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溪市图书馆

英国的新学校，在大战前固已萌芽，但至大战后，更见盛行。英国实为新学校的缩影。一经研究过英国的新学校，至少可以推知，在欧洲大陆的新学校之倾向与状态。特在本文介绍六个可以代表的学校如下。
  一 温杜尔公共学校
  （温杜尔是在伦敦之北、伯明罕之东的一个小邑。公共学校大概是贵族富豪的子弟入学之处，专谋用古典及竞技以养成英国绅士，为有古旧历史的学校。）
  名小说家威尔斯在全英国发现，可以寄托自己子女的学校而不胜欣喜者，即为这个温杜尔学校。它虽是在旧教育上加以新味而令人有新旧不相容之感，然终不失为新的学校。
  心理学家最近应用“水平线才能”与“垂直线才能”之新语：强记暗诵以专务知识之堆积者，称为水平线才能（横的才能）；知识份量虽少而能运用自如者，称为垂直线才能（纵的才能）。旧教育因注重听讲读书以谋与生活无甚关系的知能之蓄积，故为不堪应用之水平线才能；新教育则因注重实验、实习以谋与自己生活有密切关系的知能之修炼，故为堪以应用之垂直线才能。温杜尔学校力谋于水平线才能之外，加重垂直线才能之修炼，确乎是新的特征。故在该校，虽是重视希腊罗马的古语之古典科学生，也为使学习自然科学与手工。
  温杜尔学校设有完备的实习作业室，堪为英国中学校中作业室之冠。现代科之学生不待言，即古典科之学生，也规定每十周中有一周须在该室操作。这在素以古典与竞技谋教养英国绅士的公共学校（贵族富豪之学校），而课以木工、铁工的作业，真不能不说是难得的了。
  在作业周间所制作者，为学校的器具机械。在毕业以前，须将设计图、木工、金工、机械之基础实习完了。学生虽得利用闲暇随意制作自己所喜欢之物，但可说没有制作专供自己所用者。
  请看生物学实习室。讲义之材料，皆为与学生生活有密切关系者。年轻的教师这样地讲：“我虽是教植物，但并非为学而教。我要与学生们一起到野外，或到果园，接近实事实物；由此以捉住种种问题，研究之，解决之。例如我们发现一棵树的病害，若对此具有兴味的话，就带到实习室中，或用显微镜，或靠参考书，以调查其原因，然后研究如何驱除治疗的方法以谋实行。又如我们遇有一块土地，虽已讲究过种种手段，但终不能获得十分成熟的谷物；于是我们调查其原因，知是排水不好之故，遂进而研究并实行如何排水的方法。我们常是这样地学习着。”在植物园中，凡是生活上所必要的植物，大抵皆有栽植；在标本室中，凡对学生有用的标本，差不多也皆具备。室之一隅，置有豚的骨骸。这是因为饲育于农场的豚死了，学生们先用石灰埋下，以后掘出，构成了这幅骨架。那位年轻的教师更续说如下；
  我们决不用落第的残酷的方法。倘若一个学生缺少学习古典之能力，那么使他学习自然科学与近世语。如此发现适合于他的学问，使之向该方面进行。曾有一学生，一切学科皆无成绩。他不是为了怠惰，而是为了无能。该生很可怜地自己菲薄，对万事都无自信。要是长此下去，他必会成为人生的落伍者，而过苦闷的一生。我们却相信他终有一点长处，故并不叫他落第，只是常在注意他的行动。于是有一次命几个工人带他到一所铸造场建筑处去。他竟狂喜，卷起衣袖，跟工人流着汗共同工作，虽至耶稣诞日，还不肯休息归家。到快要完工之日，直至夜十一时，尚在从事于铸物之制作。他实由铸造场的建筑而得生活，且博得了自信与朋友之信赖。这样，他知道自己所当进行的方向，热诚前进，竟变为与以前的他全然不同的人。我们不以为，对一切学生可用同一的教法；却以为教育的作用，是在使学生发见将来发展的方向，而尽力以造成适于发展的环境。
  如上述，温杜尔学校每十周中，课以一周的实习制作，尊重利用筋肉的教育，且对任何学生决不遗弃，却苦心地发见他的特质，发展之使有自信力，实为适合教育本旨的方法。惟余一切学科未全行实验学习之方针，尚留有书本讲读之遗制，是为缺憾；上文所谓有新旧不相容之感者，即指这点而言。
  温杜尔学校可说是圣达森一生的纪念塔。该校之创立，远在一五五六年，实为久已不振的学校。其所以有如今日之声望者，全是圣达森长校以来的功绩。圣达森於三十年间，励精治校，排万难以实施新教育。任事之时，仅为不满九十名学生的一个乡村的公共学校；至一九二〇年，便增加至六百名左右；每年志愿入学的学生，自全国各地皆有。
  圣达森生于一八五七年（达尔文的《物种之起源》发行前二年），毕业于乡村的教会小学校，在哥拉姆大学学神学及数学，在剑桥大学学数学及自然科学。毕业后，为达利西男学校所聘，担任物理教师。当时各地学校正重视古典及形式数学，设种种方法以奖励之，如物理之自然科学，则视为与英国绅士无大关系而轻蔑之。学生亦尽全力于古典及形式数学，谋以优良成绩以得入学大学资格之特典，能顾到物理学等学科者，实为凤毛麟角。
  圣达森生当达尔文及赫胥黎活跃的时代，且因机械工业勃兴而社会问题发生的时代，故对这方面具有兴味，也有相当研究。他以为，学校教育，特别是学科目与学习法，不可不施一大改革。毕业后，因得任物理学教师之机会，遂获教育上不少的经验。他知道，青年的心理不必利用悬赏和分数以为奖励，是可以实验实习为主的科学所吸引的。后年在温杜尔学校施行新设施之自信，即为物理学教师时代所得者。
  当时，温杜尔学校因校长不得其人，学生数日益减少。当局者中，亦有具进步思想者，决主改造学校以谋适应时代的要求。他似闻圣达森之名，遂聘任为校长。及就任之后，反对他的保守派，竟在当局中、教师中，以至父母中，皆有存在。就是上级生，也为周围之空气所煽惑，渐取反抗新校长之态度。故在就任之后最初的七年间，实为恶战苦斗之生活。然靠他的坚决的精神、真挚的态度，卒能年轻学生心服，而倾向到自然科学的研究上面。
  圣达森于古典之学习，虽依旧不改；但于自然科学之学习，实行实验室法（也可以说是科学法）。即使学生选定于自己特有兴味的研究题目，问题相类者使成小团，以行共同研究，随学习的进行，学生又自动地组织起发表会来。这个会，是一个共同研究，现已发达为该校之一特征。这种数人共同分担以行学习的实验室法，因在社会训练上非常有益，故对他学科之学习亦予应用。夏期天日较长，于是放课后之实验室，成为一年中最活跃的时期。以下试述其概况。
  上级生个个加入这个夏季研究会。入会的资格，为欢喜学习及不吝牺牲二项。每年入会者，多至二百名以上。研究会分为物理及数学、化学、生物学与手工四种。学生依自己志愿加入任何一种。入会手续，只须至主任教师处磋商研究题目，在入会簿上记入研究题目及姓名。大抵每一题目，以有二三人以上共同研究者为常。迨研究题目与共同研究者决定以后，即分配实验室之场所。
  先定研究的分担，着手准备。有的汇集参考资料，有的制作及整理实验器械。凡这种种，皆在课后行之。在发表会之前四五日，中止普通学科，专作实验室学习。有到彼处者，有来此处者，有立者，有坐者，亦有并无目的随便行动者，故看似极无秩序。其中，有为得研究材料，携纲而至远处的河岸者；有为得特种之花，乘脚踏车而走数里之路者；有分解机械，而于四周按顺序以整列者；有用砂与塞门土以粘合者；有为成功而露微笑者；有为失败而究原因者。更有一日中，至火车站二三次，为购备发动机所需器具而奔波者。最后则调制发表会之目录。
  一九〇五年，设置六马力之运动引擎，由共同作业以制作三五〇〇马力之发动机而得成功。铸型与制作图，是由东北汽船发动机公司供给。自此以后，从事制作的组数加增，所制作的发动机也加多。因实验室学习之进行，学生对于数学的态度也为之改变。鹤龟式之数学，渐次失掉学生的兴味；而在实验室由当面的实事实物所生成的实际数学，渐被引起注意。换言之，已由形式数学转而喜欢实验数学了。
  共同学习试行于唱歌，也告成功。以前学生，分为学唱歌与不学唱歌之二班。唱者专于唱，听者专于听。为了这样不易普及音乐之趣味，故特开始一个合唱会，使全校学生个个参加。由是，不喜听者虽不免有不合调子之处，但因合唱之故，不致有特别的不和谐，也不发生羞耻之感，渐得成为歌唱之能手，耳也从而发达，成为善听者。从此，音乐趣味普及于全体学生，星期日晚之风琴演奏会，听者常为之座满。
  共同学习又试行于文学与历史。文学，在以前，常以乏味的讲解笔记、未曾前闻的书籍之解题、批评及理由莫明的诗与剧之暗诵相始终。圣达森却先从用表演以体味文学着手。每学一剧，使学生分成数团，规定各人的配役。为的使自己所表演的脚色能尽善尽美起见，自然进而以理解他人的配役为急务。又若学生过多时，则分为数部，使各部练习同一之剧。各部互相采长补短，以谋上达。在这种学习上，学生为学习的主动者，教师立于补助的地位，故学习富有生气，理解与玩味也能速而且佳。
  如上述的共同学习，因渐次推行至其他学科，图书馆遂有非常的发达。如今，图书馆已成为共同学习所不可缺少的必要物，占有与自然科学的实验室同等之地位。试举历史之共同学习为例：当学习一七八五年至一九〇五年的历史时，分为如下的几个主要题目，即法国革命前之状态、法国革命与英国之关系、产业组织及经济问题。每一题目分为数组，在教师辅导之下，各任一个小题目，从事于研究调查。到后来开会提出，相互研究，统一为一全体，以准备发表。
  用上述的方法以学习，那么学习便是社会生活之缩图。不必用鞭挞与竞争，而由友朋相主的制裁，以及对全体应有贡献的自觉所生的责任，自足力谋上进而不息。共同学习虽为由自然科学的实验室所生而扩张至其他教室者，但其精神因不限于学科之学习，即在运动上（如足球）也复发生影响，使校风为之大变。学生不问学习，不问运动，凡是一切行为，都想有所创作，有所叙述，对团体有所贡献，有所裨益。换言之，为社会福利而创作，而牺牲私利私欲，实为温杜尔学校之精神。此种可尊之精神，不仅止于校内，而由毕业生广布之于社会，经学校以谋社会改良，实为圣达森校长之主张与信念。
  这一位教育界的伟人，思由学校以改良社会者，至一九二二年夏忽然逝世。原来圣达森以六十六岁之老翁，为在伦敦大学所开之全国科学劳动者联盟总会讲演而出席。至演讲中途，因心脏之异变，忽然卒倒，终于不起。他的讲题是《新时代的科学家之使命》。演说中因有不少述及温杜尔学校设施方针之点，故特择要节述，以纪念这位大教育家，且以补上述之不足。
  ……诸君：我与诸君一样，同为从事科学工作之一人。我将讲一讲自己所行科学实验的结果，以供诸君参考之一助。但虽说是科学的实验，可不是学者在实验室对物理学、化学、生物学及人类学等学问的实验，也不是在帝国科学院发表可受恩赏的那种性质的实验。我的，乃是在学校以少年为对象所行的实验……是在我从事教职者约四十年，其中任校长者约三十年间所行的实验。因为是费过数十年的实验，故确信为不致有误。
  我一就任为校长，即添设机械工学（应用科学）。我发现虽极庸碌的学生，也没有一人不能造桌椅、黑板。虽是嫌恶古典的学生，也几乎没有嫌恶机械工业者。虽是嫌恶学校的学生，也渐渐变为喜欢起来。学习木工、铁造之作为，非绅士所当做的传统的伪见，渐渐消除起来。因此，虽加上农业化学、马蹄制造（若说得上是科学）、冶金化学、生物化学、农学等之科学，也容易成功。学生也欢喜学习种种各别的科学。在这方面脱颖而出的人才也有产生。尤其希奇的，是以前所不喜欢犹如古典的正课，也肯勤力用功。这是全非预期的事情。想起来，当是因正科不能学而被压抑的自己的能力，现在因由科学之学习，发生一种也具有可以作为的能力之自觉，更由科学之共同学习，把沉眠的责任心醒悟过来，知道为嫌恶故而怠于正科，是非学生之本分所致。
  我大胆地（从现在看固已没有什么，但在三十年前确会如此）要把科学之学习法应用于教育的全体，以改造教育法。我先用科学的方法（也可说是实验室法）使学习新添加的科学。即犹一架机械之各部分合力活动，无论学习什么，都使分担一部分，以与全体通力而学习。以实验实习为主、教师书本为副地使之学习。以后，努力把这个方法推行于他种学科。例如历史，减少以前的讲解，而以在历史实验室学习为主。在历史实验室中，凡为历史学习所必须者，大抵皆备。我在想，学校的粉笔与黑板之时代行将过去，而综合图书馆、博物馆、美术馆、机械馆、电气馆等的教育时代正将到来。
