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見隨筆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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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管见随笔》 古籍
唯一号: 120020020221002390
颗粒名称: 管見隨筆卷四
分类号: I207.6
页数: 66
摘要: 邓鉴堂著散文杂著管见随笔第四册四卷。
关键词: 清代 散文 随笔

内容

管見隨筆卷四
  甲子年正月十六日
  矌鑒古今小人之禍未有甚於南宋者盖漢末黨錮之禍唐末
  清流之禍明末復社之禍當時小人之於君子不過畏其譏議
  怒其不附遂殺禁錮害其身家而已其人名節固無恙也南宋
  之小人始以朱子為道學而禁之既而念道學非惡名不可為
  罪則改名之曰偽學然又以其行畧可考著書俱在後人無難
  於辨白也則污之以惟薄不修使之無以自明則併其名節而
  害之矣以此見小人之真毒心此見小人之真可畏
  堯舜之子皆不肖致不能享有其國人或傷二帝之無後非也
  二帝惟知其子之不肖故不與之天下使之自省其過自怨自
  艾觀其後虞賓在位葢已革面革心處仁遷義矣啇均亦未見
  有惡跡著皆二帝善處之力也故舜之後至周猶保有陳國堯
  之後在周為劉氏至漢而又為帝王其為後不亦大乎不然如
  丹朱之慢遊是好傲虐是依罔本行舟朋滛於家使堯以天下
  與之勢必為桀紂隋煬之流毒痛四海■䘮國家之元氣其先
  人之祀必斬無疑安能如是之綿遠哉
  望謂鯀堙洪木被舜殛死方命圯族之凶人何以有禹之嗣興
  不知鯀特剛愎自是耳未必非過人之才特未識水性耳其治
  水未必不盡心力九載宣勞庸可没乎迨其後因公受殛可罪
  亦可惜禹之治水雖曰易鯀之所為想其中亦不能無因鯀之
  舊跡者觀既修太原一句可知矣凡事創始難継事者或因或
  鑒則易况乎受罪者已蔽其辜於前而立功盖愆者又即屬於
  其子耶有夏之卒有天下又盖先罪而後賞云
  堯之水至於九年天何至如是之多雨百川何如是之沸騰觀
  舜相度巾川而遇烈風雷雨之異可知當時必有香怪千魔興
  風作浪始有如此之劇禍迨禹齋戒南嶽下夢帝授以金簡綠
  字之書而後水始得治其書未知云何意必降妖鎮怪符籙禁
  咒之書無疑盖必妖魔制伏而後水土可平不然江河豈人力
  所易决蛇龍豈人力所能放今淮泗之間猶有鎖吳支祁舊跡
  聞中國各省禹留異跡猶多故稱曰神禹嘗見序符籙書者謂
  其法肇自神禹持咒步罡者亦曰禹步可想而知事有近怪而
  不可謂其必無者此類是也
  詩為虺為蛇女子之祥夫虺蛇惡物何以為女子之兆及遍觀
  厯代之女禍如殷之也妲周之褒姒晋之驪姬漢之呂雅晋之
  賈后唐之武瞾清之慈禧真可謂為虺為蛇矣然妲妃禍殷而
  首懸太白褒姒譖廢申后太子而已之母子皆未善其終驪姬
  譖殺世子申生走重耳夷吾而奚齊亦死於人手吕后殺戚姬
  及趙王如意而其子以悸憤病卒且禍及諸呂賈后害太子大
  臣而身亦受誅武后禍唐身雖倖免而子亦受殃慈禧亡清而
  其子亦早近大抵女子隂戾之性居多再有才以濟之其禍必
  烈然則禍人而適以自禍其亦知所以自警哉
  唐明皇時武妃欲譖廢太子而立其子壽王此時明皇心地尚
  清事雖未行然其用心亦險矣天恰生一姣淫之楊玉環以為
  書王妃於入宮朝賀時不知如何賣弄姿態致使明皇昏惑納
  玉環而殺壽王此固有唐國家之禍而以一部分言之亦武妃
  起心不良之報也
  有清之亡亡於慈稽太右葉赫那拉之手人因謂清太祖當日
  不念親誼攻滅葉赫部慈禧盖含有復讐之意余謂若如此論
  豈但慈禧有復讐之意即袁項城亦含有復讐之意已盖袁崇
  煥乃明未幹臣清人以離間殺之死非其罪人謂項城即袁煥
  之後雖不可知然而促清之亡者恰為一姓袁之人何其巧也
  統觀厯代興亡其循環報復之理細按之皆有迹可尋特未可
  以言語罄然則計滅人國者尚鑒之哉
  天下惟極聰明人云做出糊塗事夏桀詞紂秦始隋煬孰非英
