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学读书的一些往事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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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千年望族慈城冯家》 图书
唯一号: 112520020220002407
颗粒名称: 求学读书的一些往事
分类号: K820.9
页数: 6
页码: 818-823
摘要: 本文求学读书的一些往事是2012年9月在北京海淀区黄庄海淀南路由冯心言口述。
关键词: 慈城镇 求学读书 往事

内容

我老家在宁波江北区慈镇城光华路13号。祖父冯春源[1],年轻时在上海与人合伙开过棉布店。祖母经常说在上海如何如何。祖父有二儿三女儿,叔叔早逝,父亲冯彦如[1](1894—1962,字敦五)长期在上海一家交易所工作。母亲姓袁,家庭妇女,祝家渡人。大姑妈的丈夫很早便去世了,二姑妈冯君慧的丈夫钱吟棣,是慈城书法家钱罕先生的弟弟;三姑妈冯湘纹的丈夫姓杨,名嘉恒。她们三姐妹都长期住在慈城。
  因父亲出门在上海,我从小和祖父母、母亲同住在慈城,家里的大事由祖父做主。6岁时我要上小学了,祖父与二姑父商量,请太希先生做我的“开笔先生”。既然请了开笔先生,就得行拜师礼。一天早上,姑妈们在太希先生家的堂厅里摆好供桌,桌上摆烛台和香炉,点好两支蜡烛和三炷香,先请先生坐上方,我在供桌前面的拜凳上向太希先生拜了三拜,然后恭立在先生身旁,先生为我起了学名“心言”。这个名字我使用至今。我出生时祖母为我起的乳名“兰生”(因为那年祖母种的兰花结了兰生),变成家乡小名了。拜师那天,太希先生授了第一课——怎样写毛笔字。他说了不少话,而我只记得两点:笔要握直,笔要握紧,不要被人从背后拔出笔。后来我明白,先生所说的“背后拔笔”,源于王羲之在其儿子背后拔笔的故事。
  我开始上中城小学。第一天,我把课本拿回来,祖父看我的课本,他翻到“小狗叫,小猫跳,小孩子,哈哈笑”的课文,瞄了一眼,翻转课本,默默离去。放寒假时,祖父给我请了私塾老师,教我学《论语》、《孟子》……从此以后,我在寒暑假期,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样可以漫无边际地玩了。以后日机轰炸慈城,我随家人逃难到祝家渡外婆家。等局势稍稍平稳后,回到慈城。到了小学五年级,祖父、二姑夫和太希先生商量,请太希先生教孙过庭《书谱》。祖父十分强调写字,常对我说,如果写不好字,长大后即使要到商店做伙计,也不会有人要的。在祖父的影响下,我读书学习很用功。
  我在启迪小学[2毕业后,和李世雄、冯善刚、时根卿三人在北门外桃园张慧圣老师家学习老子、庄子著作和古诗词。当时,慈城沦陷,慈湖中学分散在郊区办学,大批家住城内的学生无学可上。冯子衡[1]先生在城内校士馆(现在太湖路上)创办了“子衡学社”,讲授初中课文,我们都去那里学习。
  同学们曾问冯子衡先生:为什么要称“子衡学社”而不称“慈湖中学”?冯先生说:慈湖中学现在还在郊区办学,他不是慈湖中学的领导。现在用他自己的名字办学社,是私人办学,可以躲开日本人的注意。目的只是为了让住在县城里的小学毕业生有个学习的地方。
  子衡学社开办不久,日本人就找上门来,要在学社里开设日语课,并指派一个日本军人当日语教员。冯先生只好把他安排在大厅后面放风琴的小房间给他备课和休息。
  这位日本教员性格内向,整天坐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天热时他坐在房门口乘凉。同学们认为学习日语就会当“亡国奴”,大家都不学日语。这位日本教员也不勉强。时间长了,他很想和我们聊天。大家发现这个日本人中国话讲得不错,而且熟悉不少中国诗文。女同学警惕性很高,对这个不速之客都是躲得远远的。男同学有时会和他聊天,对他懂得中国诗文有些好奇。同学们老是给他出难题,考问他唐诗和宋词。如我们问他“月落乌啼霜满天”,下一句是什么?“在天愿作比翼鸟”,下一句是什么?“商女不知亡国恨”,下一句是什么?我们没有想到,这个日本人对不少诗文都能正确回答。如果他答不出来,我们就振臂高呼:“中国胜利了!”他听了此话,立即考问我们日语,我们肯定答不上来,可他没有说“日本胜利了”。这个日本教员在子衡学社期间没有与师生们翻过脸。我到现在也不明白,这个日本人究竟是干什么的?
  1945年8月15日,日本无条件投降,举国欢腾。子衡学社准备在慈城大街小巷张贴宣传标语,庆祝抗日战争胜利。同学们围着乒乓台把彩纸裁成长条,子衡先生要我用毛笔书写。我就写“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庆祝中华民国胜利光复”……这时,有两个身着呢子军服、腰佩指挥刀的日本军官,很缓慢地一步一步从大门口走进来。日本刚投降,日军还未撤出,他们仍然在大街小巷活动,只是不再明目张胆地去找“花姑娘”。当时慈城也有一群二十多岁的军用的身穿浅蓝色英丹士林旗袍的“花姑娘”,住在玉皇阁对面大院兵营里,嘻嘻哈哈,春风得意,招摇过市。这两个军官站在乒乓台前,和同学们一起,看我写标语。同学们早就看到了,只是嘀咕了一下,大家都没理睬,我继续写标语。我越写越激动,刚写完一幅“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觉得这句还不够,就写了一幅“日本鬼子必须从中国滚出去”,还觉得不过瘾,接着写下了“日本鬼子必须从慈溪滚出去”……我越写越激动,又写了一幅“日本鬼子必须现在立即滚出去!”这时子衡先生走过来,他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腰,轻声地说了句:你稍微写得缓和些。我明白冯先生的提醒,继续写“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之类的内容。标语写完了,大家分头上街去张贴,两个日本军官也离开了,他俩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贴完标语,似乎也就宣布了子衡学社的解散。慈湖中学很快在普济寺复校,胡绳系校长来接收子衡学社。同学们都进了慈湖中学,在那里度过了终生难忘的峥嵘岁月。1946年夏天我在慈中毕业,同年考入宁波效实中学,后来担任49届班长和学校学生自治会总干事。1949年在效实中学高中毕业,此时宁波刚解放。
  在慈湖中学和效实中学的回忆很多,与此书的冯氏研究无关,不再赘言。但有一事有点联系,那就是我和李世雄、冯善刚、时根卿三位同学的“桃园四结义”。我们四人是小学、初中同学,当然也包括“子衡学社”那一段特殊的学习时光。冯善刚同学也是慈城冯氏之后,他的姐姐冯筱素,好像也是慈中同学。
  我在效实中学毕业后,因父亲失业回到慈城,家中经济困难,没有路费去考大学,在祝家渡附近的桕村小学当了一年小学教师,目的是为了积攒路费,争取第二年再考。当时教员的报酬,先是稻谷,后折成钱。我将得到的工资全部交给母亲,第二年即1950年,向母亲要了路费到上海去考大学。不久。上海同济大学、北京大学和华东医科大学都寄来了入学通知。父亲和祖父的意见,让我读同济大学,说北京太冷太远,没有亲戚;同济大学在上海,还有亲戚。
  我考的是同济大学电机系,共录取42名,按考分排名,我的排名是第十三名。当时各大报纸公布录取名单,现在都能查到。看来效实中学的教学质量真是不错,我荒废一年,还能考上这三个重点高校。我经慈城农会证明,申请了甲等助学金,学杂费、住宿费、伙食费等全免。1954年,我在同济大学毕业,分配到北京,在第二机械工业部工作。这是一个军事工业部门,出于保密需要,我几乎与所有的亲戚、同学中断了联系。与父亲的通信,用的是信箱号,父亲也不知道我的具体工作。
  在我读大学期间,慈城家里的生活是很清苦的。父母亲在街道生产组的关心下,编过竹壳暖瓶的壳子,两只手常被竹丝刺破流血。父亲还在县机关做过抄写工作。以后我参加了工作,每月定时给父母亲寄去我一半的工资;结婚后按全家人口平均数给家里寄钱,从未间断,直到为父母送终。我做了我应该做的事,问心无愧。所以家乡邻里称我是孝子。
  随着国内外形势的发展和国防的需要,以后国务院把第二机械工业部划分为几个独立部门,我转到新成立的兵器工业部工作。以后先后在国家经委、国务院经济贸易办公室、国家经贸委、国家计委(现为国家发改委)工作,担任处长和高级经济师。由于工作需要,我经常到各省、市、自治区参加会议和调研,只是很少回慈城老家。在这数十年中,慈城发生过什么事,包括清道观怎么没有了,家门口的小河怎么没有了,慈城“破四旧、立四新”和“文化大革命”是怎么搞的,我都一概不知。到2002年,我参加慈中百年校庆,才与各位校友联系上。对冯子衡先生以后的情况,更是不知道了,只是时常会想起他。如果他还健在,已经是百岁以上的老人了。