  因上述的学习，竟得了全不预期的副产物：第一是没有了落第。这当是因为无怠惰者，所以也无落第。第二是没有了用赏罚及宣布成绩以唤起竞争心之必要。因一切学生皆肯自求进步之故。产生如此可喜的科学的学习之方法，可讲一讲。最先，学生决定应当学习什么。其次，求同志者，视各人之特长以分担学习，准备学习所必要的机械器具、参考书、实物标本等，从事于研究调查，各各提出所研究、所调查者以相互研究，统一全体而发表之。大体是如此办法。教师不过做一个活的参考资料。学生皆自觉有从自己分担事项而与全体密接的关系，知道自己的任务与他人的同等重要，贵任也复相同。因分担事项如设上下之别而责任将有轻重之故，所以，此种区别全不设立。为了这样做法，故怠惰者可说全无。躲在后面不事力作者，一个人也没有。原来做这种事情，固然怕为友朋所觉察；但也因自觉有各自分担事项之责任，故自不致有怠惰行为。……
  圣达森忽地呆然立着。看似疲乏，呼吸急促。不久，自己振作精神继续讲演：
  诸君：若有人以为，废止希腊语，加上科学及机械工学，就此可以成为现代新学校者，那是非常错误。新学校的任务，在养成为社会而努力学修之人物。成为新学校的方法，不在于单单改良教授法。近来种种的教授法，虽在继续提倡；但对于新学校，教授方法是属于不甚重要的地位。最最重要之事，乃在使学生得于现在及将来为实行社会服务而活动之方法。专谋容易学得国语之方法者，是教学生以安逸之人。新的教育却排斥安逸。若有希求安逸的人，我将传授一种可以变好的方法。那是什么努力都不要，而得以学习的极容易的方法。这个方法不是别的，即是所谓服务社会的方法。
  这个方法，在我是已在作业室试验完成者。使学生制作学校用具，或以为将使他们嫌恶作业，事实却完全相反。他们不作自己之物，也不作母亲欢喜之物，却欢喜努力于学校用具之制作。他们爱好分担对学校工作之一部。他们将此种精神扩大至于一般的生活，在科学的实验上，也在各学科的学习上。
  学校以有完全的设备及教师为必要。用一根教鞭以指图的教育时代，已经过去。在我的学校中，有积聚专门学识的各科教师。数学、物理学、化学、机械学、生物学、动物学、人类学、植物学、建筑学、古典、历史、文学、地理、考古学、经济学、法兰西语、德意志语、西班牙语、意大利语、俄罗斯语、东洋语、应用艺术手工、音乐的教师，都有……”
  讲演突然中止。气喘甚急。有人拿上椅子，扶他坐下，缓缓地垂头，一忽儿即从椅上倒地。呼吸断绝。……讲坛的周围立刻肃静……教育界之伟人，圣达森就此与世告别。
  二 斯特刺坦姆女子中学校
  （为在伦敦南郊外斯特刺坦姆地方的市立中学。英国之公立学校比起私立学校——如温杜尔的公共学校——来，学费较廉，故以中产阶级以下的子弟为多。一学级之学生数也较多，且得通学。）
  这是以在英国的道尔顿制教育出名的学校。当一九二一年七月柏克赫斯特女士渡英时，校长巴塞脱女士特将学校开放三日。一时斯特刺坦姆之通路，竟全为教育瞻仰者所充塞。
  道尔顿制教育之一特质，在养成学生之责任心。它的发明，受影响于意大利的蒙台梭利女士与美国的巴克博士者实不少。蒙台梭利的教育主旨，在教育地整理儿童之环境，与以合度之自由，以施行儿童适性之教育。柏克赫斯特女士于一九一四年曾往意大利，访问蒙台梭利，视察教育的实际。翌年在三藩市开巴拿马太平洋博览会时，又襄助蒙台梭利，大努力于其教育之宣传。其后约三年间，专在北美谋蒙台梭利式教育之普及与发达。由这可见，柏女士实对蒙女士的教育发生共鸣，具有理解。又，当时在三藩市的州立师范学校校长巴克博士，曾说儿童因心力有锐钝，故学习进度有迟速，且排斥向来的划一教育。柏女士同住在三藩市，故所受于巴克博士的感化也有很多。至一九一八年一月，柏女士遂脱离蒙台梭利式教育之普及运动，而着手于道尔顿制教育之实行。一九一九年九月开始在一单级学校试验，翌年二月在道尔顿中学校实施，目下在纽约设立儿童大学校，专谋本制教育研究之精进。巴塞脱女士得伦敦市之许可，实施道尔顿中学校之教育，乃在一九二〇年之秋。以一女子而苦心于本制教育之研究改良，且别出新轴，实为不可多得。（可惜她已于一九二五年十二月去世，但她的同事正在继续研究，谋完成女士的遗业。）
  试参观巴塞脱女士所经营之斯特刺坦姆女子中学校。先可看到一个讲堂模样的大自习室。有数十个学生在热心自习。虽不见有教师或他人，但并无混乱的景象。在这一大自习室之侧，为校长室及接待室。大自习室因位于校舍之中央，故由任何教室（叫做实验室）过来，皆觉便利。有一少女在自习历史，邻席的少女则自习代数。假使向她们发问：
  一、为何你们任意自习的？
  因是自由时间，故可自习各人所喜欢的学科。
  二、自由时间是什么？
  是自己得自由使用的时间。或者在自习室自习所喜欢的学科；或者到自己所爱好的实验室，受该学科先生的指导，都无不可。
  三、何谓实验室？
  那是教室，那里有担任一学科的先生住着。我们要受国语指导时，便往国语实验室。各学科的先生，正如地理店、理科店般，各到自己学科的店里去。我们走到自己所必要的学科之店，去买所必要的货。这种店就叫做实验室。
  四、为什么要叫做实验室呢？
  这个虽不甚知道，但想起来，当因为如在理科实验室中，使用先生所发的药品及机械器具，由自己实验、观察、考查，受先生的指导以学习理科的样子，在一切学科上，也都有这种实验室的学习意味而来的。
  五、在自由时间以学习什么为好，是怎样知道的？
  由指导案而得知。请看一看，这是我所学习的一个月的历史指导案。
  看指导案，则将一个月分为四周，每周列举当学习的项目，各项目之下写着参考资料，附记学习上的注意。学习材料因是每周分配的，故原称分配表，惟由内容上言，可说是学习指导案（后面有例）。
  六、若未满一个月即告完结，那么做什么呢？
  换做尚未完结的学科。我在本月中，因对各学科分段学习，所以如今在工作的历史如果完结，就要做代数，代数完结之后，本月份的学习算全部完结了。
  七、在月底以前已将全部学科完结，又将做什么！
  那时可做自己所心爱的事情，即做游戏亦无不可。但大概是要做对自己有特别兴趣的学科的补充材料。
  八、若早完结，就换做下一月分的学习好不好呢？
  不，那是不可以的。若这样做的话，各人的进度将有不同，先生就不便指导教授，又不可不为一个人作出许多指导案。
  九、若至月底尚未完结，怎么办呢？
  须在放课后及半假日之星期三、星期六的下午从事补习。
  十、虽在放课后及半假日的下午留着学习，但至学年终了，这一学年间所当做的学习犹未完结时，将怎样呢？
  要落第。
  十一、倘若落第，仅把落第的学科重学呢，还是把全部学科重学？
  若是主要学科落第的话，必须把全部学科重学。主要学科以外的落第学科，则暂时升级，利用余暇从事勤学以谋追及。
  这一位对话的女生，为要受学科教师的指导，到历史实验室去，所以改向做代数的邻席少女发问。
  十二、自由时间每周有几许？
  这因各人及各曜日而有不同，在各科的指导教授多的日子，自由学习时间就少。我在今日虽有六回（一回大约四十分钟）的自由学习时间，但仅有一二回的人也是有的。
  十三、为什么有这样不同呢？
  不大擅长的学科，因该学科的个人指导须常常召集，故自由学习的时间就要减少。
  十四、在自由学习时间，有从事嬉戏的吗？
  虽也有人，但若嬉戏过分，到了月底，就要受苦，所以无多。现在走出自习室，到实验室去。则见先生坐在自己桌边，占着室的一角，有四五个学生在先生之前，成为半圆形，先生正在向她似有所说明，别个学生各各坐着自习。有时有离席向黑板记名者，有取出参考书而立读者，有指指导案与邻生私语者。未几，在教师面前的一组回到座位，指导似已告终。先生看看黑板，按记名顺序叫来指导，其后钟声响了，有半数以上离室以去，先生暂时有空，就与谈话。
  十五、为什么有半数学生到外边去呢？
  因下一时间有须出席的实验室之故。
  十六、应出席的实验室是预先告诉的吗？
  是的。每周有一回以上，是须集于各科教师所在的实验室，受个别指导的。十七、在个人指导时间，是一组学生全体集合的呢，还是仅被指名的学生集合？
  是仅被指名的学生。未被指名者，或在自习室自习，或到他学科的实验室受指导，此刻在此室集合的学生，是仅在这一时间要集合的被指名者，这一时间是我的个人指导时间。
  十八、当个人指导时，有在自习室用功的，也得随时前来受指导吗？
  可以的。在我的实验室开放的时间，可以自由出入。各教师在实验室之前，排着一张分配定当的时间表，记明星期几的第几时为何组的指导教授，星期几的第几时为个人指导（开放实验室）。
  学生看了各学科教师之指导教授时间与个人指导时间，以调制自己的时间表。调制各个学生的时间表时，先记入指导教授时间，次记入个人指导时间，其他就成为自由学习时间。当个人指导时间而无受指导的必要或当个人指导时间而未被指名者，此等时间，就都成为自由学习时间。因此，越是优良生，自由学习时间便越多。
  该校的道尔顿制，对能力不同的学生，同时与以同一的学习材料，便在同一期限内做了；即令提早完结，也不使即做下月分的材料。这样一来，不惟当下月之初，有上月份的成绩物堆积如山，教师来不及检阅之缺点，而且也不合于适应个人能力以学习的本旨。在柏克赫斯特女士的儿童大学校，就不采用这个方法；还有，这一方法和道尔顿制原意也不相合。巴塞脱女士之所以采用这样齐一进度的方法者，恐怕是由一学校及一学级的学生人数而来。在这个规定之下，为使作业适应个性的学习起见，特于各科设补充材料，使有余力的学生得为自由选择。例如甲生选择数学的补充材料三回（一回约四十分钟），历史的二回；乙生选择国语五回；丙生因能力薄弱，仅学习正科。这一方法，是进度相同而内容各别。在学生人数多或教师任课时数多的学校，因有用指导教授以补个人指导所不足的必要。故这二方法，可认为在适应个人能力的学习上之最适当者。
  道尔顿制为新教育运动之一表现。它比从来的教育，使学生发达更自然，所与自由更大。在巴塞脱女士所经营学校的学生，以一定的指导案为指南，每月依各人的学习进步从事学习，这一点可说是受巴克博士的影响。又，每月所学的材料，不像向来的例，以时间来限制，却视注意的继续力与学习的性质来规定。换言之，是不以时间以划分学习，却用学习以划分时间的方法，这一点可说是受蒙台梭利女士的影响。其次，本制因是视自己能力以负担每月的学习分量的制度，故为养成责任心的有效方法。道尔顿制教育能于比较的短几月间普及于世界各国之理由，一方面，固由于它为比从来的教育多新进的教育；但他方面，也由于简单明了，得不改变原来的组织而容易适用之故。至于本制的教育，在英国之发达能凌驾产生本制的故乡即美国而上之，其由于巴塞脱女士之努力原不待言，而斯特刺坦姆女子中学校的职员，能发行实地经验所成的指导案集，因将本制教育之实际从速普及，实为有力的原因。
  为理解本制教育之实际起见，特举数例于下，以见一斑。
  （甲）历史指导案（十二岁儿），伦敦斯特刺坦姆女子中学校：
  第一周
  一、亨利八世与大宰相乌尔舍
  1.低……《新自由》（三二——三四页，三七——四五页）。
  汤麦逊的《初等英国史》第四编或批阿斯布劳曼的第七卷第三章。
  2.中及高……《查特尔时代》（二五——三六页，八〇——九〇页）。
  3.高……《从亨利七世至以利沙伯》（一三——二九页）。
  二、地理的发见与征服
  1.葡萄牙、西班牙（包括哥仑布）、英国（卡巴特、特来克、霍金斯、拉需等）。
  低……马尔的《中兴及近世史》（二七五——二八九页）。《新自由》（二三——三二页，一〇一——一〇七页，一一三——一二〇页）。《历史入门》（第五卷第二十一、二十二章，同，第四卷第一、二、三、四、五、六章）。
  中及高……《查特尔时代》（一四〇——一六七页，一九四——二〇二页）。
  高……《自亨利七世至以利沙伯》（一六〇——一八七页）。
  高……普来斯各脱的《蒙提马》的数章。
  中及高……《著名的人物》（一二八——一三九页）。
  中及高……《有名的英国人》（一六九——一九三页）。
