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旅行家王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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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走向海内外的江北人》 图书
唯一号: 112520020220002789
颗粒名称: 诗人旅行家王治本
分类号: K820.855
页数: 11
页码: 38-48
摘要: 本文记述了宁波市江北区的走向海内外的江北人的诗人旅行家王治本,王治本(1836—1908)是宁波籍近代诗人旅行家,近代中日文化交流史上的著名人物,他长期来在日本享有盛名,可是在宁波反倒罕有人知。据《慈谿王氏宗谱》记载,王治本出生于道光十五年十二月初八日,即公元1936年1月25日。原名仁成,乳名阿七,字维能,号桼园,晚号改园,别号梦蝶道人、不陋居主人等,以桼园最为常用。王治本曾向日人宫岛诚一郎谈起自己取号“桼园”的原因时说:“弟因友人相呼不便,遂号‘桼园’,聊效锄园终老之意。”
关键词: 宁波市 江北区 人物

内容

王治本(1836—1908)是宁波籍近代诗人旅行家,近代中日文化交流史上的著名人物,他长期来在日本享有盛名,可是在宁波反倒罕有人知。据《慈谿王氏宗谱》记载,王治本出生于道光十五年十二月初八日,即公元1936年1月25日。原名仁成,乳名阿七,字维能,号桼园,晚号改园,别号梦蝶道人、不陋居主人等,以桼园最为常用。王治本曾向日人宫岛诚一郎谈起自己取号“桼园”的原因时说:“弟因友人相呼不便,遂号‘桼园’,聊效锄园终老之意。”又《芝山一笑》有王治本《敬步原韵答呈鸿斋先生骚座》诗云:“我犹得梦空怜蝶”,句下自注云:“余号桼园,盖窃比庄叟之蝶焉。”从取号“桼园”到取号“梦蝶道人”,说明王治本明显受到了庄子思想的深刻影响。王治本在日时又号“吾妻过客”。日本福岛县和山形县之间有火山群名吾妻山,镰仓后期的官方史书《吾妻镜》为著名的编年体史书,清朝诗人和日本研究家黄遵宪《日本国志书成志感》诗有“千秋鉴借吾妻镜”之句。王治本号“吾妻过客”,显然源于日本的典故。
  王氏祖居慈谿(今慈城镇)黄山村,村中的地貌极富特色,正如王迪中在《山居书兴》中描绘的那样:“水云山畔小村留,十里江潮两浦留。西有鸥思东谢墅,不知何日划鸿沟。”黄山村为王家的天下,家族人口蕃盛,王治本属于西堂六房派下。王治本原先家道殷实,拥有田百余亩、钱庄等店数家。咸丰十一年(1861)11月28日太平军黄呈忠、何文庆与新加入的范维邦率部攻克慈谿县城。王治本的家产,因此场战争而荡然无存,家道遂中落。
  王治本从小受到过良好的教育,在具有浓郁文化氛围的家族中长大,因而精通诗文,尤其擅长骈文,并工于书画,具有出色的文艺素养。他最初走的是传统知识分子应举出仕的道路,可惜怀才不遇,在科场的经历很不如意。他参加了咸丰七年丁巳(1857)科考试,学宪周玉麒取入府学。同治七年(1868)岁试,学宪徐树铭以王治本考取一等补增广生。为了生计,他曾长期在杭州教授生徒。
  王治本性好漫游,自称“天涯随处著游鞭”这也许是他用以消解科场和仕途困境的一种方式。他到过湖北襄阳,登上了,昭明台(又称文选楼),目睹“楼吞襄水碧,帘卷岘山苍”的山水形胜,不禁缅怀起了昭明太子的文才伟业,感慨万端。他也曾客游京山三月,在亲见亲遇了无数官场的腐败丑恶现象之后,终于打消了搏击科场的念头,长吟而归,写下了《广陵赋别》诗:“旅居笔墨偏多感,宦海舟航少万全。此去家园聊息迹,一帆重拟渡长川。”大概在那时,王治本已经有了东渡扶桑的打算。
