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男女的“恶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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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杨贤江全集 第六卷》 图书
唯一号: 112320020220006759
颗粒名称: 青年男女的“恶作剧”
分类号: G40-092.655
页数: 25
页码: 462-486
摘要: 本文是1926年杨贤江翻译的青年男女的“恶作剧”文章,内容主要介绍了美国华盛顿大学心理学及教育学教授斯尉夫特(EdgarJamesSwift)所著,原题叫做“冒险的精神”(TheSpiritofAdrevture),为其所著《青年与种族》(YouthandtheRace)一书的第一章;原书是一种青年心理学的研究,在阐明种族本能所及于少年行为上的关系,并指示如何可使这种本能转变为理智的与道德的势力。本篇叙述美国少年男女们的种种浪漫行为,乃是学术上的研究。在从心理上究明这种现象的发生,从教育上讲求补救这种现象的方法,读者切莫误会为“训恶”之作。
关键词: 杨贤江 译文 “恶作剧”

内容

本文为美国华盛顿大学心理学及教育学教授斯尉夫特(EdgarJamesSwift)所著,原题叫做“冒险的精神”(TheSpiritofAdrevture),为其所著《青年与种族》(YouthandtheRace)一书的第一章;原书是一种青年心理学的研究,在阐明种族本能所及于少年行为上的关系,并指示如何可使这种本能转变为理智的与道德的势力。本篇叙述美国少年男女们的种种浪漫行为,乃是学术上的研究。在从心理上究明这种现象的发生,从教育上讲求补救这种现象的方法,读者切莫误会为“训恶”之作。
  一天,两个住在巴斯比区(BathBeach或可译为浴海之滨)地方的十三岁的少年失踪了。六星期之后,他们在内布拉斯加(Nebraska)的一家面包铺里去购面包,店主人看见他们颓唐的形色,就知道他们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果然,从他们口里得到了下面一段故事(登在一九〇六年九月三日的《纽约世界》,这段故事,后来他们归家之后还在向人述说):
  你要知道,我是想发财的,可是在巴斯比区那地方实在没有什么机会。”一个代表发言的少年魏尔柏(Wilbur)说。
  我就常想出门去看看世面。因为我除出纽约外没有到过旁的地方,而在那里,和一批年长的人同住,他们又都把我当作一个小孩子看待。当我们动身的时候,我身边未带一个钱,但我并不担忧。我想只要我们到了西方得着金矿就好。你问我读不读过冒险的书吗?那自然是读过的。在巴斯比区地方你要想冒险,就只有读书是唯一的方法。
  我们坐火车往纽约去,因为我们晓得纽约是个总出发点,由那里向什么地方去都可以。那时我们过了渡,在和波垦(Hoboken)地方的拉卡闻那(Lackawanna)车站上岸。我们在运货车里过了两天光阴,然后才得到一个机会溜到布法罗(Buffalo)去。我们就靠哈立(Harry)所有的两块钱过日,所以行得甚慢,过的日子也颇苦。
  由布法罗地方我们坐着一辆车到芝加哥。你要知道警察们不是好惹的,何况我的母亲已把我的一切情形宣布出来;但是在我所到的城市,我常能行过警察前面,用不着躲避。他们从不想到我像是个形迹可疑的人。
  我并无所期于芝加哥,在布法罗也只是游荡度日。我们在那些地方大都是在货栈近旁混日,不过转到城里去看看世面。
  自然,我们并不希望在到西方以前就能发财。所以当我们坐着货车离开芝加哥时,我们就一迳向西进行,并不在其他大城市停留。
  我们很有些危险的经历,但我并不怕。一次我们被两个巨汉所窘,他们是同我们坐在一部货车里的。因为哈立有一支手枪,他们想得到它。他们先用自已的枪向我威吓,要我把手枪送给他们。当时我说我没有枪,他们就向哈立走去。而哈立却早在暗中把手枪放在裤袋里,告诉他们他的枪已被同车的另一位汉子拿去了。于是他们就向那另一位汉子去要;也就在这时候,哈立和我连忙跳出车子,躲在丛林中。
  我们在货车上也有过一次厄运。就是那车守追捕我们,我们跌倒了多回。但我并未受着重伤,而且只要我有幸运能施展妙手,这些小小挫折,实在算不了一回事。
  我们常得不到许多东西来吃,我们到内布拉斯加的边路(wayside)时,我们是怎样的热望获得金矿啊。幸而我们碰巧在铁路上做了三四天工,积起了一些钱。但我已没有鞋袜可穿,一件小衫也破得不像样了。后来我买了一条长的裤子,我就自觉长得高大了些。
