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县图书馆 内容
明清时期，平阳县乡都区域划分保持了相当的稳定性，除明景泰年间（1450-1457），从归仁乡析出三都六里，与瑞安县义翔乡划出的四都十八里，共同组建泰顺县外，基本没有太大的变化。虽说当时归仁乡析出了三都六里归泰顺，但平阳仍然保有归仁乡建置及其五个都的辖区。
明清两朝的《温州府志》及《平阳县志》，都清楚地记载了当时的平阳县划分为万全乡、慕贤东乡、慕贤西乡、凤林乡、金舟乡、亲仁乡、归仁乡、宰清乡、崇政乡、招顺乡等十个乡。可是，宋代的相关史料对平阳乡都区域划分记载就没有明清两朝清晰明确。
宋太宗太平兴国年间（976-984）编撰的《太平寰宇记》卷九十九记载：“平阳县，南一百五十里，十一乡，本永嘉安固之地。”其中，明确当时平阳辖有十一个乡，但未记载各乡的名称。随后，平阳的乡里划分或有所变化，到宋神宗元丰年间（1078-1085），平阳县下辖十个乡。《元丰九域志》卷五载：“望，平阳，州西南一百五十里，一十乡，前仓、琶槽、泥山三镇，天富一监场。”也没有明确记载当时的乡名。
当然，《太平寰宇记》《元丰九域志》作为宋朝国家级的官修志书，未记载县辖的乡名实属正常。这些具体的乡名，在当地的州府及县级的地方志中本应有所记载，可惜的是宋人徐嘉言编撰的《永嘉志》、曹叔远编撰的《永嘉谱》、陈谦编撰的《永宁编》，以及元人章嚞编撰的《平阳州志》等宋元时期修撰的温州及平阳地方志均已佚失，让今人无法从正式的地方志中得知宋代平阳县下辖十个乡的名称，但其中宰清乡、万全乡、凤林乡、归仁乡、东乡、西乡、金舟乡、亲仁乡、凤栖乡等九个乡的名称是明确，唯独一个乡不知其名。
正如历史学家陈寅恪先生所说的“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有宋一代，文明到达了新的高峰，官员学者著述丰富。因此，宋元温州、平阳的正式地方志虽已佚失，但还是能从宋代的部分文献，尤其是平阳及周边先贤的著作中，考辨宋代平阳县十乡的名称。
一、宋代平阳县十乡名称探究
1．宰清乡
许景衡（1072-1128），瑞安人，北宋绍圣甲戌年（1094）进士，人称横塘先生。其著作《横塘集》收录了《陈府君墓志铭》。该墓志铭载：“府君讳宗伟，字公美。年七十有二，崇宁二年，岁次癸未十月二十八日，死于家……以明年甲申十一月十四日葬于所居宰清乡乐溪村之原。”崇宁是宋徽宗赵佶的第二个年号，可以确定在北宋徽宗年间之前，平阳县所辖的十个乡中就已有宰清乡的名称。
2．万全乡
宋之才（1090-1166），平阳宋桥人，徽宗政和戊戌科进士。其撰写的《沙塘陡门记》被收入弘治《温州府志》和《永乐大典》。该文写道：“万全，平阳之近乡，北枕瑞安，村落连亘，水之源于山者八十有四，支分流散，溉民田四千顷。”该文应该作于南宋绍兴十七年（1147），以纪念沙塘陡门建成投用。
此外，瑞安人陈傅良（1137-1203）所著的《止斋集》收录的《陈子益母夫人墓志铭》中也有万全乡的相关记载：“陈子端己自平阳将父天锡之命来，再拜乞铭其母林氏……其葬日，淳熙十年闰月某日；其地所居，万全乡管奥之叶原。”
从宋之才与陈傅良的这两篇文章中，可以得知在宋代平阳县十个乡中就有万全乡之名。
3．凤林乡
潘自牧，婺州（今浙江金华）人，庆元二年（1195）进士，著有《记纂渊海》。该书成书于南宋嘉定二年（1209），其卷十中载：“凤凰岩在平阳之凤林乡。”这也说明，在宋代平阳县十个乡中已有凤林乡之名。
4．归仁乡
