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教育的概观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查看原文
内容出处: 《杨贤江全集 第三卷》 图书
唯一号: 112320020220006577
颗粒名称: 第三章 教育的概观
分类号: G40-092.55
页数: 150
页码: 414-563
摘要: 本章记述了杨贤江新教育大纲的概观,其中包括了教育与经济、劳动阶级的教育运动、教育劳动者的国际组织等。
关键词: 杨贤江 教育大纲 概观

内容

第九节 教育与经济
  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一般关系—教育与经济的相互作用—教育商品化的几种特征—资本主义末期的经济运动与教化运动—问题
  根据唯物史观的见解,社会的经济构造是上层构造的基础,①即上层建筑是依这种基础而决定:
  从社会的政治的事象起,一直至哲学的事象上,包含一切上层构造的体系,在社会里面,当作社会现象的连锁中一个必要的环,而与该社会的经济的基础以及技术的体系相结合。(Bucharin的《史的唯物论》)
  这是说明经济构造与上层构造的关系。不过,这里面可没有前者为最重要或后者为不重要的意思。犹之乎左手同右手,或齿轮同发条,在它们中间,只有一种相互的关连,却毫没有重要性的差异。说到重要,两方都是“较为重要”;所差异者,不过是每种机构所遂行的机能罢了。
  Bucharin于此更有一段巧妙的说明:
  一切的差异,都是机能性质的差异。生产管理与生产本身各有各的任务。那就是:生产管理用以排除轧轹,防止矛盾,组织并调整各个的劳动要素;换言之,就是使劳动有一定的“秩序”,在其他的领域也复如此。例如在人类中间的道德、习惯及一切类似的规范,都是用以调整人类,使人类入于一定的范畴,使社会的构成部分不致瓦解的。科学是怎样?科学也还是一样。在这种劳动领域上,它(假使是自然科学)毕竟是用以表示生产过程的进路,提高它的效果,规制它的行程,建立它的秩序的。……好像生产管理从生产本身发生出来一样,哲学从科学里面发生出来。在这个意义上,哲学不是原初的,而是第二义的;不是原生的,而是派生的现象。但在他方面说,哲学在某种程度内,可以支配科学;因为它对于科学,已经给与了一种“共通的观点”或“方法”。
  从这些例子中,大约可以充分理解区分物质的生产和上层构造的劳动之根本意义。因为这两者的相互关系,是存于观念形态的劳动,一方面为派生的量,同时又为规制的原理。在社会生活的总体有关的限度内,差异终是在于机能的差异的。
  要之,社会的经济关系和生产力,由上层构造看来,虽则是现实的基础;但是上层构造的本身,对于社会的经济关系及生产力,也有影响的作用;就是有时可以促进生产力的发达,有时也可以拘束经济关系的发展。在种种社会现象的中间,不断地有着一种相互作用的过程存在:原因变成结果,结果变成原因。
  根据以上的说法,我们来看教育和经济的关系。
  最先,教育这种上层构造,自是依据经济构造以成形,且跟随经济发展以变迁的。举些浅例,经济发展的落后民族,一定成为文化发展的落后民族;又如前述,封建社会重礼仪,资本主义社会重知识,社会主义社会重教育与劳动的统一;都可为教育反映经济的明证。乃至孔子所谓“富而后教”,孟子所谓“民惟救死而恐不赡,奚暇治礼义哉?”就这种意义上讲,也不算没有理由。
  又如现行的班级教授法,是十七世纪奥国人夸美尼斯(Comenius,1592—1670)①所倡导的;但要等到十八世纪末英国产业革命以后,才见一般采用。往后资本主义愈发达,资本的势力也愈向各方面伸张。向来认为与经济的势力比较不生交涉的诸种文化现象,也渐次处于资本势力之下。到了近时,新闻杂志经营的企业化,学校的营业化,皆其显著之例。新闻学校等事业,本以人的要素占有优越的意味,如今却渐渐为设备及基金之类的经济的要素所代替。