附注

[1]据《宁波同乡会募捐消息》:宁波同乡会建筑新会所募款二十万元,昨又在一品香宴会募捐员,并于今日下午在事务所开募捐员全体大会,事务所已设备会场各事。昨日又由周言璋君募到会康号五元,冯春源、谢振甫二君各二元⋯⋯(《申报》1918年8月17日,索引号153—787) [1]据《同乡会征求会消息》:宁波同乡会征求会成立宴会后,各队均向同乡征求入会,其中宁怀队入会的队员有冯彦如、冯绍洲等(《申报》1920年4月18日,索引号163—883) [2]启迪小学:即普迪学校,1915年由慈城乡贤秦润卿等创办 [1]冯子衡(1919—不详):三块桥板三房冯樵琴四子,北京大学化学系毕业,一生以教书为业(据亲属口述)

知识出处

千年望族慈城冯家

《千年望族慈城冯家》

出版者:宁波出版社

本书是以慈城冯氏众子姓及家族文化为对象,以慈城及海内外的家族文化为参照说明,以历史文献及口述史为依据,结合政治学、历史学、社会学与民俗学,对慈城冯氏进行多角度、多层次的综合研究。认为慈城冯氏以寻根、联宗等形式营造家族的精神家园,以凝聚众子姓之心是千年望族的内核,启蒙教化是慈城冯氏得以绵延千年不绝的家族秘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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