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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記
文樂■鼎字改金根予豈好辨直道猶存既登
太羹亦陳雜俎千載一堂挑鐙話兩志雜記
舊志稱普隆安年天竺杯渡尊者始於九華建化城
寺夫隆安乃安帝年號釋氏佛及菩薩尊者之有徽
號至姚興國師鳩摩羅什繙譯梵書而後備當隆安
時書尚未行安知尊者為何物及其書既行所列尊
者皆有定名有定數亦不得以杯渡為尊者之號南
朝四百八十寺至簫梁始盛晉時江南自東林而外
梵宇寥寥九華山頂榛莾未開安得有寺至謂太白
有遊化城寺詩遂謂化城之名在地藏未來之先故
有此附會耳殊不知太白題詩之化城寺乃當塗縣
吳赤烏年孫權爲僧會所建之化城寺豈九華山唐
建中年太守爲地藏請額之化城年哉按太白文集
又有化城寺太鐘銘其序云粤有唐宣城郡當塗縣
化城寺大鐘者量圅千■蓋邑宰李公之所創也又
云天寶之初鳴琴此邦記載甚明與九華何涉如果
此爲九華化城當日縣志山志何以不錄其詩以光
簡冊而反託名聯句步韵乎況杯渡乃河北肉食僧
不聞自天竺來言嘗乘木杯渡河不聞渡江其曾至
九華與否原不足辨惟是九華之名既託始太白而
化城則金地藏生時所建後卽爲地藏道場其時其
地去杯渡遠矣
按崇榛顧志釋氏首金地藏次閔讓
和並無杯渡伏虎則喻志誤增明矣
舊志伏虎禪師傳謂梁武時居勝遠軍以天監二年
勅建圓寂寺於捨寶山夫軍額始於唐肅代以後而
池州之有軍名則始於南唐之威遠軍梁武時安得
有軍名及居士甘贊傳則稱唐天佑中捨捨寶山爲
伏虎禪師建道場天佑乃唐昭宗哀宗年號此時青
陽屬楊吳楊氏奉唐正朔乃知當日秉筆者習梁武
而昧楊吳疑楊吳爲梁武之誤因復疑天佑爲天監
之誤正如韓昶金根遂改楊吳爲梁武改天佑爲天
監耳則勅建之說皆不足信矣
新羅國在東海東朝鮮國之東南國王姓金隋文帝
時通貢始對為新羅王其人如中國女子*鬒髮色美
讀中國書能詩唐貞觀時女主善德表請改章服從
唐制故稱爲君子之國國有雞林州賈人市香山詩
卽其都也唐費冠卿化城寺記稱金地藏爲新羅王
子金氏近屬貞元十一年壽九十九歲冠卿與地藏
同爲貞元人此實錄也乃志中謂地藏爲暹羅世子
者時時見於他說不知暹之與羅斛本兩國在中國
西南越南之西元至正時暹國降於羅斛始并爲一
國明洪武時尚稱爲暹羅斛國唐至德時安有暹羅
之名而新羅後爲朝鮮所并昔之爲印說者蓋按地
圖見暹羅而不見新羅因疑新羅為暹羅之誤此新
羅之所由訛而為暹羅也隋之封新羅以樂浪郡公
而加王爵前史於外夷小國之王多稱為王子徵君
所謂王子卽國王也王子姓金故日金氏近屬後人
誤以王子為王世子將謂既為世子何又言近屬遂
疑近屬爲衍文而削之此近屬之所由訛而爲世子
也且夫金地藏之非世子固自可考其坦化在貞元
十一年壽九十九歲則是生於武氏之神功元年考
舊唐書新羅王政明以高宗開耀元年襲王武后垂
拱二年遣使匃唐禮文詞政明死子理洪襲王是金
地藏生時王爲政明世子爲理洪新羅一國不得更
有世子乃吾見重修化城寺碑有履渡南海之文地
藏塔有暹羅大覺之匾某公題詩有暹羅儲之句是
皆以金地藏爲暹羅世子也至陳蔚九華紀勝旣稱
爲新羅王子而於五釵松又有履渡南溟之說則又
以暹羅卽新羅焉夫以君子國之王孫而易赤眉蠻
之嫡子竊爲菩薩不取矣故予九華詩有獨攜隻履
徃東方之句化城辛聯始信西方活佛是東國詩仙
皆代白其爲新羅人也
新修安徽通志於化城年亦稱晉隆安於伏虎禪師
亦稱梁天監於金地藏亦稱暹羅王子則皆據青陽
採訪冊本九華舊志之訛而未及考核耳
託名爲文必其人亦能文且必所託非大名家或可
以售欺若太白天才姚江道學夫孰敢託卽金地藏
送童子下山詩全唐詩收之亦不易託不罷世竟有
不能文者託之并有未嘗學爲文者託之而世之所
謂能文者亦從而信之也太白九華詩止登天柱峰
及江上望九華兩首耳在姚江且有潦草之疑不謂
更有聯句詩也首句云妙有分二氣與俚曲開口自
從盤古分天地何異蓋此句凡六合之內無論何物
皆可通用何嘗是山次句云名山開九華此童子初
學試帖點題耳其餘六句凡六合之內無論何山皆
可通用何嘗是九華又何嘗改九子爲九華稍能詩
者亦不膚淺若此此不能詩而託名太白者也姚江
九華賦本無序其賦以篠蕭二韵分兩段而合篠蕭
徃東方之句化城寺聯始信西方活佛是東國詩仙
皆代白其爲新羅人也
新修安徽軍志於化城寺亦稱晉隆安於伏虎禪師
亦稱梁天監於金地藏亦稱暹羅王子則皆據青陽
採訪冊本九華舊志之訛而未及考核耳
託名爲文必其人亦能文且必所託非大名家或可
以售欺若太白天才姚江道學夫孰敢託卽金地藏
送童子上山詩全唐詩收之亦不易託不謂世竟有
不能文者託之并有未嘗學爲文者託之而世之所
謂能文者亦從而信之也太白九華詩止登天柱峰
及江上望九華兩首耳在姚江且有潦草之疑不謂
更有聯句詩也首句云妙有分二氣與俚曲開口自
從盤古分天地何異蓋此句凡六合之內無論何物
皆可通用何嘗是山次句云名山開九華此童子初
學試帖點題耳其餘六句凡六合之內無論何山皆
可通用何嘗是九華又何嘗改九子爲九華稍能詩
者亦不膚教若此此不能詩而託名太白者也姚江
九華賦本無序其賦以篠蕭二韵分兩段而合篠蕭
為交公韵以亂之此創格也乃或者於造窕二韵之
間妄增三聯而用一去聲韵既出韵又犯重複之病
復衍此三聯之意為增一序謂史遷未到不得列於
天台四明之上試問史遷所到何嘗以天台四明爲
上乎且謂壬戌元旦與年譜不合稍能賦者亦不荒
謬若此此不能賦而託名姚江者也不謂更有太白
次韵望與地藏謝米詩也太白次聯句韵首聯云遙
望九華峰誠然是九華地藏謝米詩首聯云棄却金
鑾衲布衣修身浮海到華西無論太白時未有次韵
之習金地藏未爲天子第此等詩眞令人見而欲嘔
會學爲詩者亦不鄙俚至此此并未嘗學爲詩而託
名太白地藏者也尤可怪者縣志於聯句次韵詩並
錄之而九華志於地藏送童子下山一詩反屏而不
錄九華志於僞撰姚江九華賦序及出韵犯重複之
三聯照錄之而於姚江九華諸名作反多屏而不錄
此贇於主縣志稿時欲筆削而不得者今乃得於主
山志稿而筆削之庻旦告無罪於兩賢一佛矣乃或
謂人苟能文則第自爲之以傳其名必不願託名代
爲而自棄其文正惟其人不能文乃欲託名爲之以
傳其文欲託名以傳其文非託諸大名家不可然則
