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县图书馆

道教在历史上曾有许多派别，但元明以来，道教诸派逐渐会归于正一、全真二大派。在符录诸派总合为正一道过程中，绍开灵宝东华派的平阳道士林灵真起了很大的促进作用，这已为学术界所公认。灵宝东华派即是民国《平阳县志》所讲的水南派。民国《平阳县志·仙释列传》多处提到“水南家学”、“东华上道’、“水南派下”等，但对林灵真本人却未曾提及，致使“水南派”成为悬案，这不能不说是个重大疏漏。现据《道藏》中有关内容①对林灵真事略和道教水南派作考略如下。
  林灵真（1239—1302），俗名伟夫，字君昭，道号水南先生，世居平阳林坳（现在苍南县繁枝一带），属桂枝林氏。祖父林楶，官至武经郎，父亲林嗣孙，官至保义郎，母亲徐氏，是南宋淳祐辛丑科状元徐俨夫的妹妹。宋嘉熙三年（1239）九月二十八日林灵真出生在这个“家赀钜万”、“诗书之泽未艾”的殷实富贵之家。林灵真自幼颖悟，资禀不凡；既长经纬史传，诸子百家，及方外之书，无不洞究，深受乡贤先达侍郎应节严、右司林千之等人器重。可是却偏偏累举不第，于是弃儒从道，舍宅为观，投拜一位名叫戴煟胃的道士为师。据传林灵真父母婚后曾较久未得儿子，一夜徐氏突然梦见滔滔洪水自南面铺天盖地漫涨过来，浴盂上坐着一个婴儿，随波而至，徐氏急忙把婴儿抱起，惊醒后即怀孕，不久，生了灵真。为追感母亲洪水自南之梦，入道后自号水南，并在旧宅悬挂了一个“水南福地”的匾额，称为丹元观，“取丹元方诸之义”。这个丹元观，乾隆《平阳县志》说它在石坳，民国《平阳县志》称石坳不知所在，实际上当在林坳无疑。
  林灵真自称“予学道于虚一先生林公，东华先生薛公，于兹多年矣。”这表明林灵真既接受了当地荪湖的道教传统，又学习了灵宝东华派道法。荪湖道教传统的渊源可追溯到宋初的林仁药，据民国《平阳县志》记载：林仁药即林倪，吴越时官至节度使，吴越归宋后，辞官隐居，结茅荪湖山，习长生久视之道，活到102岁，他的裔孙林升真，传说能神游上清，知人祸福，祈求晴雨往往有效验，活了80多岁。看来这个传统中的道法颇接近上清派的存想万神服气炼养之术，类同于现在的某些气功。民国《平阳县志》称林升真“以其教授虚一，虚一传水南，故荪湖有道乡之称。”
  东华薛先生即道教灵宝东华派的薛熙真。道教灵宝派创立于东晋，与天师派、上清派并称道教符录三宗。灵宝派重视符录科教，因而较为接近天师派，但天师道以符咒驱鬼降魔，祈福禳灾，而灵宝派则强调通过斋仪使教徒“洗心净行，心行精至”，天师道的符咒重视为求道人自身治病解厄，而灵宝派则强调济世渡人。南宋时灵宝派又衍生出东华派，其特点是把内丹、雷法融入灵宝派的斋醮祭炼道术中。灵宝东华派的创教人为河南开封的宁全真（1101—1181）。递经多人传至薛熙真，薛熙真又传于林灵真。
  林灵真兼采灵宝，上清两派之长，以济生渡死为已任，建普度大会者不一。又深隐蕃芝山（现称繁枝山）修炼逾千日，当时道流间盛传其修炼时呈现“神光大定，庆云缤纷”的祥瑞，于是名声大震。第三十七代天师张与棣（1291—1294年掌教）慕名礼请他上山，和他讨论“真机玄奥”，林灵真辩析疑异清晰明了，天师很为满意，赞叹“永嘉有此高人哉”，并任命他为温州路玄学讲师，继升本路道录。
  林灵真不负重托，退居琳宇，“尽三洞领教诸科及历代祖师所著内文秘典，准绳正一教法”，撰辑阐述道法威仪的《济度之书》。东华派的道法因林灵真的弘扬曾一度达到鼎盛。林灵真本人又北上会稽，遍历名山，目睹千岩万壑之秀；西陟龙虎，礼谒新教主第三十八代天师张与材（1294——1316年掌教）。天师与林灵真情投语契，通读了林灵真所编道书，令人抄录收藏，锓梓流传，同时授以灵宝通玄弘教法师教门高士，住持温州路天清观。元大德六年（1302）六月二十一日，被誉为“绍开东华之教，蔚为一代真师”的林灵真逝世于天清观，享年64岁。这年冬天，林灵真俗子林伯祥扶柩南归，葬父于故里蕃芝山。
  林灵真门弟子不下百余人，著名的有董处谦、吴全节辈。董处谦曾传灵宝东华法予第三十九代天师张嗣成。在《道法会元》中，张嗣成被列为灵宝东华派的最后一位传人。吴全节原是龙虎山道士，他融摄东华派、天师派道法，擅长祈禳斋醮，因而见重于元室，其地位同于天师显赫，其声誉甚至超越天师，总摄江淮荆襄等处道教、知集贤院道教事长达二十五年之久。在元明期间上清、灵宝、符录三宗总归于正一道过程中，林灵真及其弟子功不可泯。
  林灵真绍开的东华教派在州里或称水南派，据民国《平阳县志·仙释列传》记载：元代的林任真、刘修真，明代的林仕贞都属该派道士。
  林任真，字器之，号横舟，仕宋为修职郎，宋亡，归隐荪湖，研究水南家学和其他道教经典，并在莒溪建崇真观。
  刘修真，号静趣，二十岁时师事横舟、虚白二位高道，受“东华上道”，后游江淮，学得全真内丹功法，是把符录派道法和内丹派道法结合起来的著名道士。
  林仕贞是水南派下第十八代嗣教师，曾在坡南广福宫（现称东岳观）修炼，明仁宗洪熙元年（1425），应召赴京参与修荐扬大斋，发挥了水南派擅长祈禳斋醮的特长，得到了朝廷的厚赐和褒奖，敕云：“尔能恰承朕命，致其精虔，阐扬宝范，自初至讫事，天宇澄明，凝寒之日，云飙不作，和气冲融，瑞景式昭，福应斯集，得其道妙者斯能见诸功用。”天公作美，使林仕贞没有辜负水南派的“东华上道”传统。仕贞以后，水南派或灵宝东华派不再见载于史籍，因为以后道教符录派已总归于正一道，原有派别间的界限越来越小了。
  林灵真撰辑的道法威仪之书，称《灵宝领教济度金书》，元明间道流陆续增补至321卷，是《道藏》中卷帙最多的道书，该书集录设斋建醮，祈禳炼度所用的各种科仪，包括立坛法度，各种斋醮的节次仪范及所用表彰款式，符书云篆，偈赞颂词等，并附有多种符书图像。此书为正一道最详尽的道法威仪全书，在道流间很有影响。

①《道藏》第七册、第八册《灵宝领教济度金书》，卷首嗣教录收有林灵真嗣教弟子林天任撰写的林灵真行状《水南林先生》，第三十册《道法会元》244、245卷专门介绍灵宝东华派道法，其中有《水南林先生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