  王治本因何赴日文献上有不同记载。《慈谿王氏宗谱》卷十三称王治本为“郡增贡生,候选库大,使,调充出使日本翻译生。”清代的科举制度规定,生员长久不能中举,便逐步由附生升增生,由增生升廪生,由廪生选贡生。生员凡已考选升入国子监肆业的称为贡生,公家不供给粮食的称为赠贡生。生员当了贡生,就取得了太学生的资格,一方面可以直接参加乡试,一方面可以通过“铨选”出任官职。故《宗谱》记载的“郡增贡生”与下文之间存在前后因果关系,增贡生在前,赴日在后,似乎王治本是通过官方的途径赴日的。但《宗谱》卷十五又云:“光绪四年戊寅纳贡。”光绪四年即公元1878年,已是王治本赴日的第二年,所谓“纳贡”就是通过捐纳资财而为郡增贡生。王治本在赴日之前已经资产荡然,当然不大不可能拿出一笔钱来纳贡。若在赴日一年后再回国内纳贡,亦无多大必要。因此,《宗谱》关于王治本纳贡的记载颇有疑点,似难信从。王治本自己曾坦率地向日本友人谈起赴日的缘由:“仆在二十年前,家计虽非巨富,亦有田数百亩,有两替(按,即钱庄)等店数家。自西匪袭扰,荡无存者。现在谋食殊艰,故作远游。”我以为王治本为谋食而赴日的自状是比较可信的。
  日本明治十年(1877)夏,四十三岁的王治本应日本友人广部精的邀请来到日本谋生。广部精是一位汉学家,创办了一所“日清社”汉语学校,并编辑《日清新志》、《环海新报》等汉文报刊。王治本来到日本后,先在设于芝山广度院的日清社教授汉文并为汉文报刊撰稿,其后日清社与中村敬宇的同人社合并,王治本又转到同人社教汉文。他还参加了一个叫闻香社的诗社,经常与日本的汉学家、汉诗人们交游唱和。这年的七月七日王治本幸运地结识了日本的世家巨室源辉声。源辉声(1848—1882)初名辉照,,号桂阁,祖居大河内,故又称大河内辉声或源辉声。源辉声世袭高崎藩藩主,卸官归乡后,喜欢广交文士。他十分钦佩王治本的学问,决定拜其为师,教自己汉文汉诗,后又邀请王治本居住他家达十六个月,两人朝夕攀谈,心心相印。源辉声称赞王治本“达事物、亮世情”“颖慧罕有”王治本称赞源辉声“出类拔萃,真其中之铮铮者”他们互诉肺腑,,无所不谈,,有时也为各自的利益而发生争执,他们留下了内容,繁博的《漆园笔话》十七卷,现珍藏于日本早稻田大学图书馆。从已经披露的一些笔谈内容看,很有研究的价值。如明治十一年九月六日,源辉声、石川鸿斋与黄遵宪、王治本、沈文荧等笔谈中国古代小说,尤其是《红楼梦》的内容,王治本向日人指出:“《红楼梦》写尽闺阁儿女性情,而才人之能事尽矣,读之可以悟道,可以参禅。至世情之变幻,人事之盛衰,皆形容至于其极。欲谈经济者,于(此)可领略其中。”王氏对《红楼梦》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表明他对《红楼梦》的思想和艺术价值有着敏锐感悟和独到认识。同时他还设法帮源辉声购买《红楼梦》,为其圈点,且引导其如何正确阅读,促使源辉声最终成为一个狂热的“红迷”。
  明治十年十一月底,以何如璋为首的中国首届驻日使团抵达长崎,翻开了近代中日关系史上具有象征性的一页。然而踌躇满志的何如璋等人对日本国情的了解其实并不多,误以为中日两国“同文”无需准备足够的翻译。赴日之后,何如璋才意外地发现两种中日两种语言完全,不同,于是急忙在当地物色日语翻译人员,最后他不得不感叹:“求精熟其语言者亦自无多”。王治本被聘为使团临时随员,充任“学习翻译生”,为公使馆工作了一年零个月。事实上,王治本在赴日的最初几年里,日语水平是非常蹩脚的,与日人交流不得不采用“笔谈”方式,他之所以被聘为“学习翻译生”,主要是因为他对日情况比较熟悉,在日有着较好的人脉等因素。他热心地帮助驻日公使馆选定馆舍地址,又将源辉声等日本友人介绍给中国公使馆。日本学者伊藤漱平指出:“明治时代是日本的文人、学者主动与公使及馆员交往,相互以诗文应酬的年代。”王治本在这中间起了极为重要的联络作用。