天下之託名大名家以爲文者皆天下之不能文者
也若向之主縣志山志者非世所謂能文者乎吾不
怪世之不能文而託名大家爲文者吾不能不怪世
之所謂能文者之於託名大家之文則取之而於真
大名家之文反棄之也
舊志有謂金地藏卽西方地藏者非辨金地藏非西
方地藏者亦非彼釋氏所謂佛也菩薩也猶吾儒並
謂仁者也勇者也故定光佛地藏王菩薩之名早見
於東晉時羅什所譯之梵書及宋時我甯國大慧禪
師則生時以為定光佛唐時九華新羅僧則沒後以
為地藏王猶仁勇之名早見於尚書而孔門以顏子
為仁者以子路爲勇者也乃或者欲予錄太白地藏
菩薩■於九華志豈不可笑
姚江九華山賦亂用交五韵自是創格然亦有所本
至聖周易乾象傳終日乾乾反復道也或躍在淵進
无咎也飛龍在天大人造也亢龍有悔盈不可久也
此非五韵之權輿乎第至聖互於無心故咎久與道
造不協是五而不交之韵姚江五於有心故蕭韵與
篠韵又相協吾故謂之交五韵交五韵之名則予小
子讀此賦而創立者此則僞■之句不待見本集而
始辨者也噫有此絕唱後賢亦可搁筆矣
自來無題詩皆艷情之作而陽明之無題乃贈僧詩
謂其學爲禪不亦誣乎集中有無題一首是五七古
列於庚辰八月以後蓋在豫章所作其收束云夜來
拾得遇寒山翠竹黃花好共看同來问我安心法還
鮮將心與汝安或摘此四句以爲贈九華周金和尚
之偈考先生是年遊九華在正月晦日以前且此詩
明明言兩僧非贈一僧至另作一偈以實之亦係鈔
襲衲子陳言且爲本集所無故陽明東巖題名之僞
餘姚王安夫詳辨之
同一遊九華詩文而其用心之不同有如冰炭非學
佛留闢佛耳予所著山門新語於六聲分韵外尚有
四種未刊有原佛一篇大旨謂在昔西方之人好殺
好淫好爲盜雖老子西遊因其俗信鬼而設天堂地
獄之說以相勸戒而卒不改維衛國太子釋迦者自
以將爲國王有化民之責而舊染已深非空言所能
化也乃出家刻苦其身而以空化之以國有御廚牲
牢之飬槩棄之而蔬素一食於禽獸且不忍殺而況
於人乎而凶民好殺之心皆感化於慈悲矣國有後
宮嬪御之奉槩棄之而隻身禪定於妻妾且不忍滛
而況人之妻女乎而邪民好淫之心皆感化於清靜
矣國有內府珍寶之富槩棄之而食以一鉢衣以半
衫而貪民好爲盜之心皆感化於高潔矣此其所以
爲佛也然佛固西方之聖人而不得比於中國之聖
人蓋中國之人性在三五未作之前已勝於世尊成
道之後矣及聖人出有詩書禮樂以教之有爵賞兵
刑以齊之人有五倫民有四業其道行之萬世而無
獘此中國聖人所以建中立極也若佛之矯枉遇正
方之中國聖人則行似伯夷夫伯夷餓死而成清聖
其成清聖在仁而不在餓死釋迦出家而成佛其成
佛在慈悲清靜高潔而不在出家而況仁者愛人若
教人餓死尚得謂之仁乎慈悲者愛物若教人出家
而絕生理尚得謂之慈悲乎葢伯夷之心以爲使我
失君臣父子之倫以生不如全君臣父子之倫以死
我且以死全君臣父子之倫則人之不死者安忍自
棄其君臣父子之倫乎誠以人而失其君臣父子之
倫其爲禍視餓死而更烈也夫行烈於餓死之禍伯
夷不得日而以餓死救之而謂人之以餓死棄其君
臣父子之倫者伯夷得不匍匐救之哉則伯夷餓死
之心正不忍人之餓死也明矣釋迦之心以爲使我
身爲陶王徒自保其夫妻父子之親而視人皆不保
其夫妻父子之親下如我一人獨絕其夫妻父子而
使衆人皆保其夫妻父子我可自絕其夫妻父子以
全人之夫妻父子而人之各有其夫妻父子者何忍
害人之夫妻父子乎誠以出家而夫妻父子之種絕
其爲禍視殺淫與盜而尤撡也夫以殺淫與盜之禍
釋迦且不惜出家以救之而況視殺淫盜爲尤撡之
禍釋迦得不焚身救之哉則釋迦甲家之心正不忍
人之出家也明矣且夫佛者損已以利人者也故惟
國王太子乃可以出家而民人斷不可出家國王太
子又必不去其國乃可以出家尺地莫非其有也一
民莫非其臣也故釋迦之日食一缽是蠲其千石萬
鍾以食吾民也釋迦之身衣半衫是蠲其千笥萬褚
以衣吾民也此所謂損己以利人也彼西方之民膜
拜爭迎而供養恐後者食君之千石萬鍾而以區區
一缽供養其君衣君之千笥萬褚而以區區半衫供
養其君則所謂奉佛者乃臣子報君恩於萬一者也
若民人而出家不耕而食不織而衣雖一缽半衫皆
損人以利己也又况不止一鉢半衫其與佛相去若
何哉是民人一出家而即與佛道大相反矣以與佛
道大相反之人而供養之是悖佛也嗟乎學佛而學
其出家何以異於學清聖而學其餓死哉是故學佛
但當齒佛之慈悲清靜省潔而不當學太子之出家
闢佛惟闢與佛道大相反之學佛者而非闢行比伯
夷之佛夫然則學佛者亦闢佛闢佛者亦學佛而學
佛之心與闢佛之心遂合而爲一心此余原佛之語
所以爲自有佛道數于年來之新語也敢舉以告遊
九華之學佛闢佛而不同心者
青陽九華之勝勝於杭之西湖不知幾百倍也勝於
揚之蜀岡不知幾千倍也而九華志反不及西湖平
山堂二志此予忝主斯稿而不無遺恨也提杭與揚
為南北名都人才舊蔚西湖水淺而近城蜀岡山低
而附郭繡幕雕鞍無分書夜固文人燕遊之地而貴
介歌舞之場也其積之也富故其取之也嚴予幼時
嘗觀二志至今追思其詩文竟無一首劣者若九華
距金陵數百里青陽山縣距城自四五十里至八九
十里山高而徑險躡苔援薛出人雲霧中非强有力
者弗能登也而況微兩卽昏未冬巳雪歲之可遊者
無多日故芳躅自太白以來落落可數且九華九十
九峯東石而西土人所常至化城及芙蓉詣峯皆西
北土山耳若東南石山峯愈高徑愈險而景亦愈奇
即天台蓮花諸峯登者已鮮其餘皆人迹所不至予
今模山再地一至淨居寺寺空無僧天桂翠礙簷牙
仰視其巓尚在天表而五老參差危立若俯而窺我
中霤階下飛泉觸石怒吼一落千丈中夜松濤萬壡
而虎嘯和之兒輩恐而團聚葢自謫仙一登足音寂
然久矣誠有如陽明所謂奇中之奇人莫知者志中
諸作未必能寫其奇卽所寫亦未及山之少半豈若
西泠蜀岡一覽無餘哉世人若執志論山則誤矣
梵書般若經南海北有寶華山一名九華早地藏居
焉然則九華之金地藏豈亦援例補援耶
散騎常侍關文衍畫九華山圖於白绫半臂號九華
半臂自謂令此身常在雲泉之內
新唐書高駢傳呂用之者鄱陽人世爲商僧徃來廣
陵得諸賈之驩既孤依舅家私盜其室亡命九華山
事方士牛宏徽得役鬼術賣藥廣陵市始詣駢親將
俞公楚驗其術因得見駢署幕府稍補右職
杜牧之宣州送裴判官徃舒州詩九華山路雲遮寺
靑弋江村柳拂橋殷文圭次韵杜先輩重陽寄宛陵
丞相詩千乘信囘魚蓋重九華秋迴鳳巢高張喬送
龎百篇之任青陽縣尉詩鄉連三楚樹清對九華雲
詩人送行或經斯道或至是邦未有不言九華者