  雄葢世聰明過人如紂之智足拒諫辯足飾非隋煬帝對臣下
  言勿謂吾蒙業而為天子即使吾與卿等高選亦當為天子自
  負其才若此宜乎如典不明處與不當矣乃何以自已所為皆
  喪身亡國敗家之事抵死不知悛悔耶真聰明人斷不做喪首
  亡國敗家之事可見其所謂聰明者乃假聰明非真聰明也然
  世人如此者正多亦不可但咎此數君
  孔子因四狩獲鳞而作歌以傷道窮誠以麟不常見衰世之人
  目不識麟偶一見之以為怪物故爾見傷亦猶流俗之人不識
  聖賢邂退見之心以為異物故至於不客也世俗不察因附會
  其說謂生孔子時有物至其母之室其母以朱絲繫其角而去
  今此麟角有繫然故孔子傷之此直村媪之■豈如此中消息
  哉余以為與論大聖賢大豪傑多不宜於世即中材之人稍負
  奇氣者其精神器概自有不同於人人必歧而視之倘再不自
  貶損或稍自矜宮人必共視為異物非之議之挫侮而毀誘之
  使不客於世而後巳是以盛德多戚戚之客高才有不過之歎
  蓋為此也
  秦趙澠池之會亷頗蘭相如所以勸趙王必行而相如且敢庭
  叱秦王者得力全在盛為之備若無備而漫為此舉幾何不為
  楚懐之續也觀亷頗送趙王與之訣曰王行度道里會遇之禮
  畢不過三十日過此不還請丘太子以絕秦望而王許之可見
  趙之君臣乃謀定而後行趙王去後亷頗必集重兵以待於境
  上澠池以東地漸平坦進兵則易澠池以西數百里重山叠巘
  車不容軌進兵則難秦王果欲虜趙王而西趙境之兵不日而
  至以奇兵絕其隘道秦王且不得歸况欲刼人乎澠池之會乃
  秦人擇地之不審世徒稱相如之胆勇而不知其中亦有所恃
  也
  古之言用兵一將所統動以數十萬稱向嘗驚其盛及觀近世
  行軍者數千之衆其糧叅器具輪送者不啻過之合計將留萬
  人若數十萬兵除費財不計外其用人之多轉運之難擾民之
  甚何堪設想清康熙之征噶爾丹也人至自將三路出兵合計
  纔不過三萬人而而路費揚古一支已危苦萬分幾乎有絕糧
  之虞然則明史稱邱福以五十萬衆渡沙漠果可信乎葢行軍
  尚誇張多以百為千以千為萬及併其民夫厮養而計之所謂
  百萬數十萬者皆詐稱之詞耳史稱秦坑趙降卒四十萬衆於
  長平夫當時按户出兵四十萬衆趙或亦有之然大敵壓境守
  城隘豈可無後備之兵安能舉一國之衆聚之一隅况如此大
  衆就使盡己繳械一聞就死勢必作困獸之噬即徒手而傳亦
  然不易制果能舉四十萬人而盡坑之只遣歸二百四十人乎
  當時秦尚首功其所謂斬首數萬級者盡屬補張之詞史亦因
  而舖張之故曰盡信書不如無書此事老於軍旅者當自知之
  史施秦始皇東過彭城欲出周鼎於泗水使千人沒水求之不
  得按史記秦滅周九鼎入於秦夫東周都洛秦都咸陽秦人遷
  鼎必以舟溯黃河入渭即有一鼎落水其水非黃河即渭耳泗
  在洛東程道千里周鼎何綠入泗或曰宗太所社亡而鼎沒於
  河水彭城下夫太邱今河南歸德也東去彭城亦戰百里鼎又
  何能入之若非史家之誤必當別自有説猶憶注紫陽綱目者
  於慕容原伐高麗兵出陘口注謂門漢兵所下之井陘口於苻
  堅伐晉前兵屯洛澗注即洛陽之洛水夫井陘乃太行之山口
  乃中原山而地慕客氏在遼東伐高麗兵又東南行何能出兵
  於迤而數千里之井陘口是必遼東另有陘口可知符堅伐晉
  駐蹕壽春洛陽在背後千餘里前軍何以反駐於彼不知夀春
  以東別有洛河也儒者閉户注書不考地理亦不揣摩形勢信
  手拈來謬誤至斯尚可與審量天下大勢乎不可惜已
  敝笱猗詩諸詩刺魯莊公不能以禮防閑其母也愚謂莊公豈
  但不能以禮防母且併其母之姣父讐而忘之矣文姜之會齊
  襄莊公既不能阻其後屢次如莒何亦不聞諌止且其將娶哀
  姜也先如齊觀社又如齊親迎丹桓宮楹刻桓宮桷使宗婦覿
  用幣凡所以崇媚其婦者無所不至心目中尚知其為讐人之
  女乎觀其以國君之尊割臂而盟孟任圉人犖戯其女公子而
  不殺卒召他日賊子般之禍其人蓋亦得母氣為多而淫昏忘
  恥者歟
  成大事者首在得人故漢高自言子房蕭何韓信三傑吾皆用
  之所以得天下比高起王峻之對高過數倍試觀今之居髙明
  而失敗者孰非以左右無人所致而其所以左右無人之故首
  在己無知人之明其次則如陵起所謂有功者害之賢者疑之
  之二語然此二語者漢高又何嘗不犯此病其所以不敗者以
  狡兔方死飛鳥己盡始行烹狗藏弓耳功大不賞可為寒心