  第二周以下从略。此案为指导案之最简单者，配称为分配表。在别无必要指导的教材，或在惯于学习的学生，又当有讲完学习法的必要的，以作此种简单案为常。
  低、中、高为表示学习程度之难易者。低程度为全体学生必须完成的义务学习，中及高则为有余力者随意学习之材料。
  （乙）数学指导案（平均十四岁半儿），英国退芬小学校：
  第一周
  一、几何。以前学几何学时，画图、作实验的研究，以得结论。现在是要证明那个结论。例如，以前用分度器可以测知无论何种形状或何种大小的三角形，其内角之和终为百八十度，现在是要不用分度器而从理论上说出证据。
  问：一个三角形的三边，若各和别个三角形的三边相等时，那么这二个三角形相一致。
  若能证明的话，可先对初用口头说出；然后用文字在笔记本上写出。
  二、算术。作如下的复习问题。
  1.阿巴脱算术书，二七三页之问二〇。
  2.巴狄算术书，二六〇页之问一七，二六三页之问一七。
  三、三角。用对数表解三角形。所谓解的意义，在阿巴脱三角法之八七页，八七——九二页，在指导教授时说明。九二页最为重要，须加注意。
  （丙）公民科指导案（十五岁儿），美国费洲〔州〕女子中学校：
  一、职业研究
  入学以来已有八年，但尚欲受更高的教育，希望就“要受如何种类的教育，又其理由何在”而深思之。对于诸位，也因为是自己的事情，希望认真地想一想。若得解决，还望十分努力，以求适应这个目的。
  问一：人皆为满足自己的需要而活动（五回的学习）1.在文明人与野蛮人之必要事物上，有何种的差异？
  2.两者在满足各各必要事物的方法上，有何种的差异？
  3.将个人的必要事物，依其重要的顺序，举出二十项来。
  4.将社会的必要事物，依其重要的顺序，举出二十项来。
  参考：
  思维特、布朗共著的《初等公民学》（一——七，二一——二四）。
  修土著《公民经济》（一九——二一）。
  问二：劳动者当作劳动之结果所期待者是什么？
  参考《初等公民学》（二七——二九页）。
  5.就所期待的结果五种，简单地说明其意义。
  问三以下从略。
  （丁）地理指导案（十二——十三岁儿），美国儿童大学校：
  题目中国
  在学习华盛顿会议的军备制限时，已学过许多关于中国的事情。对拥有四万万人口，享有四千年文明，具有并不亚于白人的才能之中国，再多多学习，当是各位所喜欢的吧。
  第一周
  1.中国的三大宗教，皆比基督教为早。佛教创于印度人，儒教及道教皆创于中国人。对于此等三大宗教，在范龙所著《人类的故事》中（二四〇——二五〇页）说及，你们可去翻阅。然后就各宗教各用半页节录之。
  2.在二四三页的地图与在二四九页的插绘，要注意阅览。
  3.在架上，有表现中国人生活状态的画片。各图之下附有说明。
  《亚细亚与地理》这种杂志，虽稍嫌旧，但可供参考，所以陈列。
  4.假定到中国旅行，可用“旅行之第一印象”为题以作文。最好写出些想及特有兴趣之事情。
  克劳巴氏因曾在中国住过，这一星期四有讲演，届时当有中国的绘画及货币带来。
  学习之分量1.一单位半2.半单位
  3.一单位4.二单位
  请作文的先生阅看所作关于中国三大宗教的文。然后请规定这一作文和几个单位（一单位为四十分钟之学习分量）的工作相当，经十分推敲之后认为可以的话，在宗教笔记本上誊清之。
  在道尔顿制，学习的事情，以如上述指导案所示，或者作文，或者写生，或者制作为多。文章即作为作文的成绩，写生即作为图画的成绩，制作即作为手工的成绩，这样各科互相减轻学科之学习分量，以防陷于过劳。
  所以要表示学习分量之理由，在谋于一定的日期（月底）可以完结学习。上述中国的地理，是一周（每周五单位）的学习，若延长至每周平均五单位以上，那么他学科的学习时间将受剥削，到了月底就不能全体完结。为此，有各指导案所示，从1到4的各项，要记出所需时间的标准，使学习者可以明白各项所需分配力量之大体，这于完成工作上实有非常便利。
  该校的科学与历史先生，曾在道尔顿制总会上发表自己的经验。因可供实施本制者的参考，特述其大要如下：
  科学与道尔顿制（克洛司氏）……我是植物学的教师，故讲一讲在这方面我的经验。我目下所担任的学生，在三年级约百四十人。按学生能力，分成三十五人或四十人的组。至四年级，以物理、化学代植物。至五年上期，科学可随意选择；植物实验室之设备，可说近于完全在伦敦之中等学校中，要推第一。
  星期一以指导教授为主，我担任八时限（一时限为四十分钟）的指导教授，每时限之终，以鸣钟为号，第八时限为谈话会，由希望教师与学生互相谈话者前来集会。
  星期二、星期四，有三时限开放我的实验室以行个人指导，上级生与下级生因程度大有差别，故务求不相混合。
  星期三午前全为指导教授时间，其中有一时限为教生而设。
  此外，全为学生之自由学习，其时，教师处于实验室之看守人兼管理人之地位。前者以帮助学生之学习，后者以防止有滥用自由的学生；但本制之学习，因是在一定日期必须成就一定的负担之组织，故怠惰者可说没有。
  在学习植物上最感必要者，为实物或标本。我在多时，一周要用三千种标本，采集及整理标本之事，为我最重大的工作。约百四十名学生，一个月学习所要之实物标本，竟要堆满实验室。
  我在二十年间搜集标本，费多年的岁月，现在才见汇集整理之功，聊为可喜。不足之标本，常向本市借来。实物在二、三周前从事采集，植于盆中或床上，应用时，拣那要茁芽或开花的幼嫩者，目下便有胡桃树之枝凡三百本。学生各有自己用的枝约一本，以从事学习，一个月中，常须就同一之枝作研究，枝上各记号数。学生虽就实物随意研究，但教师也常出问题，有如：（一）试查其年龄；（二）花在何月开放；（三）试就叶考察之。一个月大概以学习一个题目为常。因种类若涉及过多，将有负担过重之虞。少经验的教师，往往使学生从事详细的学习，于是到期不得完功，贻恶影响于全部学习者也所在多有。我于指导案所要求者，止于一个大体；详细事项，由学生视自己能力如何以事学习。在植物，只要实物与标本之准备及供给充分，学习就有七八分成功。
  历史与道尔顿制（斯特莱伊女士）……我们曾在伦敦《太晤士教育周报》（一九二〇年五月二十七号）上发表本制之实施要项。其后，据实施经验，知道所发表之预定案，不免有点偏于理想，因有六百七十名的学生，教师人数却依法定，故不能照理想进行。因此，不能不多少改变，以期适合本校之实际。所改变者，是在可称为本制骨干的自由时间学习（个人学习）上，加上向来的固定时间学习（学级教授），这就本制教育之旨趣上言，原有多少反背之处，但鉴于上述学校的特情，也是出于无奈。
  星期一与星期三之上午，为指导教授，是与学级教授相同，以全级的指导为目的。历史之指导教授，不单在历史事实之传达，而在历史心之养成；而历史心之养成，与其由教师拙劣的说谕，实不若读文字优美的传记。历史事实之学习，由学生用参考书，将所得知识互相提示，共同修补整理，由教师讲解之倾向逐渐减少，多年号与专名词之历史事实，比之听讲解，实以相互谈话研究为有活气，故为大家所喜欢。
  星期二与星期四之上午为自由学习，学生按照自己的时间表随便自习，教室之移动虽也自由，但每一时限须换教室者几乎没有。其中，整个上午继续在同一教室学习同一学科者亦有；自由学习因视个人的能力以学习，故教师当以个人指导为主，实无待言。在自由学习中，请求检阅笔记，当场请求订正者颇多，教师因此可作适切的个人指导，又得知道学生读何种参考书，能领会至何种程度。
  当时，学生发出种种的问题，其中也有希望作共同研究题者。质问之指导，要视人与材料为有种种的处置，有直接回答的，有教以考查的，有与以暗示的；对同一事项的质问者，有时编成小组以说明，有时使为共同研究。
  笔记的检阅，诚属费力费时。我以为，应注意于作制适切的指导案与正确地行使个人指导。其次，笔记的方法也须注意，要在无害于学生之学习，而可节省教师检阅之劳力者为尚。
  对于参考书，也有照原文写录者。这种笔记，不能永续记忆，当使之改变；即当在笔记本上记述时，要先核参考书，以后用自己的言语表现之。
  试验原为每月一次，但因易引起学生为试验而用功的恶习，故今改为一学期一次；讨论虽不常行，但无怠学者。这因有个人指导，又有笔记检阅，学生的学习状态容易明了，有如举行每周试验一样，故无临时讨论之必要。
  采用本制之教育，比之从来的方法，无论教师与学生，都要加忙，确是事实。最费教师的时间者，为笔记的检阅，尤其以指导案与个人指导有缺陷时为最。兹就指导案举出应注意的事项：（一）对于不惯本制学习的初学年，务必详细说明；对于已惯的上级生，可只定大纲，扩大其自由的范围。（二）所谓详细说明者，是明示本教材与既习教材之关系，暗示将来如何发展，兼唤起学习之动机；是明示学习要项中轻重之别；是明示参考处的章节；是明示包含概括的复习问题，是指导在笔记中表出的方法。（三）参考书在低学年要减少，以防知识之散漫。（四）低程度之学习事项，以必要不可缺者为限，参考书亦不要涉于多种。（五）参考书固甚重要，但更重要者为实物、标本、图表、肖像、绘画等的参考资料，故不可不努力搜集。我校有历史实验室三处，各室有图书及参考资料之设备，每一日之学习所必要的参考图书与资料，皆陈列在室之四周。……
  校长巴塞脱女士之谈话：道尔顿制经几多的改变，渐得适合本校的实际。在柏克赫斯特女士之儿童大学校及其他经济宽裕的私立学校，因设备全、教师多、学生少，故自由学习或个人指导，皆得照理想以行；但如有本校情形之学校，若不在许多制限之下以实施，难免要归于失败。
  月初，各科教师发指导案，大都是用打字机打的，学生调制各自的时间表，将各科的学习分配之于四周。例如，第一周与第二周之前半为国语与科学，第三周与第四周之前半为历史与数学，第四周之后半为图画与裁缝。作这样的分配，到学习时，另定更详细的当日的时间表。例如第一周之第一日，为国语五回（上午），科学三回（下午，每回为四十分）。第二日之时间表，视第一日学习之进度以定。
  依据每日的时间表，以指导案为准，到月终必须将学习完结，完结的结果，送给各科教师以求检阅指导。各科教师，以自己所认为最适当的方法考查成绩；有时在月终，由我出考查问题；考查有不合格者，须再重学。
  指导教授每周三次，合同研究一次，其他全为自由学习。
  指导教授虽是同以前般的学级教授，但是力谋使学生多多活动，教师立于辅导者的地位。合同研究为各科之发表会，发表题自由各科教师预告；出席虽为随意，但由教师指定出席的学生也是有的。自由学习务必为各科之教室，当教室人满或关闭时，则为讲堂；各科教师在个人指导时，开放教室。各学生至少每周须受一次指导，教师通常除指导教授、合同研究及个人指导以外，终是闭着教室的。
  各科时限分配表
  总时数为在学校与家庭学习时之总计。第二、三年级一周四十时限，一时限四十分钟的学习，每日有八回，故五日共有四十时限。低学年仅有学校的学习。
  *印为随意科。历史与地理，第三、四年级一年交替，下级五年，半年交替；上级五年，得学习一科或二科。指导教授时，教师并无必行学级教授之必要，普通终是学生有特殊困难之教材为之说明，或指导其研究方法，若无指导事项，就行自由学习。
  三 俾台尔斯学校
  （在伦敦之南，朴资茅斯军港之北，劈他斯费尔特之近郊。校舍在英国所特有的白垩质之丘陵上，为闲静而风景绝佳之地。以在男女分学之英国早行同学而有名）
  该校之创立，是在距今三十余年前的时候，创立者巴特雷氏，无遗憾地实施自己的教育意见。创立当时，不过有三个男孩与一所狭小的房子。今则有男女学生约二百四十人，且有优美的校舍、校地与巩固的基础，当作一种教育理想具体化之一学校而向前发展，以至得世人的公认。
  说学生数约有二百四十人，似不算为十分发达的学校；但从教育的见地上看，这倒是一学校最大限度的人数。像那样一学级多至五六十人，一学校多至数十级，数量虽多，却不一定合于教育的编制。这宁说是一种学生会合处，是大规模生产下的粗货滥制场，似更适当。我们以为，一学校的学生数，当以校长或教师在能记忆全校学生的姓名、面貌，并得约知其性行与家庭情形的范围内者为适宜。