  次年四月中旬,正值中国使团赴日后第一个樱花盛开季节,源辉声邀请何如璋公使、张斯桂副使、黄遵宪参赞等中国使团成员与日本汉诗人加藤樱老等人,一起到东京最有名的观樱胜地赏花饮酒。何如璋公使受热烈场面的感染,不禁诗兴大发,率先吟出了一首赏樱绝句:“十里春风烂漫开,墨川东岸雪成堆。当筵莫惜诗兼酒,如此花时我正来。”接着王治本依原韵和作了一首:“千红万紫一齐开,艳似云蒸又雪堆。墨水江边无限好,游人尽是看花来。”源辉声也不甘落后,和作了一首。这次中日诗人彼此唱和,传达出了中国使团“海外看花第一遭”的千古盛事。
  此后,王治本与来日的中国文人学者交游颇为频繁,王韬在《扶桑日记)中有十多处记载他与王治本的交友活动,其中光绪五年(1879)五月九日,王韬写下了一首《墨川歌》:“吾宗漆园居浙东,东游采药探灵踪。怀才不屑居人后,奇句往往惊蛟龙。”李筱圃在《日本纪游》中记载光绪六年王仁乾(惕斋)向其介绍族兄王治本馆于源辉声家,住在浅草町今户十四番地方,不久李即约王治本至猿若町红楼看戏。
  明治十五年(1882)五月,王治本离开了源辉声家,开始了“东瀛探奇”的漫游生涯,这一年他已经四十八岁。临行之前,东京的日本名流纷纷为他开具介绍信,如诗坛长老小野湖山的介绍信写道:“清国王漆园漫游贵地,望多关照。此人诗书出色,骈文尤妙。”王治本第一次旅行的方向主要是本州的中部地区,历时近二年。他从东京出发,经过甲斐、骏河等地抵达文化名城金泽,受到当地政界要员和文化人士的多次隆重款待。席上日本文人尊称王治本为“孔子之国的贵客”,纷纷请他题词写字,视为墨宝,有的还请王治本改削诗文、鉴定书画,或向他借阅文稿《绝史论存》十五册。金泽的名门、药材商人龟田贞胜宴请王治本,并请他为其父的著作题跋。王治本在金泽与文化名流交往极为广泛,至今金泽学者山岸共尚珍藏有五册笔谈录。九月底,王治本离开金泽前往富山、高岗等地旅行,中间两次折回至金泽。王治本一行初次到达北海道的函馆市,当时的《函馆新闻》发表报道说:“在东京以诗文书画闻名的清客王漆园、王斝侯、王琴仙三氏昨日从新泻地方乘船来函。三氏在东京与文墨诸大家共游,诗书画均妙,是清客中屈指可数之人。本地文雅之士求其挥毫者一定很多。”明治十六年(1883)八月初三,王治本偕王琴仙(藩清)、王汝修(斝侯)从函馆抵达新泻,他们“听歌六合庵前,买醉三文亭上;入公园而避暑,泛信浦以打鱼;闻西寺之晓钟,游东街之宵市”,尊前风月,惯于流离,楼外江山,别多感慨。这一年的十一月,他将旅窗漫吟的草稿整理之后,结集成《舟江杂诗》正式出版。《舟江杂诗》名为杂诗,实际上是新泻竹枝词,对于新泻的风土人情作了巨细无遗的描写,文笔相当优美。如:“丛丛碧树晚风轻,红藕池前载酒行。川水亦知偕乐意,涛声至此带欢声。”前两句色彩鲜明,景色宜人,后两句将山川拟人化,情融于景,故鸣鹤赞叹云:“好竹枝!”再如描写湾月楼云:“湾湾新月可怜宵,月色依稀廿四桥。楼上佳人开镜匣,眉痕巧似月痕描。”将佳人的眉痕与天上的月痕联系起来,构思亦颇巧妙。《舟江杂诗》虽仅薄薄一册,却颇受日人的好评,被誉为“文人雅士、风流才子必读的书。”明治十七年(1884)三月十五日王治本离开新泻,赴三岛郡出云崎,然后乘船游历了佐渡。十一月,他第二次到,达函馆,在寺田松轩所藏清代旅日画家江稼圃的花鸟图上写下了这样一段题跋:
  稼圃乃以一介书生,郁郁不得志,远游海外。故其落笔,凡一山一水,一花一鸟,即绝不经意,中自饶神韵,无半些尘渣绕其笔端。余自到东京,得赏观者多矣。曾有句云:“名士东来翰墨遗,今朝展卷我题诗。他年谈到我题句,不识鉴评又属谁?”所谓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为跋斯语,故不能无感也耶!