  我们继续向西方进行,可是终没有遇到什么金矿。只见到处都是牧场草地。行行重行行,我们一直行到内布拉斯加的克洛福德(Crawford)。一天我走到一家面包铺去买食物。可怜那时我们只剩了最后的五分钱,而那家店主人却笑嘻嘻地向我们说:“你们怕是逃出来的吗?”我就告诉他,我确是逃出来的。他乃很好的待遇我们。
  魏尔柏和哈立两个并不是有什么变态的小孩。他们很爱好自己的家庭与父母,但是他们更爱新奇。他们也许已在游艺场以及陋巷僻径里获得些爽心悦目的刺激,但终嫌那些地方不够满足他们的欲望以一展他们的好身手。他们需要到荒地旷野中去冒险,不喜欢和巴斯比区的警察们厮混。因为在家里没有机会可以享受冒险的快乐,所以他们就脱离了家庭。
  文明世界还在年轻时期。在这时期以前,我们人类是由甲地漂泊到乙地,什么地方可以猎兽,就安居在什么地方,等到没有东西可吃,或者被敌人赶走了,就要再流浪到别地方去。因为人类过的这种林中生活太久了,所以在人类的后裔身上不能不有所遗传。但这话不是由于猜想。我们尽能找出实例来证明。
  有许多著作家说明某几种的恐惧心理,只有种族的遗传可以解释。譬如:怕在黄昏后到森林中去;伯野生的动物以及不伤人的爬虫类;怕大风;还有原始人对于水非常看重,这从他们生命的见解,以及在民众文学上,在哲学理想上,与宗教仪式上都可看出。波尔顿(Bolton)教授曾搜集到许许多多证据,足以表明儿童们对于水的奇特态度。一切这些证据都是富有种族的记忆的。
  儿童的游戏更足为这种种族遗传的极好证据。凡是研究原始人的游戏门类的,常令感觉到某几种游戏原是由古代传下的。不管这些游戏常随时代有所变迁,但终不改其本来面目。斯条亚库林(StewartCulin)研究北美印第安人的游戏,就发现有许多种类,如箭术、骰子戏、猜谜游戏、足球、铁片游戏等是。
  在乡间或小市镇上儿童们所最欢喜的游戏,当莫过于利用土地以掘洞,在那里他们作一种争战的游戏,可以藏匿自己,更可以袭击邻舍孤儿。即使被别个较强大的儿童所进攻,所败退,也还是非常开心。原来他们所要求的,是一种袭击的戏谑,却不是什么胜负。
  有三个孩子为作者所知道的,他们每当秋季,便在园中掘个大而且深的洞。洞面上盖以木板,另有一条地道可以通到洞里。这条地道的长度实在还不足以隐匿身子,但是游戏的巧诀就在这里。到了冬天,他们就把那个洞做集会地,恰巧附近有铁路的煤车常常经过,他们就不愁没有燃料来取热。
  有一队儿童,年龄自十岁到二十岁,曾在某年暑期中和作者同过野宿生活,他们极欢喜用树枝造一北美土人式的房子,或把一颗小树挽下来,另将枝条围在四周,作为临时的庇荫所,以安身避雨。
  无论哪一位,凡是曾经和儿童们接近过的,终能引出许多这种例证来。这些例证就可表明为原始冲动的自然流露,历时虽久,并未消灭,却转成为文明中的支流。
  关于利用这些种族本能以助儿童发育的方法,我将另行讨论。现在且先来看一看,如果没有适当的环境以充分发表这些本能,将有何种结果。以下各例,皆从新闻纸上引来。虽然这里不能有如报纸记载的详细,但事实的本质是真确的。儿童的姓名以及无关重要的话语皆从省略。
  例一——住在布鲁克林的查丁地方的居民,昨日向警署陈诉,说有一群男孩子,年在十五岁二十岁之间,已经离开了家庭去做海盗,住在查丁地方一块荒地的穴内。据说他们设有守望台,靠劫掠邻近人家的牛奶、卷面包以及别种东西来过活。有时也行向老实的少年们,引诱他们到盗窟,迫他们拿出钱来。
  一个便衣警察于昨夜潜行到这批少年徒党的住处,发见那个洞是向地下掘开,足有二十尺深。见童们都带有洋铁的大斧和暗灯,并使用各种特别的话,大概是二百年前在西班牙属的梅恩地方流行过的。他们放有步哨,那晚用的口号
  是“SparumPoco”
  这位警察不敢用这些古怪的话,就照印第安人的样,蛇行到高的草丛中,把耳朵贴近地面去窃听盗党的话。只听见一个“海盗”说:“三个妇人和一对恶汉。”另一个回答说:“不见了。我已用了四颗枪子。”后来捉住了两个孩子送到警察署里去。别的“海盗”都逃去了。——见一九〇八年九月五日的《纽约时报》。
  例二——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在他的伴侣间,是称为“魁首约克尔,强盗之王”的,昨天马立斯尼亚警察署的警察预备队前往捕捉,他躲在一个岩石造成的穴内,不肯出来。竟劳警察队及一群意大利工人的力量,才把那些磐石移开,他的母亲也说他顽皮成性,不可教诲,遂关在一间小房子里。
  当他被关起时,不禁泫然泪下,说道:“我的伙伴将不在我身旁了,他们都已回了家。”
  原来盗魁约克尔和他的伙伴们,已经有好几个星期使用着在狐街与圣约翰路那处地方的一个洞,他们就在那里读值十分钱的小说书,并扮演印第安人的模样。洞的深度约有十尺,入门处非常狭小,同时仅容一人进去。
  星期一那天的下午,约克尔在厨房里的桌上发见他母亲用的一本小册子,藏有二十块钱。很快的,这位盗魁就号召他的伙伴,向他们说应该庆贺一番。同时,他的母亲就不见了他和她的钱袋。
