流血不足爲仁夫孔明包文武之德劉
  元德以知人之明屢造甚廬咨以濟世奇策泉湧智
  謀縱橫遂東說孫權北抗大魏以乘勝之師翼佐取
  蜀及元德臨終禪其大位在擾攘之際立童蒙之主
  設官分職班敘衆才文以寧內武以折衝然後布其
  恩澤於中國之民其行軍也路不拾遺秋毫無犯勳
  業垂濟而隕觀其遺文謀謨宏遠雅規恢廓已有功
  則讓於下下有闕則躬目咎見善則遷納諫則改故
  聲烈振於遐邇也孟子曰聞伯夷之風貪夫廉余以
  為覩孔明之忠奸臣立節矣殆將與伊呂爭儔豈徒
  樂毅為伍哉
  述佐篇論吳張儼
  漢朝傾覆天下崩壞豪傑之士競希神器魏氏跨中
  土劉氏據益州並稱兵海內爲世霸王諸葛司馬二
  相遭值際會託身盟主或收功於蜀漢或冊名於伊
  洛丕備旣沒後嗣繼統各受保衡之任輔翼幼主不
  負然諸之誠亦一國之宗臣霸王之賢佐也歷前世
  以觀近事二相優劣可得而詳也孔明起巴蜀之地
  蹈一州之土方之大國其戰士人民蓋有九分之一
  也而以貢贄大吳抗對北敵至使耕戰有伍刑法整
  齊提步卒數萬長驅祁山慨然有飲馬河洛之志仲
  達據天下十倍之地仗兼并之衆據牢城擁精銳無
  擒敵之意務自保全而已使彼孔明自來自去若此
  人不亡終其志意連年運思刻日與謀則凉雍不解
  甲中國不釋鞍勝負之勢亦已決矣昔子產治鄭諸
  侯不敢加兵蜀相其近之矣方之司馬不亦優乎或
  曰兵者凶器戰者危事也有國者不務保安境內綏
  靖百姓而好開闢土地征伐天下未爲得計也諸葛
  丞相誠有匡佐之才然處孤絕之地戰士不滿五萬
  自可閉關守險君臣無事空勞師旅無歲不征未能
  進咫尺之地開帝王之基而使國內受其荒殘西土
  苦其役調魏司馬懿才用兵衆未易可輕量敵而進
  兵家所取若丞相必有以策之則未見坦然之勳若
  無策以裁之則非明哲之謂海內歸向之意也余竊
  疑焉請問其説答曰蓋聞湯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
  之地而有天下皆以征伐而定之揖讓而登王位者
  惟舜禹而巳今蜀魏爲敵戰之國勢未俱王自操備
  時強弱懸殊而備猶出兵陽平擒夏侯淵羽圍襄陽
  將降曹仁生獲于禁當時北邊大小憂懼孟德身出
  南陽樂進徐晃等爲救圍不卽解故蔣子通言彼時
  有徒許渡河之計會國家襲取南郡羽乃解軍元德
  與操智力多少士卒衆寡用兵行軍之道不可同年
  而語猶能暫以取勝是時又無大吳犄角之勢也今
  仲達之才減於孔明當時之勢異於昔日元德尚與
  抗衡孔明何以不可出軍而圖敵也昔樂毅以弱燕
  乏衆兼從五國之兵長驅強齊下七十餘城今蜀漢
  之卒不少燕軍君臣之接信於樂毅加以國家爲脣
  齒之援東西相應首尾如虵形勢重大不比於五國
  之兵也何憚於彼而不可哉夫兵以奇勝制敵以智
  土地廣狹人馬多少未可偏恃也余觀彼治國之體
  當時旣肅整遗教在後及其辭意懇切陳進取之圖
  忠謀謇謇音蹇難也義形於主雖古之管晏何以加之乎
  諸葛武侯論宋胡寅
  三國人才之盛後世鮮及然諸葛孔明則高邁獨出
  眉山蘇子以爲巍然三代之佐未易以世論斯言當
  矣孔明可亞於伊傅而以管樂自許謙志也才與仲
  父等而德則過之或曰方諸子房何如曰是殆難以
  優劣論也然志士尚友願希孔明而未必爲子房此
  可爲智者道耳君子有言劉備敏於曹操世多未俞
  愚謂英雄豪傑周遊中土莫不以人才爲急務曹操
  下荊州所得者韓嵩蒯越和洽王粲之徒而天下第
  一流乃爲元德所有吳魏諸臣莫能與對備敏於操
  殆謂是耶
  武侯不出襃中論宋胡寅
  兵行詭道求勝而已延之計可用甚明而孔明不從
  或謂孔明長於治國而短於將畧或謂孔明疑延不
  敢委也是皆不然曹操旣死天下無孔明對使天而
  昌漢則孔明由斜谷出自足以擒叡而馘古獲切斬首也懿
  矣魏延行險以侯倖者也孔明節制之師其止如山
  進退如風何以僥倖爲以此一事觀之使孔明從漢
  高入關則與秦將連和啗音憺食也之以利因其懈怠而
  擊之之事必不爲矣此可爲明道正義者言之非急
  於近功小利之人所能解也
  諸葛武侯論宋張栻
  諸葛武侯左右昭烈父子立國於蜀明討賊之義不
  以強弱利害二其心蓋凜凜乎三代之佐也侯之言
  曰漢賊不兩立王業不偏安又曰臣鞠躬盡力死而
  後已至於成敗利鈍非臣之明所能逆覩嗟乎誦味
  斯言則侯之心可見矣雖不幸功業未究中道而隕
  然其扶皇極正人心挽回先王仁義之風垂之萬世
  與日月同其光明也夫有天地則有三綱中國之所
  以異於夷狄人類之所以別於庶物以是故耳若泪
  於利害之中而亡夫天理之正則雖有天下不能一
  朝居此侯所以不敢斯須而忘討賊之義盡其心力
  至死不悔者也方天下雲擾之初侯之高臥昭烈以
  帝室之胄三顧其廬而後起從之則夫山處之際固
  已有大過人者其治國立綱陳紀而不爲近圖其用
  兵正義明律而不以詭討凡其所為悉本大公曾無
  纖毫姑息之意類皆非後世所可及至讀其將沒自
  表之詞則知天下物欲舉不足以動之所養者深則
  所發者大理固然也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宏毅若侯
  者其所謂宏且毅者歟孟子曰富貴不能淫貧賤不
  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若侯者所謂大丈
  夫非耶
  諸葛武侯全三郡論宋朱熹
  或論孔明事以爲天民之未粹者此論甚當然以爲
  路數千戶而歸不肯徒還孔明亦未能免俗者則愚
  竊疑之夫孔明之出祁山三郡響應旣不能守而歸
  則魏人復取三郡必齕音核削瓜首事者墳墓矣拔衆而
  歸蓋所以全之非賊人諱空手之謂也故其言曰國
  家威力未舉使赤子困於豺狼之吻蓋傷此耳此見
  古人忠誠仁愛之心招徠懷附之略恐未必如或者
  之論也又曰子房用智之過有微近譎處小者如躡
  足之類其大者則挾漢以為韓而終身不以語人也
  若武侯名義俱正無所隱匿其爲漢復讐之志如青
  天白日人人得而知之有補於天下後世非子房比也
  諸葛武侯論宋陳亮
  孔明伊周之徒而論者多異説以其遭時之難而處
  英雄之不幸也夫衆人皆進而我獨退雍容草廬三
  顧後起挺身託孤王放不攝權偪人主而上立疑勢
  傾羣臣而王不忌厲精治蜀風化肅然宥過無大刑
  故無小帝者之政也以佚道使民雖勞不怨以生道
  殺民雖死不怨殺者王者之民也孔明皆優爲之信
  其爲伊周之徒也而論者乃謂其自比管樂委身偏
  方特霸者之臣是何足與論孔子之仕魯與自比老
  彭哉
  武侯北伐論宋陳亮