  再有一个显著的例,是“产业合理化”所及于教育界的影响。如英国,由于教育的“合理化”,大大地削减经费、裁减教员;其结果,许多小学被封闭,许多教员失了业。如日本,因实行“产业合理化”,使失业者增多,学校风潮蜂起,入学难与就职难连年加甚。这种不得解决的诸矛盾,虽为“合理化”过程之必然的产物;然在帝国主义日本,是非厉行“合理化”过程不可的。由是,资本主义毕竟只好走向没落的路。
  我们上面说过教育商品化的话,这儿试作较详的说明。
  教育商品化的第一个特征,是拿金钱计值。例如说:受过初等教育值多少钱,受过中等教育又值多少钱。在社会上,确是按受过教育的阶段以定薪水的高下的。如日本的例:一九二八年四月毕业生就职者的初任平均俸给率为:大学毕业生六十八元八角三分;专门学校毕业生五十六元二角二分;中等学校毕业生三十七元三角八分(据中央职业介绍事务局的调查)。
  我国上海某大公司职员的初任薪水标准为:西洋留学生二百元;日本留学生一百五十元;国内大学专门毕业生六十元;中学毕业生约三十元。
  然更赤裸裸的,是以百分之百主义自豪的金元帝国主义,就是美国。在一九二六年二月十八日的波士顿《教育周报》(Jour-nalofEducation)上,有一篇杂载,题为《教育值钱吗?》(DoesEducationPay?)文中说,波士顿大学的商业行政科主任洛德(E.W.Lord),对于这个问题得了明确的答复。据他研究的结果:未受中等教育训练的人,要凭气力赚钱,三十岁以后就渐渐不济事了;他们的平均岁入,最多不到一千二百元(美金,下同),一生(从十四岁到六十岁)也不过赚得四万五千元。一个中学生,在受教育的四年中,最多不过耗费二千元;但在毕业后(十八岁)七年内,就可弥补这笔费用而超过未受训练者的最大岁入;他的最大岁入可达二千二百元,一生可赚七万八千元,比前者多用二千元,而多赚三万三千元。一个大学或专门学校学生,虽然用钱较多;但从二十二岁毕业后到二十八岁,他的岁入就可与中学毕业生到四十岁的岁入相等;他的最大岁入可达六千元,一生可赚十五万元,比中学毕业生多得七万二千元。因此洛德说:四年的中等教育值三万三千元,一张大学毕业文凭值七万二千元。
  还有美国的许多大学及专门学校,只不过是“职工学校”的性质。如Cincinnati大学,竟让学生上午读书,下午都到工厂、百货店及银行中去。至如圣路易的华盛顿大学,老实在招生广告上,自白它的如何能增进学生赚钱的能力。——见辛克莱的TheGose-step,331至332页。
  这是专讲效率的科学的美国人之教育价值论。但这种情形,又岂只美国如此呢?
  第二个特征是大量生产。用着班级制,按照排定了的课程,限期修毕。试问:这和运转几架机器,依据一定模型,以制造大批的货品者有何不同?尤其是在“无政府的生产”一点上,特别相同。资本主义的生产,因为不计算社会的需要、社会的购买量,而是各个资本家竞争生产,以致发生生产过剩,引起恐慌,有多数劳动者失业等等的现象,这便叫做“无政府的生产”。同样,在教育上,也复不计及毕业生的出路,而只管招收新生,一批一批地送往社会,于是发生就职难的现象,这也可以叫做“无政府的生产”。例如日本,据一九二九年六月内务省的调查,全国知识阶级的失业者已上十万人,据中央职业介绍事务局在是年十一月间的调查,各官、私立大学及专门学校毕业生的就职率:昭和二年(一九二七年),占毕业生总数百分之六十四又七;三年,占百分之五十三又九;四年,占百分之五十二;又,采用报名数:在昭和二年,占毕业生总数百分之六十八又三;三年,占百分之五十四又二;四年,仅占百分之四十六。由这种悲观的数字之递减,已暴露了现代教育制度的破产。一九二九年四月的毕业生,尚有一万人没有“销路”,到一九三〇年四月,又有二万余的新毕业者“制造”出来,一起就有三万人要实演职业争夺战,这不是一种“恐慌”吗?
