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鷲峯東所語
汪威問衣服之制先生曰古人制物無不寓一
箇道理如制冠則有冠的道理制衣服則有
衣服的道理人服此而思其理則邪僻之心
無自而入故曰衣有深衣其意深遠履有絇
綦以為行戒故夫子曰立則見其參於前在
輿則見其倚扵衡諸生今日之學雖一衣解
結亦要存箇念頭務時時有所見方可謂滿
目皆忠信篤敬也
東郭子曰今之爲學如扶醉漢扶得一邊倒了
一邊先生曰醉漢還容易扶兩邊扶住則不
倒若此心倒了却是難扶
何廷仁言程子張子之心無㱔物我之間如張
子方與第子說易聞程子到善講易即撤臯
比使弟子從程子講易程子方與弟子論主
敬之道見張子西銘則曰某無此筆力可見
二子之心甚公先生曰此正是道學之正脉
如孔門之問答虞廷之告語皆是此氣象可
見古人之學絕無物我之私
先生曰章楓山先生甚好致仕在家時甚清貧
自處三間小房前面待客後面自居家中子
弟甚率他教先生諱懋字德懋浙江蘭溪人
門人告歸省先生曰人居家中須要二三同志
者相處方能幹得事業同志不專在於文章
凡篤實純厚者便有琢磨去處道便自此行
也
問慎獨工夫曰此只在於心上做如心有偏處
如好慾處如好勝處但凡念慮不在天理處
人不能知而已所獨知此處當要知謹自省
即便克去若從此漸漸積累至于極處自能
勃然上進雖慱厚髙明皆自此積
先生嘆曰自古聖人第一是舜遭人倫之變而
皆能化之可見舜爲善的心無一息之間
問學不可不講曰若徒取辯於口而不躬行也
無用如今日看某句書於心未穩當行某事
心有未慊須是與朋友相講明然後纔得的
當纔得自慊即可坦然行之無疑可見學要
講明做去
問存心之說曰人於凡事皆當存一箇公如事
父母事兄長不待言矣雖處卑幼則存處卑
幼之心處朋友則存處朋友之心至於外邊
處主人亦當存處主人之心以至奴僕亦要
存一點心處之皆不可忽畧只如此便可下
學上達
先生講畢謂諸生曰學須待一人問畢各人將
某所言者潛思體驗過然後更端再問方有
所得若不思索不待問畢而又發問只是漫
然
先生謂諸生曰昨夜寢時各人所思何事試為
我一言標對曰生想程子說上天之載無聲
無臭其體則謂之易其理則謂之道其用則
謂之神其命則謂之性率性則謂之道修道
則謂之教此何謂也先生曰此因人以見天
也又曰形而上為道形而下為器須着如此
說器亦道道亦器此又何謂也先生曰上二
句是易言似分開了下二句是程說見道器
非二也沐對曰思天理人欲曰此猶是一句
渾淪話似尚未用工也吳光祖對曰生昨夜
想家事於父母上更切先生曰實亦人情之
常想父母自是好還要所想處直使父母至
於千百年尤好此工夫却在自家身上若能
修身慎行則所以孝父母者至矣章詔對曰
生常想偏隘處要克去曰能知弘大則偏隘
自去王朝對曰生昨晚誦先生贈何栢齋文
想要不變恐猶未能大器對曰生想進德修
業工夫比慱文約禮更切先生曰一般也曹
廷欽對曰程子言人之於人當於有過中求
無過不可於無過中求有過生想要以此處
友先生曰不可以此自處威對曰程子說苟
非自暴自棄豈不可與爲君子威誦此言不
敢暴棄先生曰此意思亦好然觀諸生所言
皆知切已用工只是要不已方能有進不可
徒想而已
章詔問程子所謂大其心胸其工夫是克已否