  英雄之士能爲智者之所不能爲則其未及爲者蓋
  不可以常理論也骐驥之馬足如奔風升高不軒履
  濕不濡度山越塹瞬息千雨而適值一馬蓋亦能然
  則雖有此駿而不足以勝之於是駕輕車鳴和鸞步
  驟中度緩急中節鏘鏘乎道路之間能行千里而能
  不行雖無一時之駿而有萬全之功何者吾乘其所
  能而出其所不能可以扼其喉而奪之氣也且譎詐
  舞方術畧橫出智者之能也夫譎詐而示以大義置
  術畧而臨以正兵此英雄之事而智者不能爲矣故
  夫譎詐者司馬仲達之所長也使孔明而出於此則
  是以智攻智以勇擊勇而勝負之數未可判孰若以
  正而攻智以義而擊勇何必求近效哉夫仲達出奇
  制勝變化如神天下莫不憚之孔明似步卒十餘萬
  西行千里求與之戰而仲達以勁騎三十萬僅能自
  守來不敢敵去不敢追賈詡等常逼之戰兵交卽道
  不敢復出姑以待斃爲名而其爲計不過旦夕望其
  死而無他術也彼豈孔明敵哉論者以孔朋制戎奇
  長謀短雖智者亦以爲知其短而不用吾獨謂其能
  爲而能不爲將以乘仲達之所能而出其所不能也
  故吾嘗論孔明而無死則仲達敗關中平魏可舉吳
  可并禮樂可興而天不相蜀孔明早喪天下猶未能
  一况禮樂乎使後世妄儒得各肆所見以議孔明天
  也非人也
  武侯親賢遠佞論宋真德秀
  孔明陳疏於君子小人之際尤致意焉其後孔明旣
  沒而公〓文禕諸賢相繼作政蜀賴以安此親君子
  之效也三賢旣沒而黃皓以嬖倖用事蜀遂以亡此
  親小人之效也孔明知後主有桓靈之資故預陳之
  以爲殷鑒其言至深切也禪乃忽而不省哀哉
  諸尊武侯論宋羅大經
  伊尹祿之以天不不顧繋馬千駟弗受天下信之久
  矣故事湯事桀廢辟復辟不惟天下王以爲疑而桀
  與太甲亦無一毫疑忌之心東坡論之曰辦天下之
  大事者有天下之大節者也立天下之大節者狹天
  下者也夫以天下之大而不足以動其心則天下之
  大節有不足立而大事有不足辦者矣此論其當後
  世唯諸葛武侯有茲風味其草廬三顧而後起與耕
  莘聘幣已略相類觀其告後主曰臣成都有桑八百
  株薄田十五頃子孫衣食自有贏餘臣身在外別無
  調度不別治生以長尺寸若死之日不使庫有餘帛
  廪有餘栗以負陛下觀此言則其視富貴爲何等故
  先帝臨終謂之曰嗣子可輔輔之如其不然君可自
  取非先主照見孔明肝膽其肯發此言雖然先主孔
  明魚水相得發此言無難也此言之發後主與左右
  固皆聞之矣後主非明君也左右非無讒慝也孔明
  所謂諸有作姦犯科者宜付外廷論刑所以繩束左
  右非不甚嚴也而當時曾無一人敢興單詞之謗後
  主倚信亦曾無纖芥之疑何哉只緣平時心事暴白
  足以取信上下故也自三代而後可謂絕無而僅有
  矣後之君子爭一階半級雖殺人亦爲之自少至老
  貧榮嗜利如飛蛾之赴燭蝸牛之升壁青蠅之逐臭
  而曰我能立大節辦大事其誰能信之
  諸葛丞相躬親決罰論宋羅大經
  史言蜀諸賢彫喪孔明身當軍圖之重罰二十以上
  皆親之以勞瘁至斃也眞兒童之論也夫孔明不死
  則漢業可復禮樂可興孔明死則爲五胡亂華爲六
  朝幅裂其所關係大矣中營星隕天意蓋可知矣豈
  因罰二十以上皆親之而致斃乎且孔明死時年纔
  五十四初非癃老不任勞苦之時况以孔明之明達
  豈不能量事之小大身之勞逸而顧疲精神於瑣瑣
  以自隕其軀乎此決無之理也
  武侯知相體論元吳澄
  開誠心布公道集衆思廣忠益謂有忠慮於國但勤
  攻吾之闕漢丞相諸葛忠武侯語也可以爲萬世相
  天下者之法矣孔明豈不知爲相之體哉於主簿楊
  颙之諫也生旣謝之死又哀之孔明豈不知其言之
  忠哉然而罰二十以上皆親覽食少事煩至為敵國
  所窺而慶幸其不久孔明豈不知愛重其身哉其若
  是者何也嗚呼是未可以常情度淺識議也夫知相
  之體而未免自勞知言之忠而未見樂取知一身繫
  國之存亡而竟取敵國慶幸之計苟非甚愚者或有
  所不爲而謂蓋世絕人之智者爲之乎予故曰是未
  可以常情度淺識議也且當時事勢何如耶以一木
  支大厦之傾事君而致其身盡瘁於國遑恤其他夫
  豈可已而不已者楊顒之諫謂之愛孔明則可謂之
  知孔明則未也杜子美詩字字有意細味之庶乎知
  孔明之心而豈常情淺識之所能測度擬議者哉
  孔明自比管樂論元楊維楨
  漢之諸葛孔明方其躬耕南陽時嘗自比管仲樂毅
  人固謂其大言誇世耳以余觀之其才業則過於管
  樂而道德視伊傅或少劣焉夫齊桓燕昭皆已定其
  國數年而後管樂爲之將相管因人心之慕周惡楚
  也而乃爲尊王攘夷之舉樂因齊湣王之昏亂也而
  破其七十餘城此其時勢皆易爲者至於昭烈皆帝
  室之胄而實無一民尺土人心天命去漢久矣魏吳
  皆以立國而昭烈棲棲皇皇於其間特一旅人耳其
  執勢皆不可爲而孔明以蓋世之雄才偉略乃爲取
  荊定益而國之南平夷鹵北討魏賊虎視龍驤直欲
  混一四海而復四百年之宗社此猶築斷陰而城之
  吹死灰而燃之也管樂則猶增城陴熾火熖耳且楚
  成不雄於曹操田單智力不強於司馬懿也管不能
  責楚僭王之罪而孔明能指操爲賊聲其罪而討焉
  樂爲田單所困而孔明於懿生能辱以巾幗死猶走
  之其才良過於二子而自以爲比者非謙言也耶陳
  壽因而評之非其實矢
  諸葛武侯論明宋濂
  三代而下有合於先王之道者孔明一人耳其師以
  正動義也委身事君忠也開誠布公信也御衆以嚴
  智也其功之不能成天也論者則謂其應變將畧非
  其所長又謂其出師不攻瑕而攻堅一出師乃與魏
  氏角其亡則宜又謂其仁義詐力雜用以取天下所
  以失之是皆以權謀術數待孔明而孔明明白正大
  之心初未嘗知之也若三者之議真蛇鼠之見哉
  武侯屯五丈原論明宋濂
  凡兵之爲道好高而惡下貴陽而賤陰故營軍於山
  必依山絕谷視坐處高孔明五丈原之屯高平廣大
  守不可攻而攻不可取進不可禦而退不可追所謂
  先據不可勝之地以示敵之可勝者也懿實畏孔明
  屯五丈原又憚於逆擊故爲譎語以安其下若果
  無事何爲受巾幗之辱而不敢出兵逆戰也與
  諸葛丞相論明方孝孺
  以庸常之人而問於賢人君子者人之情也以賢人
  君子而求所不及於庸常之人此非人之恒情而君
  子之盛節也爲天下之大事者必力行乎衆人之所
  難勉使所爲果有服乎天下然後可以驅馳籠絡天
  下之士而用之苟無以大異乎衆人則爲人役之不
  暇何暇用天下之士哉諸葛孔明以布衣至於爲相
  而人不以爲速以討賊爲己任而不任將帥人不以
  爲自用兵敗而功不成人不以爲無勇斷一國之政
  賞罰予奪無所貸人不以爲専世皆謂孔明才智之
  可以服人而不知不自肆其才智而取諸人此孔明
  之所以服人也三國人才吳爲衆魏次之漢又次之