  回顾巴特雷氏三十余年间煞费心血以谋学校生长发展的经程，于了解该校之教育上，殊有不少补助，因就便利分为如下的五期以述之。
  第一期：田舍家之校舍（一八九三——一九〇〇年，约七年）
  学校开办是在一八九三年一月二十九日，校舍为在俾台尔斯丘地之农家，是粗石造的平屋。当时有三个男生与三个男教师及三个女教师，校舍的周围是可爱的庭园与自然。但说到校舍，却是除一大间并无天井的房子以外，再无别室的农家，无论是读书，是游戏，或是开音乐会、谈话会，及至祈祷、吃饭，无不在此举行。另外，以丘地做运动场，以马具室做化学实验室，以厩所做物理实验室，以枯草贮藏室做手工室。当时曾有人讥笑他们说：“他们每日吃黑面包，饮冷水，学生除种野菜、掘马铃薯外，别无所学；先生也同学生在一起玩耍。”但他似抱着无限希望，孜孜不倦地在从事教育。
  创立后之第三年，学生曾有三十三人。但未几，又逐渐减少。可是他们并不引以为忧。自后，得台金森及法国杜蒙赖的参观称扬，名声渐起。至第四年，竟有从马具室及厩室出身的学生，通过了素来视为难关的剑桥大学自然科学给费生之选拔试验。于是，世人更以惊异之眼向着该校。
  至第六年，有一学生之母，带领她的女儿及他人的三个女儿，请求开放学校以教育女子。由是开始了男女同学的新生活。
  该校的特色，即在优美的大自然的环境中，脱离了虚荣古典的书本诵读，而求实事实物的自由研究；它教学生掘土，种树，清理运动场，扫除厕所（校长自与年长学生任之），擦靴，补衣，养蜜蜂，制面包及牛油，从事实验实习。在创立之初，一般父兄多不明了其教育之用意，故学生之转学于公共学校以预备大学教育者常有。直至七年以后，此风始改。
  第二期：新筑校舍（一九〇〇——一九〇五年，约五年）
  七年之后，校舍、农场以及女生宿舍，都感狭小不够用之苦，于是在劈他斯费尔特附近大购土地，新建校舍，至一九〇〇年九月，搬入新校教育。
  学生皆住在宿舍中，又为年少学生设置幼年部以讲求适宜的教育。由是校务愈见发达，且有从外国来学者，如法兰西、匈牙利、荷兰、葡萄牙、北欧诸国，以及美国的少年皆有，故全体学生之人数虽无多，但因风俗、习惯、气质、趣味等等多少差异，学生从共同生活之中，自得推广见闻，融合国际感情；且因女生增多，于修练社交生活上，更有许多便利。
  创立后之第十年，从上级生之中，设组长及室长，与以一定的权力与责任，藉为自治之训练。以前原有学生长等担任种种的服务，今则扩张之，更趋于自治。翌年从教师中设置级主任，负有所属学级学生之学业操行之直接责任。
  第三期：充实内部（一九〇五——一九一四年，约九年）
  学级学习，渐加改良。在悬赏奖励的科外研究中，有野外生物研究与考古研究，进步甚著；关于学术及社交的会社，也陆续组成，其中如科学、音乐、古典、文学、考古之研究，皆颇活跃；国民舞蹈也常常实演，并发表研究；消防队也有组织，定期演习；由学生自编的小杂志也出版了，今则隔月发行一次；为该校特色之一的“乐之夜”，更见伟大的发展，一学期举行一次，有演剧、舞蹈、朗诵，以至笑颜讽刺等等节目。
  合唱队对于学校之社交生活有不少贡献。最初不过由四五人组织，今则全体加入，又有乐队，由年长生与年幼生各别组织，就音乐教师热心练习，亦能开会演奏。
  每年一次的沙士比亚剧，在校长指导之下举行，一切服装、工具，皆由学生制作。每年耶稣诞，学期之后半，即为此等制作与练习而忙迫。在创立之后十一年中，以食堂为剧场。从本年起，改在新馆表演。在新馆中，舞台、乐室光线设备皆全，建筑可说是英国式木造建筑之典型，至为质素。在这里，又举行音乐会、讲演会及星期日之集会。
  移入新校舍之后，更聘请军官担任兵式操练，军官除教练之外，更教击剑、拳斗、棒术、骑马、射击等。后来废止兵式教练，与女生同样，课以瑞典式体操。以当作罚课的兵式教练废止为动机，进而研究教育的赏罚，其结果遂趋于青少年心理之研究。研究所得的结论是：凡学生受罚的行为，出自他们的恶习者极少，大多是由学校的教育法不合学生心理所致。学校以成人的心理对付学生，要求他们以成人的行为，而无视爱好活动与变化的青少年之心理，所以动辄不合。要之，在罚学生之前，教师应自行省察对青少年心理之无知。
  他们的职员，在一九一〇年，除宿舍专任教师外，有住校男教师十二人，女教师九人。其中，级主任的责任最称繁重，为欲充分行使指导，先须得全级学生之信赖，又须精通学生之个性及家庭之事情，并具有帮助学生学习、注意学生进度之学识，与在闲暇时正确地指导学生得过愉快生活之技能，且须不失公平无私之态度。
  一九〇六年之夏，开始在校举行毕业生会。此时男女毕业生，各组织“老俾台人俱乐部”，谋促进修养，巩固友情。开会时，饮茶、食果、谈话，叙旧日学生生活的乐趣，又开音乐会、演剧，更有射击、游泳等等。
  第四期：欧洲大战（一九一四年——一九一八年，约四年）
  在战争之四年间，学校没有多大的进步，只是维持现状而已。其间，为从军计，曾恢复兵式教操；又为伤兵病院演剧、奏乐会或开运动会，作种种的社会活动；毕业生之死于欧战者，达五十四人。一九一七年（创立后之二十五年），在伦敦设毕业生俱乐部，谋寄宿、聚会之便利，自一九一六年度起，男女学生数约达同数，以迄于今。
  第五期：复兴（一九一八——一九二三年，约五年）
  在这期间所起学校内部最著之变化，为新设幼年部长与在此部实施蒙台梭利式教育。实施者，为在罗马及巴尔绥罗那亲受蒙台梭利之熏陶而回的本校女子毕业生。第二为自治制度之改革，设学校法庭及学校议会等，以施行自治训练。第三为废除从来的时间表，改变进度之一律，采用实验室制以努力于自学辅导学习之建设。
  一九一九年（大战终结之翌年），为纪念大战计，特动议建设纪念图书馆，学生的父母与毕业生皆表赞同。至一九二一年之春，即告完成。内有广大的读书室，布置丰富的书籍与绘画，如今图书室已与自学、自习之建设相待，成为学生生活所不可缺之要件。
  参观该校时，最是引人注目者，为学校地位之高燥广大，具有特质的校舍之建筑，与为自然所包围的闲静之环境。其次则为学生之健康与学习的活跃，于自由行动中寓有规律之习惯。欲知其教育之实际，自当在下面叙述时间表有何特色，在实验室及作业室的学习状况如何，以及其他关于竞技游戏、运动体操之实情与关于寄宿生活、社交训练等之实际情况。惟现在先来讲学校生活之大体。
  学年之开始，依大学惯例与夏季举行毕业试验的习惯，定为每年九月。一学年分为三学期：秋学期（十二周）、春学期（十一周）、夏学期（十二周），共有三十五周之学习时间。
  夏学期之终，使幼年生早数日归省，而年长生与毕业生及职员，另成一团，以学校为背景，过亲切有味的生活。学期一经开始，非有万不得已的事情，是决不许归省外宿的；反之，父母于每一学期来校住一星期末（星期六、星期日、星期一），视察子女所交学友之良否，学校生活之状况，并向子女与学校述说希望与注意。
  在夏季与冬季，一日课业之排列，虽有多少差异；但一周中，所行课业之量是差不多相同的。夏之上午，全为教室课业，但所记教室课业，如后所述，也不限于教室以内；一周中有两个半日的竞技比赛，便是在这时间内举行者。二次中，有一次不属强制的参加，可任各自所好，或散步，或骑马，或远足，都可代替竞技。每周有二个下午举行正式竞技，若天气不好，改在学校周围之小路，举行“雨中竞走”。余外二日，为全日课业；惟虽是全日课业，仍有室外作业，故可说没有一天不在青天下过活的。
  夏之下午，因为长时间在室外过活，故在晚饭后（六时）补学课之不足；但至八时半后，绝对不使学习，虽是上级生，也不许在八时半后有预习、复习。冬季日短，下午之室外作业及竞技，结束较早，故学习可于晚饭前终了，以后的自由时间，多用于社交的集会。例如，有二晚为手工会，一晚为文学及科学会，一晚为舞蹈会，一晚为讲演会、音乐会或为其他集会，皆招待来宾。每周之学习时间，连预习、复习、手工会社，约为三十小时。上级生为准备入学试验，特许在规定时间以外用功。
  其次，说明年长生（男女一律）一日十四小时的日课状况。
  七时十五分，起床，组长点名往水浴室。七时三十五分，运动，若不是雨天，便在校庭竞走，但室值日生与食事值日生除外。朝食前不作学科之预习、复习，因据经验以不作为合宜。八时，朝食。朝食后，整顿各自的寝床，然后大便，养成每日有规则的大便习惯，实为最好。
  每日学期之始或终，虽则时间甚短，但全级学生要与主任会于一室，由主任检阅各人时间表之调制与学习进度表，与以适切的指示。上午分为四时限或五时限，中间有半小时的休息，这种非长时间就坐之习惯，也为该校特征之一。校舍数幢，因为独立建筑，故每换一次学科，终得有日光浴之机会；夏季炎热之日，在校庭之树园中学习；任何学级，上午终有一次体操，体操为瑞典式，男女各别；夏季，幼年生也有以游水代体操者，年长生则另设时间以习游泳；每年由皇家水难救济会对少年行人命救助及泅水法之检定。
  下午一时，昼食，食后有半小时的休息。夏季大概在网球场周围之树荫午睡，寒季有在图书馆及大厅或指定室读书者，也有午睡者。以后为下午的课业，其种类因曜日、因学期而稍有差异。六时，晚饭，饭后有学科之学习及全校学生之合唱，冬季提早在饭前行之，另于饭后开种种集会以修练社交生活。七时半，幼年生就床。八时半，祈祷，除幼年生外，全体列席，祈祷后，每人离大厅时，与先生握手，各道晚安，以归寝室。祈祷后起来，是绝对不许可的。倘有事情，可于翌晨稍稍早起以行之。组长为整理事务，约延长半小时就寝。九时半息灯，必须静默就眠。
  以上为普通日之日课。星期日，改在八时半朝食，食后整理寝床，然后入自习室，写家信，无论幼年生或年长生，每周必须通信一次。写信以后，在音乐室练习是晚当唱的歌，然后往村之教堂，然父母不托学校带领至教堂者，可以不去。自音乐练习而后以迄晚饭，为学生的自由时间。
  在自由时间中，有读书者，有散步者，有行竞技者，有研究特有兴趣之事情者，可各从所好行之。但到为规定以外之远距离外出者，须先得许可。级主任率领学生之有志者至名胜古迹地远足之事，也是有的，若距离较远，非徒步所能任者，得带脚踏车。对博物、建筑、考古等有趣味者，可利用星期日或半日以满足其趣味。大概星期日之下午，散步者居多；兄弟姊妹的学生们相伴而出，幼年生则受级主任之指导。自晚饭以后至夜之礼拜以前，在夏季至户外消遣，在冬季则用为读书会或讨论会等之社交时间，住校的级主任也有招学生至其家庭者。夜之礼拜，有时有音乐及讲话，而延长半小时者；散会后握手，行礼，就床，和普通日相同。
  星期日练习唱歌以外，学科之复习全不规定，也无有复习者，仅有从自己之所好行特殊研究的。如上述，父母于每学期利用周末日借住学校附近一次，以视察子女的生活；在学校方面，便竭力欢迎，招待他们出席于竞技、音乐、讲演及夜之礼拜，以谋父母与学校亲密之连络。
  每周作业的大体，如上所述。以下再就年长生（十一岁至十八九岁）的课业与游戏述之。年长生大体分为三阶段：第一阶段为普通科，不问将来之目的如何，皆学习同一学科；第二阶段为升学科，为预备毕业后获得升学资格者；第三阶段为专攻科，已通过上级学校入学资格试验者，视各自的才能、趣味，以作专门的学习。但不管如何专门，为人间教育所必要的文学、历史，终不忘加入；普通科分上下二级，上级用道尔顿制学习。此节容在下面详述。
  狭义的学科目，为语学、数学、历史及地理、自然科学，其他学科目，因不是试验科目，故视作次要。对于音乐、图画等科，却并不当装饰学科看待，而与以教育上重要的地位，尤其对幼年生为特注重，因足以助长儿童创造力之故。
  如图画、手工等的技能科为“手业”，国语、历史、地理、数学、自然科学等的知识科作为“头业”。他们反对以手业之教育的价值不及头业的意见，却把手业科的时间加多。知识学科虽许选择，技能学科却不许可。