登科录记录了登第进士的姓名、年龄、籍贯等详细信息。宋代的进士登科录，留存至今的只有两份，分别是《绍兴十八年同年小录》和《宝祐四年登科录》。这两份登科录中，都有平阳人上榜。其中，《绍兴十八年同年小录》载：“第四甲第一人孟致诚，汝阴县旌义乡崇义坊……第九十八人周习，温州平阳县归仁乡桂岭里。”
另外，陈傅良为平阳人王自中撰写的《王道甫圹志》中载：“道甫居温之平阳归仁乡……。”
从平阳进士周习的登科录和陈傅良的《王道甫圹志》中可以得知，宋代平阳县已有归仁乡之名。
5．金舟乡
薛季宣（1134-1173），永嘉（今温州）人，永嘉学派创始人。其著作《浪语集》卷三十三收录的《林南仲墓志铭》载：“南仲讳杞，其先家闽中，唐会昌、大中间，有名彦者徙横阳之金舟乡。”
楼钥（1137-1213），宁波人，淳熙十四年（1187）知温州，著有《攻媿集》。该书中的《跋薛士隆所撰〈林南仲墓志〉》载：“始伯顺葬父于金舟，如寺正之志，后以（淳熙）五年九月壬申改葬于亲仁乡龙门山，合其母陈氏云。”
从这两篇文章中不难看出，南宋淳熙年间之前，平阳县十个乡中即有金舟乡。
6．亲仁乡
上文楼钥《跋薛士隆所撰〈林南仲墓志〉》中已出现亲仁乡，此处不再赘述。另，《宝祐四年登科录》中记载：“第四甲……第八十人苏景瑺……，本贯温州平阳县亲仁乡。”
可见，宋代平阳县十个乡中有亲仁乡之名。
7．西乡
周行己（1067-1125），宋元祐六年（1091）进士，祖籍瑞安，后居郡城永嘉，人称“浮沚先生”。其著《浮沚集》卷七收录了《蔡君宝墓志铭》，铭文记载：“君宝名元龟……其卒也以政和二年六月丁亥，其葬也以卒之明年三月壬申。君济书来请铭，铭曰：‘蔡氏之先，温陵其邦。自唐中和，徙温平阳……人之亡矣，曷归其伤？大奥之原，邑之西乡。乃铭斯善，以慰其藏。’”
从铭文可知，蔡元龟卒于宋政和二年（1112），葬于政和三年，时宋徽宗在位。该铭文可证明，在北宋时期，平阳县十个乡中已有西乡之名。
8．东乡
杨简（1141-1226），慈溪人，乾道五年（1169）进士，世称慈湖先生，为“淳熙四先生”之一。嘉定二年（1209）知温州，有《慈湖遗书》等存世。《慈湖遗书》卷二收录的《永嘉平阳阴均堤记》载：“天府府庠林子君雅合平阳东、西、金舟、亲仁四乡父老而下，衔哀兴敬，以请于州守杨某曰‘四乡农田北距大海……’嘉定元年，汪令君……建埭八十丈于阴均……奏请赈贷平阳十乡细民，不计息，遇饥岁，并蠲其本。”
上文是杨简知温州时作，当时平阳十个乡中已有东乡之名，且自北宋元丰年间至南宋嘉定年间，平阳县一直下辖十个乡。
9．凤栖乡
祝穆，福建崇安人。其著作《方舆胜览》大约成书于宋嘉熙三年（1239）。该书卷九载：“醉翁岩，在平阳之凤栖乡。王龟龄有诗：‘两石如醉翁格清，兀然相对坐岩扃。啼春山鸟自相劝，满地落花犹未醒。’”王龟龄即南宋状元王十朋，乐清人，可能来过凤栖乡，并留下了诗作。
由此可见，宋代平阳县十个乡中亦有凤栖乡之名。
10．从顺乡
林杰，平阳人，南宋宝祐四年（1256）进士。《宝祐四年登科录》记载了新科进士林杰等人的姓名、排名、籍贯、年龄的信息。该科状元是民族英雄文天祥。《宝祐四年登科录》载：“第四甲……第一百九人林杰，字孟璘……，本贯温州平阳县从顺乡。”
因此，从该登科录对林杰进士身份信息的记载，可以证明宋代平阳县十个乡中有从顺乡之名。除《宝祐四年登科录》外，笔者虽未能在其他宋史资料及宋人著述中查到平阳的“第十乡”之名，但“从顺乡”的出现，无疑为“第十乡”名称落实带来可能。
二、宋与明清平阳十乡名称异同辨析
明清平阳十乡之名，如本文开头所述，在《温州府志》及《平阳县志》中均有明确记载，其与宋代乡名两相比较，有六个乡名相同，四个乡名不同，这说明行政名称的演变既有沿袭，又有更新。
