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县图书馆

今年（1993年）中秋月圆之夜，上海电视台与台湾“华视”联合举办的中秋晚会上，采用电视手段，把数百年来脍炙人口，而且已经被分隔300多年的元代平阳籍名画家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首次“珠联壁合”，与观众见面。此举极有意义，它既意味着被分割为两段，而现在仍被分藏于海峡两岸的国之瑰宝的珠联璧合，也意味着分为海峡两岸的国土也定能“珠联璧合”。
  黄公望（1269—1354），字子久，又名静坚。中年后，号－峰、一峰道人、大痴、大痴道人和净墅等。晚年又号井西道人，亦有黄山谷之称。黄公望对“天下之事无所不知，下至薄技小艺，无所不能，长词短曲，落笔即成”，但以绘画为最。他开创浅绛山水，最早用纸张画水墨山水（元以前用绢素），是中国绘画史上从“写实”走向“写意”的“又一变”山水画大师。①与吴镇、王蒙、倪瓒被合称为“元季四大家”，并以黄公望为冠。明沈周、董其昌，清初“四王吴恽”等名画家都为之倾倒。对清代山水画坛影响极大。明清之际，有“家家子久，人人大痴”及“得其片纸皆宝之”的盛况。
  黄公望的山水画继承了五代和宋初董源、巨然的画风，并加以发展而自成一家。著作有《写山水诀》（1959年，人民美术出版社曾出版马采标点本）和《大痴山人集》。他现存的传世佳作有《富春山居图》、《富春大岭图》、《九峰雪霁图》、《丹涯玉树图》、《天池石壁图》、《江山胜览图》等，而《富春山居图》则是他的代表作。该图原横长8米，高33厘米，是他穷七年的精力绘制成的。完稿时，他已85高龄，次年（1354年）便与世长辞了。明末清初的画家邹子麟对黄公望的画艺，特别是《富春山居图》推崇备至，他说：“子久画，书中之右军也，圣矣！至若《富春山居图》，笔端变化鼓舞，又右军之《兰亭》也，圣而神矣！”近、现代，亦备受海内外著名的书画家、评论家所推崇，他们赞誉它是不愧为举世闻名之“神品”。
  《富春山居图》在六百多年的流传中，曾为明、清、民国的书画家、收藏家竞相收藏，但变故也迭出不止。如明末传到收藏家吴之矩（正志）手中。之矩去世，传给其子吴洪裕。洪裕爱画成癖，特意为它建“富春轩”予以珍藏。清顺治七年（1650年）洪裕临终前，竟一再嘱咐他的亲人将此画焚毁作为他的殉葬品。虽幸被他的侄儿吴静庵从炉火中把它抢救出来，但开头数尺已被烧毁。所留存的也已烧成前后两段。后半段横长6.369米，高33厘米，几经辗转，到1746年为大学士傅恒进贡给清乾隆皇帝。民国时期藏于故宫博物院，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前半段横长0.514米，高31.8厘米。约在清顺治间为吴其贞所得，截去受火烧残的部分，取名《剩山图》，几经辗转，于清康熙初，落到扬州王廷宾手中，1938年被近代画家上海吴湖帆所收藏。1956年经沙孟海先生征得，转归国家，现藏于浙江省博物馆。该馆把此图作为“镇馆之宝”，并于1956年10月、1979年春节、1993年国庆相继予以展出。
  关于黄公望的籍贯，各书记载各有异同，至今尚有争议。1991年《富阳文史资料》第4辑，第60页《黄公望与他的杰作》一文中，作者许祺淦先生虽提到黄公望“也有说是江苏常熟人，浙江衢州人和福建‘莆田巨族’”。但作者据姜绍书《无声诗史》，明《杭州府志》、《富春志》，清《富阳县志》和民国《重修浙江通志稿》，则肯定黄公望为富阳人。许先生在肯定黄的籍贯后，接着还说：“富阳县春茗（今新民）乡赤松山麓庙山坞村的筲箕泉畔，是痴翁的终老之处，至今存有黄氏结庐旧址和墓地。”
  许先生在这里没有把黄公望的祖籍和籍贯分开。实际上，民国《重修浙江通志稿·人物表传，黄公望传》是这样记载的：
  “黄公望，元富春，今富阳县人，一作常熟人。《图绘宝》作衢州人，字子久，亦名坚。本姓陆，继永嘉黄氏，其父年九十始得之，曰：‘黄公望子久矣’，因即以公望为名，子久为字。”