  技能科中包括图画、音乐、木工、金工、烹饪、裁缝、体操及其他的作业。此等学科之学习，室内以在教室、作业室、体操室，室外以在庭园、运动场行之。幼年生皆学习手工，自由时间以费于手工室者为多，制作品是作成实物。在学生能力所及，可以自由选择。女生也学手工，兼使习熟工具的使用方法；惟年长者改学家事。除体操、竞技之外，任何人皆须从事一定的户外作业。幼年生每周二回，在庭园主任指导之下，从事庭园及果树园之作业，视学生数之增加，更推广至于养鸡与榨乳。所以使为此种作业者，不是为了健康与职业，而是为使具有参与社会生活上必要工作之意识，正与自己擦靴折被，以自力做自己的事以养成自治之意识一样，这便是养成协同之意识。现在该校除庭园、果树园、养鸡榨乳之外，更有许多种作业，并从农场供给寄宿生膳食上用的野菜、牛乳、牛油等。
  正科以外有随意科。全校学生之半数，在练习钢琴、提琴及其他器乐。幼年生与年长生之二大管弦团，已经组成，其他复有订书、草细工、造笼、机织、农业及养蜂，骑马会、射击会以至建筑研究会、史迹调查会、地质调查会等等，各从所好以作专门研究的集会，皆在正科以外成立。
  该校幼年部行蒙台梭利式，年长部行道尔顿制。惟所谓道尔顿制，不过采用是制之旨趣，将向来的教室教授改为实验室学习，即为解答教师所发问题或自己所作问题起见，以自己的努力为主，以教师的辅导为副，以进行学习而已。
  行道尔顿制之学科，虽已废除向来的学级之划一教授，然学级依然保存，其用意不在为学习之便宜，而在当作学校生活之一单位。学级在学级主任指导之下，级员互相劝戒以过理想的社会生活。因此种社会生活，得于学习以外获有许多社会的训练，故学级之教育的价值，实为重大。
  本制之学习，先就各科制定确实的课程表，将教材分配之于：（一）学年；（二）学期，秋春夏；（三）月（各学期约三月）。即将一学年之教材分配为九份，以月为学习的单位，一月的教材是自相统一的。其次，将每月所分配教材之学习指导，写在另纸，与课程表同贴在各科之实验室。学生由指导案以知学习之方针，由课程表以定学习之进度，可不致落后地努力学习。
  各科教师于自己的指导时间内，开放自己的实验室，学生不问学年如何，得自由出入以受教师的指导。教师以应学生的质问而加指导为主，教师的指导又分为个人指导与小团指导二种。个人指导无待说明，至小团指导，并不如斯特刺坦姆之指导教授，集同学年之学生以行者；该校之小团指导，是集进度略同的学生在一团中行指导的。而各科之进度，也非如斯特刺坦姆之每月齐一，全凭各生的能力如何，故集于小团指导的学生之学年，各有不同；有时有一年的优秀生，与二年的普通生、三年的劣等生以及因缺席为落后的四年的病弱生，混合一起，也未可知。小团指导，大概每周一回。此外，学级主任每日一回在始业之始或放课之后，集合全级学生，就学习之进度与对各科时间之分配加以指导，该学级所当注意之事项，也在此时谈及。一月份的工作完了，须受学科担任教师之检阅考查，若查阅合格，许其为次月份之学习。
  个人学习因全任个人自由之部分较少，故视学习之预定与结果之记录甚为严重，其用意有二：（一）以供学生之反省；（二）以有助于教师之指导监督以防止学习之散漫。学生备有三种记录表。一为如第一表所示之时间表，此中如起床及食事时刻，由学校规定，大家一律，惟自第一至第五之学习时限内学习什么，因各学生而不同。例如，星期一之第一时限，有分配给数学者，也有分配给国语者。因学科有擅长、不擅长之别，学习之进行有各科并进与单进以及折衷之别，故时间表当然也有差异。这一时间表，在该学期中，由学生自己保管，供时时反省之材料，另写一份送存学级主任。第二为学习时间之记录，如第二表。本周之星期一，为数学二时限，法兰西语、英语、地理、手工、唱歌各一时限，故统计有七学习时限（一时限为三十五分钟）。这一记录，在该周间随身携带，每日学级集会时，有由学级主任予以检阅者；每周之终，统计之以提出于学级主任。
  第三表为进度及成绩记录。一月份之学习如告完结，即请学科教师检阅考查，记入其成绩，成绩分为A、B、C、D、E之五等。不问何等，记入手续一了，即为己完结是月份学习之证明，同时即为可以进于下月份学习之许可证。此外，学级主任与各科教师皆作制进度一览表，可以一目了然于各生之进度，而供学生指导之便利。
  第一表时间表
  续表
  第二表学习时间记录
  续表
  第三表学习成绩之记录
  续表
  其次，述一述幼年部之状况。他们的特色，在使儿童不失家庭的精神，过着自由然而并不放纵的生活。校舍的位置，又深获自然的恩惠，背有绿林，前为广场，说是天然的公园可，说是地上的天国亦无不可。幼年部之起因，是由有教育该校职员及附近住民之子女们的必要，最初独立，最近才成为附属机关，儿童们一日的生活顺序，大体如下：
  朝食前有竞走、五分间体操及唱歌；食后整顿寝床，喂食给家禽及家畜。上午稍有一点学习，以后即为自由时间。这些时间大抵是在手工室里做木工、金工、粘土、织物、图画、染物、本版印刷等。手工室于上午开放，任何人皆得自由出入；但有一条件，即入室必须有确定的目的与计划。学习室也与手工室同样开放，自由时间也有在此处过者。昼食在一时，但上午的工作，必须在十二时十五分以前料理清楚。在距昼食前之四十五分钟内，有朗读、音乐、合唱、清洁检查（两手与手帕）等，由此得以养成严守时间之习惯。午睡后，有庭园、农场作业、骑马、游水等课。竞技每周三回，于下午行之。晚饭后，最幼年生（早寝组）有默学，其他有教室学习。幼年职工因昼间使用筋肉，故欢喜在夜间静坐用功。谈话会隔周开一次，把上午自由时间所成就的事向大家讲谈。九岁的少女，有讲水银之沸点、重量、效用、产地、采掘法、精制法；十一岁的少年，有讲马之历史、饲养法及其特质；十岁儿，有讲十九世纪之社会生活者。其中，有继续至二回发表的，也有长谈至四十分钟的。星期六之朝食后二小时，为大扫除，清洁整理固不待言，即小破损之修缮，也可从事。此后为自由时间，有读书者，有出去远足者。夜间或自行演剧，或出席于年长部之音乐会与讲演会。
  而男女同学之本家的美国，虽受困于由同学所生的弊害；但在该校，却有无比类的优良成绩。该校之同学，不仅教室生活而已，在某种制限之下，连宿舍生活也在适用。自五岁至九岁在幼年部，自十岁至十七岁在年长部，都过宿舍生活。这种同学制度，是该校校长之教育理想所生，而这种理想，是流在学生各自之心底的。该校为寄宿学校，教师也住于宿舍及附近的校内住宅，故全校仿佛是一个大家庭；男女学生除共同求学外，即骑马、狩猎、舞蹈，以至球戏与校庭作业，无不共同。二百四十名的两性，互相敬爱，互相补益，殊属可以赞赏。
  世上对于男女同学，颇有不少议论。今就该校校长之意见述之。他以为，同学是该校教育上所重视之一点，因圆满的人格务必生活于丰富的环境之中，积成多样的经验，然后可以养成。本此旨趣，无论学校生活或宿舍生活，均不当限于男女之一方。他并不以为，同学可以减少男女两性之差别；反之，他却以为，同学可以使两性各自觉其特长，从而意识的培养之。世有抱集合女子而教育为可以养成女性之见解者，他完全反对。以为单独女子的教育，只会助长多辩、猜疑、阴险之短处，为抹煞优美、困难之场所。他以为，这不是单纯的想象，事实得以证明之，无论男女，如单独过同性之生活，势必单调无味，感情自易流于荒野。此就长期过惯只是女性的寄宿生活之女子观之，即可明了。
  就该校毕业生间结婚之数而言，结婚总数为百四十五人，其中二十八人为同学之结婚，占百分之十九。
  四 阿部狄和姆①学校
  （在伯明罕与曼却斯德②之间，以最早施行新教育有名。）
  阿部狄和姆学校，可说是俾台尔斯学校之先辈，创于一八八九年，比俾校尚早四年。俾校巴脱雷校长二十岁时，曾任该校教职，所受于该校校长塞西尔莱台之感化实多。
  阿部狄和姆学校建在富于自然美的境地，有丘陵、溪谷，有牧场、森林，融和、静默、清净、愉快，堪称该校的特色。一入学校，便有家庭暖和之感，教室广大洁净，纯白的石膏像及内外的名画，配置适宜，其他采光通气及一切设备，皆齐全无缺。
  到七时还差五分（在冬季）的时候，钟响了，各学生都即起身，窗是通夜开的，为要呼吸新鲜空气以安眠，寝具全是羊毛布，无用羽毛被盖者。起身后齐往浴室，浴毕用粗毛巾摩擦，直至皮肤血红，十一岁的少年生，也与十八岁的年长生同样摩擦，虽在寒季也不惧怯。这种健康法，业已成为习惯了。擦毕即穿制服，是非常适用的、卫生的，看看也觉爽气的制服，无论教师、学生，皆穿同样服装。
  钟声再响，已七时十五分了，学生齐趋下楼，与教师同去竞走。七时四十分朝食，先十分钟唱歌祈祷，教师与学生皆同桌共食。八时整理寝具，有上级生的组长监督指导，约费十分至十五分钟毕事，然后出宿舍行庭园作业。
  八时半第一时限开始，试参观十三岁组之外国语学习。教授方法，是伴以动作之具体的学习，如先生用法国语说：“请洗手，用毛巾拭之。”一学生即说：“我洗手，用毛巾拭手。”；同时，即作洗手、揩手的动作，动作全以自然连续的事项为基础。如学习食事，即依食事前、食事中、食事后的进行顺序，用外国语讲，用外国语答，同时伴着动作。且力谋多用实物，减少悬空的模拟，又用地图、绘画、标本等，使有身临其境之感。该校之外国语教授，不以文法为中心，而是同学本国语一样，就日常生活中所见闻的实事实物，以耳与口为主，以行学习的方法。在教室内，一切不用本国语，力谋由利用实物、标本、动作等，以理解外国语。外国语教师，非外国人即为久住外国的本国人，文法要在日常会话可以自由地讲，普通文章也能诵读之后，才开始组织的教学。选择学习外国语题材之方针有如下三项：（一）关于学校生活中的事项；（二）关于表现外国（有时本国日常生活的绘画）；（三）关于取自外国地理、历史、文学的景色、事件、作品等。
  在第二时限与第三时限之间，有约半小时的休息。此时，学生食饼干、饮茶，出至运动场以伸手足，促进血液循环，使头脑清明。
  试观历史之学习。在教室中，地图、历史画、系谱及标本，到处挂着、列着。教德国史者为一德国人，这位先生因渡英不久，不知英语，学生虽在学德语，但尚未能明白听受；因此，先生靠手势、姿态、具体物及绘画之助，半诉想像，半用言语以说明，一教材如已完结，学生用德语记其大要，请求先生订正。这样学习一国的历史、地理，务必用该国的语言，实为理想的方法。即当学历史、地理时，务用该用的语言；当学该国的语言时，务以该国的地理、历史、文学等为材料，这样互相帮助，以期理解这一个国家。
  该校对于科学及数学等理科的学科，与文科的同样注意。几何学用实验的学习，初用各种形状及大小的球、纸、板、角柱等以实验，进而就土地、河川、原野、丘陵、树木等行测量，这样可使几何学之基础的知识得以确实理解。几何学之起源，是因尼罗河大水，要确定业已认不清楚的土地之区划而发生者，故有测量土地之意义。该校之初步的学习，实可说是返于原始。该校为除空想之弊，故无论数学、博物学、其他一切实验实习的学科，皆在庭园、农场制作之作业中，作实验观察的学习，以期与手工、图画有密接的连络。该校之教学法，是在这样实验、观察的基础之上，慢慢地进于推理、抽象的。
  看几何学初步之学习。教室是在学校下面的谷间，正就最近采伐的树木之周围直径及长度以行测量。测量完毕，回至教室，计算其体积与价格。次看卫生学之学习。在讨论学校制服之卫生的价值，及研究卧病的朋友之病源、症状、预防、治疗与保养。次看经济之学习。讲究如何费钱为有效，比如何可以蓄钱为注重。要之，该校的学习材料，务必求诸他们日常生活之中。
  一时昼食，有唱歌祈祷。
  昼食后，二时至四时半为校外作业，这因在食物消化中学习使用头脑之学科，不合卫生之故。冬季日短，故至四时半止，然夏季在六时以前，都在校外。
  作业时，另穿作业服，凡庭园、农场、运动场之清理、种植，皆由师生共同为之，全不借助他人。不论天雨风吹，无日停止作业。这些学生，并不是劳动者的子弟，而是从年费千元，得在学四年甚至七年的家庭中来者；然他们都须掘土、伐木、拉车、刈草，做流汗的工作。
  校外作业约费一小时告终，然后入手工室。室极广大，凡关于木工的诸种工具及器械，都完备。学生有自己专用的工具箱，在先生指导之下，有造标本箱者，有造农园所用木栅、蜜蜂箱、梯子者，有造橱、音乐台、圆椅子、桌子等校具者，无不忙着工作。上级生之手工，有在室外锯木者，有在川上运木者，有整理杆条子者；学生所手制的建筑物，有藏独木舟（学生父母所送）的小屋，有可放二十箱的蜜蜂小屋，有家禽小屋，有棒球场的观览席等等。
