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主义与论理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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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杨贤江全集 第六卷》 图书
唯一号: 112320020220006735
颗粒名称: 心理主义与论理主义
分类号: G40-092.655
页数: 7
页码: 256-262
摘要: 本文是杨贤江翻译的心理主义与论理主义文章,内容主要立于心理的见地,谓之心理主义,立于论理的见地,谓之论理主义,所谓心理主义者,是尊重人间的自然的、现实的、个性的生活乃至心理的自然发达经过的主义,反之,所谓论理主义者,以人生生活的外的交涉为出发点,而把个人看做社会的个人。
关键词: 杨贤江 译文 心理主义

内容

立于心理的见地,谓之心理主义。立于论理的见地,谓之论理主义。
  所谓心理主义者,是尊重人间的自然的、现实的、个性的生活乃至心理的自然发达经过的主义。他看论理主义所尊重的理想、规范、规矩等等是人为的,且使人间天赋的精神的伟大创造力萎缩减杀的。故心理主义,承认人性的自然的倾向有无上的价值,至其极遂不得不为个人主义。若对于客观主义,也可称为主观主义。
  反之,所谓论理主义者,以人生生活的外的交涉为出发点,而把个人看做社会的个人。和心理主义专从内的考察人间的心理、个性,单把个人作为对象的立论,正相反对。故论理主义不能不承认人生生活的理想的、规范的即精神的价值。不过,所谓理想,所谓规范,也不是全从外面受与的,归根还是人间精神活动的必然的要求及特权。
  我们可以说,心理主义过于重视了人性的感觉方面乃至原始的情意方面;论理主义则过于重视了人性的理性方面。因为论理主义所唱的理想、规范,大概是理性的论理的活动(最高意志)的结果。
  从人间思想生活上看,由古到今,虽有几多的反对、冲突,但寻究根柢,可归于以上两种见地的对立。因为我们人类,一方面是一个生物的存在,同时在别方面又是构成社会的一员,所以到底不得不遇著个人(心理的见地)和社会(论理的见地)交涉的问题。
  若在哲学问题上,则心理主义的归结是唯物论,论理主义的归结是唯心论。因为唯物论以物质作为万有的根本,以自然界现象,精神活动,都作为物质相互间机械的盲目的运动。既把人间精神的活动作为单纯的物质的运动,则全人间的行动。也变为必然的,而无所谓目的与理想了。
  反之,唯心论以精神作为宇宙万有的实在,以宇宙现象的变化、精神的活动,都作为这个精神的显现。他承认,必有了精神才有宇宙,故唯有精神是根本的究极的实在。
  唯物论的缺点,在以物质为万有的本质,以精神活动为原子或电子的机械的盲目的活动;这样就单见了现实的、感觉的、特殊的、有限的、个体的、心理的、主观的方面,而忽视了理想的、理性的、普遍的、无限的、社会的、客观的方面;也就轻视了为人格的真价的精神生活方面;于是人间活动便和其他动物、一般生物的活动没有差异了。
  反之,唯心论能说明唯物论所未曾说明的,且能重视唯物论所曾经轻视的各方面。但是缺点也所不免。因为唯心论者看宇宙为精神的产物,看人间精神活动为不受单纯的因果律、单纯的生物原则所支配而自为目的的存在物,这样就以向于理想、目的的自由权,视为人类所特有。倭伊铿①的精神生活说,柏格逊②生命生活说,都是从这个见地出发。说人格尊严的康德,更看理性是万能的,是绝对的,因以构成禁欲主义、克己主义、理性主义的哲学。他的伦理哲学观,虽能引起崇高而严肃的畏敬之念,但仅仅这个,实在未能满足我们人生生活的全部。因为他把现实的或感觉的方面根本否定了,这不能不说是唯心论的缺点。(原来康德自己是个具有理性的性格的人,一生独身,有如冷灰枯木,未尝有过润泽的生活。)