根据常识和传承惯例，在没有出现相反证据的情况下，应该认为，宋代平阳县的宰清、亲仁、万全、金舟、归仁、凤林等六乡，分别与明清时同名乡的地理范围大致相同。对于其余四个名称发生变化的乡，根据所查阅到的资料，简单分析如下：
1．凤栖乡改名崇政乡，在明洪武或元代
《永乐大典》卷二二六五引《温州府志》记载：“温州南湖，在平阳县崇政乡，去县西南九十里。”显然，《永乐大典》引用的温州府志，是大典产生之前的洪武《温州府图志》。因为明洪武十一年（1378），温州知府任敬修撰了《温州府图志》，而永乐初年温州并未修撰府志。
鉴于，在宋代史料中平阳没有崇政乡之名，因此可认定，崇政乡得名于明洪武年间或元代。再考虑到，宋代凤栖乡地界内的醉翁岩，就在明清的崇政乡区域内，可以认定凤栖乡在明洪武年间或元代被改为崇政乡。当具体更名时间有待进一步考证。
2．从顺乡改名招顺乡，在明弘治十六年前
笔者在上文已写到，宋时有从顺乡而无招顺乡。弘治《温州府志》卷六明确记载了明代的平阳招顺乡，这是现存方志首次明确记载招顺乡之名。可以推论，明代招顺乡由宋代从顺乡更名而来，且更名时间在明弘治十六年（1503）修撰《温州府志》之前。
3．东乡、西乡是否为慕贤东乡、慕贤西乡简称
有人认为，东乡、西乡分别是慕贤东乡、慕贤西乡的简称。这样的说法，若针对明清时期的慕贤两乡而言，应该是说得通的。若针对宋代的平阳东、西乡，则有所混淆。在宋代，平阳尚无慕贤东乡、慕贤西乡之名，也没有慕贤乡名。宋代东乡、西乡在前，明清慕贤两乡在后，不存在前者被后者简化的事。
明《永乐大典》卷三二五六记载：“平阳县万全乡沙塘陡门在六都，凡万全、东乡、南社三乡（南社乡属瑞安县）之水皆赴焉……奇石陡门在十七都，前仓与西乡交界，流凤林西乡水注于江。”这是《永乐大典》直接而非引入他志的记载，说明在明永乐初年编撰《永乐大典》时，平阳县的东乡西乡仍然延续宋代旧名，未作更改。
然而，修撰于明弘治十六年的《温州府志》正式记载了慕贤东乡和慕贤西乡。因此，东乡、西乡被更名为慕贤东乡、慕贤西乡的时间，应该发生在明永乐初年至弘治十六年之间的百年内。
参考文献
〔宋〕乐史：《太平寰宇记》，中华书局2007年版
〔宋〕王存：《元丰九域志》，中华书局2004年版
〔宋〕周行己：《周行己集》，温州文献丛书，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2年版
〔宋〕许景衡：《横塘集》，文渊阁《四库全书》集部第1127册，台湾商务印书馆1983年影印
〔宋〕薛季宣：《薛季宣集》，温州文献丛书，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3年版
〔宋〕陈傅良：《止斋集》，《四库全书荟要》集部第50册
〔宋〕楼钥：《楼钥集》，浙江文丛，浙江古籍出版社2010年版
〔宋〕杨简：《慈湖先生遗书抄》，明万历刻本
〔宋〕祝穆：《方舆胜览》中华书局2003年版
〔宋〕潘自牧：《记纂渊海》（《四库全书》）
〔明〕《永乐大典》卷三五二六、卷二二六五
〔明〕王瓒、蔡芳：《弘治温州府志》，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6年版
〔明〕王光蕴等：《温州府志》，稀见中国地方志丛刊，中国书店
〔清〕李琬修、齐召南、汪沆等：《温州府志》，中国地方志集成，上海书店1993年版
〔清〕金以埈、吕弘诰：《平阳县志》，中国书店《稀见中国地方志汇刊》
〔清〕张南英：《平阳县志》，乾隆二十五年刊本影印本
〔民国〕刘绍宽等：《民国平阳县志》，平阳县图书馆整理本，中华书局2020年版
