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义,全国响应。11月4日浙江革命党人在上海敢死队支援下,联合新军占领杭州,成立了以立宪党人汤寿潜为都督的军政府,杭州光复。5日温州接到杭州光复电报,8日召开温属六县代表会议,公推原温州统领梅占魁为温州军政分府都督,并电省报告温州光复。
姜啸樵黄光悬旗换印
11月7日晚,平阳城区议长黄光接到“省城十四日(古历)业已由民军占领,着即传知各州县自治会”的电报。黄光,字梅生,清末秀才,曾一度剪去辫子东渡日本考察教育制度。在日本参加过同盟会召开的一次会议,聆听了孙中山、章炳麟及日本友人宫崎寅藏的演讲,深受鼓舞和启发。他接到杭州光复电报,立即再次剪掉辫子,以示拥护,当晚就请城区议会游越珊董事商议,决定明早邀请城区各绅士在县劝学所开会。
次日会上,大家认为现在正处在改朝换代大潮中,政局不稳,光复大事必须召集全县七区人士共同商量方可。9日傍晚,宋存法来劝学所,说自己去见知县田泽深,禀报情况,田称病不见。宋存法,字仲铭,平阳万全下薛人,“东瓯三杰”之一宋恕二弟。其人奸恶阴险,宋恕斥之为“法贼”、“恶弟”。平阳地处僻壤,消息闭塞,辛亥革命前,一些光复会和同盟会会员如黄实、殷汝骊、陈华、陈蔚等都在外地活动,本地缺乏舆论准备。这次光复,在绅民中有着不同的态度。如黄光、姜啸樵为代表的一派愿担负起光复的重任,而宋存法作为封建势力的代表,处处制造事端反对光复,于是展开了一场光复和反光复的斗争。
当宋存法去见田泽深遭拒绝后,众推黄光为代表去见田泽深,说明光复情况,希望他深明大义,支持光复。黄光会见田泽深时,听到消息说民军已到温州,温州已悬旗欢迎,还说民军已出发开往瑞安,明早来平阳,只是不知民军有多少人马。
10日,代表平阳参加温州军政分府议席的姜啸樵回来,介绍了温州光复的详细经过。他说温州已刻成“温州军政分府”关防,他和黄实二人被推选为平阳代表驻温办事。姜还说奉梅占魁都督令,平阳县得仿照瑞安,悬挂白旗,改换县印,分科办事。黄光以为挂旗换印无可非议,但旗印应由军政分府预先制定,各县统一标准才为郑重行事。姜说时间紧迫,旗印自制。现在处在动乱时期,总以军政为重,县印仿瑞安式样,用“军政支部”。
于是黄光连夜雇工刻就,即用“平阳县军政支部”新印鉴发出通知,邀集平阳七区绅民代表来县悬旗换印。11日,平阳江南、小南、北港、南港、万全、城区等地20来人应邀赶来,经过讨论,达成共识,一致同意悬旗换印。大家一起把旗送到县署,悬挂在县署大门之上,田泽深交出平阳知县县印。悬旗换印后,姜啸樵在县署前演说温州光复见闻及经过。但演说尚未结束,城中闹米风潮起,民众迫令各商店罢市,要求给米谷定价。田泽深得知,虽然已经卸任,急忙出来安民,答应设法解决,各商店才重新开市,闹米者逐渐散去,秩序恢复正常,从而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光复首日。
宋存法抢权闹事失败
光复次日,姜啸樵、杨志朗将按田泽深意见,在劝学所内设军政支部办事。黄光认为民心思乱,万不可操切从事,不必在县署外改换门庭,另设军政支部,只要照平常一样去做,给省里拍一电报,报告平阳光复即可。