  然漢之孔明二國司馬周魯張陸之徒皆不能及當
  是之時天下一孔明耳而無所與讓及其爲相顧乃
  深有資於僚佐而懇懇求忠益之言以孔明之賢豈
  待乎僚佐之益舉全蜀之士豈復有出於孔明智慮
  之右者乎賢人君子之用心也遠而期望也大嘗自
  見其火足而不見其有餘嘗恐己闕之不聞而不敢
  謂人言爲不可惟不自恃年才智也故能用舉世之
  才智苟露其才智與人角錙銖分寸以求勝則有才
  智者皆吾敵也吾安得而用之孔明之爲相欿音坎不自
  滿足貌然虛己以求聞己之過秦漢以下爲相者皆不
  及也而陳壽之徒比之爲蕭何豈不辱孔明也哉
  武侯戮馬謖論明李東陽
  或以侯之戮謖方之郭汾陽爲不及史抗等違渾瑊
  之令而卒赦瑊以收功予日否謖不戮則將士不用
  命而王雙張郃之首不可斬武都陰乎之地不可拔
  且侯能泣廖立李乎於身沒之後謖之見戮容復有
  餘憾若汾陽之敗罪由史抗瑊又必可收功者此乃
  一時之事不可以爲法也
  諸葛孔明論明章懋
  漢昭烈將終謂孔明曰君才十倍曹丕必能終定大
  業嗣子可輔則輔之如不可輔君其自取嗚呼昭烈
  於是乎失言矣吾讀陳壽書至此未嘗不深爲孔明
  懼也設使昭烈旣沒之後敵國乘之而爲祿父之謀
  用田單陳平之計奸臣假之興以管蔡流言之變造
  以夏疎伊霍之書則雖以成王之賢周公不免於居
  束以仁宗之明范富竟至於罷相會謂後主之昏庸
  而能任賢勿二者乎雖然愈足以見孔明之忠信不
  可及也苟非忠誠貫乎日月信義孚於天下眞有伊
  尹之志可以對越神明而無愧者其孰能免後主之
  疑乎
  諸葛武侯論明顧充
  孔明忠於元德翊戴後嗣因山分力與水合勢以抗
  衡天下十分之九其爲漢復讐之志如青天白日入
  則周公召公出則方叔召虎道德城池禮義干櫓無
  歲不征屢耀其武用是土雖狹國以勤儉富民雖寡
  兵以節制強入不毛而孟獲七擒奉天討而祁山六
  出功蓋三分名成八陣牛馬創捨擅能國手司馬懿
  畏之如虎甘受巾幗之遺君子方幸長庚之照一方
  而天不相蜀中營星隕專國一十二年扶之而不足
  蓋遭時之不然非謀慮之不長也
  武侯策取荊益論明王世貞
  蘇子瞻以仁義詐力雜用而取天下爲孔明之所以
  失而謂劉表之喪昭烈在荊州孔明欲襲而取其孤
  昭烈不忍其後劉璋以好逆之至蜀不數月扼其吭
  拊其背而奪之國其與曹操異者幾希吾以爲蘇子
  書生也不識理勢且又不讀書不考其時事夫荊州
  用武之地孔明之初見昭烈已言之昭烈不得荊州
  不可以抗曹氏曹氏不得荊州不可以滅昭烈而扼
  江左之上游然則曹氏未嘗一日而忘荊州與昭烈
  也昭烈以左將軍領豫州牧劉表僅鎮南將軍領荊
  州牧其位在表上特以羈旅相依粗具契誼非有君
  臣之分也表天子之一刺史非世守之國也表兄也
  昭烈弟也兄終弟及非過也取之固可否則取之而
  表劉琦爲刺史而身輔之以拒曹氏亦可昭烈之不
  忍固仁也而孔明之計非不義也當陽之敗幸而夏
  口之有歸又幸而孫權不與曹氏合耳不然昭烈之
  首已懸之許昌矣吾故曰蘇子不曉理勢也昭烈之
  入蜀劉璋逆之欲破張魯孔明不在行也其卽會而
  欲掩劉璋者龐統法正也而昭烈不忍也旣劉璋微
  覺之而不給軍食所至以兵守關隘昭烈欲歸荊州
  而跋尾之不能且立槁矣劉璋焉子也焉不恤宗室
  之顛危而據險自固朝貢久廢又擅造郊祀乘輿法
  物非叛臣而何璋之立未請命也曹氏之拜官曹氏
  與國而已仗義以討之夫誰曰不宜吾故曰蘇子不
  讀書又不考若其時事也
  武侯食少事煩論明馮夢正
  諸葛食少事煩司馬懿聞而喜曰孔明其能久乎嗚
  呼斯言也其億中也世之論者遂以是訾孔明謂其
  不自愛惜彼將以孔明之命制之者食耶事耶天耶
  天如不忘劉氏則必眷祐孔明固其精神葆其元氣
  愈澹泊愈神明愈勤勞愈果銳日噉食不至數升亡
  恙耳罰二十以上者皆親覽亡恙耳周公之論壽也
  必稱無逸食之少事之煩非所稱無逸乎宜其養壽
  命之源迓靈長之慶而顧謂不久以此此其說何謬
  也孔明之所以不久者天耳天將厭棄劉禪使司馬
  氏網而收之以孔明不死於甲寅則後主不亡於癸
  末是故一旦而先奪之當其時使偃仰屈伸呴噓呼
  吸脯醯適口梁肉理生祗足以資後世之笑鳥足以
  延孔明哉何也人不能勝天天固能勝人也人見祁
  山之師未捷而營中之星已隕以爲孔明
  仲達料亮如神矣嗚呼仲達斯言果眞耶
  告喪追思遄邁及睹姜維之反旗廻指遂
  成死诸葛走生仲達之謠嗚呼彼能卜孔
  尚生顧疑孔明之生於旣死彼於使者之
  死於百姓之奔告疑其猶生耶旣乃解嘲
  不能料死嗚呼死且不能料而况於生乎奈之何三
  軍信之萬世信之往往惜孔〓〓夭其天年不
  古英雄豪傑存亡修短皆天乎其間卽
  興士不輻輳鱗〓哉彼其先孔里外者如士元孝〓
  雲長翼德如子龍彼其後孔明而死者如琬如允如
  褘豈皆食少事煩故耶孔明出師表固已慨人才淪
  喪幸此行未率而孰知天更不愸遺耶蓋其生世天
  爲劉氏開三分之業其死也不欲其成一統之其孔
  明之修短劉氏之修短爲之食之少事之煩天何與
  焉
  武侯征南中論明吳嶔
  孔明之〓〓中人有謂千鈞之弩不爲
  石之鐘不以莛撞起音舍丕叡而么麽是先致使北
  定中原反爲遲局深惋惜之此不但未識孔明幷未
  見陸遜上孫權之議耳遜之言曰方今英雄棊峙豺
  狼闚望山寇舊惡依阻深地腹心未平難以圖遠且
  克敵甯遠非衆不濟取其精銳可益部伍夫蜀之南
  彝豈下於吳之山越雍闓附吳豈殊於費棧降魏得
  南中之飛軍豈弱於得山越之勁卒况南中更饒金
  銀犀革丹漆牛馬可以充繼軍資耶取之則足以為
  利舍之則足以爲患取之則爲本國之牙爪舍之則
  爲敵人之羽翼成敗間不容髮智者爲計顧不出此
  乎儒生胡足以知之
  武侯取益州論明王志堅
  劉焉以益州有天子氣求爲州牧後擅殺漢中太守
  蘇固犍爲太守任岐校尉賈龍作乘輿車具千餘帝
  使其子璋諭焉焉留不遣焉死璋立未久出兵攻劉
  表徵爲卿不至然則焉父子雖漢臣其實漢賊耳世
  儒以昭烈之取蜀爲不義不盡考本末也
  武侯論明宋濂
  三代以下人物之傑然者諸葛孔明數人而已孔明
  事功著後世或儕之於伊呂固爲少襃或又以孔明
  與管仲並稱則卑孔明矣以其事言之管仲輔桓公
  僅以齊霸孔明奉昭烈於囏難之中尺地一民皆奪
  之於羣盜之手徒以大義震撼天下裂天下而三分
  之使孔明後死後主足輔復漢之舊疆致刑措之治
  於孔明何有哉在管仲未必能爾也以其本心論之
  管仲所陳於桓公而見於行事者皆微權小智雖假
  尊周爲名其意則富強其國而已固君子所羞道也