  本日上午八点钟后,他的一位叔父瞥见他坐在洞旁,他原在那洞内过夜的。他的叔父就去追他,但这位小印第安人竟蛇行般爬进洞口,不再出来。后来马立斯尼亚警察召集许多工人去动手移石。
  警察们和工人们不敢猛力的做,深怕这座石的建筑倒下来时,会把小孩子齑成肉浆。一小时之后,小孩子的腿已被发见,警察们就想用绳在他的腿上打个活结以便拖出。不料这位“盗魁”已经很有预备,当那条绳索潜放在脚上时,他就拿来割断了。再经过一小时之后,岩石才被移开,小孩子就从洞内拖了出来,送到警署里去。——见一九一〇年三月九日《纽约时报》。
  例三——有五个圣路易地方的小孩子,是梦想到西方去发财的,年纪自十一岁到十六岁。忽然昨日下午,被圣路易地方的警官围住了,当时他们正在营地近旁坐着在讨论计划,讲演故事。为首的一个直被警察们追了一里多路,而且放了六七次枪以后才捉着。
  这班少年们的营舍,是在克雷吞东首离岩岛铁路轨道约五十尺的森林中。他们每人有一柄锐利的刀,有火车时间表,且计算好在两星期之内走到得克萨斯。他们背一个袋,藏着两大块面包和一磅牛油、一双新鞋及一件外衣。另有两个孩子穿上两条裤子。他们更带着纸牌,预备作营地消遣之用。此外还有一包钉、几枚针和一卷线。
  他们只有八角五分的钱,但他们希望多得一点。当警察问他们想不想劫夺一列火车以发财时,他们回答说:“啊,也许我们想做,或者闯入一家人家去抢钱。”——见一九〇九年一月八日《圣路易环球民主党》。
  例四——昨日,有五个年自十四至十五的儿童,被拘至儿童法庭裁判官惠脱面前,被控以行为不正之罪。裁判官待听了他们的故事以后,把他们还押在儿童救济会中,直至礼拜六为止。
  原来在礼拜二的下午,一个西区第四十七街警署的警察,看见在西区第五十七街终点的纽约中央铁路的货栈里有形迹可疑的儿童们。他注视了好久,见有五个儿童爬进一辆空货车里,这辆货车是连着列车,正在开动。于是他就把他们捉住。
  当搜检时,发见一只大桶。桶内置有六寸的绸绷带一卷、丸药两盒、摊在绸绢的膏药一包、咳嗽混合剂两瓶、波罗亚的腊肠两圈,还有面包三大块。
  昨天在法庭上,有一个儿童代表发言,说是他们于数日前组织了一个小团体,预备好向西方去沿途所需的东西。当有人问他要那些绷带干嘛,他说:“你可不能预料到西方后会碰着什么事情,而我们却不要求得到什么好处。我们想,食物终是到处可得的;但不幸遇着不测或者伤风,那么就要用得着绷带和药品了。”
  他们的父母还说,这儿童倒一迳是模范的儿童呢。——见一九一〇年五月五日《纽约时报》。
  例五——有两个儿童,一个年十五,一个十六,从纽约的新洛瑟尔跑到边界上去,在林中造一营舍过活,昨夜竟被警察破获。搜出手枪和活结(长细的一根索,尾端有活结,掷出以捕牛马),并带他们到警署。
  本来,警吏们已受这两个儿童的亲戚的报告,注意于他们的行动,后来被猎人知道了他们的营舍。这营舍是用小木头造成的一间粗屋,因为他们曾带着不少钱,所以生活得颇好。现在他们离开了这舒服的所在,还觉不喜欢呢。——见一九一〇年六月二十七日《纽约时报》。
  例六——两个纽约的小孩子,年纪十四岁,想到一件趣事,就是写一封恐吓信给一位富有的同学,要求他送十元美金,否则将置之于死地;他们竟是这样办了。信的下面签着“黑手党之王”的名,且画着骷髅和刀剑等物。
  两个侦探奉命去查访写这信的人。两个小孩得着这个消息,就笑嬉嬉地到侦探那里去告诉,说是为了好玩而写信的。但事出意外,他们竟被逮捕而且关起来了。——见一九一〇年二月十一日《圣路易急邮报》。
  例七——一个十四岁的儿童在看电影,他感奋极了,趁电灯发亮时,即刻跳将起来,把两个同伴的小孩子,赶到廊路去,并以裤袋里取出手枪,对准着他们的脚说:“跳舞,你两只嫩腿。”
  在场看客约有二百人,大部分是妇女和小孩子,他们听着他那样狂喊,看着他那样乱挥手枪,大家就起了一种骚动。妇人们甚至号哭,争向门外跑去。
  戏院老板急忙忙地向廊下走来。这个孩儿竟向他瞄准,并且喊说:“举起手来。”吓得老板连忙跳过奏乐队的栏栅,躲在钢琴后面。
  第四大道警署的巡查,看见妇女们匆匆的从戏院内奔出,就跑到里面,一见手枪,就要去夺。那个孩子一见巡查来了,竟静静的将手枪倒转过来。
  “好的,朋友,”他说:“我猜得到你是为我来的。”
  巡查把他带到警署,才知那支手枪并未装着实弹。他们就送小孩子到儿童救济会里当一个不良少年看待,今日就要解到儿童法庭去受裁判。——一九〇九年一月三十一日《纽约时报》。
  例八——两个孩子,一年十二,一年十三,他们说是从伊里诺斯的者克桑维尔地方来的,为羡慕鲁宾逊的故事,所以特住在大树林里一茅舍中,仅靠捕鱼为生。昨日早晨在梅恩与葡萄街卫被捕,又饥又寒,竟至哭泣。他们说,他们是从者克桑维尔走来的,而且因为他们的父母不肯多给他们钱用,所以请求愿受警察们的照顾。后来,他们就被送到拘留所去。——见一九一二年一月二十九日《圣路易环球民主党》。