  漢高斬季布之弟丁公曰丁公為臣不忠使項氏失天不斬之
  以警致尤此躛言也夫為臣不忠致項氏失天下者孰如須伯
  何以不斬盖其心恨布甚深感滕公之言又惜布之才故勉強
  不斬怒心猶在適布之弟來故借词殺之以洩忿耳
  舜崩於蒼梧之野二妃從之至湘水而死後人傳其泣淚灑竹
  成斑又傳巳為湘水之神清夜鼓瑟猶為哀怨之音少年讀此
  多疑二妃為少艾篤於夫婦之情故聞舜之崩匍匐奔喪跋涉
  數千里哀思勞瘁疲於道路以死芳魂不滅猶有餘憾不思舜
  崩一百一十歲二妃年齡縱不及舜至火以近百歲如此之年
  迺勞道卒原不足異囬思後人附會又説及少年所疑真堪失
  笑
  異聞錄載唐明皇以八月五日生宋文貞公璟表云月惟仲秋
  日在端午王漁洋引之以為凡月之五日皆可稱端午也而於
  端午二字未加解釋竊意五在旬初固可謂之瑞然必以五月
  五日為端者豈以正當年月而五日又當初旬故獨謂之端午
  歟
  改革以來歲以起義之日為隻十節作為紀念謂陽厯十月十
  日也然考異聞錄言三月為一時兩時為一行兩行為一季二
  年半為一雙以閏月兼本月此謂月雙五年再閏為閏雙非以
  同月同日為雙也
  立子以嫡禮也然亦湏視嫡子之賢否不能過況也殷舍微子
  啟而立受辛卒致亡國之灾唐舍太奈而立建成致釀宮門之
  變明舍燕王棣而立重文卒起靖難之師使當日擇賢而立勿
  拘嫡庶何致釀禍之烈儒者拘泥舊聞固不足怪獨怪明太祖
  以英明果斷之資而亦拘執古説不能自裁致使燕王成篡國
  之各建文罹出亡之禍豈不悲哉
  逢蒙盡羿之道而殺羿人争舉其負師之罪以相詬病余幼讀
  此章詫為千古奇事至今日而始知其不然以余所見或師弟
  或朋友當殷殷求盖之時見學足有益於已者傾身事之大似
  心悦而誠服者越厯年月受益巳多遂意我之所學已有成彼
  之所餘當無幾於是意見橫生情意漸雖向之心悦誠服者今
  且反昏而相稽甚且相傾相軋視如讐仇噫其去殺也幾何矣
  初不料今日逢蒙之多也陳相之師死而倍又何足論
  禮檀弓篇晉趙文子之論狐偃曰見利不顧其君其仁不足稱
  夫狐偃乃晉文之舅且相從在外十九年凡所以為晋侯謀者
  無所不至且當普文居喪之時教之對秦使曰父死之謂何又
  因以為利雖曰係一時之權詞亦尚知有義利之辨安見其為
  見利不顧其君想文子係晋之世臣其於狐偃往日言行必飫
  聞而稔知之其所以普文者雖有時冠冕堂皇終不脱霸者之
  假其心目中所淫者惟利耳之所在雖䧟君不義亦有所不恤
  此見字就心理上説不顧其君就不知引君於義説非謂大利
  當前輒棄置其君而不問也文子所言亦是表微之論
  漢昭君之墓在歸化城南十餘里黑水河邊去塞不為甚逺何
  為即死於此竊意昭君之事紀者論者紛紛不一或言其在虜
  曾生一女者或言老單于死新單于欲循夷俗而妻之昭君遂
  飲藥而死者余直敢武断以為不然夫昭君既不媚畫工以求
  取悦於漢天子其傲骨嶙峋不降志辱身可知而顧傾心於腥
  羶之虜請願嫁之豈非不近人情即其為漢家大局計捨身和
  蕃必甚非其心之所樂故勉强出塞以成和事迨行至虜中即
  赴黑河而死使虜於漢既無可責怨之詞而自身之清白亦不
  失虜人自慚腥穢不能享此艷福故諱莫如深不肯宣言真情
  遂至千古佳人沉寃莫洗誠可痛也余嘗有題昭君墓二絕即
  本此意載詩集中
  少時讀巧言令色鮮矣仁章直是疑惑以為此不過一個無氣
  骨之小人諧媚以取容悦而何處謂其絕與天良而目之以不
  不及觀楚費與極靳尚之顛倒賢否殘害忠良而後知巧言之
  禍大觀彌子董賢之蠱惑君心桑亂朝政而後知令色之害深
  少時之疑惑只是眼光未能放開耳聞吾邑棊先輩文章巨子
  自言任作何題皆不畏獨畏作巧言令色章題想亦是看不開
  之故
  以蜀後至之無直而不言孔明人以為猶有仁厚之風吾亦謂
  不然彼昏庸之主凡事皆久剛断何能獨断之於孔明若遇東
  吳之孫皓則其事恐不可知矣出师未捷身先死人以為孔明
  之不幸吾則以為孔明之幸假使後至昏憒日甚信讒日深藉
  言老師糜餉日乆無功一纸詔書賜之以死不知孔明將何以
  處之若謂以孔明之忠純受命即死恐不至若是之愚若云率
  兵入清君側則與亂賊行徑又何以異且孔明即欲死其下必
  不肯讓之死如此則內變必生而趙盾之寃亦恐不能免吾故
