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平阳人口剧减原因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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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平阳文史资料第三十七辑》 图书
唯一号: 113520020230001387
颗粒名称: 明代平阳人口剧减原因分析
分类号: K248
页数: 10
页码: 146-155
摘要: 本文记述了明代平阳人口呈下降趋势,原因包括频繁的天灾人祸、倭寇侵扰、官府重赋役轻统计、隐漏户口和溺杀女婴等社会因素。
关键词: 平阳县 明代 人口下降

内容

在传统农业社会条件下,人口就是社会生产力。人口、户数历来是封建王朝的根本,即所谓民惟邦本。历朝历代都非常重视人口、户数的增减变化,并将此作为王朝是否为盛世的一个重要衡量标准,明朝当然也不例外。明代建立后,结束了元末战乱的局面,努力发展生产,社会各方面逐渐复苏。明代的全国人口峰值约出现在明晚期。浙江平阳人口在明代人口发展的大背景下,有着自己的发展轨迹。平阳明代人口发展状况,现存历代县志中均有记录。为了更清晰直观的比较,笔者将能搜集到的历代《平阳县志》田赋、贡赋中所记载的明代户、口数列表如下。
  平阳各代县志中的同时期人口数据记载基本相差不大或大致相同,说明明代户、口数大致也应该就在这些数据上下浮动。通过表格我们发现,明代人口的增长基本是呈下降趋势。从明初到明末经过近三百年的发展,户口数却从五万余户降到只有两万余户,这种情况显然是不合常理。翻阅关于明代人口研究的资料发现,这种情况非平阳仅有。据《明会典》等文献记录的明代人口统计数据显示,明万历六年(1578),北方5省的人口总数比洪武二十六年(1393)增加了1100多万,而同期的南方9省的人口总数却比明初相应减少了960余万。明朝建立以后的两百多年间,在南北政治、社会条件大致相同而经济发展北不如南的情况下,北方人口比明初有了大量增加,而同期南方各省的人口却明显减少,呈现出了明代人口发展的“北增南减”的奇怪现象。
  平阳临县瑞安的明代人口数据同样如此,“明代瑞安县人口数非升反降”,据俞光分析,这种情况有两大原因,一是官府重赋役轻户口统计,只要赋役原额不减,人口多少无人追究,致使有大量女性未入籍;二是流民与流动人口太多,以致使明代人口统计数据严重失实。平阳、瑞安两县相邻,瑞安的这些原因平阳自然也不例外,然而我觉得却不仅止以上原因。明代南方地区的户口登记和统计过程中的隐漏现象严重,但官府重赋役轻户口的现象应该是整个明代的弊病,南北均是如此,因此这个原因不可能成为南北人口差异的主要原因。除却人口统计中的隐漏问题外,当时的社会因素也应该是造成人口逆增长的重要因素,试分析如下。
  (一)频繁的天灾人祸。据历代《平阳县志》,明代各种天灾人祸频仍,其中有人死以千计的严重情况更是屡屡出现,当是人口骤减的原因之一,现就严重者摘录如下:
  明洪武八年乙卯七月,大风雨,海溢高三丈,沿江居民死者两千余人。
  二十二年已巳,大饥。
  永乐十二年甲子,大饥。
  二十年壬寅秋,大旱大饥。
  二十二年甲辰秋,大旱大饥。
  成化二年丙戌五月,飓风,大雨三日夜,山崩屋坏,平地水满五六尺,田禾无收,人多淹死。
  二十一年乙巳,南门外火,延烧百余家。
  弘治二年己酉六月间,飓风暴雨,摧屋折木,大歉如成化二年。
  三年庚戌,大饥。