  常人以为,一个快乐家庭,有贤明的父母以儿童的幸福为念,就足以防止儿童的堕落,这话似乎不错;但儿童们的“恶行”,并不限于某一种人家的子女,以下就是一个实例:例九——一个纽约著名建筑家的十三岁的儿子,是昨日离开了家庭的。今晨却走到在华盛顿的他叔父的家里,说是饿得几乎要命,更是全身寒颤,因为他的一件外套已变卖了,换得一张赴欧洲的轮船票。
  当他听到了自他失踪以后,他的家人就恐怕他到了东区,落入黑手盗党中的一番话,他高兴极了,以为要是他当初果想这样做的时候,也许他真已这样做了。
  但他所以要离开纽约,不为别的,只是想出外逛逛,看这个世界究是怎么样的。所以他昨日离家以后,即到了菲列得尔非亚。但他并不爱那个地方,就决定往欧罗巴去。他走下码头来,想买一张轮船票。唯他所带的钱不够付买票之用,因把外套卖去了以填补所缺。等到上船时,忽被船主看见,以其形迹可疑,遂加以盘问,送回岸上来。
  这样,他于昨夜就到了华盛顿。当初在联合车站近旁徘徊着,似并不想到要去找什么亲戚。后来走到一个警察署长的家里,要求过一个夜。警官看他可疑,就把他加以盘诘。这小孩子始把他冒险的情节告诉出来,第二天早晨,遂被送到他的叔父家里。——见一九一二年一月二十二日《纽约时报》。
  儿童们当没有合法的正态的冒险机会时,就会倾向到城市生活、廉价小说、下等电影场中去找出路。那时,这种种族本能在行动上所表现的危险,竟会比离家远行、送恐吓信或挥不装弹的手枪等等还要异甚。下面就是几个实例:
  例一——有五个儿童,一个年纪十岁,两个十二岁,还有两个为十四岁与十九岁,被拘捕以后,发见他们竟有一种阴谋,想在上星期六毁坏当天午后从纽约开出的新天铁路的火车。他们自己承认,其目的为抢掠因火车损坏而致死伤者的身体。他们为此,竟将在东波特支斯得尔附近地方的转辙轨开了,大概他们已先找得或偷去了拆轨的栓。
  但他们的这个计划没有成功,因为铁路上的转辙夫碰巧看见他们将轨掷掉,遂连忙把轨放好,幸免于祸。
  原来他们所想毁坏的这次火车,拖着一辆特别的俱乐部车,载着十多个大富翁,他们的家或在格林维基,或在斯坦福,往常在礼拜六一早就要出来。
  今晨当审讯时,他们中间的一个儿童,平平淡淡的把这个计划说了出来,在场的问官和原告律师都为之吃惊不置;他又说,他们要这样的理由,是希望从死伤者的衣袋里可以得到三四块钱。
  儿童们又说,他们曾组织一个正式的团体,大家须秘密宣誓,绝对不许泄漏里面的消息。但他们一受威吓,却不顾忌什么誓言,竟是自承了。
  据儿童说,犯罪的动机是由看了表演强盗劫车的电影得来的。——见一九一〇年三月一日《圣路易急邮报》。
  例二——布伦克斯地方一个十三岁的儿童,从电影中学得夜间偷窃之法。礼拜六晚上,他带着绑索和钻子出去,想偷些糖果来供自己及朋友们吃。他看中了在东支斯得尔车站的一家糖果铺。他先在锁的四周钻了许多洞,然后把锁挖了下来。偷着约值八元钱的糖果走了。
  西支斯得尔警署的一个侦探,奉着命令去侦访这件案子,于今日早晨找着他,在他的家里。被捕以后,他告诉侦探说,他的想在夜间行窃,是从东支斯得尔的影戏院里得来的。——见一九一〇年六月六日《纽约时报》。
  例三——礼拜二警察到洪德保及阿散普孙两个学校去捕两个学生,全校为之骚动;这两个学生一个十三岁,一个十一岁,是被人告发他们在星期日下午从一家杂货店里偷去七十五块钱。
  他们自已认罪,还牵连到另一个十五岁的儿童。那个儿童即在家里被捕,且在顶阁一只芥菜瓶里搜出价值四十多元的货色。
  他们行窃时,从杂货店的后门进去,这后门还是用铁闩闩住的。
  那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已经买了一双冰鞋、一架照相机,而且雇着一辆马车,偕一个女孩子在星期日下午出游。
  儿童们现在拘禁在苏拉特街警署里。——见一九〇八年三月二十四日《圣路易急邮报》。
  例四——两个小孩子,一个十三岁,另一个九岁,在纽约被捕,送往儿童救济会中,是因写了一封“黑手”的信寄给一位富家妇人而得罪。信的内容如下:
  “我们有黑手党的组织,向你要求二千五百块钱。这笔钱要是不付,我们将打毁你的房子和你的家人。我们有四百八十八个会员分布在全世界。你终不能逃出我们的范围。你莫让警察们知道这件事,或者另外的什么人。因为假使你告诉了人家,你就给我们一万元,我们也不将放走你。富的人家答应了我们的要求,他们就没有更多的烦扰,因为我们会保护他们。你照我们所要求的做罢,否则我们要毁坏你的家,并用手枪或怀剑杀死住在你家里的每个人,或者送他们有毒的食物。”
  该信写到这里间断了,另外画着一颗被怀剑割碎的心、一支手枪及一个标着“毒物”的瓶。然后继续着写:
  “等你付给我们二千五百元之后,你将免除一切的费用。限你于星期四下午八时至九时间送来二十五张一百元的支票。你可把这笔钱藏在一个马口铁盒子内,再把这盒子放在你家对面,第六十六条街与第六十七条街中间,到中央公园去的小门的右手,第一根路灯柱旁,靠近公园墙壁地上的几张树叶底下。你可让盒子一径放在那里,直等到你接着我们已经收到了钱的一封回信。
  黑手”
