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溪市图书馆

心交——心灵交通术（mentaltelepathy）的试验有几个英国科学家已在考察心灵的交通——一种思想直接传递的势力，能使甲的心意影响到远处的乙，使乙想到甲的思想。他们的试验，是请两个人立在回廊的两端，叫甲故意的对自己想几个数字（number），而把次数（frequency）正确的记录起来，使那个乙猜测他的朋友所想到的数字。他们后来发见，由正当猜测所得的，要比机会（chance）所能解释的为多，使断定必然有些思想的传递作用了。
  但是有两个丹麦的试验者，名字叫做汉逊（Hansen）和里曼（Lehmann）不以为然。他们相信，这种的交通，仍是由于通常的物理关系，不是由于奥妙的心理关系。他们要证明这个假设，就决定来聚集思想的那个人所作的声音——倘使果真有些声音的话——以便增强他们及到接受的那个人的影响。果然不错，当他们使两个人立在两面聚光镜的烧点的时候，他们觉得正当猜测的数字大大地增加，就相信思想确是由于清楚的声音传达的了。这是因为思想的那个人，虽然很想连低声的话也不发，可是他从肺里透出气来的当儿，便要不自觉的发出声音来。他一面用心的想著数字，一面便自然而然的使他的声带和发音机关要来表出他所想的数字；而每次所吐出的气，已足形成微细的声音了。等到这种声音集中起来，便能被人无意的解释或者竟比从前还要好些。
  观念有发动性质（Motorofideas）的别个证据这个试验，还不过是许多试验里的一种，是表示观念怎样和行动有密切关系的。这个密切关系的发见，乃是近代心理学上大成功的一种。我们且再举几个例。假使一个人把他的手放在一张极容易移动的写字桌上，用心的去想些在某方向的东西，他的手就要不知不觉的无存心的向著那件东西的方向移动起来。倘使他想到画一种图形或是看人家画图，他也要无意的把那个图形的大纲摹写出来。倘使他默想身体的重量，他的筋肉就要紧张，仿佛举起他的身子来。“心读”（mindreading）的可能，就存在这观念有发为筋肉活动的倾向上。但实在这不是心读，乃是肉读罢了。有一种游戏，叫被试者握住施术者的手，故意的去想他曾藏过一件东西的地方；而这个所谓“心读者”，若是有读他的思想的权的，便会“引导”他到那块地方，而且寻著那件东西。由这样所成就的事业，差不多出乎俗人的信仰。但在韦斯康新大学①心理实验室里有一个青年，由于训练的结果，这种能力特别发达，倘使别人藏匿一枚针在任何地方，他终能寻得。不过，他这样做的时候，一定要有晓得这枚针所在地方的人和他同行，又要那个人用心的去想针所在的地方，同时他须握住那个人的手。实在讲来，这里也并没有什么神秘，他所以能寻得的，还不是他自己，乃是那个随从的人无意中引导出来的。随从的那个人当想著藏匿物件的地方时，他这个思想，就显出在手的运动，而握住他手的施术者，就能巧妙的理会这种运动，终至寻出那个物件。由此可见，随从者的心境，无论怎样谨慎小心，终是要在动作上显出来。
  就在有意的不表现于外面的当儿，而意识还是有他的发动效果。我们用了plethysmograph（测量因血液集注而体积变化的器械）及Pneumograph（呼吸状态学）的研究，可以晓得血的分布、心脏跳跃的速度、呼吸的态度，都是受著心理活动的影响。另外还有一种影响及于腺的动作的，而且确乎要改变全部筋肉系统里的紧张。假使我们能够统统得到所有细微的乃至明显的发动要素，则所谓“凡是一种心境都有他相应的动作”这一条心理学上的概括，一定可以完全证实的了。
  观念都是动的（dynamic）观念的发动倾向，是到处可以证明的。倘使我们看见一枝铅笔在地上，我们必自动的俯下去拾起来。当我们坐在餐桌旁边，那个吃饭的普通观念，就要使我们做出各样必需的动作。有了一个击球的思想，便会引动筋肉去击这个在左边黑线的图，也是看了人家画右边的图时
  无意中描出来的。一半是直接的模仿，一半却相反了。
  球。心里想著这是上课的时候了，便会叫我们走过去。我们对于一点的行动虽则想了好久，但我们的决议能够变成实行的，还是由于观念的最后得势的一个意识。只要有了一个不可分的意识，就会自己计划出来，变成意识目标所在的动作。所以观念的自身便是原动力。正当的观念，既有了充分的确定和优越，则所希望的动作，自然直接的出现了。杰姆斯教授说：