  正德十三年戊寅,风潮,南北二港水暴涨,庐舍漂流,人畜蔽江而下……田禾尽淹,人食腐米。
  嘉靖二十四年乙巳,大饥。
  三十年,饥。
  万历三十五年丁未,自五月不雨,至闰六月二十八日,大雨,徹五日夜不止,水暴溢三港间,民溺死以千记。
  平阳境内多山,可耕地极少,面对频繁的天灾、人祸,使明地方政府在灾后根本无力赈济,更无法采取及时有效的措施控制灾情。天灾、人祸之后,紧接着必是粮价高涨、疫病横行,许多人又被饿死、病死,其数不可计也。
  (二)严重的倭患。明代的平阳是温州地区倭患最为严重和频繁的地区,同时也是倭寇掳掠的重灾区。学者蔡瑞霞曾将明代温州地区的倭患划分为三个阶段,“从洪武二年到嘉靖三十一年之前,倭寇的活动区域主要在平阳、乐清沿海,相关史籍记载这183年间有倭寇活动的共23个年次,最多一年有二次的入寇记录,平均约六年一次。嘉靖三十一年是分水岭,这年是农历壬子年,史籍多称之为壬子之乱,壬子之乱直到嘉靖四十一年,是倭患最严重的阶段,史称嘉靖大倭寇时期。这个阶段倭寇从沿海深入内陆,主要是经平阳深入瑞安,由乐清侵入郡城及周边地区,后期甚至入寇泰顺。11年间倭寇每年多次入寇,肆虐四方。嘉靖四十二年后至万历四十五年,倭患平复,倭寇基本在平阳、瑞安沿海骚扰,54年间有11年次共14次入寇,平均约4年一次。”从蔡瑞霞的分析中我们不难看出,倭寇在温州地区的侵扰,无论在哪个时间阶段,平阳均是倭寇侵扰首当其冲的地带。查明代以来平阳县志中关于倭寇入侵掳掠的记载,综合整理摘录如下:
  明太祖洪武五年壬子六月,倭舶犯平阳,濒海百姓望风奔逃,平阳所百户王义星夜驰往,寇已登岸,奋击,大破之,寇遁。
  十六年癸亥,倭寇金乡平阳。
  二十六年癸酉,倭寇金乡炎亭。
  二十七年甲戌,倭寇壮士所,副千户王山与战死之。
  三十四年辛巳(即建文三年),倭寇登击炎亭。
  成祖永乐九年辛卯,倭寇金乡平阳。
  十一年,倭犯金乡卫沙园眉石奥,温州卫左所千户所副千户沈忠奋勇与敌,以兵少遇害。
  十五年丁酉五月,倭寇金乡平阳。
  英宗正统八年癸亥十月,倭寇壮士所。
  嘉靖二十三年甲辰十二月十二日夜,海寇大舰泊钱仓江步,次日突出,纵火劫掠而去。
  二十七年戊午,倭船泊南麂山。
  三十一年壬子春,海寇登岸……掳掠男女。
  三十二年癸丑,倭寇蒲门。
  三十四年乙卯十月,倭船泊南麂山下,至十一月,上将军岭至芦浦复从白沙至十六都北港麻园,闰十一月初三日,温州卫指挥祁高、百户刘敏领兵出哨,被袭,战死,将士死者六十余人。
  三十五年丙辰二月,倭寇自福建出桐水北屯劫府,同知黄钏领兵往捕,贼至,兵尽走,钏遂遇害。
  三十七年戊午端阳日,倭由瑞安渡江至县东登仙坛山,射矢城中,烧劫南门外及岭门,东西牌坊尽毁,喊声震地,数日,复烧东门,凡越两月乃去,男女被杀及赴水者不可胜计。
  三十八年已未三月,倭寇南北交集,复至南门外,直入南北两港,烧劫杀掳男女甚众,越三月乃去,及赴水坠崖者不可胜数,越三月乃去,伤残之馀田畴至不能下种。
  四十二年癸亥四月,濒海余贼流入浙江,官军迎战于连屿陡桥石坪,斩首百余级,新倭复犯石坪,将士乘胜歼之。
  明洪武元年(1368),太史令刘基奏请设立军卫法,全国上下自京师到郡县皆立军卫。洪武二年(1369),设平阳守御千户所等官十八员,旗军一千二百三十二名,隶属温州卫。洪武二十年(1387)置平阳金乡卫。金乡卫是明代温州地区卫所兵防系统中的重要卫所之一,据学者蔡瑞霞分析,“为了防范平阳、乐清沿海一带的倭寇,继洪武初年立温州卫后,洪武二十年又增设盘石、金乡二卫于滨海之地以防倭寇。并置宁村千户所于温州永嘉县,海安、沙园二千户所于瑞安县,蒲门、壮士二千户所于平阳县隶金乡卫,蒲岐、楚门、溢顽三千户所于乐清县隶盘石卫。