  那妇人听了侦探的计策,决定“如此这般”的实行。假装的侦探跟在她的后面。
  昨夜快到九点钟的时候,她走出了家,穿过第五大道到了公园,就把一只马口铁箱藏在公园墙旁树底下。侦探们看守着她,一直等她回了家。然后他们躲到公园墙壁后面去。九点钟刚过了几分钟,他们就看见有两个小孩子由第五大道走来,向树叶底下摸索。后来大的一个孩子找着了那只箱子,就回到第五大道上去。
  警察们跟着走,约走过了一排房子,就动手把他们抓着,马上把他们分开,使得他们不能互相谈话,也不能听见什么话。那时,小的一个孩子一觉得警察的手放在他的肩上,就号啕大哭起来,并喊着他的母亲。那个大的孩子呢,仍然拿着盒子,似乎不变声色。
  “盒子里有些什么,小孩子?”一个侦探问大孩子。
  “我不晓得里边有些什么,”小孩子回答。“一个男人,我在第十七条街与第三大道间遇着的,送我二角五分钱,叫我替他来拿这盒子。”
  “那个人像个什么样儿?”侦探问。
  “啊,他是个长子,有黑的胡须。”
  同时,另一个侦探也向小的小孩子发同样的问,起初所得的答语也相同,唯问到那个大人的形状时,小孩子却呜咽着说:“他看来正像着你。”
  可是,这位侦探却没有胡髭。又从两个小孩子的行动看来,证明那封信实为他们所写,侦探就带他们到儿童救济会来。
  大的一个孩子有很多的香烟画片,还有许多廉价的小说,从所标的题目看来,都是残忍一类的书。又当他被引到救济会所去时,可以看出他本身确是残忍的。——见一九〇九年二月二十五日《纽约时报》。
  例五——有两兄弟,一为十岁,一为十五岁,在伊里诺斯市上被官厅拘捕,为的是放障碍物在路轨上以毁坏火车。
  原来他们在两条钢轨凑合的中间插了二十枚狗头钉,其所插的地位,很可以使一列快客车毁坏,幸而在这列车将开到的几分钟以前,钉子被发见而移去,才算无事。
  事情的发觉是这样的:一个路工见有两个小孩子跑开,且发见那些长钉,他遂把长针拔去,并将情形报告出来。那时路上有雪,就依着雪地踪迹找着那两个孩子。一——见一九〇八年三月二日《圣路易急邮报》。
  例六——碧珠堡地方出了许多窃案,大家说是三个兄弟做的,小的两个不过七岁,大的一个还不及十五岁,现在都关在南区警署里。警察侦缉他们已经有二天了。
  据说在曼特华盛顿地方,当前三晚中已有八家失窃。后来寻得了许多珍贵的赃物,是藏匿在摩嫩加希拉河对过一个已经废置的煤矿的暗穴中。他们住在那里同盗匪一样,商量在夜间去偷南区人家的事情。
  当警察前往穴内搜检时,还搜出半烧的蜡烛,是夜间集会时点燃的,此外为食物、小刀、枪刺和剑。——见一九一〇年六月二十八日《纽约时报》。
  女孩子的“恶作剧”,常与男孩子的不同;然在少女期之初,这种性的分化还未显著,试读下面报上所载的一段新闻便知:
  例一——一个妇人,她的家在意里诺伊斯的马立昂,曾请求警察署长,帮助她去找寻她的十四岁的女儿;这女儿是在一星期以前忽然失了踪,据说事前曾经告诉她的女伴侣说要做个女侦探。离家时她带去二十三块钱的现金。
  正在她离家以前,她写一封信给她的最好的女友,并告诉了她的意想。等她到了圣路易城以后,又寄一张明信片给她的女友,但没有说出她是住在城里哪一处。
  火车上的车守,就是那女孩坐着往圣路易去的,告诉警察长说,那时她扮作一个孤儿模样,且说是前往访问姑母去的。她付了车费,车守就不曾特别注意着她。——《圣路易急邮报》。
  例二——一个十二岁女孩子,是一位富有财产的泥水匠的女儿,昨天在儿童法庭里自己供认说,在一星期中,她曾两次在她所住的房子内放过火。她说放火的理由是,因为她曾在一家影戏院映演的片子上见过这些事情。
  女孩又供认写一封恐吓信,系在她的父亲的房门钮上的也是她,在那封信里,她要求五十块钱,否则就要放火。她所以要这样做,也说是由于看影戏得来。
  礼拜一这天,她在二层楼走廊上所放着的废物堆里放起火来。后来被一个房客发见了,立刻把它救灭。
  第二天,在同地点又见火起。这次又终算救灭了。
  房客们都知道放火者还要活动,所以大家都注意着,且有许多人竟整夜不睡。警察们都通知了,消防队长也关照过。又指定一个侦探去留心这件事情,到礼拜三清早,他偕着消防队到房子里来考察。
  这时女孩的父亲送给他们一封信,是他于早晨在门钮上得着的。信里这样写着:
  “假使你不放五十块钱在门口席底下,我们将要火烧你的家及屋内的每个人。‘黑手’”
  侦探一看这封信是小孩子的手笔,他就把房子内的小孩子一个个盘问。当问到爱瑟尔时,她起初不肯承认;后来给她看另外一封信是她写的,笔迹一样,她就把信撕了,而且承认了。
  “我曾见一张影片,演着火起,许多人被救。”她呜咽着说,“我又曾看见一张影片,演着黑手党希图得罪的事情。我不懂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我决没有意思想作恶。”
  房客们听到她的供认,为之吃惊不置,尤其以她的父亲为最惊骇。——一九一〇年七月十五日《纽约时报》。
  例三——有两个女截路盗被纽约的警察捉住,因为她们在街上拦住许多年轻女孩子,向她们抢钱。