  足球为英国盛行的游戏。该校有四队足球队，每周比赛二次。当与他校比赛时，从全校选出最能干者十五人组成一队，两校学生在两侧应援，遇有优胜者，不分敌我，皆予喝采。比赛完了，胜者先为败者欢呼三次，跟着败者为胜者同样欢呼三次，然后招待对方茶叙，则已把胜负置之脑后了。
  除足球外，有拳斗、角力、雨中快走。兹就雨中快走述之。某日朝，吹风，天气怪劣，下午降雨。大家正讲在这种日子，竞技不知如何举行，忽然喇叭声吹响，这是为雨中快走集合的信号。五分钟后，全校学生轻装整列，以待命令。等“进”的信号一下，即列成长蛇之阵出走，不管潮湿、泥泞、砂砾、草丛，全若无事地前进，缓迟的、落伍的皆没有，以同一的步调，毫不周章地走去。等到了目的地，立刻回转。学生们身内出汗，身外淋雨，身下溅水，全身正同“落汤鸡”一样，然而个个愉快地走着，这样，约半小时即告终了。
  六时晚饭，学生七八人一桌，朝食时有组长，昼食时有先生，分坐各桌，惟晚食时仅为同年的学生们就坐。其用意在朝食时，组长当作将来的父亲，作教养子女以食桌的礼法之练习；昼食时，先生注意各学生是否摄取适当的食量等，以行指导；晚食时，则为自由实行前面所教事项之时间。食时可以愉快谈话，以助消化。
  晚饭后，有音乐之练习，除身体有故障者外，全体参与。该校学生对发声、呼吸、口形等，受极严正的教练，学校认音乐为主科，同有教育的价值；认音乐不能者，也与读写算不能者一样。大多数学生并通器乐，组有管弦团。
  七时以后，约有一小时的默学。幼年生在组长指导之下，专心复习，该校不课宿题，暇时让学生凭自己所爱好以消遣。该校又有一种办法，每学期有学生七人，轮流担任在夜间往数哩外之附：时间表
  （备考：一时限为四十五分以内，习字、图画、化学实验等有在四十五分以上者。上级生为准备入学试验，可于科外用功，惟不列入时间表。星期六仅上午有课，又常为远足而费全日。）
  邮局去取学校信件，虽在如何天气恶劣之时，也不缺席。据校长说，这是养勇气、重责务之训练，曾有毕业后远往印度，助父经营农场之学生，写信来感谢以前在校所受锻炼之功。八时半又往食堂，用可可及饼干的极简单的夜食。食后，全校之人皆集于会堂，行十分钟的夜之祈祷。
  每年冬季，在校后山上作滑冰戏；夏季则开一次父母会，学生们把学校、宿舍、运动场都整顿清洁，以待会期之到。开会状况，不是看看选手表演学艺，而是与儿童从早到晚地一起行动，藉以视察儿童之生活状态。无论是食事，是祈祷，是学习，是作业，是运动，是音乐及其他一切，莫不看到。一日不足，继以二日；二日不足，继以三日。做父亲的以与儿童比赛足球、游泳而失败为喜；做母亲的以观寝室、自修室，看饲养的兔与蜜蜂，又以散步花园为乐。要之，父母不是由学校听受儿童之成绩及学校之教育方针，而是就实际以学知怎样获此成绩，及为怎样的教育方针的。最后共同晚餐，开诚公布地交换谈话。
  五 马尔布拉幼童学校
  （为在伦敦西南部契尔希区之市立学校，有似包含我国幼稚园与小学校之低学年而成者。契尔希自古以有学者与文人寓居出名，如洛克、牛顿、卡拉尔等辈皆曾寄寓其地。因是富于历史故事之区，故难免有人认该校之学生为必风雅丽都者，实则事实全然相反，该校倒是贫民子弟集合之所。）
  讲到个人教育之彻底，虽在俾台尔斯，到底还不及这个马尔布拉幼童学校。马金达女士在是校所行之个人教育，实足惊叹。一学级所收容贫民子弟有四十五人，都使他们自由学习，特别在自由学习上所用用具之巧妙，为无可匹敌。
  个人教育是很麻烦的。一学级的学生数如非少数，似乎难收良效。但马金达女士即对多至四五十人的学级，也能想出可以实行的方案，那就是利用自学、自订的方法。女士为自一九一九年以来，用自己所想出的学习用具，获得个人教育经验之热心教育家。在英国从事新教育的教育家，大都要受蒙台梭利女士之影响感化，而马女士也是其中之一人，三四岁之幼儿即在美丽的宽大的保育室，使用蒙台梭利之玩具；五岁以上者，则用马金达之用具，以学习读、写、算。
  校舍非常粗陋，运动场用壁围住，有如牢狱。地址在伦敦，也算是人烟稠密之处；通学的学生，很多是由家仅一室的贫苦家庭中来的。这样一个物质上极不漂亮的学校，一入校舍，便会垂头丧气，扫兴乏味。但一经视察教室，无论那个儿童都在忙于活动，试看他们何所作为：则在桌上有小箱，放着印好字母的卡片，卡片的左下角附有黑点，在黑点之上，可以放在拇指以便执持，且得正确地看到文字。
  拿着这一卡片，走向壁方，在壁面悬有字母之单语画表，例如apple（苹果）之画下写着a；boy（男孩）之画下写着b。这种画是由儿童所熟知之实物中选出者。儿童拿着t之卡片，从单语画之a顺be的次序看下去，一到t之部位，即凝视着，看绘在上面之画，几度念着top，top，特别加重最初的发音，有如t-op，t-op，t-t-t的样子，终于将t提出以发音，热心练习至数分钟之久。等到完全能够发音了，急忙行至先生处，在先生面前，一面用左指正确地执持之卡片，一面即发为t，t，t之音。先生笑着点首，即喜容满面地回归坐位，然后从桌上的小箱中，取出种种画来以发音。原来在小箱子，放有贴着从新闻杂志及广告纸上裁下的画，于其下写着名称之卡片。画大概是色彩美丽的，儿童从卡片中，最初选出附有t的画，看画以发音。如t-tram（电车）、t-ack（钉）等是。
  二十四个字母之发音学习完结的人，进而学习结合sh（ship）及oa（boat）二字以上发一音之语。
  第一图，（鱼）之地位有鱼之画。
  如有看第一图之卡片以学发音者，f与i为既习之文字，是能发音的；图中稍稍提上写的sh是发为一音的表示，须开始学习。因其上绘着鱼的图，故得想出sh之音。如此，就fi-sh，fi，sh，sh-sh-sh地发音，直练习到可以完全发sh之音，即行到教师处受其订正。
  这样，儿童们独习二十四字母与结合字母之发音，他们快活地自己练习，自己订正，其方法极为有益多趣，故特详述如下。
  学习读法的方法虽有种种，且各有特长；但当作个人学习之方法而到判定其优劣，与其置重于所谓科学的，不若置重于是否适于个人学习之实际。无论何种学习法，若不是用独力得以订正的方法，终不适于为个人学习之方法。因此，由各字母之发音开始的发音本位之读法学习，实比向来所用单语本位之读法教授为优；因知道了各字母之发音，便得用自力读出新语之故。要之，看画而混吞地读那写在下面的语之视读法，因难成为得读新语的基础，故比之发音法之读法学习，不能不说为劣。又如猫或帽子等的具体语，固可由画以学得，但如small与start等难以用画显然表现之语，要用视读法以独习，殊为困难；即令可以用画表现，也易误认为little与begin。是以在用视读法的读法上，凡抽象语及近于抽象语之语，非请教师教授不可。在忘却时，除向教师请教外，别无他法；而要用独力学习，实在困难，故被用为个人学习之方法是不适当的。
  今将用发音法开始的读法学习，具体地叙述如下。
  （一）二十四字母之发音学习
  第二图及第三图为子音与母音示教图之一部，括弧中文字之地位，皆绘着图，这些皆贴在教室壁上。
  放这种f字母的卡片之箱，有若干只。儿童从橱中，拿出一箱来回至坐席，任意取出一枚，将左拇指抵住左下隅之黑点位置，持至贴于室周壁上之示教图，觅见那相同的字母，看见示教图f字上所绘的具体物（fan）几度发音，特别把当初的字母加重地清楚地发音。若已能发音，就，将f字写于笔记本上，行至先生处，求其检阅。这在笔记本上写文字的事情，是很重要的。因为正确的牢固的记忆，必须目、耳（包括口）与手三者兼用才可。儿童拿f的卡片，搜觅示教图，是用目；fan，fan，f，f，f地几度发音，是用耳与口；写f在笔记本上，便是用手。
  （二）包含短母音的三字语五十个之学习。
  如第四图，一面写语、他面绘图的卡片五十枚（五十语），也有数箱。学生任意从橱内拿出此箱，然后取出一枚来学习。若见到的是文字的一面，便先一字一字地发为sun，s-u-n之音，以后继着发为sun之音，若不能继着发音，则翻看里面之画。又若见到的是画的一面，那么起初连续文字发为一语之音，然后各别地发音。倘若不能各别发音，是因忘却拼字之故，那么，可以翻看里面。这样，无论从那面学习，都可得同一结果。
  以外，从既习二十四字母之发音的具体物之中，选出儿童所亲近者，作种种的联合以练习之。试举一例：如第五图之卡片，这是以c开始的三字语，但以b、d、f等开始的尚有许多，把几种联合为一组，放在箱内。此图之画与文字，也有相反对者；但无论何种，终是如图所示为联合画与字的学习游戏。由此，不惟可以牢固既习文字与语之记忆，且以前结合为cat之c（参看第二图），如今可以多方面地结合为cap、cot、can等，从而兴味浓郁，自然进而再想出其他与c结合之语，引以为快。
  有一种游戏是当作练习之一方法的。例如“m-a-n是什么？我去买f-a-n。”这是可以叫做“什么”的游戏。
  （三）普通短文所必要的不规则语之学习。
  选出短文中所用的不规则语二十，写在如六图之卡片上，这因不易自习，故就先生习之，再自行练习。将已经记住的语写于笔记本，受先生的检阅。同时将忘却的语请问于先生，由此以记忆全部。全部一经记住，便请先生在进度帐上盖完了之印。倘若本人有几次遗忘难以记忆之语，先生便于进度帐上盖完了印之旁，加写该语以唤起本人之注意。
  （四）短文之学习。
  由以前已经学习过的单语，就如七图之卡片，以自习短文之读法。大写字母因尚未学过，故用如第八图之大写字母示教表以自习。自习短文之大体方法，为正确地发出短文每语的文字之音，跟着每一语读一回，这样一直练习到可以圆熟地读文之全部，然后受先生之检阅。其次，由比较那种卡片之画是和那种文章相当，以体验文章之意味。就第七图之四句观之，壶与盖出现于三句中，鼠出现于二句中。又1与3讲壶之事，2与4讲盖之事，若不能正确地了解本文，是由不能好好地注意于画与文字的结合之故。此种画的卡片，不单有助于了解文之意味，也为便于先生之检阅。如检阅时要一一问文章之意味，便须费许多时间；今若问1的文章之画为那一张卡片，这一卡片之画为第几句文章？令其作答，就可在仅少的时间之内检阅指导。
  英语与汉语，因言语及文字的配合颇有不同，故照样应用是不可能的，但大体的暗示终可得到。
  为参考计，特再举几种马金达女士之学习用具于下。
  （手）为手之画。小卡片之文字要加在长方形之中，以读成四字缀成之语。能读成者，写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受先生之检阅，其时即请教授未读之语。
  用二字以发一音之表音字，学生感得非常困难，故有多次练习之必要，学习之方法与第九图的相同。
  第九图四字语读法第十图用二字以发一音之语学习用其之一例。的学习用具之一例
  aa及ea及ee等的表音字之示教图，另外制作贴于壁上，今举其一部，则如〔第十一图〕，（叶）之地位绘着画。如此连续起来，便成为一览表。
  若举文章之学习用具的例，则如读第十二图（丙）之文章，如其意义明白，则用曲线并着表示（甲）与（乙）之卡片画。然后受先生之检阅。但（丙）当写在自己笔记本中。如（丙）这种的卡片，几枚合为一组，放在箱内。例如“猫在箱子的上面”，“猫在箱子的右边”等的卡片合为一套。
  第十二图算术因多有各国共通之性质，故稍为详述，但也同国语一样，只讲幼年生之算术。
  算术自学之第一步，为数字与数图之结合。最初是在由0至5之范围内。用为学习用具者，是示教图（第一图甲）5数字及数图（第一图乙）之卡片。儿童从第一图之袋中随便取出卡片，列之于与此相当的数字或数图之下。若不知以列在何处为好时，可就壁上之示教图参考；若已明白，便回至坐位以练习。等到没有错误，就受先生之检阅。先生这样问他：这个数字是什么？请给我看“四”的数字。用这个方法以调查结果，一度自0至5的学习因为困难而有生倦怠者，故
  最初把4与5从袋中取出。
  （注）数图以.为基础而组成。因实验心理学上，曾说一瞬间所能认识之最大限为.之故。6以上的数图示之于右。
  学习之第二步，为至5之加法。