  第三个特征是学校的工厂化。在资本主义发达的国家,有许多公私立的工厂,从事于商品的制造;同样,又有许多公私立的学校,从事于精神的生产。它们雇佣几十万或者几百万的教育劳动者,每日向几百万或几千万的学生,即教育劳动的原料或消费者,生产大量的观念物。在资本家国家中,这种大量的观念生产物,正和在物质的生产上大量的资本家的商品,同为资本主义社会关系的再生产上所不可缺少的一种要素。
  从这种思想工厂中,为几百万或几千万的消费者的日常消费所生产或者再生产的观念生产物,究竟是具有怎样品质的东西,则有如前面“学校任务论”中所述,此地不必说了。
  第四个特征是上面已讲过的所谓“公平交易”,务求“大众可用”,以广招徕。
  第五个特征是对发明家的特许权,把发明完全看做商品,可用金钱买卖。当帝国主义列强经济争霸的现代,在经济战略上,竟实行发明考案的闭关政策。试看一九二七年各国的请求特许件数:
  美国87,545
  德国63,003
  英国35,469
  法国23,067
  日本12,607
  又,在日本及德国实施《实用新案法》的结果,在同一年度,计有:——德国,126,728;日本,40,282——的结果。特许愈多,就是专利愈多,也就是学术愈成为私有物。至如前面所引美国大公司竟收买新发明,就把它掩灭下去,剥夺大众享用的机会,更是恶毒已极。
  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做?
  是为了一种新发明或许会影响到他们所独占的机械营业;万一落在别个独立企业家的手中,也许会引起大公司一笔大损失的。所以他们用钱收买过来,就有权把它毁灭,于是一个大发明家竟由这种社会制度变成一种科学上的被劫掠者。——见辛克莱的TheGose-step,380页。
  第六个特征是体育的营业化。在辛克莱的同书第371页上,说一切大学皆有毕业生委员会,他们在外面猎取最上等的运动选手,调查各预备学校及别个大学的体育生活,并用种种手段把那些“粗人”劝诱过来。金钱的使用虽说禁止,但没有一个大学是不破坏这条禁令的。每逢比赛时出售门票,设有种种职员。有一个主持大学校田径赛的学生,为了这点差使,竟得到八百金元的报酬。哈佛大学的体育预算,每年在一百万金元以上;而足球比赛,就可抵偿这项费用。第一等的教练员,一年得二万金元的薪俸,毕业的管理员,也可得高薪。
  最近,即在一九二九年十月二十三日,美国“卡内其教育促进基金”(CarnegieFoundationfortheAdvancementofTeach-ing)发表一种报告书,痛诋美国大学及专门学校的运动,因为今日的运动成为营业化,对运动员豢养、津贴,足以降低学生的德性。各大学及专门学校当招收新生时,莫不利用种种名义以引诱各中学校的运动明星。如哈佛、普林斯顿、哥伦比亚、本雪文义亚、纽约等的所谓一流大学,皆用奖学金及其他名义,以补助选手的学费,并予以特别的优待。表中共列入一百三十个大学及专opo-litan)杂志的报告:一九二八年足球季中(即十一月),门学校,其中竟“没有运动员不受津贴之证据”。又据《全球》(Cosm足球比赛的入场费,为美国所收入者,总计达五千万元美金;其中,耶鲁得一百万,哈佛得四十二万,普林斯顿得三十万,米西干得六十二万五千;普通的公司收入,尚不及他们之多。
  其实,争夺运动选手的这种“营业”,不独美国盛行,就是日本也在所难免;还有我们中国,别的虽赶不上人家,独在优遇运动选手方面,怕并不落人后吧?
  其他如“个性发展”之为近代个人主义、自由主义的表现,也足为商品化之一例。因为商品自身表现如下的社会关系:(一)社会为个人主义的经济组织,而以私有财产主义为原则;(二)在社会内广行分业;这种分业不是一个产业的作业划分,而是全部产业的各别专门化。
  以上都是说明经济势力支配教育的情形。
  现在试问:教育是否也有影响经济的时候呢?