  “郁郁不得志,远游海外”乃是江稼圃与王治本的共同遭遇,因而王治本在观赏江氏遗画时心灵相通,顿成知音,展卷摩挲,别饶感慨,故笔端时露抑郁凄凉的情怀,正如他在初离函馆时的告别诗所说:“八八烟波从此去,藉探奇胜破愁颜。”这也正是王治本漫游日本的初衷。王治本在函馆,受到了当地文入学士的热烈欢迎,酒宴文会,吟诗作画,给予王治本寂寞的心灵以无限慰藉。王治本最后离开函馆前夕,当地文士名流三十多人举行盛大送别会,誉其为“词宗”。王治本“倍觉依依忍舍去”,即席写下了两首情深意厚的留别诗:
  重到蓬莱访众仙,一尊绿酒结前缘。
  来时杨柳归时雪,不觉飘零又隔年。
  游迹如云逐雁过,欢情偏少别愁多。
  滔滔函水东流去,遮莫江头唱踏歌。
  然后在明治十七年(1884)的冬天,他登上兵库丸轮船返回东京。
  就在王治本漫游函馆的时候,日本明治时代的著名学者、“仙台三才子”之一的冈千仞(1832—1914)从横滨出发,由王仁乾陪同,于1884年6月6日到达上海,开始了为期近一年的中土之旅。冈千仞在华会见了许多官员、学者,又应王仁乾之邀到达慈城黄山村王家,受到殷勤丰盛的款待。可是冈千仞却看不惯他们的排场和陋规旧俗。王仁乾族兄王迪中(砚云)请冈千仞吸食鸦片,遭到冈千仞的当面批评,王迪中竟一边抽着鸦片一边强辩道:“洋烟行于中土,一般为俗,虽圣人再生,不可复救。”冈千仞又以王家子弟为例,指责他们不事生产,不读有用之书,“专耗精神于八股之学”,一旦科举落第,就纵情酒色。王迪中又以“五方异其俗,安得互相强”为辩,双方笔战数十纸。后来冈千仞在《观光纪游》中万分感叹地写道:“方今风气一变,万国交迫,此五洲一大变局,而拘儒迂生,辄引经史,主张陋见,不知宇内犬势,所以至此。此殆巢幕之燕不知及堂之火也。”他烛然洞见了“中土之病源”,一针见血地指出:“非一洗烟毒与六经毒,中土之事不可为乎。”其远见卓识比中国的腐儒迂生不知高明几倍。
  王治本漫游日本与冈千仞漫游中土,是在相同时间中发生的富有戏剧性的一幕,又是意味深长的一幕。与冈千仞相比,王治本太多文人的气质,而缺乏学者的敏锐眼光。他漫游日本,尽管与日本各界人士结下了深厚情谊,促进了中日文化的交流,但他的旅行动机除了谋生的需要之外,不过是探奇胜以破愁颜,脱不掉中国文人“借山水之助”的传统,而没有自觉的考察日本社会的意识,因而还不能与冈千仞的慈谿之行相提并论。
  明治十八至二十年(1885—1887年),王治本开始了第二次旅行:主要漫游日本本州西部、四国地区和九州地区。此后他匆匆回国,旋即返回日本,写了一首《壬辰新春志感》的七律:
  重到扶桑岁又春,白头愁作异乡人。
  出门却喜逢新识,游橐依然似旧贫。
  万世桥边孤客馆,四千里外一吟身。
  龟园报道寒梅放,相逐寻芳步软尘。
  在诗中他真切地抒发了客游异国他乡的感受。族祖王慈曾有《依韵寄答桼园族孙(治本)见赠之作》云:“漫言振铎响鏦铮,惭愧堂开坐乐英。年老敢期三鼎食,夜深空对一灯明。设斋无术追安定,献策何时效董生?怎似不因官匏系,云游踪迹任频更。”此诗的第二句自注云:“台府司训署颜曰‘乐英台’。”表明这首诗作于光绪十四年(1888)王慈选为台州府学训导之时。此诗的最后一句自注云:“桼园游历日本,恒数岁一返里门。”这个自注进一步说明王治本每隔数年总要回故乡一次。王慈有《辛卯元月十四日偕张月亭师(智钊)暨族孙桼园(治本)、砚云(迪中)、体君(仁元)访家学博艐莲》诗,辛卯即公元1891年,可见这一年王治本又回到了故乡。