何忠礼：《南宋科举制度史》，附录《绍兴十八年同年小录》《宝祐四年登科录》）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
明清两朝的《温州府志》及《平阳县志》，都清楚地记载了当时的平阳县划分为万全乡、慕贤东乡、慕贤西乡、凤林乡、金舟乡、亲仁乡、归仁乡、宰清乡、崇政乡、招顺乡等十个乡。可是，宋代的相关史料对平阳乡都区域划分记载就没有明清两朝清晰明确。
宋太宗太平兴国年间（976-984）编撰的《太平寰宇记》卷九十九记载：“平阳县，南一百五十里，十一乡，本永嘉安固之地。”其中，明确当时平阳辖有十一个乡，但未记载各乡的名称。随后，平阳的乡里划分或有所变化，到宋神宗元丰年间（1078-1085），平阳县下辖十个乡。《元丰九域志》卷五载：“望，平阳，州西南一百五十里，一十乡，前仓、琶槽、泥山三镇，天富一监场。”也没有明确记载当时的乡名。
当然，《太平寰宇记》《元丰九域志》作为宋朝国家级的官修志书，未记载县辖的乡名实属正常。这些具体的乡名，在当地的州府及县级的地方志中本应有所记载，可惜的是宋人徐嘉言编撰的《永嘉志》、曹叔远编撰的《永嘉谱》、陈谦编撰的《永宁编》，以及元人章嚞编撰的《平阳州志》等宋元时期修撰的温州及平阳地方志均已佚失，让今人无法从正式的地方志中得知宋代平阳县下辖十个乡的名称，但其中宰清乡、万全乡、凤林乡、归仁乡、东乡、西乡、金舟乡、亲仁乡、凤栖乡等九个乡的名称是明确，唯独一个乡不知其名。
正如历史学家陈寅恪先生所说的“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有宋一代，文明到达了新的高峰，官员学者著述丰富。因此，宋元温州、平阳的正式地方志虽已佚失，但还是能从宋代的部分文献，尤其是平阳及周边先贤的著作中，考辨宋代平阳县十乡的名称。
一、宋代平阳县十乡名称探究
1．宰清乡
许景衡（1072-1128），瑞安人，北宋绍圣甲戌年（1094）进士，人称横塘先生。其著作《横塘集》收录了《陈府君墓志铭》。该墓志铭载：“府君讳宗伟，字公美。年七十有二，崇宁二年，岁次癸未十月二十八日，死于家……以明年甲申十一月十四日葬于所居宰清乡乐溪村之原。”崇宁是宋徽宗赵佶的第二个年号，可以确定在北宋徽宗年间之前，平阳县所辖的十个乡中就已有宰清乡的名称。
2．万全乡
宋之才（1090-1166），平阳宋桥人，徽宗政和戊戌科进士。其撰写的《沙塘陡门记》被收入弘治《温州府志》和《永乐大典》。该文写道：“万全，平阳之近乡，北枕瑞安，村落连亘，水之源于山者八十有四，支分流散，溉民田四千顷。”该文应该作于南宋绍兴十七年（1147），以纪念沙塘陡门建成投用。
此外，瑞安人陈傅良（1137-1203）所著的《止斋集》收录的《陈子益母夫人墓志铭》中也有万全乡的相关记载：“陈子端己自平阳将父天锡之命来，再拜乞铭其母林氏……其葬日，淳熙十年闰月某日；其地所居，万全乡管奥之叶原。”
从宋之才与陈傅良的这两篇文章中，可以得知在宋代平阳县十个乡中就有万全乡之名。
3．凤林乡
潘自牧，婺州（今浙江金华）人，庆元二年（1195）进士，著有《记纂渊海》。该书成书于南宋嘉定二年（1209），其卷十中载：“凤凰岩在平阳之凤林乡。”这也说明，在宋代平阳县十个乡中已有凤林乡之名。
4．归仁乡
登科录记录了登第进士的姓名、年龄、籍贯等详细信息。宋代的进士登科录，留存至今的只有两份，分别是《绍兴十八年同年小录》和《宝祐四年登科录》。这两份登科录中，都有平阳人上榜。其中，《绍兴十八年同年小录》载：“第四甲第一人孟致诚，汝阴县旌义乡崇义坊……第九十八人周习，温州平阳县归仁乡桂岭里。”