  是有的。
  拿科学为例,上面刚刚说过自然科学是“用以表示生产过程的进路,提高它的效果,规制它的行程,建立它的秩序”。这就是科学对于生产力及经济关系所生的影响。资本家社会,要特别奖励自然科学的研究,自然是为了这种研究可有助于生产事业的发展。最近数年来所盛行的“产业合理化”,便是科学研究的产物。因机械力应用、分业应用及工厂工业的发达,固然促进各种产业教育的发达;而各种产业教育的发达,自也益能灵活支配生产的行为,改进技术的效用,而达到资本增殖的目的。
  最近,我们更得看到经济运动竟需要精神运动的助力之实例。那就是上面已经提到的日本帝国主义在一九二九年九月后所行的“教化总动员”。这儿且作较详的叙述及批评。据日本教育部长所发的训令看来:
  我国遇着几多的难关,所需补救的事项虽属不少;但国民思想之动摇与财政经济之穷迫,实为最可忧虑。……打开这种难关,以期国运之隆昌,实为目下的急务。察时弊之所由来,要以国民精神之弛缓为最大原因;精神一旦弛缓,即生浮华放纵之风,从而思想失其中正,生活招致放纵,以致有今日的世相。补救时难的方法……根本当在明彻国体观念,振作国民精神,并谋改善经济生活,培养国力。故有今日的教化动员。
  由此可见,教化总动员之实践的意义,实在财政经济的问题上面。虽说“思想之动摇”、“精神之弛缓”,也只为了招致放纵的生活、不经济的生活、非紧缩的生活,所以需要补救。所谓“明彻国体观念,振作国民精神”,实际还是为了“改善经济生活,培养国力”。象这样起于经济的动机之教化运动,他们所定的实行方法却为:
  东京市的教化总动员准备,定于十一月三日的明治节,在东京联合青年团主持之下,举行紧缩节约宣传的大行进,以喇叭队在先头,吹奏紧缩进行曲。在全府市小学校的紧缩委员会方面,所定教化总动员的实行方法为:每朝小学校授业开始以前,全体举行遥拜式,尽力于尊崇皇室、国体精神的发扬。又在市教育局方面,联络各影戏馆,于开映影片之前,必须放映太阳国旗,并奏《君之代》的国歌。……东京联合青年团,又用团长名义发出《教化动员令》:一、每朝必向官城遥拜;二、朝夕必须礼拜神佛;三、必须禁酒禁烟;四、必须使用国货。.。.(十月九日东京《朝日》夕刊)
  本来,在封建国家的经济,才需要节约消费以便维持生产力有限定的军国经济;至于资本主义国家的经济,是该使消费旺盛,借以发达生产,求得“国运之隆昌”的。可是象日本的例,竟要以“宣传节约”、“尊崇皇室”、“发扬国体观念”及“礼拜神佛”为手段,以补救“财政经济之穷迫”,这不是一件希奇的事吗?
  但细想起来,这并不是偶然的事,也不是希奇的事。在经济运动上,必要求助于精神运动,乃是资本主义末期才有的特征。在资本主义初期,即十八九世纪的经济学者及哲学者,力谋从经济运动中排除精神运动。又,不唯十八九世纪,任何时代,也决没有经济运动与精神运动有如今日资本主义没落时代这样紧相连结的。资本主义本来的目的,是为了排斥精神主义的国家,建立经济主义的国家,故竭力排斥精神运动,正犹力学不计算灵魂的重量似的,要从精神底下解放出来,作为近代的经济运动之出发点。即使当时有所谓精神运动,那也不外根据当时进化论者的“精神”,以企图从精神底下解放出来之精神运动而已。
  可是到了资本主义末期,竟猛烈地开始恢复精神的运动者,乃是资本主义国家失了它的自由主义的构造,对外的和平的商业主义变为军国的帝国主义,对内的民主主义变为法西斯主义之结果。物质一元的资本主义,到了末期,已还原为物质与精神的二元生活了。埋首于物质生活的人,理该抛弃精神主义于不顾;但为了目下物质生活的动摇与不安,他们的恐怖心遂唤醒了遗传的精神,竟想靠精神以救物质。他们虽由近代科学明知,靠念佛祈祷是不能救遭难的船;但现实的船遭了难,遂禁不得嘴里念出和近代知识相矛盾的“阿弥陀佛”来了。
  所以,这是现代国家退化的象征。它要和妨碍它的先辈事业的旧国家一样,用精神运动来阻止新时代的出现。这种精神运动,便是要妨碍人类经济行动之进化的。但实际,这只是“倒行逆施”;因为现实世界断没有靠祈祷真能救难的。
  问题
  一、教育商品化有几种特征?试就中国的教育事实举出实例。
  二、经济势力如何影响到教育?教育能不能脱离经济的影响呢?