先生曰克已亦是更看西銘好西銘言弘之
道如人心不大雖一家兄弟長幼宗族鄰里
亦分一箇彼此何况於天下惟大其心則聖
賢與鰥寡皆吾兄弟何有一毫之間故曰仁
者以天地萬物為一體
先生謂諸生曰做工夫當思二程先生接人何
如處已何如濓溪橫渠接人何如處已何如
又上思孔門諸賢接人何如處已何如以此
思擬不已則其進無窮葢有標凖自不妄動
也
人性皆善或有隱於田畆者有隱於商賈者甚
至有隱於雜流者但無人化之耳使用人化
之皆可進於道而不廢故欲諸友到處以善
誘人
東郭子曰橫渠以禮為教乃是聖門的傳先生
曰然禮自有許多儀文度數牧人放心不可
不知當時門人若呂與叔蘇季明范育輩皆
得其教其餘不能也此學至今傳者少矣
東郭子曰講學甚難若教人專治內則又恐人
務扵虗寂若教人專治外則又恐人務於偽
爲先生曰惟說專治內專治外此其所以為
難也故精義所以致肝安身所以崇德
東郭子曰我因此病知得保守進得㱔學先生
笑曰因病也能進學則可若謂學必因病而
進則人必皆病而後可以進學乎東郭子曰
因病省了許多人事故可進學先生曰接人
事亦自有一畨新意可進學也東郭子曰然
東郭子曰我初與陽明先生講格物致知亦不
肯信後來自家將論孟學庸之言各相比擬
過來然後方信陽明之言先生曰君初不信
陽明後將聖人之言比擬過方信此却喚做
甚麽莫不是窮理否東郭子笑而不對
先生曰致思之功甚大書曰思曰霄霄作聖霄
是通乎微能通乎微而造至熟處便是聖人
今人都不曾思看書時或致一思聽教時或
致一思無事靜處之時多不致思人能常常
經思擴充天理出來自然上徃
先生曰人之生不幸不聞過夫子亦以知過為
幸聖人心地平易有過隨人去說人亦爭去
說他的愈是以得知真以為幸今人所以不
聞過如何只是訑訑聲音顏色拒人於千里
之外有過人亦不肯說與他是以成其過學
者貴乎使人肯言已的過便是學問長進
先生曰汝輩做工夫須要有柄欛然後纔把捉
得住不然鮮不倒了如■手不定便撒擺立
脚不定便那移
先生曰學者必是有定守然後不好的事不能
來就我易曰鼎有實我仇有疾不我能即吉
若我無實則這不好的事皆可以來即我也
本泰曰領先生之教固多此回再來一言見教
先生曰我平日所言的但不要變了就是如
隨所在化人然後我的言語才有着實
先生曰汝輩違了父母違了妻子違了親戚鄉
黨到這裡為學須是勇猛前進見諸言行換
一箇好人纔不負了初心歸見父母鄉黨亦
自悦樂
先生謂威曰鄧子華甚甘清苦昨日教汝輩送
他非是徒送耳觀他動靜行李以驗之扵已
便是學也
先生曰學者存誠工夫只是要不息能一夜不
息則一夜之聖人能一日不息則一日之聖
人若常常不息則常常是聖人若息則便走
入夷狄矣
威曰如今學者一箇人恰似兩箇人對師友是
一樣獨處又是一樣須如程子所謂不欺暗
室纔好先生曰此便是慎獨須要使為一箇
人因舉邵子不欺暗室詩
先生曰今日為學須是把一切富貴雜事都斬
斷了一心只是為學然後有進今人皆被這
事纏繞了如何得好然斬斷了也甚難非是
至剛的人不能故聖人曰吾未見剛者
右門人休寧汪威錄
劉邦儒一日見先生於柳灣精舍適一友持春
池卷求題先生題畢謂邦儒曰吾輩胸中不
可不常見此景象問曰何也曰見此則滿目
生意盎然活水流動無滯矣又問何以能見
得曰只是牧放心
邦儒歸省武陵先生大書志伊學顏賜之因請