  曰未成功而早死乃孔明之幸也然觀其兵權在握又舉費禕
  董允蔣琬向寵等一班正人內外調劑此中得力不少從黃皓
  一小人固亦無能為也
  近代才人如李笠翁袁隨園皆六旬外始得子鄭板橋五旬外
  始得子唐伯虎早死且無子再溯而上之如漢之蔡邕晋之潘
  岳唐之王楊廬駱李太白不惟自身坎坷而其後嗣亦不昌豈
  以多才之人天性活發心不能静嘔吟著作以耗心血陶情花
  酒心耗賢精甚者或口筆鐫刻有傷元象行軼軌範或累厚德
  致邅鬼神之忌凡此種種皆為不利後嗣之源然則保身養精
  存厚慎德以蔭後人可不務乎
  美國放黑奴人皆以盛德稱之豈知我中國己有先彼而為之
  者如陶淵明送一奴奧其子與之書曰此亦人子也當善視之
  鄭板橋用人從不書券恐後人據為把柄以抑勒人撿書簏中
  先世所藏奴僕之券不令其人知私自焚之此皆解放奴之意
  也前清淮北叛練苗霈霖惡官場稱老爺大人凡其所屬大小
  首領通知許稱先生此亦含解釋奴隷之意當時以為怪近自
  改革以來果皆將老爺大人華去通稱先生一似祖述其意者
  何其不謀而合也盖公理自在人心特未至其時不得發明有
  人偶一行之反以為異但終乆亦必發洩耳
  佛家言福慧雙修竊意福或以修而致慧豈能以修得來近悟
  禮云清明在躬志氣也神書云作德心逸日休作偽心勞日拙
  盖凡人既有志自修存理遏欲精神日練物慾不得以擾之自
  然氣清神恬如鏡在洗凡事物之來未卜先覺思若欲之行若
  翼之故至誠之道可以前知善人作事頭頭是道遇患則解人
  謂鬼神來告非也誠則生明也淫凶之人所作皆七身敗家之
  事而至死不悟善言亦不聽人謂天奪之魄亦非也物欲汩其
  中如纒魔孽心亦不能自主也故因修而得慧此亦理之必然
  者
  孟子云盡信書則不如無書夫書為史臣記事之册而業已列
  之為経更大聖人之删訂總較他書為純正切寶然如血流潔
  杵之語則確有如孟子所予不可信者而况後世之史册乎不
  但此也即如一鄉一邑之近其見聞當較真與論當較確矣乃
  徃徃毀譽之間不惟不盡相符竟有與其人之行實如南北之
  相背而馳者甚矣讀書論事之難不能不待於識髙心公之人
  已
  偶讀史記衛世家載衛慹少既死衛人滅惠公之後更五昭伯
  頑之子申爲君是為戴公但言頑之子未言為宣姜之子也再
  進而觀之詩牆茨鶉奔等篇亦苐剌姜與頑之淫亂亦未言其
  生子也獨左氏傳謂昭伯烝於宣姜生齊子戴公文必宋桓夫
  人許穆夫人共五人焉且其烝也曰齊人使之又曰不可强之
  夫惠公即少衛自有人扶持干齊何事而必令其姑姊妹為此
  獸行且昭伯有大才何不卽以輔惠公而必須使悉於宣姜且
  惠公即位已非童穉衛國亦未嘗無人而居然容昭伯與姜如
  同夫婦生子至五人之多公然若無事雖夷狄禽獸之俗恐尚
  不至此曾中國禮義尚未盡亡而竟至若此乎竊謂昭伯之通
  宣姜謂宣姜强之庶或可信然亦不過閨中曖昧之事耳至公
  然生此多子通國不以為異豈近情理大抵五人或為昭伯之
  子而不必為宣姜所生人謂左氏浮夸誣信然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王者不仁以萬民為芻狗向嘗疑於
  是近以世事觀之始信試觀古今大風灾大火灾大水灾壞城
  郭燬室廬覆船舫滅人畜瘟疫之年死亡枕藉不分老幼似天
  有意降灾毫無顧惜者非以萬物為芻狗而何王者在位號為
  聖人其征攘討伐驅民於锋鏑死亡之下頭會箕歛嚴刊重法
  䧟民於流離困苦之中雖血肉狼藉屍駭山積而畧不軫恤非
  以萬民為芻狗而何天心好生亦好殺聖人至仁亦至忍人不
  自立而欲乞天地聖人之憐恤求不為其所淘汰難矣
  陳仲子困阨於陵伯夷叔齊槁餓空山高則高矣然而後嗣不
  昌想因秋嗇氣多春發氣少漢高祖宋藝祖少年■跅不拘細
  行一旦得志類能揮金如士濟世安民故能身享尊榮子孫蕃
  衍可見人生在世貴於社會有益不專以潔身爲貴狷介之士
  株守一不不與不取之義自信德行高潔往往潦倒終身致怨
  天之不祚善盍亦深其故歟
  讀杜陵哀江頭哀王孫諸篇想見明皇當日縱慾淫皆釀成大
  亂不惟使天下被其殃且使子孫蒙其害而自己亦抑欎以終
  撫躬以思何以對天下何以對後嗣然豈特天子為然哉大夫
  士庶之家亦多有一人縱發而貽後嗣無窮之害者何苦圖一