  三、资本主义末期何以需要精神运动来补救经济的难关?
  四、这种近代国家退化的现象,在最近我国政教上也能找出例证吗?
  五、单靠教育能不能改进一国的经济?
  第十节 教育与政治
  “教育的政治化”—历史上从没有过超越政治的教育—近代政治支配教育的实例(日本)—文化斗争为政治斗争的媒介—政治教育及准备建设社会主义社会的教育—问题
  现在再看教育与政治的关系如何。
  政治本身也是受制于经济的;换言之,政治也是上层建筑之一,以社会的经济构造为现实基础的。政治的本义,是经济之集中的表现,即为权力之活动。在一定社会中,有着相当于该社会的经济关系之政治关系(支配阶级与被支配阶级、资本家国家与劳动者),也便有着相应于经济组织之政治组织,即政治制度。
  就教育言,它虽和政治同为上层建筑之一;但它更较为第二义的,更较为派生的。因为它不仅由生产过程所决定,也由政治过程所决定。
  正犹教育与经济互有关系,教育与政治也是互相作用的。
  先说政治支配教育的力量。在阶级社会中,政治支配一般社会的精神的生活过程,教育当然不在例外。教育意义的变迁,便为在社会阶级关系的历史变动期中所表现的形态;自有历史,就没有脱离过政治关系的教育。无论哪一种的教育制度,终只是由支配阶级,且是为支配阶级的。
  教育有二大别:曰隶属于政治者;曰超轶于政治者。专制时代(兼立宪而含专制性质者言之),教育家循政府之方针以标准教育,常为纯粹之隶属政治者。共和时代,教育家得立于人民之地位以定标准,乃得有超轶政治之教育。(蔡元培的《新教育意见》,见舒新城编《近代中国教育史料》第四册二六页)
  这虽是蔡氏在民国元年所持的见解,到了此刻“党国时代”,也许有了改变;但教育超轶政治的这种见解,委实不能不视为极普遍的一种见解,所以我们还有加以批判的必要。
  其实,据我们在前面所述各节,教育没有不隶属于政治者。就是“共和时代”(大概是指法国革命后的市民国家时代)的教育,也决没有超轶政治的。试即以法国为例:
  首先提倡教育政治化的是法国。
  法国在十八世纪的末年即发生改变,改为共和,……政体虽屡改,但教育方针几乎是一贯的政治化。
  一七九一年法国第一次改为共和后的《宪法》中,曾有下列的规定:
  “国家应创设并组织一个为教育全国国民的制度,一切人类须受的知识应免费由公众授之。全国应分布各级学校以供需求。学校中应有节日纪念法国革命,国民互相友爱之精神,及服从宪法国家及一切法律。”
  这恐是世界各国宪法中最早对于教育一项有所规定的……到一七九二年,制定宗教与教育分离,……一七九四——一七九五年,国会通过《全国教育设施案》。……
  拿破仑专政十六年,极力奖励高中级教育,首创以大学为全国教育行政总机关制……同时又宣布教育宗旨为:(一)宣扬罗马教义;(二)忠于为民谋利益之皇室及保障法国统一与宪法条文之拿破仑朝;(三)服从统一教育,产生为教、为国、为家之国民教师团体(即大学)所规定之法令。(庄泽宣《西洋教育制度的演进及其背景》202—205页)
  这儿说法国为首先提倡把教育政治化的一个国家,虽非事实——即在庄氏同书中也已经说过:“德国有几个小邦在十六七世纪已经定出全邦的教育制度”;“普鲁士在一七一六年即有《强迫教育法令》之规定”。但以之证明“共和时代……乃得有超轶政治之教育”之未可置信,却尽够充分了。
  教育史上,记载八世纪时,就有查理大帝主张教育要养成爱国心,更命僧侣废拉丁语而用本国语以讲演。中国则自汉武帝(二千一百年前)退百家、崇儒术,又制定选举制以来,便一直施行政治的教育,未尝有时间断。又,庄氏谓;
  至于英美的教育在十九世纪还没有政治化。在教育普及方面,英美的速率更在法国之后。在教育行政方面英国直到二十世纪初年才设教育部,美国则至今无教育部。(同上书208页)
  我觉得,这话未免太拘于教育政治化的形式方面了。要知教育政治化这件事实,不在乎宪法上有无条文,不在乎行政上有无中央教育管理机关。只要在阶级社会中,是支配阶级所主宰、所利用的教育,这种教育的“宗旨”、“政策”,就没有不和当时的政治关系相适应的。中国自汉以来的教育,要尊孔子、宗儒经;日本自有历史以来的教育,要崇拜天皇、尊敬皇室。这些难道不可作为教育政治化的实例吗?