汪威問衣服之制先生曰古人制物無不寓一
箇道理如制冠則有冠的道理制衣服則有
衣服的道理人服此而思其理則邪僻之心
無自而入故曰衣有深衣其意深遠履有絇
綦以為行戒故夫子曰立則見其參於前在
輿則見其倚扵衡諸生今日之學雖一衣解
結亦要存箇念頭務時時有所見方可謂滿
目皆忠信篤敬也
東郭子曰今之爲學如扶醉漢扶得一邊倒了
一邊先生曰醉漢還容易扶兩邊扶住則不
倒若此心倒了却是難扶
何廷仁言程子張子之心無㱔物我之間如張
子方與第子說易聞程子到善講易即撤臯
比使弟子從程子講易程子方與弟子論主
敬之道見張子西銘則曰某無此筆力可見
二子之心甚公先生曰此正是道學之正脉
如孔門之問答虞廷之告語皆是此氣象可
見古人之學絕無物我之私
先生曰章楓山先生甚好致仕在家時甚清貧
自處三間小房前面待客後面自居家中子
弟甚率他教先生諱懋字德懋浙江蘭溪人
門人告歸省先生曰人居家中須要二三同志
者相處方能幹得事業同志不專在於文章
凡篤實純厚者便有琢磨去處道便自此行
也
問慎獨工夫曰此只在於心上做如心有偏處
如好慾處如好勝處但凡念慮不在天理處
人不能知而已所獨知此處當要知謹自省
即便克去若從此漸漸積累至于極處自能
勃然上進雖慱厚髙明皆自此積
先生嘆曰自古聖人第一是舜遭人倫之變而
皆能化之可見舜爲善的心無一息之間
問學不可不講曰若徒取辯於口而不躬行也
無用如今日看某句書於心未穩當行某事
心有未慊須是與朋友相講明然後纔得的
當纔得自慊即可坦然行之無疑可見學要
講明做去
問存心之說曰人於凡事皆當存一箇公如事
父母事兄長不待言矣雖處卑幼則存處卑
幼之心處朋友則存處朋友之心至於外邊
處主人亦當存處主人之心以至奴僕亦要
存一點心處之皆不可忽畧只如此便可下
學上達
先生講畢謂諸生曰學須待一人問畢各人將
某所言者潛思體驗過然後更端再問方有
所得若不思索不待問畢而又發問只是漫
然
先生謂諸生曰昨夜寢時各人所思何事試為
我一言標對曰生想程子說上天之載無聲
無臭其體則謂之易其理則謂之道其用則
謂之神其命則謂之性率性則謂之道修道
則謂之教此何謂也先生曰此因人以見天
也又曰形而上為道形而下為器須着如此
說器亦道道亦器此又何謂也先生曰上二
句是易言似分開了下二句是程說見道器
非二也沐對曰思天理人欲曰此猶是一句
渾淪話似尚未用工也吳光祖對曰生昨夜
想家事於父母上更切先生曰實亦人情之
常想父母自是好還要所想處直使父母至
於千百年尤好此工夫却在自家身上若能
修身慎行則所以孝父母者至矣章詔對曰
生常想偏隘處要克去曰能知弘大則偏隘
自去王朝對曰生昨晚誦先生贈何栢齋文
想要不變恐猶未能大器對曰生想進德修
業工夫比慱文約禮更切先生曰一般也曹
廷欽對曰程子言人之於人當於有過中求
無過不可於無過中求有過生想要以此處
友先生曰不可以此自處威對曰程子說苟
非自暴自棄豈不可與爲君子威誦此言不
敢暴棄先生曰此意思亦好然觀諸生所言
皆知切已用工只是要不已方能有進不可
徒想而已
章詔問程子所謂大其心胸其工夫是克已否
先生曰克已亦是更看西銘好西銘言弘之
道如人心不大雖一家兄弟長幼宗族鄰里
亦分一箇彼此何况於天下惟大其心則聖