13日,宋存法从温州回来,姜啸樵主动请他主持县事。宋存法却提出条件:“须邀防营管带来,当众订约,由我调遣,遵我命令。”为此,平阳南、北港及江南人士群起反对,说宋存法办事太激烈,有始无终,如由他掌握军政全权,非出大乱子不可。双方发生激烈争论,江南各区绅士提出如由宋存法执掌平阳大权,愿划江自立。黄光见势不妙,急起排解,婉为相劝,宋存法愤而离开会场,不欢而散。
当时满人录营管带已被驱逐,新来的朱管带对光复态度不明朗。田知事认为现在正处在非常时期,军权非常重要,请黄光、姜啸樵以个人名义设宴招待朱管带,联络感情,争取支持。席间,黄姜要求朱管带派兵放哨,以安民心。同时黄光召集城区绅士商议,在城区招募团勇成立团练,日夜加强城区及周边地区巡逻,维持地方秩序。
宋存法和江南绅士发生严重分歧后,为了达到独掌大权,在社会上不断制造舆论,攻击黄姜两人。在县前照屏张贴“讨伐黄姜”书,历数黄姜罪状,想唤起群众对黄姜的痛恨。还到处散布谣言,制造动乱,胡说反对光复的人已将“猪娘炮”(土炮)运来,暗置平阳南门某宅后院,夜间必定有事。还说梅尖山土匪不日攻城,与田知事为难。日间谣言蜂起,一夜数惊,居民纷纷逃往乡间,船价十倍。黄光深恐牵动全局,急请田知事出示布告辟谣,并亲自出面宣慰。
17日,田知事见县署已无经费,胥吏当差也不听使唤,特别是听到土匪攻城谣言,竟于夜间悬梁自杀,幸被人发现,急救无恙。第二天,宋存法在县堂召集会议,在场群众有数百人,他自己端坐中堂,强拉田知事坐在他的右边。将象征光复的白旗拔去,接着发表演说,大声疾叫:“县印不能毁,军政支部不宜称”,高声问群众“田官在此,你等要否?要则举手,不要我即杀之”,群众恐田令被杀,一齐举手,连举三次。宋存法于是当众宣布“请田令作都督,我愿作参谋长”,宋存法自封参谋长后,召集会议,黄光等看清宋存法反对光复,趁机抢权,都拒绝赴会。
辛亥那年,温州各地遭遇特大自然灾害,粮食歉收,米价飞涨,老百姓只希望平安渡过荒年,对光复并不在意。宋存法又利用灾民要求殷户开仓平粜,煽动灾民闹粮,包围黄光住宅。因黄光平时热心公益,对地方事务都能切实援助,群众羞于启口,只向黄光商酌谷价。黄光答应一切要求,并定农历十月初一起开秤平粜,群众称谢。宋存法眼看闹粮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改演索印、索辫闹剧。20日,宋存法鼓动南门人入城,围住黄光住宅,喊声如潮,声言索印,胡说田令本不肯剪辫换印,是黄姜二人强迫为之。换印剪辫事同叛逆,如光复不成,地方百姓将来必被所害,高喊“今日无印交出,放火烧毁黄姜两宅”,黄光等幸有东门人保护,索印阴谋没有得逞。
此后,黄光等探知,闹粮索印全是宋存法主使,并另据存法表兄陈载甫透露,宋存法与梅尖山土匪确有联系,市井为此谣传宋存法写信附洋元,往梅尖山接洽要事。谣言愈传愈盛,为防意外事件发生,黄光等组织团练日夜出巡,确保一方平安。
由于宋存法倒行逆施,擅握官权,还驱逐刑席,释放要犯,著名绅士、地方实力派陈筱垞极为不满,更恐宋存法与梅尖山土匪勾结,酿成流血,决心进行干涉。30日,陈筱垞借在县学开会之机,暗率支持光复的群众包围会场。宋存法闻讯不敢参加会议。会议遂议定组织军政支部各办事机构,选举王志徵为县参事,下设民政、财政、教育三科,分别由刘绍宽、陈筱垞、姜啸樵负责。机构组就后,事实既成,宋存法无可奈何。
自11日悬旗换印,中经20来天的政局变幻,最后以黄光为代表的光复派取得胜利,被宋存法拔掉的象征光复的白旗重新在县署前高高挂起,迎风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