陶守玄於九華草堂壁晝山程早行圖筆致清逸
池州匠作秋浦九華筆粗有清趣師董源
宋滕宗諒始作九華圖今不傳曹機有石刻九華六
圖程鵬飛改六圖爲東西二圖元吳天錫復總東西
二圖為四圖圖佳亦無取多也
清江九華圖一卷畫秋浦兩岸中橫大江林木樓臺
極其精細筆意類燕文貴後有石林二印併劉須溪
跋
胡應麟詩藪南唐九華山人熊晙早行云山前猶見
月陌上未逢人山居云果熟秋先落禽寒夜未棲
周讓谷形體豐碩而性劇喜遊山嘗同沈惕菴遊九
華方近半霄亭數人掖之始得上吟云僕懶童嗔予
亦倦天風扶上半霄亭及望天台險仄益股粟不能
登作正古以謝同遊後二韵云我身如駏蛩我行如
羖■乘風夫何能甘作退飛鷁
東崖有僧少時每見雲生巖谷間輒能辨色或碧或
白或黑或紫或易散或不易散一一識而收之法以
甆瓶倒覆雲上候其滿以燥紙糊封之客至用針刺
孔則繚繞而出須臾盛房是間以之餉客東坡詩云
近來學得收雲法擬把一囊贈我行
十國春秋吳列傳陶雅合肥人生與太祖同邑太祖
用爲將討定舒州盜吳迴李本等命雅攝舒州刺史
末幾爲許勅斦襲奔還廬州已而擊趙乾之於九華
破之授池州置制使改團練使雅治池州有惠政寬
厚得民
明紀徐達傳達還鎮池州與遇春設伏敗陳友諒軍
於九華山下斬首萬級生擒三千人遇春日此勁旅
也不殺爲後患達不可乃以狀聞而遇春先以夜坑
其人過半太祖不懌悉縱其餘
池州府經山有石峯林立蒼翠如削號小九華
新安有山九峯如芙蓉號小九華山
東坡壺中九華詩序云湖口人李正臣蓄異石九峯
玪瓏宛轉若窗櫺然予欲以百金買之與仇池石爲
偶方南遷未暇也名之曰壺中九華且以詩紀之云
清溪電輔失雲峯夢裏猶驚翠掃空王嶺莫愁千嶂
外九華今在一壺中天池水落重重見玉女學虛處
處通念我仇池大孤絕百金歸買碧玪瓏其後入年
復過湖口則已爲好事者取去乃和前韵以自解云
江邊陣馬走千峯問訉方知冀北空尤物已隨清夢
斷眞形猶在畫圖中歸來晚歲同元亮卻掃何人伴
敬通賴有銅盆修石供仇池玉色自璁瓏崇甯元年
五月黃山谷繫舟湖口正臣持此詩來石旣不可復
見而東坡亦下世矣感歎下足因次前韵云有人夜
半持山去顓覺浮嵐暖翠空試問安排華是處何如
零落亂雲中能囘趙璧人安在已入南柯夢王通賴
有霜鐘難席捲袖椎來聽響玲瓏
池州僧默公住長安慈恩半鄭各題其院云雖近曲
江居古寺故山終憶九華峯春來老病厭迎送剪卻
牡丹栽野松
晉昌唐燕士隱九華山夜步林中有白衣丈夫戴紗
巾貌孤俊循澗而來吟步自若吟日澗水潺潺聲不
絕溪壠茫茫野花發自去自來人不知歸時惟對空
山月將與之言未及而沒明日燕士問里人有識者
云吳氏子舉進士善爲詩卒數年矣按河東記無名
小鬼贈韋齊休詩與此正同其詩云澗水濺濺流不
絕芳草綿綿野花發自去自來人不知黃昏卦對青
力華山志
山月
方輿覽勝云九華樓在無爲州移風門上米元章建
與江南九華山屹然相向
水月菴有羅漢柏高二三尺羣烏棲焉似山雀而小
色蒼翠菴中一老僧呼日徒弟便就食或客至僧亦
呼之卽羣下甚馴擾不驚後僧終烏盡飛去
宋王十朋云余過池陽登郡樓望九華僅見一峯舟
出清溪始見之然猶出沒於雲霧間及晚泊梅根浦
方了了見諸峯也
盧生不知何許人明鄭太宰用章贈詩云九華盧生
遠涉江淮走雲中厯太行上天子之都稱壯遊矣貂
敝言旋賦此贈別詩日九華仙客攬征衣極目歸鴻
逗雨飛鄭重青萍休夜吼風塵誰復辨支機
倪雲林聽袁員外彈琴詩序云至正四年十一月袁
員外來林下爲留兼旬臘月十七日快雪初霽庭無
來迹與僕靜坐因取琴鼓之古音萧寥如茂松之勁
風春壡之流冰員外時年八十有二顏貌筋力未如
四五十許人爲言甫弱冠遭逢明盛初宰當塗過九
華山道逢神人棗東食之後數數見夢寐間若冥感
元遇者員外韜耀蘊真仕祿不以自給不為人所知
豈郭恕先之流歟爲賦五言一首云郎官調綠綺谷
雲賞初晴兩忘絃與手流泉松吹聲問年踰八十云
嘗見河清挂帆望九華神人歘相迎啖以海上棗歡
愛若平生元遇甯復得惜哉遺姓名
曹廷尉能始好登陟又不欲以冠蓋辱山靈游九華
挾一二朋從肩輿散服曹年少美姿容身既眇小復
無儀從時邑吏直謂是廷尉皃郎不卽供具
士大夫道經青陽無不登九華一經大官駐節邑令
只發一符牒而本山住持僧供帳勞費不可言悉鄢
陵鄭公二陽撫皖時過而不往有過青陽王令邀遊
九華山不赴因賦詩示之日遙望華峯留不賖飛雲
片片墮簷牙因憐輿卒肩頭苦更揣僧徒腹内嗟供
億紛紛勞楚舍送迎儏儏罷官衙權將圖志當遊具
領略山光趣已奢王令名家柱荊州人
嘉靖間謝時臣字思宗號樗仙蘇州人嘗從廬山來
遊九華以發其筆端山水之奇
池州府志言九華深處廣邃如堂可容數百人怪石
咸仙佛之像洞懸鐘乳若幢葢旁列金黃牡丹仙桂
等花有獵者逐鹿偶值其勝折花以歸人驚異之及
復徃遂失其所此山南魚龍洞中實境非幻景也
蘭溪王南塘國校今文學紹李王爾綱其孫也記云
曩高祖南塘公遊九華阻雪宿途中夢一老人前日
樵夫欲相害公幸援之明日行半山無有老人來者
頃聞丁丁聲則數人持斧屬古松南塘愕然日求援
者松耶因如所值予之松遂無恙復購亭於下署日
一松
花史有九華菊菊譜中以爲白菊之魁淵明詩題謂
余閒居愛重九華之名秋菊盈園而持醪靡甲空服
九華云云得名由此愚齋云菊得名或以色或以香
或以形狀其義非一惟九華莫知其義按晉宋以前
漢有九華殿魏有九華臺後世鐙與帳亦有九華之
號不聞與菊相關惟眞誥集吳趙廣信至魏買藥鍊
九華丹丹成遂乘雲駕龍登天又天師煉九華大藥
意必取此葢白菊久服輕昏延壽也或謂青陽隣東
流彭澤之菊江疑菊出九華山而九華山名起唐李
白晉時安得名之周山門嘗秇白菊其頂九辦云
胡長白家於武學之右袁府巷內偶鋤後園地忽鏗
然有聲異之以手擘土見一研山埋其下出之長可
尺許高數寸峯巒崷崪森秀紋如胡桃色黝然眞几
案之佳物也長白以形類九華因名小九華如東坡
先生仇池石故事手自爲記屬友人詠之
袁宏道憶大兄有幾囘夢上九華山之句又謝於楚
將東歸歙有句云夢中吟去九華山
太平寰宇記載李白改九子山爲九華卽天河挂綠
水秀出九芙蓉詩也而青陽縣志有太白與高韋聯
句詩序又有太白秀華亭次聯句韵詩陳蔚九華紀
勝謂太白集改九子爲九華聯句詩序云云按宋本
李翰林集及臨川晏氏本太白全集皆無聯句次韵
詩集中笑歌勤將軍等篇蘇東坡簫士赟且指爲僞
作以謫仙詩天籟自鳴而妙理橫生非他人所能倣
效也況遠不及諸作而又爲集中所無哉梅緣以為
出太白集亦想當然而未及考核耳然九華志與紀