  孔明當干戈鞍馬間所與其主論者必以德義爲先
  其忠漢之心至於暝目而後已至今誦其言想其人
  真伊呂之亞乎史氏不知其本心謂孔明慕管仲樂
  毅之爲人嗟乎孔明豈二子比哉孔明於聖賢之學
  蓋有聞矣其所謂學須靜也之言信古今之名言也
  止水之明風撓之則山嶽莫辨渾天之察人撓之則
  書夜乖錯况方寸之心乎古聖賢之成勳業著道德
  於不朽者未有不由於靜者也蓋靜則敬敬則誠誠
  則明明則可以周庶物而窮萬事矣苟雜然汩其中
  偶然應乎事卒然措之於謀爲其不至於謬亂者鮮
  哉孔明之學惟本乎此故其所爲當世無及焉至今
  無有非焉者而又以效慕之區區霸術之徒固不能
  然也然世之慕古人者吾惑焉古人所以爲聖賢者
  其道德著乎其言其才智形乎功業而存乎冊書非
  徒以其名稱之美而已也苟欲效乎孔明於孔明之
  所學必無不學也於孔明之所能必無不能也而後
  可孔明之所學而有未至也孔明之所能而有未能
  也而曰學孔明何可哉於孔明且爾况乎學孔孟之
  學者而可徒誦其言乎哉近代之所學者浮於言而
  劣於行孔孟之言非特言而已也雖措之行事亦然
  也學者不之察率視之爲空言於是孔孟之道不如
  霸術之盛者久矣欲如孔明者安可得乎
  忠武侯論國朝朱璘
  程子稱孔明近王佐之才有儒者氣象余按王佐之
  才有湯武而伊周得行其道有孔子而顏子能具其
  學孔明惟遇昭烈非若湯武孔子之聖也而其才之
  所見已近之蓋其積中發外全從聖賢學問中來要
  之此心此理同也故又曰有王佐之心皆深贊之爾
  朱子以孔明爲學獨觀大旨得無欠闕余按孔明一
  生何等勤愼爲學安肯怠忽卽其晨夕從容此中自
  有涵養工夫惟年二十七卽佐先主討賊故其學未
  達於聖耳朱子因其作用上多委曲幹旋推原獨到
  豈其學有未足耶
  忠武侯論國朝王鼎豐
  論人於三代前以伊呂爲尚論人於三代後以武侯
  為優武侯出處合乎伊呂而武烈則侔乎太公顧侯
  與伊呂有不同者三一曰敵易與二曰勢可乘三曰
  時無失曷言乎敵易與也伊呂所與爲敵者桀紂其
  人火熱水深摧枯拉朽所謂仁者無敵也曷言乎勢
  可乘也伊呂所與爲輔者湯武也其君分茅祚土積
  功累仁所謂應天順人也曷言乎時無失也伊呂天
  與人歸商周應運而興也弔民伐罪風虎雲龍所謂
  意到天隨也孔明之時何時乎董章橫肆於前曹操
  繼跡於後名有甚於桀紂而無其行仁義之假才俊
  歸心其智量又足與武侯相拒豫州承光武之後一
  振再振帝室衰微天之厭漢久矣旦白帝僻處一隅
  勝兵不過五萬欲北向而圖中原殆極難耳鋒之不
  可與爭隆中已曾道及豈待六出而屢爲此無益之
  舉哉嗚呼食少事煩盡瘁殞星出師二表情見乎詞
  誠哉知其不可而爲之與宣聖同一衷懷宣聖居夷浮海
  用世苦心未嘗一日去諸懷侯之謀畧過人而足不踰祁
  山半步者天之所定人固不得而強也有謂侯力小
  而謀大則亦未卽所遇之人所乗之勢所值之時權
  量乎彼我之間揣度乎天人之際將孰難孰易必有
  能辨之者
  武侯論國朝劉學山
  武侯天下才也非以一己之才勝天下乃合天下之
  才以成一己也才美如周公尚屈己見士學勤如顏
  淵尚以多問寡誠以天下之義理無窮一人之智力
  有限也當時之士豈有及武侯者乃猶勤求直言以
  補其闕州平元直之說言傾心聽受幼宰偉度之諫
  說開誠茹納泰山不讓士壤河海不擇細流武侯之
  性量巍巍安在非集思廣益有以成其高深也哉
  孔明論國朝劉學山
  問諸葛武侯言強國戰兵霸國戰智王國戰義帝國
  戰德皇國戰無爲武侯以何者爲戰乎曰武侯之所
  戰者義也故出師奉表天地亦鑒其誠百世如見其
  忠推而論之耒耜衣裳無爲之戰也賔門西階德之
  戰也南巢牧野義之戰也固陵晉陽智之戰也長平
  夾塞兵之戰也是以老稚蒸黎盲於皇蕃於帝蘇於
  王耗於伯芟存於強
  讀孟子因及諸葛公論國朝岳震川
  戰國之秦若漢未之曹操不能猝去也戰國之周若
  漢之獻帝高貴鄉公常道鄉公不能復興也孟子久
  留齊勸行王道若諸葛公之輔昭烈也惜乎孟子負
  伊周之德齊宣王非先主之雄後儒或不喜再子經
  生拘墟之見烏足論天地之消息盈虛帝王之鴻圖
  哉
  論武侯治蜀國朝狀元陳沆
  漢承秦苛網漏吞舟而諸葛治蜀赦不輕下而亦治
  寬嚴不同則所乘之時與地異也
  武侯論國朝王森長
  三代以上治民如以五榖牲醴養人三代以後治民
  如以藥餌醫疾乖其方則疾益劇泥其方則病不瘳
  轉不如無方所謂不藥得中醫也而三代後治民能
  對症施方者前有鄭子產後有諸葛武侯子產自謂
  太上以德其次以猛深知古今之形勢殊而施政宜
  異也寬猛五濟夫子稱為惠人武侯治蜀科教嚴明
  賞罰必信無惡不懲無善不顯吏不容姦人懷自厲
  道不拾遺強不侵弱風化肅然而武侯自言威之以
  法法立則知恩爲治之要胥是道也身死之日巷哭
  廟祭黎庶追思歷魏至晉猶在人口陳壽比之鄭人
  歌子產使生春秋夫子亦必以古遺愛稱之矣子產
  猛以治鄭而大聖人許之武侯嚴刑峻法以治蜀漢
  當時感之後世傳之其故何也先王之法至春秋而
  已壞秦得天下燒焚詩書古制悉更漢高馬上爲治
  蕭曹刀筆吏但解秦法不知遠追先王三代治民之
  具從此蕩然無從矣井田不復則民無恒產邪侈之
  心生放辟之行肆封建旣廢則官如傳舍民以吏為
  客吏視民如路人大夫無采邑祿不足代耕計廉弊
  吏徒成具文暗浚民膏以應公家而上下若為弗知
  且文綱日密姦民巧爲趨避轉得持吏長短法以繩
  民而民藉以制吏風俗人心日益敝壞慕愛民之美
  名實生其玩心如養驕子縱其忤逆而無教此子產
  所謂水弱而民多溺也漢唐以來用乖其方日益其
  疾而不知覺悟徒令後之人讀史掩卷而增太息也
  武侯知封建之不可復興擇吏而任不侵其官知并
  田不可遽行闢其田疇蓄積益饒官府次舍橋梁道
  路無不整修軍旅迭興而耕耨不蕪征調不怨卽殺
  彭義廢廖立黜李嚴及聞武侯卒或垂泣而嘆或激憤
  而死法行於下可不用刑加乎自犯之罪是以誅而
  不怒嚴而悦服武侯非不欲任德以化民而深知其
  不宜於三代後也德非聖人而任德以治末世之民
  徒生其慢上之心而己况以非德為傳民術乎民不
  可愚適以啟姦民之玩耳故武侯不爲也或曰武侯
  法過嚴刑太峻非王道乃霸術耳不知治民貴因時
  也孔子為魯司寇三日而誅少正卯迂儒辯無其事
  豈知孔子爲聖之時者乎作春秋筆削纯以誅心之
  法蓋敗風亂俗必其才智過人無可指之罪無可律
  之刑巧避於法外君相知其罪莫能正其刑而貽害
  天下甚於白刃大聖人以誅心之法律之遂戮於兩
  觀之下而不疑因時用刑孔子且然何况武侯由前