  我们可以把这个确定起来，就是每种动作的表示，可以促进些实际的动作。..意识的本身是推动的（impulsive）。我们并不是先有了一种感觉或是思想，后来再加上些东西以得一种运动的。每种感情的鼓励，是和某种神经活动有关系的，而这种神经活动，是已经预备著来激起动作的。
  我们的感觉和思想，好像不过是潮流的横断面。这种潮流的重要结果，便是活动，而且才从甲神经走进，便又从乙神经出去了。通常的见解，以为意识不是活动的先锋。不过，活动必从另外加上的“意志力”（will-force）而成，这当是从那种特殊情形发生的推论。因为在那种特殊情形里，我们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去想一种动作，而终没有动作实现出来。但是这种情形，不是通常的，他们不过受著反抗的思想的阻碍罢了。..不管感情的性质是怎样，活动终是感情的自然而直接的结果。在反射运动是这样，在情绪表现是这样，在意志生活也是这样。
  动作跟从注意 凡是存在于意识中枢的东西，终有在动作中显出的倾向。所以我们要支配动作的问题，就变成为更特殊些的支配思想——指导的注意——的问题了。杰姆斯教授说：“支持一种表象（representation）的思想，乃是唯一的道德的行为。”倘使我们能保持我们的注意，确定在健全的方向，在包含理想的目的上——则正当的动作，自然要随伴而起来了。反之，倘使注意于引诱我们作恶的事情，则这个所发的注意，便是动作的开始了。或者动作不立刻发现，这不过因为还有别个相反的观念，仍在注意的中点，阻止这个观念所注的动力的自由发出罢了。一旦这个阻碍的观念暂时减弱，被甘言诱惑、劝服，暂时放松，则那个得胜的观念就马上射发，做出不幸的动作来了。
  所以最关紧要的，是在不去注意于所不欲的事情。你若还是想著，又要用直接的遏制去屈服他，这是无用的。你要安全，就在忘却引诱，不在公然的抵抗试诱——在有意识的用别个方向不同的观念去补他——就是用代替法去对付试诱。
  由代替法自制（self-controlthroughsubstitution） 这个当然是不容易做的，因为种种观念的联想律，常常要忆起这个所不欲的观念在心里，除非你是被他扰厌了，才让他除脱。不过我们也常能用意志的力，引入一批代替的观念来驱逐这个侵犯者。第一，你可以自主的发动一种新的思想；一直把持了他，使他能够全部占据了你。第二，你可以坐下来，从事于研究，确信认真的做去，必能马上得到沈潜的研究的。第三，你可以拿下一本有趣味的书来读，最好是理想主义的小说，去看他最沉著、最感动的几章。第四，倘若上面几种方法，还不能除去危险的观念，你就不妨到户外去散一回步。因为沿着一条不甚熟识的街道或是经过乡间的大路疾走的当儿，最容易使人的思想，趋向于健全的和理想的。除掉这个时候以外，恐怕再没有别个了。你这样的散步回来，一定可以把旧的试诱完全撇开，而且你的心里，一定还充满著很远大的计划，要你后来实行的。
  模仿 因为意识是动的，所以人的环境，便能给人以这种影响。现代心理学家已经承认，我们人都是继续的模仿者（contin-ualimitator）。我们从前以为，只有儿童和弱的成人才是模仿者，实在是不确的。无论天才和愚人，都要模仿，而且我们也不好说：在这一面智力程度的人比在他面的人要多模仿些。实在，我们所注意著的环境当中，没有一样东西，不叫我们在行为上复演出来的。这因为所注意的事情既入了意识的中枢，而观念的性质又都是发动的，所以自然要表现在行为里了。
  暗示 当动作计划之客观的表现在性质上成为更清楚、更有思想力的时候，我们就叫他为暗示。这一种暗示，对于我们的动作很有势力。只有一小部分的动作，可以说是我们自己造的；而大部分的动作，却是跟从别人的暗示的。因为这种种暗示藏观念在我们心里，而这种观念就驱使我们去做那观念目的所在的动作。固然，我们不晓得这种种观念是从外面引入的。但我们相信，我们已从内部组成了这种种观念。要不是这样，我们便会把他们当作我们个性的侵犯者而怨恨他们。由暗示的支配所以和由强迫的支配各异的缘故，便在这一点上。不论那个人，凡能善于使用暗示的，尤其是间接的暗示的，常能规定他的伴侣的动作，并且规定得很有把握，仿佛他对于他们有绝对的权力一样，而阻碍也极少。