勝於二詩止收聯句詩而不收次韵詩豈不以次韵
詩尤鄙俚易辨乎夫同爲太白集所無之詩而一取
一棄則所取者亦不足信矣
傭者章福僦居長林旗嶺村不首無妻子日得傭米
積之至歲杪轉赴河埠間擊小鐘呼貧者聽自取不
問姓名盡乃歸嵗以爲常垂老不倦後入九華莫知
所終
蔡州蘇崑生維揚柳敬亭嘗客於左寍南武昌軍慕
柳以談蘇以歌為幸舍重客寍南沒九江舟中百萬
眾皆奔潰柳先期東下蘇生慟哭削髮入九華
楚寒碧上人自竟陵入九華譚友夏弟元聲字韻遠
爲書導之於貴池劉徵君寒碧名僧能詩有遊九華
數章今不傳
雲仙雜記云九華小民浚池得物狀類竹根旁有一
銘日浮陽筍太古孕投醬缶三年不盡民不識字令
人讀之試以豆一斗造醬投物其中果三年不減
梅堯臣隱居陳生寄九華松管筆詩春松抽瘦梗朗
東費長毫雞距初含潤龍鱗不自韜嘗爲大夫後欲
寫伯夷高一獲山家贈令吾媿汝曹
鼂氏墨經以九華松烟爲中品
翟溥福字本德東莞人永樂二年進士除青陽知縣
九華虎為患溥福檄山神虎即殄後官至南康知府
以老乞歸
施詧字曾省宣城人母操作過勞術者言不得五十
詧日夜憂患數夢母寝疾輒悲詫驚起覺乃喜日固
夢也吾母幸無恙嘗爲母禱於九華山神出一紙焚
之伏地良久兩袖皆濡淚葢減己算益母也母竟以
八十終事載明史
九華茶惟茗源最佳見稱於陽明九華賦諸峯所植
皆不及也然味清泉潔較他山猶勝
容齋隨筆太白有答姪僧贈王泉仙人掌荼詩池州
九華山中亦有之其狀略如蕨拳
照圓號印如萬厯間居覲雲菴苦行僧也嘗置一通
貯米斗許未嘗乏竭餘則轉以濟人喜壘石爲臺塔
植木栽花無根輒茂而造茶亦精初不知文字晚年
開悟於六書之學時有妙解謂與禪理相發明後無
病而化
袁簡齋云家春團設醒九華僧有爭香火相毆者戲
題二絕云禪門閒看白雲飛曾不燒香惹是非生怕
佛靈能降福受他恩重要歸依不求自己偏求佛佛
手拈花笑不清道著至今心抱歉未會一粒施臺城
又云余遊剎院見肉身菩薩大㮣渾身用生漆灰布
叩之橐橐有聲雖腿筋盤屈隱隱可見而脰歷總歪
在武夷山見草鞋仙姓程名艮坐石洞中在九華山
見無瑕和尚皆兩目下垂無晴搖其頭尚動叩其齒
皆蜓朽脫落
宛雅三編載吳簡九華驢歌并序云余登九華山半
見驢向人作乞狀詢之爲從姑蘇人來至此伏地悲
嗚策之弗起其主遂棄之命山僧結茅居焉十年於
茲矣首無羈絡不食田稼聞梵音輒首肯余異而為
之歌以志焉朝發長江千暮入九華道捫蘿陟岑雲
曲徑淩天表悵望空山塵慮疏欲證無生恨不早道
旁忽見鄭綮驢不是踏雪灞橋初掉頭頻向行人乞
飽去更銜芝草娱伏地逡巡不逐隊應愧從前誇默
技昔人悟道但聞鳴䭾經猶記西竺事吁嗟乎當年
書畫雖奇才九良八駿安在哉下如歸伴劉安鼎雲
間雞犬勝龍媒
甲子秋檇李王安節遊九華見半霄亭土地竟目為
昌黎而聯匾詞意悖慢葢奸僧所爲駭詫久之昨青
邑諸生稟督學李公檄邑令毁其聯匾懲治亦一快
也
唐段成式以詩寄周繇求人葠云九華仙草眞難得
五葉靈根許惠無是九華亦產葠也
九華梧桐中琴材以其近懸厓飛瀑也先大父隱鳳
岡蓄寶琴二其一名響雪斷紋未露而逸韵生風乃
龍湫所濺之千歲孫枝及贇既分六聲教求其法於
琴律因授此琴學之久而大悟乃知周彥倫所分四
聲當絃之散音應四時之氣而爲母音及周挺齋分
平聲陰陽而得五聲贇今分去聲陰陽而成六聲當
徽之按泛二音應六律之氣而爲子音以春秋皆二
律而冬夏皆一律故平去皆二聲而上入皆一聲數
千年來音法始備響雪之功大矣哉九華僧所牧出
岫之雲其氣巳散無復雲形夫雲者山川之氣也夫
桐者筩也通也謂梧桐心空如筩與山川通氣也故
梧葉能自生雲法積碧梧葉於大缸中漬以清泉用
高空員蓋覆而密封之不令泄氣半月能開如甬雪
絮急以雨筐掬而合之可以持贈放諸假山洞中緼
然雲起林塘動色與桃花粥並爲幽人韵事嘗有桃
花泛鼎煎紅雨桐葉開缸贈白書之句乃歎嵇叔夜
琴賦謂靈液播雲實精於格致讀者習而不察耳
吳鍾與世閱施達譚岩沈元復姜寅號九華六逸
梵書言佛頂有圓光亦云白豪光評文者每借以喻
題之元神不知此固人人皆有非其時地則不見耳
光緖庚子早秋修九華志方編詩曉行九華山田間
時稻花含露綺旭初昇自顧蒼橫碧毯頭上有氣暈
圓如車輪白光閃爍如覃一圓玻瓈從者詫異予謂
人皆有之使以影就稻果然第有大小明暗盈虧之
不同葢因人之邪正强弱壽夭而別也有感而賦云
水滿陂塘露滿田九華人影曉澄鮮稻花日印圓光
佛蓉鏡波涵倒影仙詩好絕無功業紀才微空有姓
名傳陽明出處垂青史佳句何會石上鐫
邑人陳蔚於道光初輯九華紀勝其體例視舊志猶
爲雅飭惜■於考覈去取太輕其削太白登陵陽天
桂峰詩以爲此宣城之陵陽山非九華山耳會亦思
宣城之山何以名陵陽乎夫陵陽山者陵陽縣之山
也青陽本漢之陵陽縣晉代隸宣城郡此山與九華
皆在境內故皆有陵陽山之名而天柱峰則在九華
予昨遊焉若此詩屬宣城是太白未至九華矣謂青
陽山不當名陵陽何以青陽至今有陵陽鎮乎
宣城記載臨城縣南四十里葢山高百許丈有舒姑
泉昔有舒氏女與其父析薪此泉處坐牽挽不動乃
還告家比徃惟見清泉湛然女母日吾女性好音樂
乃絃歌而泉涌迴流有朱鯉一雙涌出光緒庚子秋
予摹寫九華見一高峯頂若覆葢詢僧知爲翠葢峯
問下有舒姑泉否則云有清泉爲雪潭之源不知其
名考青陽在漢爲陵陽縣屬丹陽郡吳赤烏中析陵
陽西北境置臨城縣晉太康二年析丹陽郡以南爲
宣城郡臨城屬焉是古臨城在今青陽西北境其南
四十里九華之外更無他山則葢山卽翠葢峰無可
疑者劉孝標重荅劉秣陵沼書云東平之樹望咸陽
而西靡葢山之泉聞絃歌而赴節孝標辛於宋季則
舒姑必吳晉時人以千古罕聞之奇事見諸四海傳
誦之名文而九華之志不載青陽之人莫知深堪惋
惜念姑之不託於音也久矣而予以琴律切音為三
千年來分六聲之始慨鍾期之難遇也乃登達葢峯
對舒姑泉援琴而歌日昔聞望夫婦化石未聞析薪
女化泉九華之奇無不有臨城莫記記我宣臨城廣
文宣州來周子愛山如愛蓮載筆志山闡幽秘橫琴
高坐蓮峯巓衆峯變態千萬狀仙奇佛怪蓮花妍中
有一峯與衆異峯頭擁蓋壓蒼烟猛憶舒姑蓋山事
峯側果有泉■■我歸告人人莫信腐儒安足參人
天天上水星化爲女女化爲水還其原月魄水精嫦
娥窟天妃水神應天淵濁爲飛燕水禍漢清爲洛神
水媚川靜爲古井節女操潔爲冰心貞女堅舒姑化
泉理可信宣志最古孝標傳劉公一紙世傳誦華志
青人胡泯焉姑性好音死不變絲竹絕響三千年三
九華山志
千年來分六聲鍾期已死流水先源頭水活姑不死