  即就十九世纪的英、美教育而论,也未尝没有“政治化”的形迹可寻。
  例如自十八世纪末至十九世纪初,有亚当·斯密、边沁、欧文等人提倡一般教育的必要。亚当·斯密在一七七六年的《富国论》中主张,用仅少的费用以实施为教育最根本部分的全民教育。边沁于一八〇二年的《刑法原理》中主张,教育应为政府的行动,父兄忽视之处应由国家充实。欧文也于一八一二——一六年所公布的《社会新见》(NewViewsofSociety)中,主张从幼儿时代,起就该有国民一般的初等教育,且以为是好政府便不可不有最良的国家的教育组织。除出这种由国家办理教育的主张以外,在政府——行使政治权力的机关——方面,于一八〇二年的《工场法》中,限制儿童劳动,并规定徒弟教育的义务,就可视为国家的一般的教育之起源。一八三三年,议会通过拨二万镑补助内外学校协会及国民协会的学校;①一八三九年增至三万镑。至一八七〇年,有名的《福斯泰法案》②通过了。这个法案,是今日教育组织的基础:(一)强制征收地方教育税;(二)各地设地方当局;③(三)公布义务教育〔法令〕中,更要求五岁至十三岁的儿童须就学。是年补助金达五十六万二千镑;虽是私立的宗派学校,也受补助。由是,小学教育全受政府的监督。一八九一年的法令,免除学费;一八九九年的法令,规定特殊教育;一八九九年,在中央政府设中央学务局,兼有中等教育视察权,愈可见到国家的教育统一之进步。
  美国在十九世纪后半,各州也已有了公共教育制度及免除学费制的组织。
  要之,有史以来的教育制度,本是支配阶级所制定的教育制度;到了近代国家明白公布普及教育或公共教育的法令,且用国家款项去供给学校经费,是“政治化”已达于正式公开的程度,怎好还说“没有政治化”呢?