  觀之官則限之以爵民則威之以法似爲嚴峻由後
  觀之百姓巷祭戎夷野祀戰士願留憤踴思致死命
  蜀人追感其德陳壽稱爲以逸道使民雖勞不怨以
  生道殺人雖死不怨豈非王道乎可與樂成難與慮
  始庸衆之情也愚民無知更不便於姦民非以法齊
  之姦民不從愚民隨之則不可以爲治三代以上齊
  之以禮三代以下齊之以刑其究也同歸遷民於善
  而已矣孔子尚有麋裘之謗子產亦有孰殺之歌謂
  武侯嚴峻者或其爲政之初也吾故曰後世治民如
  以藥餌醫疾疾愈之後進以五榖牲醴以養其體則
  日充盈矣不然抱疾呼醫乃日與五榖牲醴而食之
  非投箸而起則氣塞而不下咽也况與以藥餌垂其
  方乎識此者可與論武侯治蜀漢
  武侯餘論十條國朝朱璘
  張南軒以孔明爲後主寫申韓管子等書可疑按孔
  明爲治悉本聖功王道豈可以治頗嚴峻勸農講武
  遂妄生附會耶設果爲此何以出師表有諮諏善道
  而不一及三子此南軒之所以疑而闕之也
  孔明說先主攻劉琮荊州可有先主不忍而率其衆
  南行此時劉琮已迎降曹操自屬可取先主怒之而
  去固不忍背劉表亦慮雖有荊州未必卽能拒操也
  所以有遠依廣西吳巨之意蓋未知孔明有如是之作用耳
  劉璋迎先主入蜀使擊張魯蓋以漢中荊州皆逼近
  於蜀觀璋初襲位時卽遣趙韙擊劉表可知先主旣
  破操軍乘勝克捷璋安得不生疑忌彼豈果有併力
  討賊之意乎
  先主大舉東征以復荊州之讐孔明並不諫止非以
  爲蜀得上游可以致勝也援吳伐魏之策孔明始終
  不易蓋一日不能取魏則一日不可絕吳且吳豈可
  一勝而遂得志哉
  孔明受遺詔託孤於永安較之伊周爲尤難太甲成
  王皆賢君也而後主庸懦至先主有君可自取之語
  有謂先主譎之者然則事丞相如父之跨亦豈有譎
  郎乃竭其忠貞繼之以死孔明洵足千古矣
  章武三年改元建興習鑿齒論繼統曰創本之君須
  大定而後正號篡統之主俟速建以繋衆心是故更
  始尚存而光武舉號世謂其論最善余謂承平之時
  仍尊舊號示不忍遽忘其親也喪敗之餘不得不更
  張而振與之改元大率以此
  務農樹榖閉關息民當伐吳喪敗之後最要培養元
  氣而本富爲上觀其自疏曰臣成都有桑八百株薄
  田十五頃其治家以此治國亦以此眞有上下一體
  好惡同民氣象梁益之民是以沒世不能忘也
  勸農講武三年而後用之秦變封建爲郡縣井田爲
  阡陌時爲之也孔明何必復行助徹而所勸斯講者
  大約仍是田有封洫廬井有伍之類屯田渭上而軍
  民相安其卽此法歟
  以譙周爲勸學從事斯時孔明卽妙簡耆舊以佐治
  設立勸學之官行教民而初政惟以教養爲先則所
  云治尚嚴峻者大率禁其怙侈之族豈行督責之術
  於下乎後世遂謂其用申韓聚訟盈庭良可浩歎
  武侯病篤密表後主曰臣若不幸後事宜以付琬當
  時後主遣使視疾侯舉蔣琬費韓及相繼爲相皆能
  確守成規國祚以安其知人善任豈僅區區楊儀魏
  延輩哉而其謀國之忠亦非尋常舉賢自代者可比
  孔明論國朝劉學山
  武侯伊呂之亞也其自比管樂者乃揣時度勢之言
  非其本量也然則隆中之對不將已見胸中之奇乎
  曰此亦時勢之必然有識昇能道之曷爲奇也武侯
  之所不可及者位高而愈致其恭權重而愈守其約
  主懦而愈篤其忠時艱而愈生其智論學則推本於
  靜論戰則推重於德是以用民而民忘勞犯難而民
  忘死此豈三代以下才哉若以隆中之言爲奇則鼎
  足之秋志願畢矣又曷爲南征北討鞠躬盡瘁死而
  後已哉故武侯之自比管樂者時也武侯之無媿伊
  呂者學也
  諸葛武侯論國朝魏世俲
  諸葛武侯語漢昭烈於隆中逆知天下三分及昭烈
  死而後主立乃曰王業不偏安漢賊不兩立六出祁
  山卒無成效豈其前智而後愚乎何見之不若隆中
  時也今夫論天下之勢者必先知天下之人當武侯
  隆中時權與操並在南北先主之不能併權操武侯
  知之明矣故斷然以為三分而不疑及操旣死則丕
  叡非其敵也而魏又為漢之賊世以東和吳而北攻
  魏故曰三分者權操並存之時王業不偏安漢賊不
  兩立者操旣死之語也漢有州三地最狹吳偣之魏
  又倍之漢之力不足以敵吳魏而吳魏不能害蓋昭
  烈與武侯存則漢興武侯存而昭烈死漢猶足以有
  爲二人俱死則漢不能久安矣漢之疆弱成敗不係
  於兵力之衆寡地之廣隘而係於二人之存亡武侯
  知此是以六出祁山而不能已也然且卒無成功則
  何如保境息民之爲利是又不然先主旣死署寂然
  不動者數年魏人疎之以爲不敢復出然不敢有春
  漢之心者以武侯尚存故也是以一出祁山而魏人
  震恐不知所為使武侯此时閉境息民以自守非不
  固然而將帥不諳軍旅士卒不習行陣君驕逸於上
  羣臣偷肆於下武侯死而敵師犯境誰復與爲抗者
  昔周成康之世四方無虞而周公之戒成王曰其克
  詰汝戎兵召公之戒康王白張皇六師無壤我高祖
  寡命况疆敵虎視於外不自振厲則必至於委靡武
  侯所謂坐而待亡不如伐之者也故用師數年士卒
  練習而蔣琬姜維諸人承共遺烈猶足與吳魏相持
  而不詘是故以禪之庸弱而享國且四十年者則皆
  武侯六出祁山之功也不然武侯死而漢之亡不旋
  踵矣或以其無目前之效而遂議之豈足為智哉雖
  然吾獨謂其分兵屯田之計不能行之於早致隕身
  五丈原而大業不就爲可惜也
  登武侯拜風臺說明沈長卿
  予自黃州歸舟阻東風不前舟人指點此山有拜風
  臺因登眺謁武侯遺像而吉曰曩者火攻操賊侯所
  祈者東風而今固東風矣赤壁之捷侯蹟居多而吳
  史誇爲瑜有陳壽因之按昭烈傳與曹公戰於赤擘
  大破之曹操傳與備戰於赤壁不利武侯傳孫權遣
  瑜肅率水軍三萬隨亮詣先主併力拒操概可知己
  方孟德下荊州時視彈丸之吳如拉朽吳君臣計無
  復之爲迎降之策武侯激以大義權始拔刀欲案奮
  怒蛙之氣委心聽命於劉豫州而惟其所爲此時吳
  蜀同心瑜肅與武侯協謀共濟正大易所謂斷金成
  城時也鬼神猶避銳焉而天豈違之哉以故風師助
  顺一迅掃而百萬檣櫓盡灰於祝融蓋精誠之所孚
  格天意然也古來人定勝天者劉昆皮風而滅火耿
  恭拜井而得泉光武渡河而冰合文翁拔劒擊江神
  
  而迴復遂平王尊執璧當金堤而水波旋却吳越武
  穆王錢鏐強弩射湖江水爲東白沃史君以鞭指當
  湖而東南一隅水至不沒精誠之極天不自用而爲
  人用何疑於武侯也哉說者謂武侯曉風角烏占雲
  祲孤虛之術以決勝有之乎然或不專恃乎此
  徐世溥武侯論辯國朝王士已
  新建徐世溥巨源作諸葛武侯無成論略云諸葛之
  出師卽周公居東之志也其盡瘁而無成功則昭烈
  如其不才卿可自取一言酖之也人固有終其身若
  渾樸寬厚而不能不敗露於將死斯言也昭烈之疑