臨城故里變桑田我登蓋山歌水調我臨始泉操水
仙姑控雙魚一洗耳知音萬古鏗冰絃
文樂■鼎字改金根予豈好辨直道猶存既登
太羹亦陳雜俎千載一堂挑鐙話兩志雜記
舊志稱普隆安年天竺杯渡尊者始於九華建化城
寺夫隆安乃安帝年號釋氏佛及菩薩尊者之有徽
號至姚興國師鳩摩羅什繙譯梵書而後備當隆安
時書尚未行安知尊者為何物及其書既行所列尊
者皆有定名有定數亦不得以杯渡為尊者之號南
朝四百八十寺至簫梁始盛晉時江南自東林而外
梵宇寥寥九華山頂榛莾未開安得有寺至謂太白
有遊化城寺詩遂謂化城之名在地藏未來之先故
有此附會耳殊不知太白題詩之化城寺乃當塗縣
吳赤烏年孫權爲僧會所建之化城寺豈九華山唐
建中年太守爲地藏請額之化城年哉按太白文集
又有化城寺太鐘銘其序云粤有唐宣城郡當塗縣
化城寺大鐘者量圅千■蓋邑宰李公之所創也又
云天寶之初鳴琴此邦記載甚明與九華何涉如果
此爲九華化城當日縣志山志何以不錄其詩以光
簡冊而反託名聯句步韵乎況杯渡乃河北肉食僧
不聞自天竺來言嘗乘木杯渡河不聞渡江其曾至
九華與否原不足辨惟是九華之名既託始太白而
化城則金地藏生時所建後卽爲地藏道場其時其
地去杯渡遠矣
按崇榛顧志釋氏首金地藏次閔讓
和並無杯渡伏虎則喻志誤增明矣
舊志伏虎禪師傳謂梁武時居勝遠軍以天監二年
勅建圓寂寺於捨寶山夫軍額始於唐肅代以後而
池州之有軍名則始於南唐之威遠軍梁武時安得
有軍名及居士甘贊傳則稱唐天佑中捨捨寶山爲
伏虎禪師建道場天佑乃唐昭宗哀宗年號此時青
陽屬楊吳楊氏奉唐正朔乃知當日秉筆者習梁武
而昧楊吳疑楊吳爲梁武之誤因復疑天佑爲天監
之誤正如韓昶金根遂改楊吳爲梁武改天佑爲天
監耳則勅建之說皆不足信矣
新羅國在東海東朝鮮國之東南國王姓金隋文帝
時通貢始對為新羅王其人如中國女子*鬒髮色美
讀中國書能詩唐貞觀時女主善德表請改章服從
唐制故稱爲君子之國國有雞林州賈人市香山詩
卽其都也唐費冠卿化城寺記稱金地藏爲新羅王
子金氏近屬貞元十一年壽九十九歲冠卿與地藏
同爲貞元人此實錄也乃志中謂地藏爲暹羅世子
者時時見於他說不知暹之與羅斛本兩國在中國
西南越南之西元至正時暹國降於羅斛始并爲一
國明洪武時尚稱爲暹羅斛國唐至德時安有暹羅
之名而新羅後爲朝鮮所并昔之爲印說者蓋按地
圖見暹羅而不見新羅因疑新羅為暹羅之誤此新
羅之所由訛而為暹羅也隋之封新羅以樂浪郡公
而加王爵前史於外夷小國之王多稱為王子徵君
所謂王子卽國王也王子姓金故日金氏近屬後人
誤以王子為王世子將謂既為世子何又言近屬遂
疑近屬爲衍文而削之此近屬之所由訛而爲世子
也且夫金地藏之非世子固自可考其坦化在貞元
十一年壽九十九歲則是生於武氏之神功元年考
舊唐書新羅王政明以高宗開耀元年襲王武后垂
拱二年遣使匃唐禮文詞政明死子理洪襲王是金
地藏生時王爲政明世子爲理洪新羅一國不得更
有世子乃吾見重修化城寺碑有履渡南海之文地
藏塔有暹羅大覺之匾某公題詩有暹羅儲之句是
皆以金地藏爲暹羅世子也至陳蔚九華紀勝旣稱
爲新羅王子而於五釵松又有履渡南溟之說則又
以暹羅卽新羅焉夫以君子國之王孫而易赤眉蠻
之嫡子竊爲菩薩不取矣故予九華詩有獨攜隻履
徃東方之句化城辛聯始信西方活佛是東國詩仙
皆代白其爲新羅人也
新修安徽通志於化城年亦稱晉隆安於伏虎禪師
亦稱梁天監於金地藏亦稱暹羅王子則皆據青陽
採訪冊本九華舊志之訛而未及考核耳
託名爲文必其人亦能文且必所託非大名家或可
以售欺若太白天才姚江道學夫孰敢託卽金地藏
送童子下山詩全唐詩收之亦不易託不罷世竟有
不能文者託之并有未嘗學爲文者託之而世之所
謂能文者亦從而信之也太白九華詩止登天柱峰
及江上望九華兩首耳在姚江且有潦草之疑不謂
更有聯句詩也首句云妙有分二氣與俚曲開口自
從盤古分天地何異蓋此句凡六合之內無論何物
皆可通用何嘗是山次句云名山開九華此童子初
學試帖點題耳其餘六句凡六合之內無論何山皆
可通用何嘗是九華又何嘗改九子爲九華稍能詩
者亦不膚淺若此此不能詩而託名太白者也姚江
九華賦本無序其賦以篠蕭二韵分兩段而合篠蕭
徃東方之句化城寺聯始信西方活佛是東國詩仙
皆代白其爲新羅人也
新修安徽軍志於化城寺亦稱晉隆安於伏虎禪師
亦稱梁天監於金地藏亦稱暹羅王子則皆據青陽
採訪冊本九華舊志之訛而未及考核耳
託名爲文必其人亦能文且必所託非大名家或可
以售欺若太白天才姚江道學夫孰敢託卽金地藏
送童子上山詩全唐詩收之亦不易託不謂世竟有
不能文者託之并有未嘗學爲文者託之而世之所
謂能文者亦從而信之也太白九華詩止登天柱峰
及江上望九華兩首耳在姚江且有潦草之疑不謂
更有聯句詩也首句云妙有分二氣與俚曲開口自
從盤古分天地何異蓋此句凡六合之內無論何物
皆可通用何嘗是山次句云名山開九華此童子初
學試帖點題耳其餘六句凡六合之內無論何山皆
可通用何嘗是九華又何嘗改九子爲九華稍能詩
者亦不膚教若此此不能詩而託名太白者也姚江
九華賦本無序其賦以篠蕭二韵分兩段而合篠蕭
為交公韵以亂之此創格也乃或者於造窕二韵之
間妄增三聯而用一去聲韵既出韵又犯重複之病
復衍此三聯之意為增一序謂史遷未到不得列於
天台四明之上試問史遷所到何嘗以天台四明爲
上乎且謂壬戌元旦與年譜不合稍能賦者亦不荒
謬若此此不能賦而託名姚江者也不謂更有太白
次韵望與地藏謝米詩也太白次聯句韵首聯云遙
望九華峰誠然是九華地藏謝米詩首聯云棄却金
鑾衲布衣修身浮海到華西無論太白時未有次韵
之習金地藏未爲天子第此等詩眞令人見而欲嘔
會學爲詩者亦不鄙俚至此此并未嘗學爲詩而託
名太白地藏者也尤可怪者縣志於聯句次韵詩並
錄之而九華志於地藏送童子下山一詩反屏而不
錄九華志於僞撰姚江九華賦序及出韵犯重複之
三聯照錄之而於姚江九華諸名作反多屏而不錄
此贇於主縣志稿時欲筆削而不得者今乃得於主
山志稿而筆削之庻旦告無罪於兩賢一佛矣乃或
謂人苟能文則第自爲之以傳其名必不願託名代
爲而自棄其文正惟其人不能文乃欲託名爲之以
傳其文欲託名以傳其文非託諸大名家不可然則
天下之託名大名家以爲文者皆天下之不能文者
也若向之主縣志山志者非世所謂能文者乎吾不
怪世之不能文而託名大家爲文者吾不能不怪世
之所謂能文者之於託名大家之文則取之而於真