另外，陈傅良为平阳人王自中撰写的《王道甫圹志》中载：“道甫居温之平阳归仁乡……。”
从平阳进士周习的登科录和陈傅良的《王道甫圹志》中可以得知，宋代平阳县已有归仁乡之名。
5．金舟乡
薛季宣（1134-1173），永嘉（今温州）人，永嘉学派创始人。其著作《浪语集》卷三十三收录的《林南仲墓志铭》载：“南仲讳杞，其先家闽中，唐会昌、大中间，有名彦者徙横阳之金舟乡。”
楼钥（1137-1213），宁波人，淳熙十四年（1187）知温州，著有《攻媿集》。该书中的《跋薛士隆所撰〈林南仲墓志〉》载：“始伯顺葬父于金舟，如寺正之志，后以（淳熙）五年九月壬申改葬于亲仁乡龙门山，合其母陈氏云。”
从这两篇文章中不难看出，南宋淳熙年间之前，平阳县十个乡中即有金舟乡。
6．亲仁乡
上文楼钥《跋薛士隆所撰〈林南仲墓志〉》中已出现亲仁乡，此处不再赘述。另，《宝祐四年登科录》中记载：“第四甲……第八十人苏景瑺……，本贯温州平阳县亲仁乡。”
可见，宋代平阳县十个乡中有亲仁乡之名。
7．西乡
周行己（1067-1125），宋元祐六年（1091）进士，祖籍瑞安，后居郡城永嘉，人称“浮沚先生”。其著《浮沚集》卷七收录了《蔡君宝墓志铭》，铭文记载：“君宝名元龟……其卒也以政和二年六月丁亥，其葬也以卒之明年三月壬申。君济书来请铭，铭曰：‘蔡氏之先，温陵其邦。自唐中和，徙温平阳……人之亡矣，曷归其伤？大奥之原，邑之西乡。乃铭斯善，以慰其藏。’”
从铭文可知，蔡元龟卒于宋政和二年（1112），葬于政和三年，时宋徽宗在位。该铭文可证明，在北宋时期，平阳县十个乡中已有西乡之名。
8．东乡
杨简（1141-1226），慈溪人，乾道五年（1169）进士，世称慈湖先生，为“淳熙四先生”之一。嘉定二年（1209）知温州，有《慈湖遗书》等存世。《慈湖遗书》卷二收录的《永嘉平阳阴均堤记》载：“天府府庠林子君雅合平阳东、西、金舟、亲仁四乡父老而下，衔哀兴敬，以请于州守杨某曰‘四乡农田北距大海……’嘉定元年，汪令君……建埭八十丈于阴均……奏请赈贷平阳十乡细民，不计息，遇饥岁，并蠲其本。”
上文是杨简知温州时作，当时平阳十个乡中已有东乡之名，且自北宋元丰年间至南宋嘉定年间，平阳县一直下辖十个乡。
9．凤栖乡
祝穆，福建崇安人。其著作《方舆胜览》大约成书于宋嘉熙三年（1239）。该书卷九载：“醉翁岩，在平阳之凤栖乡。王龟龄有诗：‘两石如醉翁格清，兀然相对坐岩扃。啼春山鸟自相劝，满地落花犹未醒。’”王龟龄即南宋状元王十朋，乐清人，可能来过凤栖乡，并留下了诗作。
由此可见，宋代平阳县十个乡中亦有凤栖乡之名。
10．从顺乡
林杰，平阳人，南宋宝祐四年（1256）进士。《宝祐四年登科录》记载了新科进士林杰等人的姓名、排名、籍贯、年龄的信息。该科状元是民族英雄文天祥。《宝祐四年登科录》载：“第四甲……第一百九人林杰，字孟璘……，本贯温州平阳县从顺乡。”
因此，从该登科录对林杰进士身份信息的记载，可以证明宋代平阳县十个乡中有从顺乡之名。除《宝祐四年登科录》外，笔者虽未能在其他宋史资料及宋人著述中查到平阳的“第十乡”之名，但“从顺乡”的出现，无疑为“第十乡”名称落实带来可能。
二、宋与明清平阳十乡名称异同辨析
明清平阳十乡之名，如本文开头所述，在《温州府志》及《平阳县志》中均有明确记载，其与宋代乡名两相比较，有六个乡名相同，四个乡名不同，这说明行政名称的演变既有沿袭，又有更新。
根据常识和传承惯例，在没有出现相反证据的情况下，应该认为，宋代平阳县的宰清、亲仁、万全、金舟、归仁、凤林等六乡，分别与明清时同名乡的地理范围大致相同。对于其余四个名称发生变化的乡，根据所查阅到的资料，简单分析如下：
1．凤栖乡改名崇政乡，在明洪武或元代