  暗示的势力 所以我们所处的环境，确是我们生活上的一个大因素。我们不能逃避环境的影响。每天终要受著某种暗示的势力。就使我们好象已经拒绝了外界的贡献，实在我们还是受他们的感动。我们也许能够拒绝外来的劝告，但当我们决议的时候，这个劝告终是一个有势力的因素。譬如友人送我一支雪茄、提议散步或是游戏，而我们赞成了他的意见，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是非常自由的。但是，实际上并不像我们所想的那样自由。这不过是一个观念，就是我们的朋友所表示的，在我们的动作上做了出来罢了。我们对于一个人、一处地方的意见，对于一件美术制作的欣赏，对于政治或别种党派的态度，甚而至于对于我们自己的评语，都是受著别人的暗示，或是由于模仿别人的居多。实在有好多我们的动作，可以直接追踪到暗示上头，这种暗示隐匿在意识当中，非有恰当的时机，便不会显示出来。但我们若能得著所包含的微妙的因素，我们定能把更多的动作归原于外界的势力。作者自己能寻到一生有几种重要动作的根源，是存于从别人所接受著的暗示里。当动作发现的当儿，好像完全是自由的而且独创的；但一经反省，便可明白知道，他们因为从前受著暗示的结果已经深入心意，而且差不多要自动的发为动作的。
  永存的暗示 倘使这种暗示，永远的重复起来，则我们大受——虽是微妙的——暗示的势力的事实，更将确实。无论一个人怎样强健，他对于屡次冲撞他的暗示，终是不能对抗。迟早之间他必将屈服于暗示。据说：有此领卖酒执照者宣言，人无须到那角上的酒店里去，除非他想进去。但这句话是不确的。酒店存在那里，便是个继续的暗示。人每次经过那条路的时候，就在心里放进一个“喝一杯”的观念。这个，他一时也许能够也许不能够压服。但如果他是个年轻而心理易变的，或者他是站在不健全的禁酒方面的，终有一个时候，当他身体不好，极易感受暗示，或当几个朋友在紧急时增强这个暗示的势力，对他说：“来，让我们喝一杯。”这个观念印入他的心里去，便要发动出来，而他便会走近酒店，握杯在手，自己还没有知道有这一回事。同样一个人，若是常在被人引诱“吸烟”，“来！且寻乐罢！”的地位，没有不染著顺从的危险的。他也许拒绝了十几回或五十回，但最后他终是承诺的。总之，观念在意识中这样长久，终是要占据著的，当一次占有了，他到实行的路，便短而容易了。
  环境的势力 不管这种情形是很明白的文字或单是哑口的式样，他终要有他微妙的影响，尤其是永存的那一种。任何种触到我们感官的行动，我们终归要融化他作为自己的。若说一点不受变动，那是差不多不可能的事。由此可见，环境既有这样造作一个人的大力，我们自然要万分留意的去选择环境了。一个人所交的朋友，应该谨慎。倘使他们是不整洁的，不管他自己怎样，也将变为肮脏；倘使他们是整洁的，他自己也会文雅起来。倘使他们在道德上是放纵的，他也会慢慢的宽弛他的道德的约束；倘使他们是有高尚的理想的，他也将起来去应接他们。他将来是个信教的或是不信教的，是个勤勉的或是懒惰的，是个大雅的或是野鄙的，就看他常接触的朋友是这样或是那样而定。或者可以说，他的升拔没有他们那么高，堕落没有他们那么低；但说他实际上终不会像他的知己，这是不可能的。
  但对于这事还有别个方面。就是模仿和暗示两者是相互的历程（mutualprocesses）。别人给你，你也给别人。这里就有你的特权和你的责任存著。这里你就是个创造者（creator）。你所做的不单是为你自己。也不管你是不是愿意要留些你行为的色彩在你周围的世界，说人家无须模仿你，这是无用的。他们自将这样做，而且地球上没有东西可以阻止他们——就是他们自己也不能。倘使你走路稍微更挺直些，在你近旁的人，就要自然而然的正直起来——当你走过的时候。倘使你衣服整洁，习惯端正，就会发生影响到别个人身上。倘使你是有礼貌的，富于爱国心的，诚恳笃实的，这种德性终不会单在你一方面。倘使你是真心虔敬的，你自将激励你朋友的宗教性。倘使你有忠诚的精神和名誉，这些就要向外放射，激起别人的心灵来和你起共鸣的作用。反转来看，要是你是相反的人——好，我们且不说罢。这是一件悲惨的回想，就是你的行为一定是要有影响，正和在别方面的一样——实在竟还要厉害些。

①本文原作者是美国皮特博士（C.C.Peters）。本篇署名“雁江”。 ①韦斯康新大学 通译威斯康星（Wisconsin）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