  学习用具，如第二图，是按5以下之加法的一切例子，兼为复习而组成的。十与＝之记号读若“3加1为4”，3用青色，1用黄色写，这样色彩各别，使儿童容易领会把二数相加之“加”的意味。学习之方法，是如第二图，3之下列青豆三粒，1之下列黄豆一粒，计其全体而写出和数，以之与示教图对照，看有无错误。练习之结果，即不列豆，也得算出而说“3加1为4”。这所算出者，写在自己的笔记本中。这样，如把全部卡片之各题皆能暗诵，则就第三图甲乙（教师用之卡片）受先生之检阅。如合格，即得在进度帐上盖印。
  学习之第三步为6至9之加减。
  第四图（6之加减）括弧为表示一种事实之变化者，但不用于学生用之卡片上。各数之卡片附有颜色。例如7之卡片为绿，8之卡片为淡
  红。当先生许学生进习8之加减时，是说：“现在请换做淡红卡片之计算。”儿童当视箱之颜色，取出8之卡片，对于一切幼儿要使认事物之区别时，实以着色为最便利。
  学习之第四步为自10至46之记数法。
  这个方法，与第二步之至5之加法大同小异。先学6之加减，完结以后学7之加减，这样顺序以学习，其间常作问题以资复习，这回不用豆而逐渐用点以代之。这一方法简单表且较近于抽象，最后连点也不用练习，到可以单用目看，用暗算。至于和示教图对照，以及受先生之检阅，仍与前同。为参考计，将6与7之加减卡片示之。
  由小团教授，先教以10之记数法。儿童拿着内放十九粒豆与尖端弯曲使豆不致脱落的针之箱，叫他取出一粒豆来，于其下写1的数字。这样顺序做去，至九为止。如今使他把十粒青豆并列起来，问他在这下面，从以前已习过的数字之中，以写那个为是；暂时叫他想一下，然后使他把十粒放在一起，而于其下写1的数字。这时候，儿童要表示希奇的面情，就此加以说明。
  记数的符号，以前所习者只有从0至9的十个，而记十的数字，是由1与0合成的。现在当向学生说明理由。使他把十粒并列的豆用针串上，问串上的豆共有多少？以后还剩多少？试把串上的豆放在左边，在其下面写1；在右方空处即在以前十粒豆并列之处，于其下面写0。现在试在0之上放豆一粒，豆总数有多少？那一个数字有错误呢？这回试在0之上放豆二粒，全体有多少？那一个数字是错的？这样进至19而止，由此再逐渐退至10，即当19的时候，叫他取去九粒豆，问他那一数字有误？在这样计算的过程中，终有一时可以了解自10至19之记数法。
  最初练习时，将十粒豆一一串在针上；但一经了解十为一个单位，便叫他使用那不致落下青豆而十粒相连系着的针，用这十粒连系的针，使靠示教图之助，自学20—29，30—39，40—49。今举一例如下。
  假定从放入20—92卡片之箱，取出25来，如第六图，二枚豆针与五粒青豆并列着，为使确定起见，再使看示教图。学习之第五步为二与三之乘除法。
  第七图为自0至六乘2之计算卡片，当学习时，是与第八图之学习用具同用的。例如2×6＝之学习，从第八图之x小箱取出豆六粒，放入a中，更取六粒放入b中，使将两方合算之。后在自己笔记本上写2×6＝12，并和示教图对照之。这样，几度练习之后，便能暗记“二乘六是十二”。若全能够记忆，就请先生考查，在进度帐上盖印。用这一方法，在学习至2×12＝为止，所以练习至十二为止者，是在英国，如dozen（打）之以十二为单位者颇多之故。
  2段乘法完结，即进于2段之除法。因除法是乘法之反，故若乘法学有把握，自易学会。例如12÷2＝若记住乘法之2×6＝12，就不明理由也能做出。倘若遗忘的话，可，从x的小箱中取出青豆十二粒，交互地一粒一粒放入a与b之二箱中以计算之也可。
  其他3之乘除方法，与此相同，时时作复习问题，与上述加的、减的情形也无异。自学一面前进，一面不忘复习，实为最要。至于4以上的乘除，则不用第七图之用具。倘若还有用之必要，必须多次的练习2与3之乘除。只要这种练习有了确实的把握，那么4以上的乘除，自会独自做出。
  六岁的杰尼，有一天问：“先生，4之乘法我虽没有学过，但我以为做得出，请试试看。”“这样吗？那就很好，可试试看。好吗，4乘7是……可快一点。”“请稍等等，三乘七是二十一，加上七为二十八，是二十八。”
  哈利想看13÷2＝之商数，特从第七图之小箱中，数出十三粒青豆，在笔记本上画正方形，一粒一粒交互地放入其中，各别地数两方之数。但经几度试做，都得不到同数，因表现希奇的面色，到先生处去请教：“先生，用二分十三，是有二个答数呢？”在旁边听着的玛利即说：“哈利君，你是在分卡片上所没有的数呢。卡片之数只是偶数啊。”哈利一面侧着头，一面嘴里念着：“奇数若用二分，答数难道有二个吗？”急忙回到坐位，用种种的奇数来试做。
  学习之第六步为二位数之加减。
  大体的方法是和以上所述的相同，惟有当注意者，起初是学习一位之和，为九以下的或从十位可不借而得减的，以后则学习上进或下退的。上进及下退之说明，若用针豆很易了解。例如：学15十8＝时，使合5与8之豆，用针将其中之十粒串起，置于十位，所乘下之三置于一位，由此以了解上进之理。又若在学习13—5＝时，从十位之豆针取出5，将剩下的和3相并，便成为8，由此以明白下退之理。
  以下至第十步之学习，如其一一说明，固然太烦，也嫌近似，故不再详述，仅举全部之要目：
  （一）自0至5之数字与教图。
  （二）至5之加法。
  （三）减号之意味：（1）6之加减；（2）7之加减；（3）6及7之加减复习；（4）8之加减；（5）6、7、8之加减复习；（6）9之加减；（7）6、7、8、9之加减复习。
  （四）记数法：（1）自10至19；（2）自20至29；（3）自30至39；（4）自40至49。
  （五）2之乘除；（1）2之乘法；（2）3之乘法；（3）2及3之乘法复习；（4）同上，2与3之除法。
  （六）加法：（1）一位之加法；（2）不上进之二位加法；（3）上进之二位加法。
  （七）二位之乘法：（1）不上进者；（2）上进者。
  （八）至6×12之逆＝无剩余的除法。
  （九）减法：（1）减数与差不等者；（2）等者。
  （十）除法：（1）无剩余者；（2）仅一位有剩余者；（3）仅十位有剩余者；（4）二位皆有剩余者。
  检点计算的结果，若不能明白知自己的成绩，也有发生倦怠的儿童。虽说如此，因儿童数多，要一一检点，到底是不可能的；因此，有讲究示教图，可使学生自行检点，自造成绩之必要。第九图即为由此产生者。
  但即不检点计算之结果而一点不倦怠，对计算自身具有兴味以热心学习之儿童，也是有的。曾有一五岁半的儿童，对于算术极有兴味，某假日至某处时，见桌上有计算卡片，凝视不瞬，且问如何用法。后来说明方法，并与以一二枚卡片；翌日宿舍的女主任，一手领着他，一手拿着被单同到校长前面，向校长诉说：“此儿拿铅笔上床，在被单上演算，弄到如此龌龊。”校长听话以后，即柔声地说：“是这样吗？那是不可以的，杰尼，自后不要在布上演算，我另外可以给你要用的纸。”
  曾有人向马金达女士发问：
  第一，要个人学习成功，最重要的条件是什么？
  第一，当是教师的性格。以纯爱待儿童，知道儿童，同情于儿童，不怠地自己修养。这虽是一般教育上的要素，但对学生直接接触个人学习，以此为更重要。
  第二，是学科课程之排列。排列课程，要很周到地从易到难，由简入繁，否则个人学习要全归失败。第一步为第二步之基础，儿童按步前进，得尝成功之快味，为常抱自立奋勉的意气。在学级教授上，第一步如不确实，尚可于第二步由教师补正之；然在个人学习上，差不多全由独力踏出第二步者。故第一步如不确实，则第二步之进行将不可能。
  第三，是结果之记录。每日学习的进度如其显著，则因自己得见生长之效，自将更感快乐，更趋猛进。以自己之进步为唯一的奖赏而感满足，以自己的停滞为严罚而感警惕，即在训练上讲，也是极可尊贵的。儿童愈小，对于学习进度之记录会愈觉快乐，也可成为奖励。长大的儿童即不一一记录，自也能察知自己所已学习分量之大体；但在幼小的儿童，务必作成有形的可以见得自己进步的记录。大儿童的进度表，虽不妨用数字及曲线图解以表示；但幼儿的，以具体的表现为最要。
  第四，是学习热度之持续，狮子搏食，一度失败，即不复尝试。对于学习失掉兴味与热心的儿童，要再回复原状，是非费二三倍的努力不可的。幼儿教育上最重要事件之一，即为细心注意，使儿童对学习不失兴味与热心，这在结果记录上与课程排列上，固当都予注意；然比这些更重要者，是对儿童的同情与爱，即以儿童之乐为乐，以儿童之悲为悲。不获教师褒赏即不热心的精神，对大学生虽非所许；但以此要求于幼童，实为无理的约束。
  第二种质问是：当开始个人学习时，要注意的条件是什么？
  第一，为避急激的变化。惯于学级教授的学生，要一变而行个人学习是不行的。故最初以由最易个人学习的算术着手，慢慢地进行为好。在一定时间内，使就算术卡片尽可能范围内计算，与示教图对照，检点结果，记入于进度表，等全体学生对于示教图之看法、进度表之记入，已经熟习，就将时间延长，将新学科加入。当加入新学科时，先仅使学习这一学科，且习熟学习用具之使用法为佳。若学习用具之用法不使习熟，而即为个人学习，是事倍功半的。在某学校，单以下午之手工为个人学习，无论是粘土细工，是木工，是针细工，都随心所欲地选择。学生对于做这件或做那件，要想过一番之后，才下手做。最初时，也有中途变更的；但后来知道，这样做法，进度会比他人落后，于是加以改进。约经五星期，学生对于手工之个人学习已经习熟。故从下周起，把个人学习推广之于上午之普通学科，以后逐渐地成功了个人学习之确立。
  在个人学习上，特别重要之事为有效地使用自由时间。开始时，可就各科规定最小限度之分量，使行强制学习，将其余的自由时间善为指导，以期使用有效。这样地使惯于于自由时间之使用，以逐渐废除强制学习。
  第二，为设想适切的学习用具。学习用具，以在使用的过程上可以锻炼儿童之思考为最要。单当作满足儿童之好奇心、修练其感官的玩具式的物件，当作学习用具是无甚价值的。儿童在使用学习用具的过程上，即使发生困惑，也不要立刻教他。因困惑是思考龃龉之表示，是探寻思考正道之磨练。
  学习用具之使用，当以结局归于不用为目标，即当以不用学习用具而得明确迅速地思考为目标。对于无用具而能思考者，永远使他不离用具，反要阻迟思考力之发展；但反之，过早地离了用具，也有注入内容空虚的观念之弊。要之，学习用具仅是藉以帮助不能思考者而使用的，即是为便于引导他到不使用而得明确地思考之境以使用的。
  学习用具以简单明了为佳，若须费长时间说明而后才得使用的学习用具是要不得的。其次，当注意于制作，因为大都是卡片类，故以教师手制为宜。
  第三，是开始前之周到的准备。个人学习虽是好法，但教者不可徒事模仿，要当先行熟读这方面的书报，探闻实际家之经验，视察实施之状况，而考究其利害得失。然后，细心地作制具体案，完成必要的设备，等自信一切已告安全了，方着手实施。因以人生最切要的儿童为对象之教育，是决不可轻举妄动的。
  马金达女士的学习用具，无论是幼童，是六十人的大学级，都可无大困难地行使个人学习；故在个人学习的发展上，可说开拓了一个新局面。企图实施适应个人能力之教育，已于温杜尔学校见之，至于斯特刺坦姆制，是以更进步的形态在施行，俾台尔斯制加以改良，马金达制差不多进步到近于完成了。至纽约之柏克赫斯特、斯特刺坦姆之巴塞脱、俾台尔斯之巴特雷，虽皆创出学习用具；但无论何种，都只是把用于学级教授者利用于个人学习而已。惟有马金达女士的，是与蒙台梭利女士的玩具相同，从最初即作为个人学习用而创出者。二者之不同，是蒙台梭利的，以修练感官为主；而马金达的，以适于教科学习为主。
  六 卡斯利公立学校
  （卡斯利为在英国西南部的一小都会，由孟却斯泰坐火
  车一小时可到。其地人口不满一万，以纱厂地出名。）
  校长奥尼尔，为思虑深沉的绅士，热烈的努力家。惟有像他那样的人，才得实行那样彻新的教育。我们虽已看过几个英国的新学校，但如奥尼尔所行那样彻底的新教育之学校，尚属初见。不独在英国，即在全世界，也是与德国的汉堡、普拉哥的巴库尔，同为世界新学校之一。一般所谓稳健家，倘若见了卡斯利的自由教育，怕要大吃一惊也未可知。