  明治二十五年至二十六年(1892—1893),在日本的王治本又有第三次旅行,主要漫游日本的东北地方,从东京出发,游历了仙台、气仙沼、登米町、一关、水泽町等地。他乘铁车赴仙台途中欣赏了大雪奇景,有诗写道:“夜来雪月欲催诗,玉地冰天冷艳姿。搜索枯肠廿八字,怎能写得许多奇?”仙台文士谦堂、鸥所在观赏了王治本的诗歌之后写道:“先生遨游万里,足迹殆遍扶桑七道。今乃载笔远游,啸傲于冰天玉地间,诗兴颇豪,令人一见倾倒。仙台莺花,令得先生一顾,应有添色。”王治本客次仙台三月,暮春将赴山形县。仙台吟社按例每年春秋二季召开大会,明治二十六年五月七日,吟社于公园挹翠馆召开大会兼送别王治本的宴会,浅酌低唱之间,不免有俯仰今昔之感。王治本学问渊深,词才该博,字里穿珠,雅韵欲流,短短的三月活动,令仙台文人大为倾倒。仙台文士今泉篁洲编的《仙台人名辞书》“王治本”条作了这样的介绍:“王治本,清国儒者,..清国浙东学士,以博学能文闻名国中。明治十年顷东游,遂住东京,当时的文人儒士,仰之如泰斗。明治二十六年来仙台,逗留阅年。当时的知事船越松窗,文士佐伯羽北、北条鸥所等大加款待,诗酒征逐,迨无虚日。友部铁轩、片野栗轩、今泉篁洲、毛利竹甫等文士,均受其诗文添削,仙台文坛大得裨益。”
  1894年中日甲午战争爆发,王治本回到了祖国,他将携带的日本刀赠送给了同邑友人虞煊,虞煊得此“锸锋如雪寒芒逼,龙文镂错鱼须饰”的宝刀,非常珍惜,为作长歌答之,结尾写道:“酒酣斫地起悲歌,一腔热血何人多。虬髯老死革囊敝,刀兮刀兮奈尔何!”表达了对晚清国势日落、宝刀无用武之地的悲慨之情。甲午之战后,王治本又回到了日本。他很可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甲午战争的刺激,在担任日本善邻译书馆协修时,校订出版了石井忠利的《战法学》二卷(1899年)、小幡俨太郎译的《日本警察新法》一卷(1899年)等书,欲输入中国,借此寄托其惓惓于祖国自强御侮的爱国之心。
  明治三十八至三十九年(1905—1906),白发苍苍的王治本又经历了第四次旅行,他重游福井、金泽,又到过爱知县弥富町、桑名等地。他与日本著名汉诗人服部担风交往密切,为其书匾题记,又赠送了自己的近照,亲题绝句一首:“芦雪满头两鬓蓬,形容认识画图中。披裘不学江浜钓,自笑颓然一老翁。”王治本在出游之前,还拜谒了明末清初中日文化交流的先驱朱舜水在东京的墓葬,曾写下了《登瑞龙山谒明征士朱舜水先生墓》诗:
  寓卫黎臣感慨频,去虞百里总悲辛。
  乞授不获无还计,留作东藩入幕宾。
  忠怀郁郁泪潸潸,望断吴山越水间。
  循迹扶桑拚一死,瑞龙山是首阳山。
  王治本在诗中表达了对这位浙东同乡的敬仰和悲悼之情,其中“忠怀郁郁泪潸潸”等语,也是他晚年心迹的流露,而“望断吴山越水间”之句,进一步传达出了朱舜水流落异国、却眷恋故土、有家难回的沉痛之情。他乡虽好,终非吾土,王治本最后终于厌倦了客游生涯,回到了梦魂牵萦的故乡。王迪中有《桼园族兄(治本)自日本归谈次有作》诗:
  喜极重添别绪新,梦魂几度绕春申。
  本来久客非长策,翻以迟归咎驶轮。
  (自注:以阻风迟六日归。)
  海国风情吟已倦,老年兄弟见时亲。
  欲言我复无佳况,依旧牢骚一个人。