  己之歡娯而不為身後長哉此縱慾又所以為小人也
  而國火輪舟車之興約在前清乾隆年間纔百餘稔耳而宋朝
  春渚紀聞載夢讀異詩一則言崇寜初在都下夢人持數詩相
  示內一篇語皆剂劂不可解獨記兩聨云火輪方擊轂風劍己
  飛鋩諸天互魔擾救護世尊忙不知何謂余謂此詩不啻直為
  今世咏者彼時火輪未興亦未值今時之羣魔並出故不知其
  所謂若置之今世可不煩言而解矣真凡事皆由夙定也
  蘇長公仇池筆記言堯之民心屋可封桀之民比户可誅若信
  此説則堯時諸侯滿天下桀時大辟徧四海也詳其語意似以
  封為封爵之封余意日嚴祗敬六德方可亮采有邦堯時雖盛
  世亦未必舉世皆六德之人而可以封為諸侯者㓜時讀文見
  凡言盛世之民皆云此户可封似指富足而言葢云家家豐榖
  即閉户不做營生亦可不遇飢寒似以為封閉之封今鄉下俗
  語言某人之富則曰闗上門孜亦够喫幾年也語似本此不知
  是否
  孟子鄙視王驩至不與之言人謂賢者锋鋩太露不如聖人之
  待陽貨渾淪優容故不能乆安於齊抑不思孔子又為魯司寇
  七日而誅少正卯未幾而墮三都出藏甲相継而起手殷禾嘗
  不辣使假之大權聽其自為不過年餘魯政必有可觀故曰暮
  月已可然三疑覩此不能不懼而惡之即與齊人女樂之饋又
  安能乆安其位哉不脫冕而行允乎見幾而作也
  聖人以下之人其為善也皆湏由勉而入安故顔淵問仁夫子
  猶教以克已克亦用力字也乃原憲謂克伐怨欲不行馬可以
  為仁矣夫子曰可以為難矣仁則吾不知也語氣令雋似大不
  以為然者豈以四者可聽其自行而不必限制乎非也夫子盖
  以原憲語太現成直若即此便可以為不者故稍作冷語以諷
  之若曰有此而能制之此縱恣者固好然不能無此而但出以
  强制亦然費苦力矣要其能至於安行否則在乎其人吾尚未
  之知也其意如此若謂惡不必强制須聽其自然則失聖人之
  旨矣
  漢髙祖踞罵見英布使之憤欲自殺及出就舘見供帳一如王
  者則又喜出望外人以為漢高顛倒豪傑真有馭人之術不知
  漢高所馭幸值英布草野之雄不知禮義者耳設遇禮義亷耻
  之世受此挫辱即不死亦必立時叛去區區供帳之盛遂足以
  繫其心乎漢高祖襲戰國變詐餘習不思推誠待物但知以術
  馭人故四皓終匿而不出田橫將至而仍死即英布亦終出於
  一叛用術之效固如此乎其所以徺成事者以秦時法綱嚴宻
  人皆重足漢祖以■落當之故天下歸之如水就下耳至若光
  武推赤心以置人腹中卒令反側者自安又何嘗不得天下帝
  王之道終當以光武為正
  昔人謂椎牛而祭不如鷄黍之逮親存說者謂殺牛用刀何以
  言椎近聞而人殺牛用機器懸一鐵椎牛過其下椎擊其首腦
  裂而斃竟不用刀此亦古昔椎牛之遺意歟
  項羽不渡烏江論者謂怨為艤船亭長所執然項羽何人豈力
  不能殺一亭長而恐為其所執乎
  張良之於漢高亦可謂言聽計從矣然韓信彭越之死不聞發
  一言以相救獨為吕后畫策以安其子抑又何也
  岳飛朱仙鎮之勝秦檜以十二金牌召之飛遂還人謂飛不矯
  閫外自專之義乘勝直搗黃龍為可惜竊意金方鼎盛即偶覆
  一軍全國未動以一飛之力便能保其必勝而直搗黃龍乎
  周道親親封建諸侯多與國同休漢紀則削奪宗室及漢之世
  宗室已多儕於齊民如光武之躬耕盆子之牧牛昭烈之賣履
  此何謂耶
  聖賢曲籍千言萬語費盡苦心無非欲人誠意正心以修身以
  為齊治均平之本理宜尊重乃有褻凟聖経借四書題目撰淫
  媒之詞以資戲謔恃才放浪不知自愛不有陽報必有隂譴此
  固由其天資之近邪亦由為父師者平日但教以文而不檢其
  行故也
  向謂裨官野史不足信可信者惟正史近細閲之正史之可疑
  者頗多甚且有無理解之處乃知史官粉飾不無過當故孔子
  曰文勝質則史以此指之古人之僥倖得名與無辜受枉者當
  不少矣故讀書觀人最要特識
  張良募壯士刺秦王得滄海君不著姓名夫滄海茫茫此君是
  誰是其應募之初已指為藏身之地此人大是有心觀其一擊
  之後大索天下不獲真是滄海覓秼無處摸索神龍見首不見
  尾與留候真同一妙人
  今人動曰某人有心似其人定非佳士者曰某人無心似其人
  定是好人者自有此一層而姦險之流明明有心亦假託為無
  心夫人非蚯蚓孰能無心但須觀其存心何如耳夫庸愚有心
  賢智更有心姦邪有深心聖賢尤有深心時所用不同耳如但