  该《黄公望传》后边附有按语说：
  “按《杭州府志》、《无声诗史》均作富阳人。《图绘宝》作衢州人。据常熟《辍耕录》云：‘本姓陆，继永嘉黄氏，故又有平阳人者’。”该按语结尾时引黄公望《富春山图卷自识》作结论说：“其《自识》一则曰：‘归富春山居’，再则曰：‘留在山中而云游在外’，其以富春为家，其他为外，彰彰明甚，各家著录于痴翁里籍颇有不同，观此，可以息讼矣！”
  该传文和按语一面肯定黄公望的祖籍是富阳，一面又载明黄公望“继永嘉黄氏，故又有平阳人者”，这是比较全面的。不过，该按语仅据黄公望的《富春山图卷自识》所说：“归富春山居”的“归”字，和“留在山中而云游在外”的“外”字，即判定黄公望为富春，即富阳人。那也不很严谨和妥切。因为我们如客居某地三五年，或再长一些时间后而外出探亲，旅游。当结束探亲或旅游而准备返回客居住地时，也往往会说要“归某地”，或说自己现在“在外作客”，或“旅居在外”，这是很自然的，我们决不能仅凭这几个字，即可对某一人物的籍贯作出定论，而断然说：“观此，可以息讼矣。”如果这样，也未免过于草率和不严谨了。至于所谓黄公望的墓葬，富阳的赤松山麓有，而常熟的虞山小石洞东侧山麓也有（见1990年上海人民出版社《常熟市志》第二十七编《人物》）。客居地当然也可造墓，我们决不能以墓葬来确定某人的祖籍或籍贯。
  黄公望的祖籍究为常熟、富阳或衢州，因资料不足，本文不拟草率作出肯定的结论，但据与黄公望同时代的学者钟嗣成《录鬼簿》（是书成于1330年，公望时年62岁）载：
  “公望居琴川子游巷，陆神童之次弟也。髫龀时
  螟蛉温州黄氏为嗣，因姓焉。”
  按：琴川子游巷在常熟，陆神童也是常熟人。据此，我们认为：黄公望的祖籍以常熟说较为确切。因与传主同时代的学者，对传主里籍的记载应比非同时代学者的记载较为确切，这是无可争议的。
  黄公望的祖籍已如上述。现在根据有关资料，对黄公望的籍贯再作如下考证。不当处，请同志们指正。
  钟嗣成《录鬼簿》，上文已引，今略。
  陶宗仪《辍耕录》：
  “公望自号大痴，……本姓陆，世居平江之常熟，继永嘉黄氏，颖悟明敏，博学疆记。”
  嘉靖《常熟县志》卷九《隐逸志》：
  “黄公望字子久，……本陆氏，少丧其父母，贫无依，永嘉黄氏老无子，居于邑之小山，见公望姿秀，异爱之，乞以为嗣，公望依焉，因用其性（姓）。”
  民国重修《常（熟）昭（文）合志》卷二十《人物志》载：
  黄公望字子久，号一峰……本陆氏子，少丧父母，邑小山，永嘉黄氏无子，见公望姿秀，异爱之，乞以为嗣，因用其姓。”
  1990年11月上海人民出版社版《常熟市志》第二十编《人物》载：
  “黄公望（1269——1354）字子久，号一峰，本姓陆，名坚。年幼父母双亡，永嘉黄氏寓常熟小山，收为义子，遂改姓名。”
  民国《重修浙江通志稿·黄公望传》及该传《按语》，上文已引，略。
  民国《平阳县志》卷四十一《人物志·黄公望传》载：
  “黄公望，字子久，相传莆田巨族。一云常熟陆神童之弟，出继永嘉黄氏时，父年已九十始得之，曰：‘黄公望子久矣，因而名字焉’。”该传文接着又载：“钱塘姚际恒藏有《观瀑图》，上书：‘平阳黄公望’（姚际恒《家藏书画记》）。又题《梅花道人墨菜诗卷》上亦云：‘大痴学人，平阳黄公望书于云间客舍，时年八裘有一。’是则公望继永嘉，实为平阳黄氏。其云永嘉，举古郡名也。”
  此外，黄公望《山居图》（平阳县档案馆提供）右上角也很清楚题写：
  “大痴道人，平阳黄公望画于云间客舍，时年八裘有一（见附图）。”
  根据上引资料，特别是黄公望三次在画卷和诗卷上的亲笔题字，我们完全可以肯定：黄公望的籍贯应为浙江平阳。

①“变”，实际上是一种跳跃式的发展。中国山水画的发展，从唐李思训、李昭道到南宋刘松年、马远等已“变”了数变，到元四家又来了个“一变”，从而使山水画成为中国历史文化遗产的瑰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