《永乐大典》卷二二六五引《温州府志》记载：“温州南湖，在平阳县崇政乡，去县西南九十里。”显然，《永乐大典》引用的温州府志，是大典产生之前的洪武《温州府图志》。因为明洪武十一年（1378），温州知府任敬修撰了《温州府图志》，而永乐初年温州并未修撰府志。
鉴于，在宋代史料中平阳没有崇政乡之名，因此可认定，崇政乡得名于明洪武年间或元代。再考虑到，宋代凤栖乡地界内的醉翁岩，就在明清的崇政乡区域内，可以认定凤栖乡在明洪武年间或元代被改为崇政乡。当具体更名时间有待进一步考证。
2．从顺乡改名招顺乡，在明弘治十六年前
笔者在上文已写到，宋时有从顺乡而无招顺乡。弘治《温州府志》卷六明确记载了明代的平阳招顺乡，这是现存方志首次明确记载招顺乡之名。可以推论，明代招顺乡由宋代从顺乡更名而来，且更名时间在明弘治十六年（1503）修撰《温州府志》之前。
3．东乡、西乡是否为慕贤东乡、慕贤西乡简称
有人认为，东乡、西乡分别是慕贤东乡、慕贤西乡的简称。这样的说法，若针对明清时期的慕贤两乡而言，应该是说得通的。若针对宋代的平阳东、西乡，则有所混淆。在宋代，平阳尚无慕贤东乡、慕贤西乡之名，也没有慕贤乡名。宋代东乡、西乡在前，明清慕贤两乡在后，不存在前者被后者简化的事。
明《永乐大典》卷三二五六记载：“平阳县万全乡沙塘陡门在六都，凡万全、东乡、南社三乡（南社乡属瑞安县）之水皆赴焉……奇石陡门在十七都，前仓与西乡交界，流凤林西乡水注于江。”这是《永乐大典》直接而非引入他志的记载，说明在明永乐初年编撰《永乐大典》时，平阳县的东乡西乡仍然延续宋代旧名，未作更改。
然而，修撰于明弘治十六年的《温州府志》正式记载了慕贤东乡和慕贤西乡。因此，东乡、西乡被更名为慕贤东乡、慕贤西乡的时间，应该发生在明永乐初年至弘治十六年之间的百年内。
参考文献
〔宋〕乐史：《太平寰宇记》，中华书局2007年版
〔宋〕王存：《元丰九域志》，中华书局2004年版
〔宋〕周行己：《周行己集》，温州文献丛书，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2年版
〔宋〕许景衡：《横塘集》，文渊阁《四库全书》集部第1127册，台湾商务印书馆1983年影印
〔宋〕薛季宣：《薛季宣集》，温州文献丛书，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3年版
〔宋〕陈傅良：《止斋集》，《四库全书荟要》集部第50册
〔宋〕楼钥：《楼钥集》，浙江文丛，浙江古籍出版社2010年版
〔宋〕杨简：《慈湖先生遗书抄》，明万历刻本
〔宋〕祝穆：《方舆胜览》中华书局2003年版
〔宋〕潘自牧：《记纂渊海》（《四库全书》）
〔明〕《永乐大典》卷三五二六、卷二二六五
〔明〕王瓒、蔡芳：《弘治温州府志》，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6年版
〔明〕王光蕴等：《温州府志》，稀见中国地方志丛刊，中国书店
〔清〕李琬修、齐召南、汪沆等：《温州府志》，中国地方志集成，上海书店1993年版
〔清〕金以埈、吕弘诰：《平阳县志》，中国书店《稀见中国地方志汇刊》
〔清〕张南英：《平阳县志》，乾隆二十五年刊本影印本
〔民国〕刘绍宽等：《民国平阳县志》，平阳县图书馆整理本，中华书局2020年版
何忠礼：《南宋科举制度史》，附录《绍兴十八年同年小录》《宝祐四年登科录》）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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