  忌盡見生平深險畢露非惟昭烈不知孔明孔明亦
  不知昭烈甚矣彼以飛羽旣歿老宿無人嗣子冲愚
  而亮以良平之才據伊周之地一旦之後有蜀者未
  知爲劉氏否也故若示以開心見誠而實豫防逆折
  之自取一言猶曰蜀卿之蜀也卿欲取任自取之但
  勿戕吾子云爾云云予讀之駭然古來論昭烈者曰帝
  寬仁大度能得人死力知人待下有高祖之風及其
  託孤之際君臣肝膽相照無纖芥形迹何其盛也卽
  曲筆如陳壽亦曰宏毅寬厚知人待士有高祖之風
  英雄之器及其舉國託孤於諸葛而心神無二誠君
  臣之至公古今之盛軌也陳后山云昭烈謂武侯云云
  其勤勞一生蓋爲漢計豈爲子孫計哉乃周公之用
  心也論忠武侯或曰三代以上人物或曰王佐之才
  或曰近伊呂之出處或曰出師二表與伊訓說命和
  爲表裏又曰勸昭烈伐劉璋而迄取之後世不以爲
  貪昭没令輔後帝曰苟不可輔公自取之孔明不以
  為嫌専國一十二年孔明不以爲偪故魚水之契古
  今美之不聞異議也荀子論齊桓公云儼然知管仲
  之能足以託國也是天下之大智也遂立以爲仲父
  是天下之大決也昭烈有焉世溥何人而敢於污衊
  先賢如此徒見其狂誖無忌憚而已薛能詩當年諸
  葛成何事只合終身作臥龍後人非之及周岌之難
  人以爲口業之報該聞錄云薛能從事西川每於諸
  葛功業厚誣之見於詩不一而足竟不免許州之厄
  世溥晚死於盜安知非口業之報哉斯論也罪浮於
  能矣予不可以不辨
  諸葛孔明文集辯明李夢陽
  諸葛孔明文集六卷凡七十六篇將權之北狄五十
  篇世布之矣稱將苑一曰心書武德之陰察二十六
  篇則增者爾稱文集云閻子兵備信陽也刻其集布
  焉或問閻子曰集奚而刻也閻子曰吾方有兵事曰
  以兵事乎曰以兵法曰以兵法乎曰以兵道曰以兵
  道乎曰以其出諸葛氏曰誠以是也子習焉由焉已
  矣奚刻而布也閻子曰夫吾惡夫已而不人者也李
  子聞之曰大哉閻子可謂無我者矣然謂是書出諸
  葛氏則非矣閻子過李子問曰是書也奚不諸葛氏
  出也李子曰竊聞之善道者不勦說以襲名喜言者
  不附同以著見是故老不歸孔儒不畜墨名法異旨
  王不述霸是書仁義詐力共條則誠偽淆矣湯武桓
  文並稱則王霸交矣引經括史道流是證直餖飣昭
  矣出人黄老申韓則授受駁矣煩簡異製文體亂矣
  兵詳政略立意涣矣是故是畫也其事雜其法該其
  道混是勦說而附同者爲也故曰非諸葛氏出也閻
  子曰兵變事也用無定形漢賊不兩立耕者雜於渭
  濱善矣不曰襲荊州之孤勒益州之降乎人必湯武
  则龍顏不漢日表不唐矣李子曰兵無定形道有常
  體故談湯武者羞桓文慕桓文者鄙孫吳何也湯武
  者仁義之兵也顺天應人者也桓文者節制之兵也
  假之自利者也孫吳者詭詐之兵也施之昏慢之國
  而後可者也夫是書也三者備矣故稱雜焉雜則事
  輟音交長遠貌又雜亂貌稱該焉該則法互稱混焉混则道亂
  故曰是勦說而附同者爲也且奬蒙進吳贊羽德曹
  謂備爲蜀先主云云斯言也果亮口出哉閻子日內
  經假於黃岐然術者莫之能離左氏疑於邱明而學
  士罔舍其詞是書也習而由之卽用以指事因心以
  探法觀我以制道無於世不可也是不是暇論哉
  淮陰武侯辯明劉安世
  淮陰武侯二人不同若論人品淮陰不及武侯甚遠
  論功業武侯何寥寥也淮陰有乞食胯下之辱武侯
  隱隆中當時謂之臥龍淮陰旣從項梁又事項羽又
  歸漢武侯必待三顧而後起楚漢用兵皆井淮陰敵
  而又常輕易之三國司馬輩用兵皆武侯等又素畏
  之如虎故功業不同也
  碑銘
  蜀丞相諸葛忠武侯新廟碑銘唐沈迥
  皇帝御極貞元三祀時乘盛秋府王左僕射馮翊嚴
  武總帥文武將佐洎榮輪突歸之旅疆理西鄙營軍
  沔陽先聲馳於種落伐謀息其狂狡於時威武震疊
  虜騎收跡塞垣蕭條烽燧滅焰士無保障之役馬無
  服轅之勞重關弛〓邊榖棲野我師惟揚則有餘力
  乃昇高訪古周覽原隰敬修茲廟式薦馨齊光靈若
  存年祀浸遠雖簫鼓忻奏邑里祈穰而風雨飄颻祠
  堂落搆土階衡數尺之崇庭除無袤音茂長也丈之隙登
  降不能成禮牲玉不得備陳穨同頹廢也墉露肩灌木翳
  景樵蘇互往麋鹿走集馮翊曰丞相以命世全德功
  存季漢遺風餘烈顯赫南方邱壠南山實在茲地荒
  祠偏倚廟貌詭製非所以式先賢崇祀典也乃發泉
  府徵役徒撤編菅薙藂薄是營是葺衆工羣至缭以
  高墉隔閔芻牧增以峻宇昭示威神英英昔賢像設
  如在翼翼新廟日至而畢顧謂小子揚摧前烈銘于
  廟門曰在昔君臣合德興造功業有若伊尹相湯呂
  望興周夷吾霸齊樂毅昌燕是八君子皆風雲元感
  〓裕來也嘗以爲阿衡則尊立聖主天下樂推尚父
  則止讐獨夫諸侯同舉管氏藉彊齊之力宗周無令
  王樂生因建國之資燕昭爲奧主君臣同道僅能成
  功惟武侯遭時昏亂羣雄競起高光之澤已竭桓靈
  之虐在人遇先主之短而值曹魏之雄富能以區區
  一州介在山谷駏羸卒輔孱主衡擊中原撐拒疆敵
  論時則辛癸惡稔語地則燕齊勢勝遷夏殷者未可
  挍功霸桓昭者不足侔力向使天假之年理兵渭汭
  其將席卷西邑底綏東周祀〓配天不失舊物矣洪
  伐彰彰宜冠今古倬軼前烈其誰曰不然武侯名跡
  存乎國志今之羣書姑務統論大畧敘我新意至於
  備載爵位追述史傳非作者之德也今則不書其銘
  曰桓靈濟虐雲海橫流羣雄蝟起毒蠚九州天旣厭
  漢人思代劉沸渭交爭存亾之秋其誰存之時惟武
  侯伊昔武侯踠足南陽退藏於密不曜其光有時有
  君將排垢氛魚脫溪泉龍躍風雲先主纘緒天下三
  分馥馥德馨悠悠清塵前哲後賢心跡暗淪建茲新
  廟式是梁岷
  諸葛武侯廟碑銘唐尚馳
  漢代之季天下不得不三分蓋有繇矣曹氏挾王室
  之威重孫氏藉父兄之餘業劉氏獨不階尺土開國
  於亡命行旅之間天贊一武侯卽鼎足之勢均也侯
  諱亮字孔明身長八尺當躬耕隴畝好爲梁甫吟雖
  經綸之才隱括未用而寥廓之志舉錯輒形旣先主
  扶世奠民渴思明智用謀之佐故三顧見咨當代之
  略公於是輕重中夏揣摩全吳定王業於胸心決神
  機於掌握繇是身爲先主所起計為先毛所用自北
  徂南周爰執事夷險平亂靡所不至卒使劉氏以岷
  峨之地爲己封梁益之民爲已附曹操不敢以兵強
  驟進孫權不敢以境濶妄動非相之力焉屬先主創
  業未半中道而歿遺詔邦家之事大錄於公勅後主
  事公如事父至於職爲臣行令如君其名近嫌也位
  爲君事臣如父其形近猜也昔周公賦鴟鴞之詩成
  王啟金滕之誥此雖小大有異託付不殊竟能上不
  生疑心下不興流言苟非誠信結於人格於神移於
  物則莫能至是公復總戎仗律無歲不征將繼舊邦
  之業用復先君之命所以南擒孟獲而不殺志在綏
  戎狄矣兩技祁山而不賀志在吞河洛矣役木牛流