  以無心為也人則蟲豸多無心豈不反勝於人耶
  勸善諸書多引鬼神福善禍淫之事以神其説而作警戒豈如
  報應之事無俟遂求即徵諸人事足矣請觀諸厯史六伐之間
  其君篡人大位殺人子徐轉服之間位亦為人所取子孫亦為
  入所殺尤可異者諸代之君所生無一肖子迹其所為有桀紂
  所未至者此非天之報應而何觀於此而世之肆然為惡者可
  以者矣
  唐高祖雖係開基之主而大業之成全由太宗觀其許立太宗
  爲太子而不果行如其兄弟之不相客而不早為又所及欲使
  太宗居洛陽又以建成元吉之謀而止卒致釀成玄武門之禍
  一切舉動率無定識使無太宗未必能成如許大業也
  有唐之興劉文靜之功多於裴寂乃開國未乆而劉文静遽見
  殺裴寂自善終豈以裴寂營以晉陽宮人相事故私之乎此雖
  由文靜之妬以致禍然亦足以見髙祖之凉德而作事顛怪矣
  梁武帝身為篡逆而乃佞佛捨身祭祀犧牲用麫武則天殺戮
  無辜殺君酖母殺子屠兄而禁天下屠殺採捕乃知殘賊之人
  兇窮惡極末路晚年未嘗不自知其得罪鬼神懼畏禍報于是
  假託好生竄依佛門為一切徼福免禍之計抑知天理昭彰無
  德不報究何濟乎今之特齋念佛者大率近此
  王莽之惡極矣而頌功德者至四十九萬人武后之禍烈矣而
  勸革唐號易李姓為武姓者有六萬餘人魏忠賢兇殘至矣而
  天下為立生祠至有比之孔子者自古奸雄竊弄柄威弑君篡
  國皆不能自為必有一班小人慫慂逢迎為之爪牙腹心後先
  奔走以成其惡當其時暗地天昏黑白莫辨不知彼時之人何
  以喪心病狂若是揆其故無非欲保其祿位希其榮寵以致颠
  倒如此論語謂鄙夫患得患失無所不至信然
  唐■宗欲立太子以宋王成器者長而次子隆基誅韋氏有功
  疑不能决賴宋王固辭然後隆基之位乃定後世論者因謁宋
  王之讓乃分所宜然惜建成之見不及此固矣然余觀宋王之
  為人使主神器未必不為令主特用建成之轍以為之鑒遂以
  觸宋王見幾之哲矣此固末世之良規不然安知隆基不能行
  太宗之事耶
  唐班景倩自揚州採防枝入為大理少卿過大梁倪若水餞之
  望其行塵嘆曰班生此行何異登仙葢唐時官史率以內用為
  榮為近君也後世則以外用為幸為近財也世道之降亦可慨
  已
  唐明皇晚節不令人謂為溺於楊妃之故然觀其於安祿山史
  思明牛仙客李林甫之輩見則悦之語則信之於張九齡等則
  時喜時怒言多不聽其性情之所近大概可覩已有始無終盖
  有由也
  唐憲宗暴崩傳謂邅宦者弑逆其黨類諱言藥發范祖禹以穆
  宗不能討賊故舊史存疑而己然觀太子即位之初而王守澄
  等竟擅殺澧王惲及吐突承璀則宦者之敢於弒君可知觀穆
  宗居喪未逾月而即釋服觀倡優雜戲則穆宗之忘親樂位知
  賊而故不討及預知於殺憚更顯然可覩巳
  唐敬宗欲幸東都諫者甚衆帝皆不驗裴承言國家設兩都以
  備廵幸但自多難以來宫闕營壘百司廨舍率巳紫弛倘欲行
  幸宜命有司徐加完葺然後可往上遂曰從來言事者皆言不
  當往如卿所言不名永可足則敬宗愎性亦以見人臣諫君納
  約自牖亦是妙術若持疆聒力爭往往激成人君之過自■戮
  辱非策之善也然而詔諛則不可
  王陽明先生之學主於致邑知有以為是者有以為非者有謂
  與朱子同者有謂與朱子異者議論嘵嘵即先生當日發明此
  學亦費如許唇舌自今看來真是多此一番孟子不云乎惻隱
  羞惡等等為仁義禮智之端祗須擴而充之夫惻隱等心即良
  知也擴而充之即致也孟乎盖早已說愈矣然良知之致雖不
  外求雖不外求亦必須學問理析毫芒方能所貝不偏不差致
  到極處故即物窮理朱子之説自不可少尊德性道問學二者
  闕一不可離之不得若一眼覷定那有如許話説都為學者不
  皆虚心觀理好爭論是非紛紛意見用事蔽却本來聰明所謂
  天下無事庸人自擾者此也自來儒家門户相攻然是可厭朱
  子教人即物窮理是教人循流溯源如禹之治永先從下首加
  功陽明説致邑知是教人從本源處下手所異者在此
  宋太祖以幽燕地圖是趙普因問追進之策普以可取可守可
  代之人難之太祖之意遂沮自是不敢輕議閉邊坐使燕雲十
  數州終宋之世未入版圖此普之過也太祖聞創之君聰明英
  武久厯行問兵力方强於此不取更待何時若如此深慮則將
  無可伐之國可取之地矣此必有忌於翰而故沮其計以抑之