大名家之文反棄之也
舊志有謂金地藏卽西方地藏者非辨金地藏非西
方地藏者亦非彼釋氏所謂佛也菩薩也猶吾儒並
謂仁者也勇者也故定光佛地藏王菩薩之名早見
於東晉時羅什所譯之梵書及宋時我甯國大慧禪
師則生時以為定光佛唐時九華新羅僧則沒後以
為地藏王猶仁勇之名早見於尚書而孔門以顏子
為仁者以子路爲勇者也乃或者欲予錄太白地藏
菩薩■於九華志豈不可笑
姚江九華山賦亂用交五韵自是創格然亦有所本
至聖周易乾象傳終日乾乾反復道也或躍在淵進
无咎也飛龍在天大人造也亢龍有悔盈不可久也
此非五韵之權輿乎第至聖互於無心故咎久與道
造不協是五而不交之韵姚江五於有心故蕭韵與
篠韵又相協吾故謂之交五韵交五韵之名則予小
子讀此賦而創立者此則僞■之句不待見本集而
始辨者也噫有此絕唱後賢亦可搁筆矣
自來無題詩皆艷情之作而陽明之無題乃贈僧詩
謂其學爲禪不亦誣乎集中有無題一首是五七古
列於庚辰八月以後蓋在豫章所作其收束云夜來
拾得遇寒山翠竹黃花好共看同來问我安心法還
鮮將心與汝安或摘此四句以爲贈九華周金和尚
之偈考先生是年遊九華在正月晦日以前且此詩
明明言兩僧非贈一僧至另作一偈以實之亦係鈔
襲衲子陳言且爲本集所無故陽明東巖題名之僞
餘姚王安夫詳辨之
同一遊九華詩文而其用心之不同有如冰炭非學
佛留闢佛耳予所著山門新語於六聲分韵外尚有
四種未刊有原佛一篇大旨謂在昔西方之人好殺
好淫好爲盜雖老子西遊因其俗信鬼而設天堂地
獄之說以相勸戒而卒不改維衛國太子釋迦者自
以將爲國王有化民之責而舊染已深非空言所能
化也乃出家刻苦其身而以空化之以國有御廚牲
牢之飬槩棄之而蔬素一食於禽獸且不忍殺而況
於人乎而凶民好殺之心皆感化於慈悲矣國有後
宮嬪御之奉槩棄之而隻身禪定於妻妾且不忍滛
而況人之妻女乎而邪民好淫之心皆感化於清靜
矣國有內府珍寶之富槩棄之而食以一鉢衣以半
衫而貪民好爲盜之心皆感化於高潔矣此其所以
爲佛也然佛固西方之聖人而不得比於中國之聖
人蓋中國之人性在三五未作之前已勝於世尊成
道之後矣及聖人出有詩書禮樂以教之有爵賞兵
刑以齊之人有五倫民有四業其道行之萬世而無
獘此中國聖人所以建中立極也若佛之矯枉遇正
方之中國聖人則行似伯夷夫伯夷餓死而成清聖
其成清聖在仁而不在餓死釋迦出家而成佛其成
佛在慈悲清靜高潔而不在出家而況仁者愛人若
教人餓死尚得謂之仁乎慈悲者愛物若教人出家
而絕生理尚得謂之慈悲乎葢伯夷之心以爲使我
失君臣父子之倫以生不如全君臣父子之倫以死
我且以死全君臣父子之倫則人之不死者安忍自
棄其君臣父子之倫乎誠以人而失其君臣父子之
倫其爲禍視餓死而更烈也夫行烈於餓死之禍伯
夷不得日而以餓死救之而謂人之以餓死棄其君
臣父子之倫者伯夷得不匍匐救之哉則伯夷餓死
之心正不忍人之餓死也明矣釋迦之心以爲使我
身爲陶王徒自保其夫妻父子之親而視人皆不保
其夫妻父子之親下如我一人獨絕其夫妻父子而
使衆人皆保其夫妻父子我可自絕其夫妻父子以
全人之夫妻父子而人之各有其夫妻父子者何忍
害人之夫妻父子乎誠以出家而夫妻父子之種絕
其爲禍視殺淫與盜而尤撡也夫以殺淫與盜之禍
釋迦且不惜出家以救之而況視殺淫盜爲尤撡之
禍釋迦得不焚身救之哉則釋迦甲家之心正不忍
人之出家也明矣且夫佛者損已以利人者也故惟
國王太子乃可以出家而民人斷不可出家國王太
子又必不去其國乃可以出家尺地莫非其有也一
民莫非其臣也故釋迦之日食一缽是蠲其千石萬
鍾以食吾民也釋迦之身衣半衫是蠲其千笥萬褚
以衣吾民也此所謂損己以利人也彼西方之民膜
拜爭迎而供養恐後者食君之千石萬鍾而以區區
一缽供養其君衣君之千笥萬褚而以區區半衫供
養其君則所謂奉佛者乃臣子報君恩於萬一者也
若民人而出家不耕而食不織而衣雖一缽半衫皆
損人以利己也又况不止一鉢半衫其與佛相去若
何哉是民人一出家而即與佛道大相反矣以與佛
道大相反之人而供養之是悖佛也嗟乎學佛而學
其出家何以異於學清聖而學其餓死哉是故學佛
但當齒佛之慈悲清靜省潔而不當學太子之出家
闢佛惟闢與佛道大相反之學佛者而非闢行比伯
夷之佛夫然則學佛者亦闢佛闢佛者亦學佛而學
佛之心與闢佛之心遂合而爲一心此余原佛之語
所以爲自有佛道數于年來之新語也敢舉以告遊
九華之學佛闢佛而不同心者
青陽九華之勝勝於杭之西湖不知幾百倍也勝於
揚之蜀岡不知幾千倍也而九華志反不及西湖平
山堂二志此予忝主斯稿而不無遺恨也提杭與揚
為南北名都人才舊蔚西湖水淺而近城蜀岡山低
而附郭繡幕雕鞍無分書夜固文人燕遊之地而貴
介歌舞之場也其積之也富故其取之也嚴予幼時
嘗觀二志至今追思其詩文竟無一首劣者若九華
距金陵數百里青陽山縣距城自四五十里至八九
十里山高而徑險躡苔援薛出人雲霧中非强有力
者弗能登也而況微兩卽昏未冬巳雪歲之可遊者
無多日故芳躅自太白以來落落可數且九華九十
九峯東石而西土人所常至化城及芙蓉詣峯皆西
北土山耳若東南石山峯愈高徑愈險而景亦愈奇
即天台蓮花諸峯登者已鮮其餘皆人迹所不至予
今模山再地一至淨居寺寺空無僧天桂翠礙簷牙
仰視其巓尚在天表而五老參差危立若俯而窺我
中霤階下飛泉觸石怒吼一落千丈中夜松濤萬壡
而虎嘯和之兒輩恐而團聚葢自謫仙一登足音寂
然久矣誠有如陽明所謂奇中之奇人莫知者志中
諸作未必能寫其奇卽所寫亦未及山之少半豈若
西泠蜀岡一覽無餘哉世人若執志論山則誤矣
梵書般若經南海北有寶華山一名九華早地藏居
焉然則九華之金地藏豈亦援例補援耶
散騎常侍關文衍畫九華山圖於白绫半臂號九華
半臂自謂令此身常在雲泉之內
新唐書高駢傳呂用之者鄱陽人世爲商僧徃來廣
陵得諸賈之驩既孤依舅家私盜其室亡命九華山
事方士牛宏徽得役鬼術賣藥廣陵市始詣駢親將
俞公楚驗其術因得見駢署幕府稍補右職
杜牧之宣州送裴判官徃舒州詩九華山路雲遮寺
靑弋江村柳拂橋殷文圭次韵杜先輩重陽寄宛陵
丞相詩千乘信囘魚蓋重九華秋迴鳳巢高張喬送
龎百篇之任青陽縣尉詩鄉連三楚樹清對九華雲
詩人送行或經斯道或至是邦未有不言九華者
陶守玄於九華草堂壁晝山程早行圖筆致清逸
池州匠作秋浦九華筆粗有清趣師董源
宋滕宗諒始作九華圖今不傳曹機有石刻九華六
圖程鵬飛改六圖爲東西二圖元吳天錫復總東西