  两个女盗据说大约年在十五岁,衣着很好,而且美丽。在过去几个晚上,她们在纽约的几条大街上已经活动。受她们掠夺的都是小孩子,是带着钱出门买物的。
  她们的抢法是:一个女孩把被抢者执住,另一个女孩从她的手中拉下钱袋,将钱物取出,然后把钱袋向被抢者的面孔掷去,立刻走开。——一九〇六年九月三日《纽约世界》。
  例四——一个女孩,年十三岁,关在哥耶火格法雷斯狱中,是为了想抢劫银行。今晚将提往府城狱中。案情如下:本日下午她携着手枪走进法雷斯储蓄银行。她要见会计员,但他不在行里,由一个帮手管理其事。她在外间坐了一息,然后走向窗边那位帮手那里,而且用枪对准着他的头说:
  “把那地窖下面的钱给我。”
  那人吃了一惊,但回答说地窖是锁着,他不能开。“那么把你袋里所有的钱统统给我,”她又这样要求。“我没有钱,”他回答。
  失望了,这位少女银行盗踌躇着,转身向门走去,立刻就往街上奔。后来她就被警察捉住。
  这女孩子住在法雷斯,家庭颇有名誉。但是她已经很久忍不住父母的约束,而且喜欢读关于西方旷野的文学书。——一九一一年七月十二日《圣路易共和国》。
  例五——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在两天内做了一件惊人的恶剧在密西根的奈耳兹。今天下午竟以偷马之罪被关住,这事使得她的父母和友人吃惊不小。
  这位年轻女子仅仅为了些美味和自己的想像,竟不顾一切,干出一件惊人的事情来。昨天她离开了家,向奈耳兹的马车行租得一匹马和一辆车。又向几家面包铺和糖食店买了一车的糕饼和糖果。然后开始向乡村出发。
  她的车驰了七里路,在日暮之前,行到布卡南。在靠近布卡南一个农家里,假造了一篇大话,说明她并不是一个逃亡者以后,她就安息了一夜。
  今日她继续前进,有时停顿下来以便休息马力,取出新鲜糖果来吃。到了下半昼,她已行了在布卡南与密西根城之间的三十里路。
  被拘后,有一电报关照她的父亲。今晚她的父亲同一位官吏从奈耳兹来此,这时她已睡熟。过了一点钟之后,她就被逼回家。——一九一一年八月十二日《纽约时报》。
  下引各节足为少女的浪漫行为的实例。第一例是关于汽车的。从此也可见得少女对于美服的欣羡。所谓被拐诱的一段故事是少女假造出来,用以掩饰自己费钱买乘汽车用的衣服的。她的本意在买得这件衣服以后,即使没有机会坐汽车,也可编造一段故事去哄骗同学们。但既买了衣服,又不得不向父母报告一个所以然。我们且看她如何说法:
  例一——因发见了许多商店赠品券,就把一桩值得编成电影剧本的很别致的“浪漫史”戳穿了。原来这是一位十二岁姑娘自己解说她从礼拜一早晨离家到礼拜二早晨回来的事情的。但在礼拜三她写了供状,并在她的母亲及侦探面前签过字;在供状里,她声明所称被两男人用汽车拐诱的一段话完全是造谎,是从她的想像杜撰的。
  赠品券是在她回家以后所发见的。她说因为那个拐她的男人买了一件廉价的乘汽车用的衣服和面纱,所以由商店送赠。
  但从赠品券上的号码,知道该券是由某一家大百货店所发;而那位店伙还记得是女孩子自己到店里去买。现在她也承认买衣服和面纱的钱是她自己在几个月间节省下来的。
  她说,她编造这段故事的理由是为要掩饰逃学。讲起这段故事倒是富有刺激性的。她说,事情起于她往学校去的路上,当时有一辆汽车在路旁放汽,忽然跳出一个男人来,用手帕塞住她的口,抱上汽车而去。在汽车上的另一个男人就滴液体在手帕上,她说这液体是迷蒙精,因为她因此睡熟了。
  照她所造的故事,她醒来时,是在西端一家草舍里,和男人在一起。后来他们又用迷蒙精使她睡去,直到第二天早晨醒来,他们就拿新衣服给她。
  后来这两男人不要汽车,另换一部四轮马车来,且载她到了联合车站,说要把她带到芝加哥,从此将不能再见圣路易了。
  直到她上了火车,正在要开车时,她骗他们说要去喝茶,遂趁便跳出火车,方得回家。——一九一〇年三月二日《圣路易急邮报》。
  另一例子是作者自己听到的,更有着丰富的幻想寓在一个少女所作的“把戏”里。例二——有一女子年十六岁。家庭颇有名声。她的父亲开着一家小店,因为勤俭从事,倒也过得一个舒服日子,并送女儿上学。校中同学甚多,又兼这个市镇颇大,故同学们大家都不晓得各人的家境。因了这个缘故,就引起这位女子的一段有味的“浪漫史”。
  她告诉同学们,说她的父母是常住在欧洲的。当他们没有出去的时候,便住在密西根的别墅中;她为使同学们能羡艳她的舒服起见,更给她们看别墅的照片;其实这照片是她从别的地方购来的。
  为显示她的阔绰,她特在戏院子里订定一间包厢,请她的同学观剧,并请一位教员陪去做监护人。这笔开销是从她父亲店中的一只抽屉里设法偷出来的——本来,她每天放学后要管着这抽屉。更从她的亲戚家里采了许多美丽的花送给她的宾客。她又恐她的母亲不肯让她独自往戏院里去,所以假说她的姐姐要同走。后来她所邀请的客到了家,她更告诉她的姐姐说有一位教师预定好包厢,且邀她同去。于是她便和女友及监护人到戏院去了。