  或曰太宗不嘗取之乎何以竟不成功不知太宗守文之主用
  兵非其所長固不可以概論也
  宋太祖命王全斌等伐蜀謂之曰凡克城寨只籍其器甲芻糧
  悉以財帛分給將士吾所欲得者其土地耳葢其心急欲得蜀
  但得將士為用他則有所不計其後全斌者在蜀畫夜飲宴不
  恤軍務縱部之掠子女奪財物蓋有以窺宋至之隱矣三代下
  無純王其兵皆以利動季致兩川兵亂幾至不可收拾此乃必
  至之勢豈但赴减裝錢一事足以致亂源哉
  宋太祖奪人國於孤兒寡婦之手得國不正人皆知之然觀其
  於唐主好浮屠則使少年口辯者潛往説法以惑之忌林仁肇
  則用間以使殺之急欲得蜀則以財帛餧將士隂啟其猛奪以
  饜之欲得北漢則許郭無為以節度而隱離其君臣使詐用術
  無非以利為心洵善盗人國者三代下無純王義戰豈不信哉
  宋太宗朝青神縣民王小波作亂曰吾疾貧富不均今為汝均
  之又殺彭山縣令齊元振剖其腹寶之以錢千古亂源皆於此
  發之盖世之亂也皆起於富者坐擁厚貲而不昔救濟貧民者
  安義命而非分妄生希冀又州縣親民之官視民疾苦漠不闗
  心橫征暴斂政獄不平苟迫不己民遂起而為亂也觀於剖腹
  實錢頗稱快事然亦安得舉一世之贓吏而盡實以錢哉
  宋太宗於劉昌言之罷謂左右曰昌言涕泣否呂蒙正罷則曰
  蒙正望復位目穿矣待大臣如此其心腹之刻薄膫然如見無
  怪乎其處兄弟子姪每多凉德也
  宋世大臣諌不行言不聽則實力求去雖厚祿髙爵不足縻之
  故韓維對神宋曰若臣言得行賢於富貴今世仕官則專為富
  貴雖唾罵之亦不去矣宗時風俗猶為近古
  程子曰新法之行乃吾党激成之當時自愧不能以誠感上心
  遂致今日之禍豈可獨罪王安石耶此非真正道學真正純臣
  真能平心真能反已者不克出此言當時賢者皆不能及也
  立君大事當會朝臣詳議必得賢哲而立之不能徇婦人所愛
  以悮社稷也宋哲宗崩句太后欲立端王佶童惇曰端王輕佻
  不可以君天下惇雖權姦此事不為無見不以人廢可也乃曾
  布蔡卞諸人阿附太后竟立徽宗在位舉措乖張卒致亡國則
  輕佻之貽悮不小也不以人廢言亦古今未易事
  向謂宋高宗一優柔寡断之人耳似無甚大過惡然一細觀之
  不断於去姦慝却断於退良士不断於納忠諌却断於信邪謀
  是非徒天資之近闇實由於私意之克橫於中也背父兄而淆
  國是高宗之罪亦不勝誅矣
  秦檜將死心後事囑董德元湯思退各贈以千金德不恐檜以
  為自外不敢辭思退恐檜以為期其死不敢受小人媚人為心
  揣摩迎合竟致如具分岐可見小人亦不一類然而亦良苦矣
  句嘗謂凡物皆可移易惟東而南北上下畫夜寒暖緫不可易
  及参觀西人地求天運諸説數者竟皆可顛例嘗謂凡事皆可
  心移易惟是非邪正善惡賢否總不可易及觀有宋熙豐元祐
  及常宗力禁道學等事則數者亦竟可以翻轉然後知天地間
  事誠無定君子小人之送為消長互相排擊乃理之常無足怪
  也
  道者人所共由之路無人不當由亦無人不能由不能專屬諸
  誰人特人有肯由不肯由耳亦不能因其人能由使謂道專為
  彼有自孟子創道統之說隱然以之自任後儒踵之遂成錮病
  致釀南宋道學之禍迄今學者猶不知梁思力懲何耶
  宋徽欽二帝自青城北去親王后也公主駙馬隨去者數百人
  哀聲動地慘矣及金之將亡也崔五執其主之妃嬪宗戚以畀
  蒙古亦自青城亦數百人且其在道艱楚之狀較徽敘時尤甚
  天之報施何其巧哉匪特此也宋太祖數人寡婦孤兒以取其
  國及其亡於南海也亦以寡婦孤兒終之且也元迫宋人於南
  海明即蹙元於漠北清朝既興又蹙明於滇南天道也還必如
  其量亘古皆然觀於此則滅人國家亦宜力存厚道勿為過甚
  以為後世子孫地可矣
  凡國家將亡忠臣義士孝子烈婦或父子俱死或夫婦雙殉或
  闔家自盡也僕皆從自不義者觀之覺人生如夢此輩近愚不
  知彼其心皆有所不忍也不如此則天地孰與五彼小人者烏
  足心知之
  宋朝至昰昺時寡婦孤兒播越海濱此是何時而陸秀夫猶垂
  紳正笏立如治朝或時於班行中泣下以朝衣拭淚衣為盡溼
  文天祥猶以兵敗上疏自劾噫純臣固如是哉此天理民彜所
  以不絕也
  南宋之亡其諸陵之在紹興者元將猶未及發而西僧嘉木揚
  喇勒智乃利其殯宮金玉而發之和尚貪鄙不仁如是可見一
  班禿奴飾戒律説慈悲盡屬欺人之具若此死後能不墮入畜