二圖為四圖圖佳亦無取多也
清江九華圖一卷畫秋浦兩岸中橫大江林木樓臺
極其精細筆意類燕文貴後有石林二印併劉須溪
跋
胡應麟詩藪南唐九華山人熊晙早行云山前猶見
月陌上未逢人山居云果熟秋先落禽寒夜未棲
周讓谷形體豐碩而性劇喜遊山嘗同沈惕菴遊九
華方近半霄亭數人掖之始得上吟云僕懶童嗔予
亦倦天風扶上半霄亭及望天台險仄益股粟不能
登作正古以謝同遊後二韵云我身如駏蛩我行如
羖■乘風夫何能甘作退飛鷁
東崖有僧少時每見雲生巖谷間輒能辨色或碧或
白或黑或紫或易散或不易散一一識而收之法以
甆瓶倒覆雲上候其滿以燥紙糊封之客至用針刺
孔則繚繞而出須臾盛房是間以之餉客東坡詩云
近來學得收雲法擬把一囊贈我行
十國春秋吳列傳陶雅合肥人生與太祖同邑太祖
用爲將討定舒州盜吳迴李本等命雅攝舒州刺史
末幾爲許勅斦襲奔還廬州已而擊趙乾之於九華
破之授池州置制使改團練使雅治池州有惠政寬
厚得民
明紀徐達傳達還鎮池州與遇春設伏敗陳友諒軍
於九華山下斬首萬級生擒三千人遇春日此勁旅
也不殺爲後患達不可乃以狀聞而遇春先以夜坑
其人過半太祖不懌悉縱其餘
池州府經山有石峯林立蒼翠如削號小九華
新安有山九峯如芙蓉號小九華山
東坡壺中九華詩序云湖口人李正臣蓄異石九峯
玪瓏宛轉若窗櫺然予欲以百金買之與仇池石爲
偶方南遷未暇也名之曰壺中九華且以詩紀之云
清溪電輔失雲峯夢裏猶驚翠掃空王嶺莫愁千嶂
外九華今在一壺中天池水落重重見玉女學虛處
處通念我仇池大孤絕百金歸買碧玪瓏其後入年
復過湖口則已爲好事者取去乃和前韵以自解云
江邊陣馬走千峯問訉方知冀北空尤物已隨清夢
斷眞形猶在畫圖中歸來晚歲同元亮卻掃何人伴
敬通賴有銅盆修石供仇池玉色自璁瓏崇甯元年
五月黃山谷繫舟湖口正臣持此詩來石旣不可復
見而東坡亦下世矣感歎下足因次前韵云有人夜
半持山去顓覺浮嵐暖翠空試問安排華是處何如
零落亂雲中能囘趙璧人安在已入南柯夢王通賴
有霜鐘難席捲袖椎來聽響玲瓏
池州僧默公住長安慈恩半鄭各題其院云雖近曲
江居古寺故山終憶九華峯春來老病厭迎送剪卻
牡丹栽野松
晉昌唐燕士隱九華山夜步林中有白衣丈夫戴紗
巾貌孤俊循澗而來吟步自若吟日澗水潺潺聲不
絕溪壠茫茫野花發自去自來人不知歸時惟對空
山月將與之言未及而沒明日燕士問里人有識者
云吳氏子舉進士善爲詩卒數年矣按河東記無名
小鬼贈韋齊休詩與此正同其詩云澗水濺濺流不
絕芳草綿綿野花發自去自來人不知黃昏卦對青
力華山志
山月
方輿覽勝云九華樓在無爲州移風門上米元章建
與江南九華山屹然相向
水月菴有羅漢柏高二三尺羣烏棲焉似山雀而小
色蒼翠菴中一老僧呼日徒弟便就食或客至僧亦
呼之卽羣下甚馴擾不驚後僧終烏盡飛去
宋王十朋云余過池陽登郡樓望九華僅見一峯舟
出清溪始見之然猶出沒於雲霧間及晚泊梅根浦
方了了見諸峯也
盧生不知何許人明鄭太宰用章贈詩云九華盧生
遠涉江淮走雲中厯太行上天子之都稱壯遊矣貂
敝言旋賦此贈別詩日九華仙客攬征衣極目歸鴻
逗雨飛鄭重青萍休夜吼風塵誰復辨支機
倪雲林聽袁員外彈琴詩序云至正四年十一月袁
員外來林下爲留兼旬臘月十七日快雪初霽庭無
來迹與僕靜坐因取琴鼓之古音萧寥如茂松之勁
風春壡之流冰員外時年八十有二顏貌筋力未如
四五十許人爲言甫弱冠遭逢明盛初宰當塗過九
華山道逢神人棗東食之後數數見夢寐間若冥感
元遇者員外韜耀蘊真仕祿不以自給不為人所知
豈郭恕先之流歟爲賦五言一首云郎官調綠綺谷
雲賞初晴兩忘絃與手流泉松吹聲問年踰八十云
嘗見河清挂帆望九華神人歘相迎啖以海上棗歡
愛若平生元遇甯復得惜哉遺姓名
曹廷尉能始好登陟又不欲以冠蓋辱山靈游九華
挾一二朋從肩輿散服曹年少美姿容身既眇小復
無儀從時邑吏直謂是廷尉皃郎不卽供具
士大夫道經青陽無不登九華一經大官駐節邑令
只發一符牒而本山住持僧供帳勞費不可言悉鄢
陵鄭公二陽撫皖時過而不往有過青陽王令邀遊
九華山不赴因賦詩示之日遙望華峯留不賖飛雲
片片墮簷牙因憐輿卒肩頭苦更揣僧徒腹内嗟供
億紛紛勞楚舍送迎儏儏罷官衙權將圖志當遊具
領略山光趣已奢王令名家柱荊州人
嘉靖間謝時臣字思宗號樗仙蘇州人嘗從廬山來
遊九華以發其筆端山水之奇
池州府志言九華深處廣邃如堂可容數百人怪石
咸仙佛之像洞懸鐘乳若幢葢旁列金黃牡丹仙桂
等花有獵者逐鹿偶值其勝折花以歸人驚異之及
復徃遂失其所此山南魚龍洞中實境非幻景也
蘭溪王南塘國校今文學紹李王爾綱其孫也記云
曩高祖南塘公遊九華阻雪宿途中夢一老人前日
樵夫欲相害公幸援之明日行半山無有老人來者
頃聞丁丁聲則數人持斧屬古松南塘愕然日求援
者松耶因如所值予之松遂無恙復購亭於下署日
一松
花史有九華菊菊譜中以爲白菊之魁淵明詩題謂
余閒居愛重九華之名秋菊盈園而持醪靡甲空服
九華云云得名由此愚齋云菊得名或以色或以香
或以形狀其義非一惟九華莫知其義按晉宋以前
漢有九華殿魏有九華臺後世鐙與帳亦有九華之
號不聞與菊相關惟眞誥集吳趙廣信至魏買藥鍊
九華丹丹成遂乘雲駕龍登天又天師煉九華大藥
意必取此葢白菊久服輕昏延壽也或謂青陽隣東
流彭澤之菊江疑菊出九華山而九華山名起唐李
白晉時安得名之周山門嘗秇白菊其頂九辦云
胡長白家於武學之右袁府巷內偶鋤後園地忽鏗
然有聲異之以手擘土見一研山埋其下出之長可
尺許高數寸峯巒崷崪森秀紋如胡桃色黝然眞几
案之佳物也長白以形類九華因名小九華如東坡
先生仇池石故事手自爲記屬友人詠之
袁宏道憶大兄有幾囘夢上九華山之句又謝於楚
將東歸歙有句云夢中吟去九華山
太平寰宇記載李白改九子山爲九華卽天河挂綠
水秀出九芙蓉詩也而青陽縣志有太白與高韋聯
句詩序又有太白秀華亭次聯句韵詩陳蔚九華紀
勝謂太白集改九子爲九華聯句詩序云云按宋本
李翰林集及臨川晏氏本太白全集皆無聯句次韵
詩集中笑歌勤將軍等篇蘇東坡簫士赟且指爲僞
作以謫仙詩天籟自鳴而妙理橫生非他人所能倣
效也況遠不及諸作而又爲集中所無哉梅緣以為
出太白集亦想當然而未及考核耳然九華志與紀
勝於二詩止收聯句詩而不收次韵詩豈不以次韵
詩尤鄙俚易辨乎夫同爲太白集所無之詩而一取
一棄則所取者亦不足信矣
傭者章福僦居長林旗嶺村不首無妻子日得傭米