  自由之真意为自治。自由的教育是在自由的环境内，得自行修养。故自由教育是与自治教育异语同义的。卡斯利的自由教育，差不多将极度之自由给与学生，力谋使学生得尝到自由正用之愉快，感到滥用之痛苦。自进而正用自由，养成快乐的精神，是奥尼尔教育之热心。
  为卡斯利一公立小学校长的奥尼尔，大概是为了住在乡下之故，所以，虽实行着那样破天荒的教育上的大革新，还是不大为英国教育者所知道。设为一自信力强、不喜妥协而勇猛精进的人，与他一经接谈，没有不为了他的热与力，而对这位献身于教育的斗士表示敬意的。
  学校之中央为集会室，虽似图书室室，惟桌椅是散放各处，不大整顿。教室在集会室之四周，集会室之一端，连着二层楼之校舍。楼下为教室与事务室，楼上为烹饪室与木工室。校具虽不免粗陋，但全为学生所手制。壁间到处饰着美丽的绘画，也有自画者，但大都为名画之临摹。奥尼尔相信，刺戟在教学上之功效，优于强制；美为一种刺戟力，若置学生于美之环境而与以自由，自会被美的环境所刺戟以适应之。又，该校虽与学生以极度的自由，但决非全然放任者，而是以人格之力布满着的。今欲用笔墨形容该校自由的气氛，诚为困难。只就可以笔述者略述一二，以见一斑。
  该校无一定的课程表，也无时间表，其他凡是一定的东西，可说一项也没有。在和姆士先生的教室，竟放着水平棒。他虽是一位军人，但在教室中置运动器械的学校，固然见所未见，也且闻所未闻。一个儿童握住水平棒，将身体前后摇动，独行其乐；另有儿童却在其旁热心用功：有画图者，有读书者，有与友闲谈者，有往室外者。先生则坐于教室之一隅，正在答复二三个儿童之质问。再看另一教室，那里没有先生，闻讯之后，知道先生害病已经一月有余，而教室却一迳这样未有改变。有二个十二岁的儿童，代先生料理一应事情，比起有先生住着的教室，也未见得特别骚扰。在下级生教室里，有读书者，有看地理者，有多种多样。另一儿童向室外走出，不久即拿着钓瓶和刷子进来，在自己桌上开始摩擦起来，然后拭得精光。另有一儿，见而感动，也同样摩擦，甚至擦及床板，先生默然，不予顾问。
  该校从普通学校的眼光看来，仿佛是一个怪物场所。自然，比之普通学校，可认为杂乱无规律之处不是没有，但惟一希奇的事情，是学生具有不待教师指示而事事皆得自行设计之能力。从这批每日过手胼足胝的劳动生活者的子女，往后不久，自己也将担起与父亲同一命运的可怜的儿童中，竟会产生出这样的能力来，不是可以惊奇的事吗？
  奥尼尔氏担任男女混合的中年组，该组在上午之大半时间是散居于集会室的。当奥氏对参观人热心说明、忙于指示之际，虽无视察学生的余暇；但学生之状态，不管先生是否在着，既不骚扰，也不骤然肃静。奥氏说话时，声音宏大，但在近旁的学生一若毫无所闻，仍然安心用功。向来，教育的方法是在养成于静寂处从事学习之习惯，迄今也没有一种学校教育，是教学生在机械之音、电车之响、人马之声以及种种杂音之中，仍可不乱注意而事自己业务之习惯的。实际学校教育，与其养成在深山幽谷瞑想的人，不若养成在喧骚之巷能劳动且得思考之人，难道不是？
  若问：该校是否没有课程表？……“有许多。不过有虽有，却不保存草案；虽写，但一经写好，事情又变了。想办法时与实行时，因为情常不一致，故非有临机应变之处置不可。如本周虽定了应做的功课，但为了一种时机，对于算术特别具有说不尽的兴趣；那么，在这一周全学算术的事情，也是有的。但在有此种情形时，下一周所学习的功课，务必设法要在算术以外的，可是仍不加以强制。如不久以前曾有这样的例，一个转学来的学生，能论古今之名诗，我（校长自称）就使其他学生自习，跟那个学生朗读坦尼逊①及勃浪宁②之诗。向在那里各做各的事情的学生们，一个一个地集合拢来，终于在我们二人的周围站满。其中有倾耳以听者，有眼光闪动者，甚至有两颊流泪者。从这样短促的时光里，学生们的诗心已为之唤起，且进而自加培养了。”
  依兴味以学习，有认为将偏于某种学科之倾向，不知究是怎样的？……“原来儿童一般具有多方面的兴趣，故只要能教育的整理环境，那么，那样的顾虑不过是杞忧而已。又有怕变成见异思迁、不肯努力之儿童者，岂知兴味——注意——努力是互相关连的，所以，那样的顾虑，也不过是种杞忧。其次，对于我们以情趣为本位的教育，颇有非难的人，其实我虽未尝打算把情趣为本位，但也不想无视；因情趣是支配儿童情意生活的一种大力，若无视儿童的情趣，确以为是不懂儿童的心理。一周间；大体的时间分配如下：五分之一为算术，五分之二为国语（包括地理、历史、作文、文学），其余五分之二为身体的作业。惟这是大体的方针，决不墨守。每周之终调查一下，若对主要学科有忽略的话，到了下周，就须多加时间于此，若有学生对于一学科之进度，非常落后，那么另提时间表，与以适当的指导。”
  学级教授废除的吗？……“一周中，约有两小时半供学级指导之用，指导方法与向来之学级教授不同。教师若知有多数学生，对某一事希望知道时，就集合那些学生以行团体指导。例如，某生来问分数之除法，其时教师推知另外或尚有人要问，就讯问别个学生，如不明了者有多人时，即预定集合地点与时间，并揭示之，使其他学生也能闻知。对于预定时间，最初也有忽视者；但现在似发生了那是学习的好机会之观念，故能依时集合。当这种集合时，应于必要而加以说明或讲解，说明、讲解重在启发，不重在注入，即置重于给与暗示的指导，唤起其探求心，以便进而自行研究。若在讲解中途，学生一有想自行研究的精神触发，就立刻中止讲解，让学生去自学。这样，教师就变为一个顾问了。要之，学习的方法是非常自由，凡用一定的规则与时间以束缚的情形，完全没有。倘若厌忌算术，无论何时，都可让他中止，转学别的学科。对于无兴味的，若叱使学习，势必徒劳无功。教师终不忘记自己不是个教授者，而是个活动之诱导者，兴味之开发者，学习之补助者。我以为，学生只要能做极平易的读、写、算就好，以上的事情即不教他也无什么妨害。我们所最希望无穷者，是实行力，是强固的责任心，是协同生活力，是想象力。我们不想造就博闻强识的人，为希望养成正直的强实的美化的生动之力。”
  听了上述的话，或将认奥尼尔为一个极端的形式陶冶之主张者；但就学生的实际考查之，文章、诗歌都很擅长，误字也复极少，至于其他的知识、技能虽不比普通学校优，可并没有不如。这是因形式陶冶离了实际陶冶将不可能之故。
  该校的各位教师，皆富有研究心，肯受困难。以前曾有共鸣于该校之教育，来尽义务劳动的教师二人；和姆士上校先生，投三千元私财为学校求名画，以助学生的美术教育，而获优美的成绩；校长夫人长于诗歌，故在这方面也收良效。在夫人的教室中，没有一人不能作诗歌，其中且有可惊的佳作发现。对于住在卡斯利的贫民窟而命运可怜的儿童，竟能启发如许感触力、想像力、表现力，夫人的力量也不能不说是伟大了。
  奥尼尔氏更说：“……最初的时候，没有先生之命令或监视，会有喧扰的事情。后用自由教育，努力以养成自愤、自启、自为、自治之习惯，故学生得知自己之力，且信任之，以作自发的学习。”
  最近，曾有一位纱厂经理来谈：“你的学校毕业生，真真讨气，公司所任命的工作，还未经过二星期，即因不合而请求改变，这不是有点太任情吗？”
  “是这样吗？这样的事情以前有过没有？”
  “有吗？从公司创办迄今，已近六十年，尚未听过一回这样任情的人呢。”
  “这倒有点希罕啦。公司所分配的工作，是无论何时皆非常适合各人的特质吗？大概以前的职工，是无自觉，不知自己的长所短所的吧？或者即使知道，也是无所作为的吧？”
  “这却不知道，但既是公司所任命的工作，即使有不合自己性情的，也当顺从，这是职工的义务不是吗？”
  “我不以为如此。我以为做一职工，就最最适合自己的工作，以谋实现能率，才是对公司的义务。若知道是不合自己长所的工作而犹依命从事的职工，对于公司乃是不忠实的人。我的想法不错吗？”
  “是，这样地说法，自己未尝不可这样地想啊，以前的职工难道是无自觉的吗？”
  以上这样的谈话，曾经交谈过，我因得知我们的教育效果已得渐渐实现，不禁为之微笑。有人曾说，所谓教育是在唤起学生之自觉。我以为确乎不错。
  照以上所述，在本校对于进度之一定及时间表等类固定的办法，是绝对排斥的。惟这样的教育，是在私立学校才可以办，若实施之于公立学校，就将发生困难。
  因之问他：“对于这种样的教育之根本革新，要得官厅的许可是很费力的吗？”
  “我不是受官厅的许可而实施的。我是因相信不这样做，无论如何将不算为本校适当的教育，所以才实施的。”
  原来自从奥尼尔氏就职以来，一部分的学生父兄，因该校不教读、写、算，所以向官厅告发，官厅就向该校发出调查问书。查问书之内容大致如下：
  下记各项，望即答复：
  一、闻贵校无一定的课程表及细目，施行形式训练，是否属事实？
  二、闻自足下就任以来，学生的学力要比以前大大减低，是否属实？
  奥尼尔答复大致如下：
  二项都是事实。但我就任的当时，学生是极不喜欢来学校的，如今则迟至下午九时，竟尚有未归的学生。以前稍不注意，就会闲谈、喧扰，如今即使没有教师，也肯静心做自己当做的事；以前有说谎话者，今则他们的话都可置信而无误；以前因多遗失物，故自放课后至翌日开课前，复将各室下锁，今则虽无一室下锁，却没有过一回遗失物。
  我在希望学生能做日常生活所必不可缺的普通之读、写、算，也且在这样努力。倘使假我以时日，尚可如愿以偿。还有，我所希望无穷者，为养成读、写、算之基础的能力；这种能力之养成，自信非由自发学习不可。要从向来的受动学习完全转将至自发学习，自需相当的时日，但二年之内必可成就。虽说是基础的能力，但并没有什么高远的，只不过希望养成日常生活中所包含的极其卑近的读、写、算之能力罢了。以上之事，可一任各人的天分，就各人所喜欢的方向使之发展。
  我希望造就责任心强固的儿童；希望造就尊重相互权利的儿童；希望造就不为了教师、长上的奖赏而自觉切要的事情，尊重权利及义务之儿童；希望造就能和衷共济的儿童；希望造就能体味自然美与人工美的人间。我相信，此种种不是由外部强制注入，而是由教师与学生之自由的接触，从学生内部生出的；我相信，我们之得为儿童之友与师，是在脱离了监督者这种观念以后；我相信，由于成为儿童之真的友与师，才得在那里发生人格之交涉，也有得成立教育。要允许儿童以自由，实是需有高度的忍耐与强度的根气的。
  阁下以为，在被认为自由地学习、自由地游戏，有时似是喧哗纷扰之中过生活的我们，比起那在事事听命以行的静肃中过生活的教师要安闲些吗？差不多从早到晚，全为学生而留在学校劳动的我们，比起那预定的六小时一过即得安然归宅的教师要安闲些吗？我们精疲力竭，拖着重足，还须走夜路惫然回家的情形，也曾蒙想及吗？我们是知道：得偿这种辛苦而有余的结果渐次到来，而愉快地从事于日常的工作。幸阁下毋从二三父母之无理解而接受他们之告诉；幸毋使我们浑身之努力、身与魂都在服役的事业终归于无效。我们如今正在脱离苦难的浑沌状态，而幽默地得在彼岸认出光明之时期。二年恶战苦斗之结果，仅使我们得知自由之真味与正当的用法，今若再束缚学生之自由，是使流血似的二年之苦心全归于泡影，又何异断送生命。
  当局受了奥尼尔的诚心诚意的回答，为之感动。但为说服学生之父母起见，特请奥氏调制大体之课程表与时间表，因此就有了现在的那种课程表。奥氏的这种勇决的教育上之革新，实与传统的教育者以一大激动，而这种激动颇富于暗示，大有使保守的英国教育界反省与沉思的强力。
  世有慕奥尼尔之教育方法者，第一当记住他是由热心与毅力以实施自由教育的，幸勿取其形骸而遗其活力。
  原载1930年6月20日《教育杂志》第22卷第6号

①本篇署名：李仁民。原发表于《教育杂志·现代世界教育专号》。 ①阿部狄和姆学校 通译艾博斯霍尔姆学校，英国（乃至欧洲）的第一所新学校。 ②曼却斯德 下文中或译作“孟却斯泰”。英国城市。通译曼彻斯特。 ①坦尼逊 通译丁尼生（AlfredTennyson，1809～1892）。英国19世纪桂冠诗人。 ②勃浪宁 通译勃朗宁（RobertBrowning，1812—1889）。英国19世纪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