  “我们公然宣言——所谓超越生活与政治的学校,只不过是欺蒙、虚伪。”
  我们对于伊里奇的这句话,是可以深信无疑的。
  不过,在近代国家,教育的政治化要比以前更周到、更严密,实是真情;尤其到了帝国主义的阶段,支配阶级的教育政策,愈见其深刻而彻底。
  这儿特就日本帝国主义的文化政策(包括教育政策在内)详为叙述,借见教育政治化之一斑。
  最近(一九二九年)日本的文化政策,是以准备帝国主义战争、资本主义合理化及反苏联政策这三大政治中心问题为根柢的。
  先说帝国主义战争的危机。日本年来积极侵略满、蒙,扩张军备,连续举行海陆军大演习,想见日本准备战争的猛烈。同时在文化方面,我们就可看到以下的事实:(一)在中学以上学校强制军事训练;对劳动青年设置青年训练所,厉行军事教育;(二)对战争作科学的研究,力谋如何利用稀少的物质资料以得最有效的活动;(三)宣传战争思想,凡小说、剧本等,莫不被利用为宣传工具;(四)集中一切资产阶级的示威运动于战争准备,如在“御大典”时,动员全国的在乡军人与青年团等,并令学生参加军事演习。
  其次,“资本主义合理化”,为连受欧战后恐慌与一九二三年关东大地震两大打击的日本最切实的问题。如银行合并、小公司解散、大公司发展等等,皆为“合理化”的表现。据最近资源局所发表的方针,有:(一)国民的智力、体力之培养与社会服务之训练;(二)关于科学、工艺等的各种试验研究之完备;(三)关于产业的发明考案之奖励;①(四)职业介绍机关之设备;(五)正当的国防观念之普及、彻底;(六)资源的军需民用各方面之分配;(七)战时的资源统制及运用机关……各项。这种“合理化”之文化方面的表现,则有下述几端:改正试验制度,成为资产阶级之知识独占;普及“合理化主义”,成为社会改良主义者们的门面语;专门学校升格,把大学同专门学校的差异消灭;职业介绍所等施行劳动教育,以养成忠实的熟练工人,并形成永久的失业等等;其中以教育之“合理化”与特权劳动者之养成为最可注意。
  其三,反苏联政策的表现,为检举共产党,公布《死刑敕令》,并常宣传国内的共产运动都与苏联有关。在文化上的表现,则有二方面:(一)是妨害苏维埃文化的输入,如禁止输入影片,禁止剧团上演,没收普罗文化的书报等等;(二)是对苏联作直接的中伤与反宣传,如意欲否定俄国革命的本身,以抹杀俄国革命的真意义;此外还发行许多反共产主义的出版物。
  日本的资产阶级,依照以上三种方针,实行它的反动文化政策。至此等文化政策经过何种机关以实行,可于下段述之。
  为反动政策所利用的机关,是非常井然有序的。除出活用国家的机关之外,更利用其他一切的外围组织。
  所谓国家的行政机关,在内阁有资源局与赏勋局。前者谋全国经济及文化之统制;后者给国家思想以物质的基础。在内务省,有神社局、社会局、警保局、卫生局;警保局之下,有营养研究所、卫生试验所及出版物检阅〔所〕;社会局之下,有中央职业介绍事务局。工商省的特许局,则为智识财产化与独占之机关。文部省为文化行政机关,设有专门学务局、普通学务局、实业学务局、图书局、宗教局、传染病研究所、学士院、美术院等一切文化的统制机关。
  在此等行政机关之下,另有直接的及间接的教化机关,皆为支配阶级的利益而活动。
  第一可举者,为布尔乔意识形态的最高机关即研究所。如大学、理化学研究所、营养研究所、北里研究所①、传染病研究所等都是;此外有各种学会,如工学会、工政会、日本社会学院等,也是统一专门家,与以布尔乔的目的,促进布尔乔的科学之进步之团体。
  第二为普及已经完成了的布尔乔科学或为养成专门家的机关之各级学校。这在文化机关上,可视为最直接的在政府管辖之下,而为官僚的支配阶级所最煞费经营者。上级学校的任务,在产生政府机关适用的人物、社会的劳动过程上合格的指导者,即为国家的官吏、地方自治团体的公吏、学者、教师、技术者、医生、律师、新闻记者等等;受上级教育的学生,大都是资产阶级与小资产阶级的子弟;换句话说,上级学校是为资产阶级所独占,实现了所有权即教育权的希奇现象,而劳动者、贫农、无产市民的子弟,便只好止于无智识的奴隶之境地。下级学校,是在义务教育名义之下对于贫苦大众所施的教育,其任务全在准备儿童有做被榨取者的资格,以发达资产阶级所希望的产业能率。现在日本全国学校共有四万五千四百八十余所,学生总数达一千一百七十九万余人。以外,各青年训练所,是一九二六年所开办,在绝对专制主义、军国主义的支配之下,统一全体青年大众的教育与组织,借以提高劳动能力,并预备在“紧急时”可供反动军队用的。至如“大东文化协会”这类组织,更是以纯粹的反动为目的的。又为统制担任此等教化的教师计,组有帝国教育会、国际教育协会、全国实业教育会、全国小学校女教员协会等。