  馬濟人之力已紆矣制陣圖兵法敵國之軍可翫矣
  故得三關不封二邦喪氣大勳未集師行而隕戎狄
  野祀甿庶巷祭遺愛所使豈求而得之噫國之將亡
  本必先顛且以蜀之連山峻極其險不爲公死而平
  沃土富饒其利不爲公死而薄甲兵士卒其衆不爲
  公死而減府藏榖帛其富不爲公死而貧及燈艾揚
  聲於前鍾會躡迹於後滅蜀三十萬戶如撓羊羣劉
  禪竟不免面縛壘門身爲降鹵天事歟人事歟天事
  遠吾不知之矣以人事而論使武侯常存隱若一敵
  國勝於本朝百萬之師北向爭衡司馬懿惕息而不
  敢戰足明中原非曹氏所有也舉其大略真命世之
  雄未可以身許小國之君延霸王之佐因曰才有所
  詣不逮前賢向令伊呂並世而生殷周易地而處則
  太甲不放桐宮而四海咸理諸侯不誓孟津而天下
  
  大定但爲天不假年忠藎莫就生居於後功績在其
  下耳然非先主之識武侯或不能輔成於王業使百
  代令君用人必由此道欲使社稷不振賢智逃於藪
  澤其可得耶公死之日遺令葬漢中定軍山前祭法
  曰法施於民以死勤事以勞定國則祀之至今官書
  廟食成不刊之典一山之內每有風行草動壯帶威
  神若歲大旱邦人禱之能爲雲為雨是謂存與歿人
  皆福利生死古今一矣死而不朽反貴於生銘曰漢
  室大壞掃地無依人心各動天命未歸角力爭負有
  翼者飛突兀臥龍吟嘯待時一論世事超拜軍師魚
  水相得生死以之仗順收兵行權畧地氣蓋全吳胸
  吞大魏國政成三人臣莫二乃建社稷興王之氣旣
  得武侯臲卼魏都敵國未滅謀臣已殂大本去矣不
  亡得乎荒墳四頹拱木皆枯尚餘精爽能禁樵蘇人
  生異代仰止山隅
  武侯廟古柏銘唐段文昌
  是草木有異於草木則靈武侯祠前柏壽千齡盤根
  擁門勢如龍形含碧太空散霧虛庭合抱在於旁枝
  駢梢葉之青青百尋及於半身蓄風雷之冥冥攢柯
  垂陰分翠間明忽如虬螭向空爭行上承翔雲孤鸞
  時鳴下蔭芳苔凡草不生古絕天風蒼蒼冷冷曾到
  靈山老柏縱橫亦有大者莫之與京於維武侯佐漢
  有程神其不昏表此爲禎斯廟斯柏實播芳馨
  武侯祠墓碑銘明彭澤
  粤正德八年癸酉夏五月巡撫陝西都察院右副都
  御史東萊藍公璋具疏請於朝曰周公旦太公望墓
  在咸陽漢丞相諸葛亮墓在沔縣周公太公之功載
  
  於經諸葛丞相之功載於史顧周公墓祠宇卑陋弗
  稱太公墓僅存一邱諸葛丞相墓雖載祀典祠宇頹
  壞已甚夫以聖賢藏骨之所顧狐兎出沒樵牧淩踐
  似無稱朝廷襃崇之典乞舉行祀禮於春秋更請治
  其祠墓事下禮部謂當如所請顧蜀寇未平恐興作
  勞民兩請於朝制曰唯建祠致祭藍公奉行惟謹檄
  所司肇工於四月畢工於九月漢丞相諸葛卑武侯
  祠墓則專委之按察司分巡副使任邱邊公億工告
  成謂澤董師討蜀寇與聞顛末當銘諸麗牲之碑澤
  惟聖賢之生代天理物唐虞三代君臣尚矣周室東
  遷惟孔孟繼作克承統緒然皆卒老於行自是聖賢
  之學寥寥無聞焉漢儒惟董子仲舒正誼明道之論
  得孔子作春秋遺意先儒謂其度越諸子然在有漢
  全盛之際矧未見諸行事若夫當垂滅之運馭新附
  之衆輔孤危之主仗義履仁尊漢討賊置一身死生
  祸福於度外窮天下萬物不足以動其心卒之大綱
  以正兵威載揚〓祚復興托孤不二使四海之內英
  雄黎庶曉然知昭烈之爲帝胃操權之為漢賊事雖
  
  不竟而父子咸以死報國焉先儒謂三代遺才又曰
  禮樂可興有唐工部杜子美極以詩推重悼惜之宋
  大儒徽國朱文公元晦犬書特書不一書其出處始
  未於通鑑綱目採取嘉言善行於小學書華陽伯張
  先生敬夫極力論辯而贊其盛良有以哉至其爲邦
  馭衆之才操存省克之學正大剛明嚴毅精到而一
  本之忠誠獨相兩朝二十餘年人不知其權自己出
  雖未考其師友淵源之所自其厚得於稟賦之異妙
  契於言外之傳者詎可涯涘也哉自比管樂仍其遜
  詞至於晉陳壽友後世橫加貶議於侯者是何不知
  其量也哉夫際亨嘉之會而明良相逢以成大業者
  易爲力值草昧之秋而輔相左右以濟時艱者難爲
  功非言之難行之難也况超然違世獨步聖賢之學
  之業於百世之下非豪傑之士乎哉藍公疏請於上
  不曰名臣而曰聖賢蓋以周公爲聖太公孔明爲賢
  灼有見矣夫眞知古人之所至然後吾之學可以爲
  的而詣之藍公於學其知所以嚮往哉他日以太公
  孔明之業輔我朝廷以上希周召之盛後之學者將
  仰公如古之聖賢焉斯固天理人心之公也爲之銘
  曰元黃肇判卑高以陳兩儀無心心之者人安焉曰
  聖利焉曰賢作后作相代彼化權運會推移聖賢不
  世千載寥寥實艱乎繼漢業再衰羣雄競起權據江
  東操挾天子昭烈帝胄蓋世之雄徒志恢復奔波屢
  窮惟忠武侯天賚良弼藏器待時魚水其適草廬數
  語大計確然取蜀討魏祀漢配天無欺之心匪躬之
  節開濟兩朝卓哉偉烈五月渡廬孟獲屢擒鉅奸如
  懿畏侯以心用法公嚴治內攘外死者誠服斥者愛
  戴蕭曹避舍管樂罔論伊周之志惜哉莫伸漢左沔
  南侯茲托體天日照臨相我人紀憲臣抗疏新侯之
  宮惟帝曰都祀典攸崇定軍峨峨清沔瀰瀰侯神蒞
  茲永錫繁祉
  忠武侯祠墓碑銘國朝滕天綬
  漢南沔縣南十里定軍山有表云漢丞相諸葛公之
  墓墓之前有祠按後主景耀六年詔爲公立廟於沔
  陽唐貞元間右僕射馮翊嚴君葺之事載邑乘可考
  也祠之由來也遠矣其後或圯或新終不沒於給煙
  荒草中者公之靈乎抑人心直道之不容泯乎予自
  丙寅奉命來守漢郡漠然徒見山高而水深想
  公當日欲北定中原瀝血誓師泣涕拜表八年之內
  與勍敵強兵輔鬬於陳倉斜谷崎嶇險阻之域抑何
  忠勇壯而直也今去公千載如覩目前景行之懷形
  諸寤寐戊辰维夏始拜公墓攝衣入祠肅瞻遺像追
  溯遺列不覺喟然嘆曰公眞伊尹之儔亞歟伊尹挈
  有夏之天下苗之成湯天也公不能移吳魏之江山
  還之後漢亦天也尚論者於古聖賢惟視其德原其
  心而已其成敗之端宜略而不論夫公高臥南陽抱
  膝長吟何嘗欲出而圖天下哉與有莘之夫躬耕以
  樂堯舜之道者同也昔先主訪士於司馬徽而微以
  公對草廬三顧三聘蟠然豈有異哉伊尹以天下爲
  己任公以中原未復嘆息旁皇讀其復興漢室還於
  舊都以報先帝之言其爲己任不亦重乎昭烈之將
  崩也謂公曰嗣子可輔則輔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
  是豈大丈夫故爲矯情之語以嘗之耶蓋深憤曹操
  之篡奪孫權之割據故甯以荊州已成之業授之於
  公而不忍爲吳魏所併吞其志亦悲其見亦正矣夫
  後主之庸懦不及太甲遠甚公豈不能行放桐之故
  事顧後主雖無守成之德亦未顛覆典刑公曷敢驚