  但是在女子的“浪漫史”里,如没有一个倾倒她的年轻男子来点缀,是终有缺陷的。所以她又造出一段情节来。她告诉同学们,说电车公司里有一位男职员和她要好。有时在路上,她便指点在前面走的某一个男子便是她的好友。她又从亲戚家里采了些玫瑰花来,骗同学们说是她的好友送她的。她更常常对同学们讲起她的好友要请她同车出游,并想另请一位女友陪他们游。但临时她终说,她的好友因公司带信来回去办事了。同时她还偷了钱雇一辆马车行到校门口,向同学们讲她的好友已因事回去了。
  这是一位富于想象的青年女子因为不惯家庭生活的寂寞所做出来的“把戏”。但是后来事情揭穿了,她的父母气闷不过,就不许她再去上学。现在她正在店里服务,倒是一位静默严肃的少妇。
  我们人的行为受着传习、信仰及本能趋向中所表现的种族遗迹的诸种影响,所以性质颇不简单。因此,就上述各项“恶作剧”而加以恶评,认为起于单纯的冲动,实未足为正确的论断。因为引起人类行为的动机决非简单,而且这种动机也不常在表面上显示出来可以供人观察。有经验的侦探,绝不肯相信一件案情的简单,解说者也是为此。
  现在,我们如要断定这种爱荒野与冒险精神是否有种族上的理由,第一个必先考察小孩们对于某种自然现象的态度。但这一点,我们已在本文的开端论述过了。既然承认这是种族的本能,故教育上必须设法以满足这些本能。因为这些本能,一方面是人类脱离树上生活的一种表示,他方面若任其自然发展而不加控制,则将永远留着原始的非社会或反社会的本色。
  反之,要是儿童的教育计划,可使这种种族的能力得从游戏以及他种认真的而且含有社会关系的活动中找到出路,同时仍能满足对于新奇和冒险的要求,则虽是同一的本能,却已成为有力量的一种教育作用。仿佛靠肉体上的特征,使早期的人类得以生存于世且有以超过野兽一样,现在靠这些本能,就足为人类精神生活的开端,以及所有一切积极的、近代的、德性的源泉。
  现在,我们要判断儿童们的行为,有一点必须注意的,就是这时候的大脑中枢,正在开始占有势力,但不像一个人已届成熟时的完全得势。所以原始的冲动仍然猖狂。行为的原则,并未能支配得住一个儿童。种族的心理,正在和现代的伦理与文化相争斗而取得优胜的地位。本来,大脑中枢的控制力即在成人时代也还有时要失势。于是那原始人的无情的残暴性,便赤裸裸地显现本色。如其举例,几乎随处皆有。譬如当法兰西大革命时,男子们把敌人的心脏挖出带着,算是勇敢;又把敌人的头,用怀中小刀割断陈列着,算是战利品。这种行径,在古代思想未开展的时期,也许视为某一种人民的特色。一月十七日在科罗拉多的丹佛地方把飞行家钟斯通的遗骸“摧残”一事。
  一根破断的木条,差不多已经穿过了钟斯通的身体。当医生或警察走到出事地点以前,已有一个男子把这木条从体内拉出,他带着这战利品跑开,在木条下端还滴着死者的血。更有狂暴的,是群众把覆在死者身上的布撕碎,大家争着要那一双保护两手温暖的手套。——一九一〇年十一月十八日《圣路易环球民主党》。
  但像这种惹人嫌恶的行为,并不一定表示人性的衰落。不过是在现代人中间表现出古代野蛮人的残忍性来。当这种残忍性发作时,那仅仅在很短的文明时代所获得以资粉饰的文化与博爱,再也不能遏制住。原来得到胜利品,为人类显示光荣的一法,这在原始人类,也有这种心理。如印第安人的欢喜剥人头皮,与其说是以杀戮为荣,不如说是以获得胜利品为满足。而现代人对于什么纪念品、什么奖章的狂热,也即以这种心理为根据。
  唯幸而这种残忍并不是儿童方面最有关系的种族心理。儿童常是很粗心的,不关心到生活上更严重一点的事情,而只是不知足的存着原始人爱好新奇与刺激的恋慕。儿童正像野蛮人,容易享乐,也容易生厌。儿童的生命必须有所鼓舞振发,否则他们便要破除生命的约束而寻求冒险一类之事以资发泄。本文上部所引各例子的动机就是这个,而下面所讲一件有趣的情节,也以这个为原因:
  “穴居俱乐部”已被逃学监视员破露。这穴是从八岁到十二岁的四个小孩于一月前所造成的。当在冬季冷天时,他们以此为住所,省得再关于屋内。穴大凡八平方尺。昨晨又把穴开大,因为会员已经增加至十一人。
  穴内备有椅子、长凳、火炉及洋灯,泥壁上饰以图画,故看来极其舒服,在冷天的下午,更弄得暖烘烘的。要是不知道这个洞的,简直寻也寻不到。它是从黄的泥土中掘下去的,在顶上盖以重木板,板上又掩着泥土。火炉的管子刚伸到屋顶的平面,只有走近了才看得出。
  有三个昨天下午在洞内的小孩说,他们从前有时候要逃学,常用洞为躲避之处。但现在洞已落成,故他们不复逃学,因为他们怕被人看见,把这个洞毁坏了——一九一〇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圣路易环球民主党》。
  故教育上的问题,是在供给儿童以他们所欲求的冒险行为,但不能奖励他们回到原始的古人的型式。这在事实上很可以办到,最显然的例便是童子军的组织。童子军运动的成功,固不仅在乎活动时能发生暂时的兴趣而已。只要是一种工作,它含有肉体的活动与价值,便能叫儿童尽量努力。