  从“本来久客非长策”、“海国风情吟已倦”等句看,王迪中的这首诗应该是为王治本最后归国而作。王治本的归国,使这位族弟享受到了极为难得的“老年兄弟”的亲情。王治本归国后即阅读了族祖王慈的诗集《流霞集》,并为其作序,末署:“光绪丁未春王正月族侄孙桼园治本题。”光绪三十三年即公元1907年,题署表明这年的正月王治本已在故乡,由此推测他应该是在旧历上一年的年底或在新年之初乘轮船到达上海的。据《宗谱》记载,光绪三十四年五月十八日(公元1908年6月16日),王治本卒于故乡,与其正室陆氏合葬于潭肚河之原。
  王治本后半生在日本周游了本州、四国、九州、北海道四大岛,深入民间,涉足了许多过去中国人很少甚至从未去过的地区,其旅行路线之长、所到地方之多、交结朋友之众、留下遗墨之丰,在近代旅日华人中都是首屈一指的。王治本的著作,除《宗谱》记载的《梦余随笔》、《春萍秋蒂轩随笔》早就亡佚之外,已知的还有《食砚斋文稿》二卷、《栖栖行馆删存稿》八卷、《舟江杂咏》一卷。此外,他在日本期间还留下的大量的笔谈和漫游记录,被日人视为珍宝,妥为收藏。王治本散见于日本报刊杂志的诗文作品还有不少,他深受明治文坛的信赖,曾为大量的日人著作撰写序跋并题词。这些散见作品,虽然不乏应酬成分,但也有很多富有真情实感、意境清新之作,表现出较高的艺术造诣,因而博得了日人的高度欣赏。1900年,王治本花费八个月的时间,翻译出版了日本“易圣”高岛吞象的《增补高岛易断》。日本学者实藤惠秀对王治本的漫游事迹作过深入查考,1965年他曾专门在《朝日新闻》发文征集王氏在各地活动的资料,得到了热烈响应。中国学者王晓秋在日本研究期间,也对王治本事迹进行了有益探索。最近,王治本曾孙王勉善先生在宁波天一阁发现了《栖栖行馆诗稿》的稿本,弥足珍贵。对王治本这样一位近代中日文化交流史上的著名人物,宁波人民是不应忘记他的,更不应让他寂寞下去。我期望着有朝一日他的《栖栖行馆诗稿》以及在日本的大量作品尤其是卷帙繁富的笔谈与漫游记录,能在宁波公开出版,也希望宁波方面能有更好更热烈的方式公开纪念这位近代中日文化交流的先驱。
  附记:1994年4月4日,我在《宁波日报》副刊上发表了《誉满东瀛的宁波旅行家王治本》一文,这可能是甬上对王治本其人的最早宣传。为进一步纪念王治本,我于1997年撰写了《天涯随处著游鞭——宁波近代诗人旅行家王治本初探》一文,首发于《宁波经济建设促进协会会刊》1998第1期,后觉得此文还有价值,遂收入于《浙东文史论丛》中。此后我又搜查到一些新的资料,发现了旧作的一些不足。今年2月下旬,王治本的曾孙王勉善与《古镇慈城》的主编钱文华先生来访寒舍,向我提供了不少珍贵的文献,嘱我对旧作进行修改,我亦乐于应承。一星期后,拙文修改完毕,在此谨向热心提供文献的王勉善和钱文华先生表示衷心的谢意。
  (本文原标题为“天涯随处著游鞭--宁波海外旅行家王治本事迹初探”,载张伟编著《浙江海洋文化与经济(三)》,海洋出版社2009年8月第1版)

附注

1本篇介绍在海外留学或工作(包括历史上)的江北籍名人和宁波荣誉市民(江北)。

知识出处

走向海内外的江北人

《走向海内外的江北人》

出版者:天马出版有限公司

本书记述了走向海内外的江北人,包括综合篇、风华篇、乡情篇、近代以来走向海内外的江北人物名录的内容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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