  我们虽承认唯物论有一面的真理,但不能承认他有全部的真理;同样对于唯心论,也不能认为是普遍的、妥当的。因为我们不认感性与理性、物质与精神、现实与理想为二元的存在。
  以上是从哲学方面考察心理主义与论理主义的问题,而归结为唯物论与唯心论。现在若从伦理学方面考察两者的关系,则两者依然对立,依然冲突。在道德标准论上,便是经验派与理性派或快乐派与克己派的问题。从经验派产生快乐论者、利己主义论者、功利主义论者;从理性派产生克己说、禁欲说。
  论到究极,快乐论者立于个人的心理主义,理性派立于社会的全体的论理主义。因为他们不能把个人与社会看作同心一体的东西,所以一个陷于离在的个人观的谬误,一个陷于把社会看作单纯个人的集合团体的谬误。我们不能承认,这种学说是普遍的、妥当的,因也不能使我们的道德意识得到满足。
  但我们却有从这两个见地的关系,来推究人生生活的本质,建立正当的生活观的必要。因为如果没有正当的生活观,则对于人生生活的一切问题,就是伦理上、道德上、教育上、思想上、社会国家生活上一切人间的精神的发现的批判,将终于不可能。以下就把这个稍加论述。
  从来学术上乃至生活上的见解有二种:一为著眼于个人的生活方面的(心理的见地);一为著眼于社会的生活方面的(论理的见地)。
  第一种重视个人价值,主张个人万能;结果,重视自然的现实性。他们看世界上只有个人是真的实在,而社会不过是手段。意思就是说,生活的目的为个人,而社会只是方便。所以以为,社会的进步、文化的发展,全要依靠个人的力量来做到。简单地说,无个人便无社会。
  卢梭就是一个抱这种见地者。但他不但看社会是种方便,而且还看社会是种害恶。他因社会灭杀个人的可尊的自然性,遂唱道主观的自然主义。至于尼采,更进而主张个人万能主义、权力至上主义。沿了这个系统,在现代教育上表现的,就是爱伦凯、葛里脱等的个性尊尊主义、儿童中心主义或自然主义、自由主义。
  第二种顾虑社会的生活方面,称为社会主义、全体主义。古代希腊的哲学者,已有把人看作是社会的。如亚里士多德便说过“人为社会的政治的存在物”的话。这种主义论者,以为只有社会是真的实在,故主张社会先在说,而以个人主义轻视社会、单重个人的价值者为妄想;又以为,个人无论如何终是一时的存在物,唯有社会才是恒久的存在物。这种说法,就是社会为目的,个人为手段。个人的价值也只有在社会生活中能发挥出来。社会好比是大海,个人恰如大海中一波浪,生灭转变,未能永存。
  我们从个人的精神发达过程看来,幼小时是不自觉的,以后由于模仿,渐渐的受家庭、社会等环境的影响,把社会的产物作为己有,因以形成精神的发达。若离了社会的恩惠而欲得幸福和满足的生活,殊不可能。所以说,只有社会是真有价值的存在物。
  这种主义的实现,远在希腊古代。斯巴达的国家至上主义,就是适例。所谓国家主义、权威主义、压制主义、命令主义等都是一类的东西。
  世界的历史,实只是这两大对流的历史。动与反动的关系反复不绝,结果便生革命、战争等事实。若追究根本的原因,仍不外乎个人与社会、个别与全体两主义的对立和冲突罢了。
  从心理方面观察人性,一方有自己保存的本能就是自爱,他方也有种族保存的本能就是爱他。若单见了利己一方面,则人类将逆转为动物世界;若单见利他一方面,则人类又失去了生物的根据了。
  现在大家高叫世界和平、人类幸福,于是有所谓国际联盟、华府会议;但单从军备制限、经济协定入手,仍然不能达到目的。因为人类生活,非仅由物质文明可以获得真的平和、真的幸福的。欧洲大战,实是误的欧洲文明的总勘定。所谓唯物的、主我的、自己中心的力的主义的归结,当然要有这种骇人的惨剧。
  故把心理主义对论理主义的问题从广义观察,可以视为物质文明对精神文明的对立。真的文化的价值,当然不能全依于物质的文明。而且还不妨说,物质的价值,只有在精神的文明的规矩内才能发挥。
  以下想寻究心理、论理的见地的问题而明了人生的真相。