賢與鰥寡皆吾兄弟何有一毫之間故曰仁
者以天地萬物為一體
先生謂諸生曰做工夫當思二程先生接人何
如處已何如濓溪橫渠接人何如處已何如
又上思孔門諸賢接人何如處已何如以此
思擬不已則其進無窮葢有標凖自不妄動
也
人性皆善或有隱於田畆者有隱於商賈者甚
至有隱於雜流者但無人化之耳使用人化
之皆可進於道而不廢故欲諸友到處以善
誘人
東郭子曰橫渠以禮為教乃是聖門的傳先生
曰然禮自有許多儀文度數牧人放心不可
不知當時門人若呂與叔蘇季明范育輩皆
得其教其餘不能也此學至今傳者少矣
東郭子曰講學甚難若教人專治內則又恐人
務扵虗寂若教人專治外則又恐人務於偽
爲先生曰惟說專治內專治外此其所以為
難也故精義所以致肝安身所以崇德
東郭子曰我因此病知得保守進得㱔學先生
笑曰因病也能進學則可若謂學必因病而
進則人必皆病而後可以進學乎東郭子曰
因病省了許多人事故可進學先生曰接人
事亦自有一畨新意可進學也東郭子曰然
東郭子曰我初與陽明先生講格物致知亦不
肯信後來自家將論孟學庸之言各相比擬
過來然後方信陽明之言先生曰君初不信
陽明後將聖人之言比擬過方信此却喚做
甚麽莫不是窮理否東郭子笑而不對
先生曰致思之功甚大書曰思曰霄霄作聖霄
是通乎微能通乎微而造至熟處便是聖人
今人都不曾思看書時或致一思聽教時或
致一思無事靜處之時多不致思人能常常
經思擴充天理出來自然上徃
先生曰人之生不幸不聞過夫子亦以知過為
幸聖人心地平易有過隨人去說人亦爭去
說他的愈是以得知真以為幸今人所以不
聞過如何只是訑訑聲音顏色拒人於千里
之外有過人亦不肯說與他是以成其過學
者貴乎使人肯言已的過便是學問長進
先生曰汝輩做工夫須要有柄欛然後纔把捉
得住不然鮮不倒了如■手不定便撒擺立
脚不定便那移
先生曰學者必是有定守然後不好的事不能
來就我易曰鼎有實我仇有疾不我能即吉
若我無實則這不好的事皆可以來即我也
本泰曰領先生之教固多此回再來一言見教
先生曰我平日所言的但不要變了就是如
隨所在化人然後我的言語才有着實
先生曰汝輩違了父母違了妻子違了親戚鄉
黨到這裡為學須是勇猛前進見諸言行換
一箇好人纔不負了初心歸見父母鄉黨亦
自悦樂
先生謂威曰鄧子華甚甘清苦昨日教汝輩送
他非是徒送耳觀他動靜行李以驗之扵已
便是學也
先生曰學者存誠工夫只是要不息能一夜不
息則一夜之聖人能一日不息則一日之聖
人若常常不息則常常是聖人若息則便走
入夷狄矣
威曰如今學者一箇人恰似兩箇人對師友是
一樣獨處又是一樣須如程子所謂不欺暗
室纔好先生曰此便是慎獨須要使為一箇
人因舉邵子不欺暗室詩
先生曰今日為學須是把一切富貴雜事都斬
斷了一心只是為學然後有進今人皆被這
事纏繞了如何得好然斬斷了也甚難非是
至剛的人不能故聖人曰吾未見剛者
右門人休寧汪威錄
劉邦儒一日見先生於柳灣精舍適一友持春
池卷求題先生題畢謂邦儒曰吾輩胸中不
可不常見此景象問曰何也曰見此則滿目
生意盎然活水流動無滯矣又問何以能見
得曰只是牧放心
邦儒歸省武陵先生大書志伊學顏賜之因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