有明一代,温州地区以温州、金乡、盘石这三卫卫中心的卫所兵防系统的雏形在此时基本形成”。在海港守备上,设置江口水寨和镇下门水寨,于要冲之处镇守平阳门户,并在海岸各处要地设寨口互为呼应。特别是分水隘岭处,这里系浙江与福建交界处,倭寇自福建突袭至此必由此处至平水过牛皮岭,一可至萧家渡本县城外而抵瑞安地方,一可经黄冈至泰顺青田地方且可通桐岭至温州府城等处,遇有声息必调兵过截方可固全浙之南境。万历中期设南麂副总兵,在南麂岛也设兵守卫。南麂岛屿较大且座临深海,山外大洋,别处再无岛屿,倭寇若来一般均经过此处泊歇整顿,可谓倭寇巢穴,从此处若顺风则一二潮可至飞云港,因此侵扰平阳、瑞安的倭寇多以南麂为基地。
  在《读史方舆纪要》中这样记载南麂,“南麂山,在县东海中。有平壤数千亩,称饶沃,环海负岛,逋逃之徒易以蕃聚,倭寇每出没与此。其北接凤凰山,山岙阔大,坐临深海,山外皆大洋,别无山岛。自明初以来倭寇皆经此栖泊,恃为巢穴,乘潮御风,直抵飞云港,此哨守要地也”。为对倭寇等进行有效预警,明初在沿海卫所每个千户所均准备“备倭船”十艘,每个百户所准备“备倭船”一艘,每卫五所共船五十只,每只船有旗军一百名,于春夏倭寇猖獗之际出哨,秋冬回守。然而至洪武二十三年(1390),每百户所置船则增至三艘。平阳金乡卫壮士所,曾因倭寇屡次登犯难以把守而归并于蒲门所。由此可见倭寇活动之猖獗程度。
  倭寇对东南沿海的残暴掠劫和连年骚扰,严重地破坏了该地区的社会生产秩序和人们的正常生活,使沿海地区的人们遭受极大的损失,百姓流离失所,对明代平阳人口增长的打击是极为严重的。另外,为应对倭寇侵扰,明代实行的的海禁政策也对百姓生活造成重大影响,“明宣德间,海禁政策则逐步趋严,不仅紧缩朝贡贸易的规模,而且连百姓正常捕鱼也被禁止了。明嘉靖间,海禁政策进一步严厉。”这样外有倭寇暴掠,内有严厉的海禁束缚,沿海百姓生活举步维艰,被迫内迁。
  (三)瞒报女性及溺杀女婴的社会恶习。瞒报女性和溺杀女婴的源头在于封建社会对女性的歧视,所谓产男则相贺,产女则杀之。这种社会陋习在明代的平阳并不罕见,如明隆庆《平阳县志》中记,“恒有多女之家惮于嫁遣,育女多不举者”;民国《平阳县志》莠习中记,“溺女,荒歉之岁贫家难于衣食,往往产女溺之,亦有虑难遣嫁而溺之者。”
  封建社会人口的增长是和当时的自然条件、经济状况以及社会、历史等各方面因素的综合影响所分不开的。据陈剩勇研究,“明代前期200年间人口南减北增现象的形成,一方面固然有官方人口登记过程中的隐漏问题,另一方面,南方各省在明代中叶前后出现的一系列社会因素,例如连续数年的天灾人祸,如嘉靖倭患的肆虐;如水灾、干旱、海潮和瘟疫等特大自然灾害的侵袭;如江南重赋、官府加派导致乡村社会的普遍贫困化,以及南方各省流行的溺杀女婴恶习所造成的男女性别比例失调,等等,都对人口的增长率产生了巨大影响。”总之,明代的平阳可谓是多灾多难,百姓在频繁的天灾人祸及严重的倭寇暴掠条件下煎熬度日,加之社会上隐漏户口和溺杀女婴的恶习等,使得明代的平阳人口急剧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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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收录多篇回忆性文章,涉及政协提案、个人履职、革命历史等领域,展现多位人物的情怀与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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