  道
  元武宗時而㳻大飢詔以没入朱清張瑄財賑之同時淅東宣
  慰同知托歡徹爾議行勸貸歛富民錢一百五十餘萬以二十
  五萬屬甯海縣簿胡長儒藏之長儒察其有乾沒意悉散於民
  既而索其錢則抱成案進曰錢在是於是托歡徹爾怒不敢問
  此事人必多長儒之仁之勇而不知此實長儒之智也夫托歡
  獄爾以二十五萬之鉅欸不自存而屬之於長儒其意何居盖
  以此鉅欸最難掩覆假使一旦上聞或有人告發則必陷長孺
  以自解辛而乆不敗露則取諸長孺之家猶外府耳其用心最
  為險惡幸長孺立破其姦散之於民立出成案故彼雖怒而無
  如何耳
  人臣事君迨其厭而去之則己晚况不知去耶明李善長藍玉
  等知帝厭巳而不知求去且忮傲不自戢然罹大禍固由其主
  上之刻亦已不能淡於榮■戀棧不釋之所致也
  有明見滅於滿洲漢人讀明史至未未有不痛惜有明痛恨滿
  人者然觀正德萬暦天啟諸帝其顛倒昏駭幾於無復人心劉
  璫魏璫之殘毒橫恣朝臣之媚邪害正喪心無恥幾於無復人
  理上下如此滅亡不足以蔽其辜可見亡國之禍莫非自取於
  人乎何尤
  新城三老説漢高為義帝發喪武帝時壺闗三老説白太子寃
  漢時三老中何大有人也古時三老必擇有德者為之亦可見
  已
  韓信之死人皆知死於呂后吾謂其死於蒯通何也天命在漢
  人皆知之以通之明辨寧不知乎以信之才之功不教之收斂
  抑以全功名先教之攻齊以陷酈生後教之自立以背漢王驕
  韓侯之心來漢主之忌欲不死也得乎未史之事漢祖特故作
  不知耳呂后雖悍豈有殺如此大臣而不以聞天子者乎孔子
  惡利口逺佞人信乎其可惡而當遠也
  漢武帝初寵鈎弋夫人後謂恐其臨朝亂國而殺之人或疑其
  太忍要知武帝英至也未必如昏聵之流一無所見而胡亂殺
  人鉤戈之心性行為夙為帝所稔知或見其淫佚驕恣或見其
  隂狡很戾一旦臨朝握權有不蠧國亂政者乎清咸豐留知慈
  禧之凶狡而不能去卒以行國孰非不断之過哉
  春秋五霸之宋襄不重傷不禽二毛不鼓不成列人見其迂濶
  仁義或以為仁柔而愚之一流人而豈知其暴虐實甚也夫鄫
  子雖小國之主亦人君也伊有何罪而乃視同牲物用之以祀
  淫昏之鬼其殘虐為何如既愚且虐以視各霸主直駑材耳五
  霸之中豈容有彼位置若欲足五霸之數則晋悼其可乎
  凡人心術不正其持論必乘唐虞揖讓自孔孟無異辭乃唐代
  有人獨謂唐虞無揖讓事乃舜篡堯禹篡舜且謂舜死蒼梧其
  事甚慘乃禹殺之以報父讐是說也不知何據而云然試以情
  理論堯之於舜拔之畎畝之中躋之百爾之上而且事以九男
  二女養以蒼廪牛羊府庫帝德優渥奚殊天地稍有人心何忍
  再出於篡且堯為丹朱不肖而求賢以代己又何待篡而何庸
  篡至舜因公殛鯀並非為私天下咸服禹烏得而仇之如謂舜
  崩南服條為禹所逼然則禹崩會稽又誰逼之乎葢當時禮制
  天子五年一巡狩舜禹雖老竊不以倦勤而廢此制故皆因廵
  狩而崩於野至二帝禪位之辭典謨典在斑斑可考藹然仁聖
  之言也如謂係史臣壽飾然後世奸臣篡國當時史臣何嘗不
  為之諱飾乃何以千載之下姦情畢露豈非誠不可揜乎以大
  公無我之神聖至誣為昧良篡國之神姦矜奇立異別有肺腸
  使此人當堯舜之位必無禪讓之事使此人當舜寓之位必有
  篡弑之謀葢其人惟知有權利不知有仁義小人之腹烏足以
  度君子之心乎吾故曰凡話出於小人之口好事皆說成壊事
  正謂此也
  尚書天球釋者以為玉磬盖以為戛擊之嗚球也夫嗚球乃樂
  中常器何至珍而藏之臨大事而陳為法物况下與河圖並列
  安和不為天文儀器上刻七政之緯経纒度以示人如今日學
  堂所用之地求上列五洲地理以揭學生者乎存以待政

知识出处

管见随笔

《管见随笔》

字子莹,号淡仙。清末贡生。1908年与张桂萼等组织“劝学所”,后任安徽省通志馆采访员。民国初与杨景松、张子杨等创办“漆园诗社”,为重修蒙城县志主要编纂人之一。后以行医、教书为业。著有《管见随笔》、《淡仙文集》等。《管见随笔》是作者的一本散文杂著,共四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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