  上面已经说过,个人与社会、个体与全体,虽像是两种矛盾的主义;但不可以为,一方真他方必伪,一方伪他方必真。因为人生的真相,应当是个人即全体、特殊即普遍的。然在自觉不彻底的人,往往把个人看作是孤立的,把社会、国家看作是由这些孤立的个人所集合的。这样的人生观,这样的社会、国家观,应该极力排斥。须知个人不单是个人所有;个人的肉体,尤其是精神,实在是属于社会的。
  个人意识的连续性,能把现在的我和过去的我看作是统一的、连续的;但在现在的自我和现在的他我的精神生活上,也具有普遍性。所谓人格和人格的接触,所谓教育及感化的作用,都因这个普遍性,才成可能。即如博爱、同情等人间美的显现,也只是这个普遍性的发挥。故我们须理会,人生一面是一个个体,同时他面也是个内含的普遍体。
  人的精神生活决不是孤立的、离在的;乃是普遍的、同心一体的。在这样同心一体的人性的内面,有强大的欲求:一面是感性的现实的冲动,他面是理性的理想的憧憬。而人间的可贵,就在能于理想的精神的生活中,实现人间的绝对的价值。
  在动物界,固也有类似于人类精神生活的相爱之情。如克鲁泡特金所观察的蚁的生活状态,便是一例。但这中间,却有极大的差别。动物的生活是本能的、冲动的、必然的、机械的;而人类的生活则是理想的、目的的、自由的。固然,人类既是个生物体,当然也有本能的冲动的现实方面;但人类却具有指导和纯化这些本能冲动的精神的能力。所以人类实是理想与现实、感性与理性(最高意志)的所有者。由这两大方面,一发为个人主义,一发为全体主义,就是心理主义与论理主义。然而,本来只是同一事实的两面。
  单著眼于普遍而轻视特殊的差别相,是误的论理主义。单著眼于差别的具体的姿态而不认内含的普遍,是误的心理主义。若真的心理主义与真的论理主义,是决不矛盾冲突的,在可能的无限,是一致合体的。这个可说是我们的理想境,而人就是向这个境地进展活跃的自由体。唯在这道上,人间的真价值才能创造,人间的真生活才能欣赏。所谓人间的本义,也在于此。
  人生的历程是种现实对理想、心理对论理、向于目的的内面的苦斗。所谓人格的两大矛盾,就是指特殊对普遍、个体对全体、有限对无限、差别对平等、感性对理性等的对立而言。当向这苦斗路上进行时,自然免不了自己否定、自己牺牲。但这个否定和牺牲,决不是无意味的。如其以为无意味,乃由误于未离个人主义的基调。我们须知,人生生活,实在挟有二重性乃至二大矛盾;要求自我实现,自己超越,便不能免避自己否定,自己牺牲。在打破现实,恋慕理想的道程上,一定要遇到烦闷、障害甚至发生“人生行路难”的叹声。然我们可把人生当作一件有伟大的生命的艺术品看,而以奋斗、努力、精进、向上的男性的道德,为创造这件作品的工具。
  总之,人间生活为理想与现实的所有者,且为与动物生活全异的精神的存在。人格的本质,即为精神生活的自身。而人格的活动,即为在人格的二重矛盾中间向著普遍、光明而行的努力和精进。心理的论理的两种见地,便不可看作是二元的;应把两者合为动的一元论,于心理中见出论理,于论理中培养心理。

附注

①本文为日本森冈龟芳原著的节译。本篇署名:雁江。 ①倭伊铿 通译倭铿(RudolfEucken,1846—1926),德国哲学家。 ②柏格逊 通译柏格森(HenriBergson,1859—1941),法国哲学家。

知识出处

杨贤江全集 第六卷

《杨贤江全集 第六卷》

出版者:河南教育出版社

本书收录河南教育出版社出版的杨贤江译文的图书,主要讲述的1917-年至1931年作者译文的优秀作品包括意志之修养、现代教育主张与现代哲学、近代教育上之需要、社会问题之本质及其解决、职业教育和文化教育、哲学的起源、最近的国际教育运动、教育心理测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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