  不久以前,在我们某一城市的繁盛大街上,曾有六七个顽皮孩子闯出一件祸事来:他们打破了店家的窗门,用石掷击街车的车守,并抢去卖水果者的货物。他们闯祸以后,立即逃得个无影无踪,弄得警察竟无法可想。后得邻近的一位青年男子曾向警察署请求,要是官厅能答应把犯罪者拘捕后不照法办理,他可以设法减少这种暴动。警察长认为他为年少无知,报以一笑;但不得已,姑让他去试办。随后那青年即号召附近孩童,组成一个俱乐部,名叫“少年保护会”。每周借一座大厅开一次会,做游戏,并讨论进行事项。某夜,有一个顽童因为打翻一处水果摊而被捕。后来送到少年保护会,会里即发信号召会员。立刻组成一个法庭,认他为犯罪,判定一个“驱逐出境”的办法。他们告诉他今后将不再和他一起游戏,即在街上相见也将不再和他说一句话。他说这不要紧,遂昂然地走出。第二天礼拜六,附近儿童照例举行足球比赛。正在分组的当儿,那个昨夜被逐的罪人来了,当被另一队的队长选为队员,而那位队长是不属于俱乐部的。于是俱乐部方面的会员一个个离场而去。只剩下两个非会员在注意那“被逐”的一群人。到下一次开会时,那个犯罪者送了一封信来:“要是你们容许我入会,我将不再乱做,当照你们的办法做去。”会里就答应了他的请求,待下届会议时,他更带着三个朋友来要求入会。从此,水果商人与街车车掌方告平安无事。
  破坏的反社会的冲动,为表示人类自信与攻击的种族的需要。故儿童的破坏,实质上反是儿童的建设。他们常在企图一种反抗他们的敌人的计划。因为成人常要强制他们去做和他们的种族的本能相违反的事情,所以,他们把成人当作一种特殊的人来看待。他们要做可以表显他们的力量的事情,而成人常板起面孔,假装文明,叫他们肃静无哗,所以所谓文明人者就成为他们的最自然的障碍物。他们的生活在复演着人类进化的历程,是靠赖长期的警备和不息的活动才得生存的。但在家庭里学校里,都找不到这种动作的机会。于是很容易倾向到在自己的活动地域内找寻出路,而原始的本能当不得指导时,又有回复古代野蛮人生活的趋势,所以,他们的行动就不免常与现代的文明相冲突。
  训练儿童在供给冒险的机会而不许鼓励回复到野蛮人的旧习,这是个根本的问题。现在童子军的组织,很有这种优点。又,所谓冒险行为,并不一定是要奇伟惊人的。儿童拿着猎枪,穿林越溪,虽不发一弹,自然感到乐趣,直到筋力疲乏,才肯停下步来休息。凡是各种的“冒险”,皆能供给儿童以“出风头”的机会。即如俭朴、真诚、勤勉等德性,因在斥候上所需要,也很容易养成。
  但童子军的组织,还不是把种族的倾向变成教育的势力的唯一方法。儿童们更要求自己负责,自己处理事情。一切种族的情绪,在权威的观念上可以集中起来。故凡教师所暗示的工作,在他们认为可以自作主张时,也能和游戏时一样,使用全副的精神来干。
  儿童需要活动,但须有可以创作、可以发见的自由。有几个学校鉴于强制学生学习文法与地理的没有效果,索性把两种功课删了。但因此学生所提的问题反多,学生对于发见的热诚更烈,几乎使得教师不能对付过去。结果是这样:刚学好名词,就望进学动词;学校犹未放学,他们已向林中及溪流奔去,等到回来,带着满身的泥,也带着满身的知识。就是向来喜欢逃学的学生,至此再也不能赶他出校。有因犯过失而受停学处分的,情愿挨一顿打,以便跟其他同学一同求学。他们在教师指导之下,大家拿笔记本比较,大家求懂得自己所发见的意义。
  学生好动,爱冒险,要求炫示。而学校偏偏禁止。有人以为,学校并不是叫学生嬉戏的地方,禁止了有何妨。但不知学校有教育的责任,教师又当利用各种方法以改进他们自己的效率。人类的祖先,本来这样做法,那时先生和学生常到野外去吸收新知。但后来的学校,已经丢了枝条、钓竿不用,而又别无东西替代。我们现在既然知道种族的本能是儿童生活上一种伟大的力量,就要设法把它们利用,搜出合宜的境遇来以满足好奇探险的根本欲求。因为这种欲求,是人类的律法写在青年人的血液中与组织中。
  我的意思,并不是主张把学习变成游戏,也不是主张遨游于山林田野间以图称心快意。不过,以为我们有着一团的种族本能,凡在有志增进教学效率的教师应该尽量利用而已。故现在的问题,是在指导这些本能趋向心身两方发展的途上,不使他们流于往常习见的逃学、看下等戏与跳舞。而让学生自治,并改良课业的内容,更是善用这些本能的要道。

附注

①本篇署名:健夫。

知识出处

杨贤江全集 第六卷

《杨贤江全集 第六卷》

出版者:河南教育出版社

本书收录河南教育出版社出版的杨贤江译文的图书,主要讲述的1917-年至1931年作者译文的优秀作品包括意志之修养、现代教育主张与现代哲学、近代教育上之需要、社会问题之本质及其解决、职业教育和文化教育、哲学的起源、最近的国际教育运动、教育心理测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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