  天下之耳目爲孫曹口食故守死不二竭盡臣節以
  身殉道専國一十二年此心可告天地可質鬼神彼
  假周公之跡飾其新莽之奸者西漢之所以中絕也
  托文王之跡行曹瞒之智者東漢之所以傾頹也志
  伊尹之志而不爲伊尹之事者此季漢之所以重光
  也德則天民之德心則王者之心烏可以成敗論哉
  且劉氏迭興高祖以布衣除暴秦光武以赤伏恢舊
  業先主以帝胄應人心一姓相承凡四百六十九年
  而絕〓漢之運可謂盛矣盛則必衰理固然耳公能
  遠天運而使赤帝子之裔久不易姓乎不能也是曰
  天也予思程子以王佐許公朱子則曰天民之未粹
  者推重亦云賞矣然不若張輔論樂葛優劣以為孔
  明包文武之德殆將與伊呂爭儔豈直管樂為伍之
  言有合於予心也拜其墓登其堂行其庭愾乎如聞
  其聲如見其人故述予論次如此而係之以銘銘日
  赤帝創業新莽篡婴肇造光武漢室中興繼以靈獻
  身播國屯中原割裂鼎足三分篤生孔明南陽臥龍
  梁甫擁吟抱膝隆中頻顧草廬一德符同奄有荊益
  名號實公蜀主吞吳時無法正主上東行莫能諫聽
  天意靡常廢興罔定永安徂絕千秋抱憾宗臣孔明
  奉厥後昆矢志中原誓復故京出師二表泣血驚神
  文以甯內武以赫靈偉哉張輔立論孔優樂毅非比
  伊呂是儔福祚忽移大命不猶志決身殲哲人不留
  空山遺廟草木蒙戎綸巾想像事業虛空松杉零落
  
  伏臘猶同肅衣瞻拜崇德高風日月不磨忠臣不滅
  百千萬祀永觀厥烈勒此貞珉大書深刻著茲臣道
  昭示來葉
  八陣圖銘國朝劉隅
  洪茫六合之間或峻壁巍峰時而崩摧長濤巨浸時
  而澌竭亦或有磐石涓泉終古不可彝而絕者此固
  神理氣化之能然非至人莫能前識焉諸算武侯八
  陣圖有二其一在新都之彌牟鎮其一在夔之魚復
  沙上卽此是也數千年餘渦迥浪湧每夏秋之交日
  星爲之瞑晦蛟龍爲之駭匿大地羣壑爲之震搖而
  纍纍之石曾無損移顧不異甚矣哉庚寅春正之旦
  翌日艤舟浦次登觀奇蹟徐步而周望乃略測其故
  而歎化理之微武侯神識之遠也蓋浦之上有溪引
  江濤以趨北崖岸有土攘易崩故江漲則益趨之唯
  浦離離隆然介其中盤錯鬱結甚固浦之下則束以
  瞿塘鎮以灩滪江流抗於吹隘漫海而回延滙數沱
  此浦又在回沱之曲正其漩緩歇薄之會而盪激衝
  撼之所上及也故巫峽不剗灔滪不拔則石無可轉
  之期惟諸葛公智炳物始幾測化终爰演兵圖於此
  靈渚擇彝極險厝至靜於至動使夫扶漢討賊之志
  忠精雄武之槩昭垂萬世與天地江山俱敝爾或以
  爲公之元機異術眞有鬼神物護持者失之誤矣後
  世若郭景純豫占江州之不沒殆亦倣此彼杜元凱
  慮陵谷變遷而沉碑以取名則其智已鑿而意愈荒
  矣余故刻石系銘樹之廟廡亦欲後之觀者知公之
  運用述作無下出於正不可以誣誕之意加之也銘
  曰岷嶓黑水實惟梁州乾關重險坤垠上遊烈烈武
  侯〓精再噓靈威大暢於梁之區粤古軒皇風牧執
  象摧妖極凶兵陣是創姜望佐周留侯授沛不有神
  契孰開草昧惟公獨生在漢季業龍姿騰厲以翊昭
  烈奇機在握聖明同揆雷躍其行嶽峙其壘眷此魚
  復綿延斯千瞿塘下扼灩滪擁前江濤排天此舞衝
  激終古不移離離者石乃布神規用訓貔虎蛇烏舒
  蟠風雲飛怒式法太乙體喻常山分合遊翼奇正循
  環蹙吳走魏皇漢是衍頻頻音迵火光輝也其衷如石不轉
  業虧鼎足運丁星隕惟此無疆與天地準我銘非石
  銘公之心悠悠萬祀元理可尋
  
  重修諸葛忠武侯祠琴臺記臨桂劉本值
  余嘗讀諸草忠武侯琴吟一篇忠義誠慤情見乎詞千載
  下猶足廉頑而立懦盖由志量精純感人者深也昔賢謂天
  假以年禮樂可興信巳乙未春因公赴沔得瞻拜遺像羽
  扇綸巾凛凜有生氣案列石琴古色斑欄信為千百年物由
  殿後西折而東老栢十數株虬屈鬱盤含碧太空環以修
  竹扶疏風籟清發翛然有韻中有廢臺焉其遺址近狹
  不足以容物道士告余曰是即昔之琴室也建於嘉慶末
  邑侯周賡上覆以亭都人士之往來憑眺者輒歌詠風流
  低佪不能去年久亭圯而臺荒遂移琴於殿令斯邑者
  以簿書鞅掌議修未皇也公其有意乎余曰諾商諸邑
  令請都戎鄭君督工修葺因其址而增之亭得以廣旬
  月而工竣計費貲二百緍不斲椽不施丹〓以沔水為
  藩籬軍山爲屏風仍置琴其上復舊觀也佳欄遠矚
  或陰風怒號山嗚谷應瞬息萬狀少則煙霞澄鮮金聲
  石聲水聲錯雜喧闐悉萃於其臺疑亦精靈回護者
  歟噫物之廢與成毀不可得而知也曩之廼墍迺塗翼
  然淩矗者倏巳化為瓦礫矣廢與成毀相循於無、窮
  則斯臺之復爲瓦礫誠難預必然試登臺而望其西
  則漢樂二城峙焉南數里則陣圖纍纍也緣漢水而
  東則有堡子坪故侯嘗屯兵處也雖物換星移遺壘
  仿佛莫辨而憑弔故墟猶莫不唏噓感泣一激其忠
  義之忱矧當日撫絃操缦從容卻敵其心志之誠音
  容之盛直塞天地而動鬼神後之君子摩挲遺器以
  想見其為人知愛借維持之意當有歷時不敝者然
  則物之存又豈專繫乎臺耶是為記

知识出处

忠武侯祠墓志

《忠武侯祠墓志》

《忠武侯祠墓志》内容丰富,图文并茂,考据精到,成为嘉道以来人们研究三国蜀汉史、研究诸葛亮及其祠墓历史的重要文献之一。该志内容上,有祠墓山川纪实、汇集有朱熹《纲目》关于诸葛亮实绩、有历代大儒名家对诸葛亮的评价诗文、碑铭、诸葛世系、子胄、爵谥、历代封赠、祠墓匾额楹联,以及陕南、沔县民间崇祀诸葛亮的风习等。人所共知,诸葛亮非道教人物,但自宋元以后,人们把他神化成了一位颇具道家色彩的神圣先贤,近似神仙;其墓祠亦一直为道家场所,为官民祭祀诸葛亮处所。沔县武侯墓是诸葛葬身之处,武侯祠是全国最早修建祭祀诸葛亮之祠。这部志书为今天研究武侯祠墓历史不可多得的珍贵资料。原志系木刻本,7卷,连同卷首、卷末,共9卷,一函4册,以“元”、“亨”、“利”、“贞”为册序。今存世本为同治五年(1866)重刻本,即本次校点整理之底本。今存同治五年重刻本中,有同治六年(1867)、光绪十二年(1886)添补增加的一些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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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白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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