積之至歲杪轉赴河埠間擊小鐘呼貧者聽自取不
問姓名盡乃歸嵗以爲常垂老不倦後入九華莫知
所終
蔡州蘇崑生維揚柳敬亭嘗客於左寍南武昌軍慕
柳以談蘇以歌為幸舍重客寍南沒九江舟中百萬
眾皆奔潰柳先期東下蘇生慟哭削髮入九華
楚寒碧上人自竟陵入九華譚友夏弟元聲字韻遠
爲書導之於貴池劉徵君寒碧名僧能詩有遊九華
數章今不傳
雲仙雜記云九華小民浚池得物狀類竹根旁有一
銘日浮陽筍太古孕投醬缶三年不盡民不識字令
人讀之試以豆一斗造醬投物其中果三年不減
梅堯臣隱居陳生寄九華松管筆詩春松抽瘦梗朗
東費長毫雞距初含潤龍鱗不自韜嘗爲大夫後欲
寫伯夷高一獲山家贈令吾媿汝曹
鼂氏墨經以九華松烟爲中品
翟溥福字本德東莞人永樂二年進士除青陽知縣
九華虎為患溥福檄山神虎即殄後官至南康知府
以老乞歸
施詧字曾省宣城人母操作過勞術者言不得五十
詧日夜憂患數夢母寝疾輒悲詫驚起覺乃喜日固
夢也吾母幸無恙嘗爲母禱於九華山神出一紙焚
之伏地良久兩袖皆濡淚葢減己算益母也母竟以
八十終事載明史
九華茶惟茗源最佳見稱於陽明九華賦諸峯所植
皆不及也然味清泉潔較他山猶勝
容齋隨筆太白有答姪僧贈王泉仙人掌荼詩池州
九華山中亦有之其狀略如蕨拳
照圓號印如萬厯間居覲雲菴苦行僧也嘗置一通
貯米斗許未嘗乏竭餘則轉以濟人喜壘石爲臺塔
植木栽花無根輒茂而造茶亦精初不知文字晚年
開悟於六書之學時有妙解謂與禪理相發明後無
病而化
袁簡齋云家春團設醒九華僧有爭香火相毆者戲
題二絕云禪門閒看白雲飛曾不燒香惹是非生怕
佛靈能降福受他恩重要歸依不求自己偏求佛佛
手拈花笑不清道著至今心抱歉未會一粒施臺城
又云余遊剎院見肉身菩薩大㮣渾身用生漆灰布
叩之橐橐有聲雖腿筋盤屈隱隱可見而脰歷總歪
在武夷山見草鞋仙姓程名艮坐石洞中在九華山
見無瑕和尚皆兩目下垂無晴搖其頭尚動叩其齒
皆蜓朽脫落
宛雅三編載吳簡九華驢歌并序云余登九華山半
見驢向人作乞狀詢之爲從姑蘇人來至此伏地悲
嗚策之弗起其主遂棄之命山僧結茅居焉十年於
茲矣首無羈絡不食田稼聞梵音輒首肯余異而為
之歌以志焉朝發長江千暮入九華道捫蘿陟岑雲
曲徑淩天表悵望空山塵慮疏欲證無生恨不早道
旁忽見鄭綮驢不是踏雪灞橋初掉頭頻向行人乞
飽去更銜芝草娱伏地逡巡不逐隊應愧從前誇默
技昔人悟道但聞鳴䭾經猶記西竺事吁嗟乎當年
書畫雖奇才九良八駿安在哉下如歸伴劉安鼎雲
間雞犬勝龍媒
甲子秋檇李王安節遊九華見半霄亭土地竟目為
昌黎而聯匾詞意悖慢葢奸僧所爲駭詫久之昨青
邑諸生稟督學李公檄邑令毁其聯匾懲治亦一快
也
唐段成式以詩寄周繇求人葠云九華仙草眞難得
五葉靈根許惠無是九華亦產葠也
九華梧桐中琴材以其近懸厓飛瀑也先大父隱鳳
岡蓄寶琴二其一名響雪斷紋未露而逸韵生風乃
龍湫所濺之千歲孫枝及贇既分六聲教求其法於
琴律因授此琴學之久而大悟乃知周彥倫所分四
聲當絃之散音應四時之氣而爲母音及周挺齋分
平聲陰陽而得五聲贇今分去聲陰陽而成六聲當
徽之按泛二音應六律之氣而爲子音以春秋皆二
律而冬夏皆一律故平去皆二聲而上入皆一聲數
千年來音法始備響雪之功大矣哉九華僧所牧出
岫之雲其氣巳散無復雲形夫雲者山川之氣也夫
桐者筩也通也謂梧桐心空如筩與山川通氣也故
梧葉能自生雲法積碧梧葉於大缸中漬以清泉用
高空員蓋覆而密封之不令泄氣半月能開如甬雪
絮急以雨筐掬而合之可以持贈放諸假山洞中緼
然雲起林塘動色與桃花粥並爲幽人韵事嘗有桃
花泛鼎煎紅雨桐葉開缸贈白書之句乃歎嵇叔夜
琴賦謂靈液播雲實精於格致讀者習而不察耳
吳鍾與世閱施達譚岩沈元復姜寅號九華六逸
梵書言佛頂有圓光亦云白豪光評文者每借以喻
題之元神不知此固人人皆有非其時地則不見耳
光緖庚子早秋修九華志方編詩曉行九華山田間
時稻花含露綺旭初昇自顧蒼橫碧毯頭上有氣暈
圓如車輪白光閃爍如覃一圓玻瓈從者詫異予謂
人皆有之使以影就稻果然第有大小明暗盈虧之
不同葢因人之邪正强弱壽夭而別也有感而賦云
水滿陂塘露滿田九華人影曉澄鮮稻花日印圓光
佛蓉鏡波涵倒影仙詩好絕無功業紀才微空有姓
名傳陽明出處垂青史佳句何會石上鐫
邑人陳蔚於道光初輯九華紀勝其體例視舊志猶
爲雅飭惜■於考覈去取太輕其削太白登陵陽天
桂峰詩以爲此宣城之陵陽山非九華山耳會亦思
宣城之山何以名陵陽乎夫陵陽山者陵陽縣之山
也青陽本漢之陵陽縣晉代隸宣城郡此山與九華
皆在境內故皆有陵陽山之名而天柱峰則在九華
予昨遊焉若此詩屬宣城是太白未至九華矣謂青
陽山不當名陵陽何以青陽至今有陵陽鎮乎
宣城記載臨城縣南四十里葢山高百許丈有舒姑
泉昔有舒氏女與其父析薪此泉處坐牽挽不動乃
還告家比徃惟見清泉湛然女母日吾女性好音樂
乃絃歌而泉涌迴流有朱鯉一雙涌出光緒庚子秋
予摹寫九華見一高峯頂若覆葢詢僧知爲翠葢峯
問下有舒姑泉否則云有清泉爲雪潭之源不知其
名考青陽在漢爲陵陽縣屬丹陽郡吳赤烏中析陵
陽西北境置臨城縣晉太康二年析丹陽郡以南爲
宣城郡臨城屬焉是古臨城在今青陽西北境其南
四十里九華之外更無他山則葢山卽翠葢峰無可
疑者劉孝標重荅劉秣陵沼書云東平之樹望咸陽
而西靡葢山之泉聞絃歌而赴節孝標辛於宋季則
舒姑必吳晉時人以千古罕聞之奇事見諸四海傳
誦之名文而九華之志不載青陽之人莫知深堪惋
惜念姑之不託於音也久矣而予以琴律切音為三
千年來分六聲之始慨鍾期之難遇也乃登達葢峯
對舒姑泉援琴而歌日昔聞望夫婦化石未聞析薪
女化泉九華之奇無不有臨城莫記記我宣臨城廣
文宣州來周子愛山如愛蓮載筆志山闡幽秘橫琴
高坐蓮峯巓衆峯變態千萬狀仙奇佛怪蓮花妍中
有一峯與衆異峯頭擁蓋壓蒼烟猛憶舒姑蓋山事
峯側果有泉■■我歸告人人莫信腐儒安足參人
天天上水星化爲女女化爲水還其原月魄水精嫦
娥窟天妃水神應天淵濁爲飛燕水禍漢清爲洛神
水媚川靜爲古井節女操潔爲冰心貞女堅舒姑化
泉理可信宣志最古孝標傳劉公一紙世傳誦華志
青人胡泯焉姑性好音死不變絲竹絕響三千年三
九華山志
千年來分六聲鍾期已死流水先源頭水活姑不死
臨城故里變桑田我登蓋山歌水調我臨始泉操水
仙姑控雙魚一洗耳知音萬古鏗冰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