  第三为御用团体及属于与此同种类的团体,则有在乡军人会、爱国妇人会(会员一百四十四万)、大日本联合青年团、少年团日本联盟、东京府女子青年团联合(以上官办)、大日本国粹会、日本正义团、黑龙会、大统会、国粹会本部(以上暴力团体)、中央乃木会、中央义士团、中央报德会等。
  第四为号称自治,不直接受政府指导的教化团体,则有自治的青年团、女子青年团及少年团等;这三团体的会员全体,有四百万人(包含官办青年团在内)。其他有科学智识普及会、日本世界语协会等。
  第五是所谓社会事业团体。最大的就是日本赤十字社,会员达二百万人以上;此外有樱枫会(以社会改造运动为目的)、弘济会(救疗)、济生会、儿童爱护会、辅成会(“保护囚人”)、养育院等。又,职业介绍所最近举办各种职业的补导会、讲习会,也可归入这类。社会事业中之特殊者,有公私立的图书馆。
  第六是产业团体同时兼行教化运动者。例如产业组合,不仅行使产业金融等的经济事业,也尽消费组合的作用。如大日本农会及帝国农会,以改良农事为目的,举办各种的农业讲习会;它们当作欺瞒的教化机关之任务,还大于本来的经济机关之任务。
  第七是所谓肉体文化,一切运动团体都属之。这类团体有全国学生陆上竞技联盟、全日本陆上竞技联盟、大日本体育会、大日本水上竞技联盟、全国学生水上竞技联盟、大日本蹴球协会、国际漕艇俱乐部、日本庭球协会、日本软球协会、东京府女学校体育联盟、帝国竞马协会、明治神宫体育会、讲道馆、大日本武德会等等。这种竞技运动的奖励、提倡,表面上固为了增进体力,养成坚忍刚毅的精神;但实际上,另有三种用意:一是向世界表现日本帝国主义的威风;二是预备对外或对内发生“紧急时”,有大批可供动员的人的资料;三是利用青年的好名心、争胜心,使他们的心目都转移到运动场上,以期与工场的农村的那种“运动”不接近,甚至隔离得很远;再是借此注入支配阶级的思想型,而使他们无缘也无暇研究新兴的社会科学。其中如讲道馆(会员数达二百二十三万余人)及武德会(会员达三万九千余人),更是富有封建意识、信奉武士道精神的组织,也就是新兴势力的敌手、东洋法西斯蒂的渊源。
  第八是由艺术以行的教化。这方面的团体,与其说是以宣传教化为目的,不若说是以谋文化的独占为主旨。在绘画方面,自帝国美术院以下,有国民美术协会、太平洋画会、日本美术院等;邦乐(日本的国乐)方面有观世会、宝生会、清元会、长呗研精会等;洋乐方面,有爱好家与专门家的各种团体;演剧方面,剧团本身大部加入资本家组织,歌舞伎及新派俳优组有东京俳优协会;文学方面,虽无特别的布尔乔的团体,但发表机关的大部分是资本化了的。
  至如剧场、影片、音乐及广播电话等的组织,自然不是公开的、大众的;如高价的入场券,长时间的表演,就非一般工农及市民所能享受。但另一方面,却也有廉价的短时的娱乐场所,专供大众利用;在那儿所表演的,都是些提倡军国思想、崇拜天皇之内容,无一不是抹煞新兴的阶级意识的。
  第九为各种宗教团体。最与国教〔家〕密切的宗教,也可称为国教。自皇太神宫以下,有明治神宫及各种官币国币的一联神社;这些虽没有直接的信徒,却是全国到处存在的;它的有力的宣传机关,就是学校。其次有神道、黑柱教、天理教等之所谓神道,信徒有一千六百五十七万余人。佛教有天台、真言、净土、临济等十数宗,檀徒①凡三千一百六十万人,信徒凡八百五十四万人。基督教分旧教、新教等,有二十二万信徒。
  此等宗教不仅有神社、传道所、寺院、教会等机关,更有各种的社会事业机关、教化机关与学校等。
  最后可举者,为当作布尔乔文化的宣传、研究机关之出版物。第一是新闻社,其次是杂志社,最后是出版业者。在资本万能的时代,这些企业的经营者,当然是生产机关的所有者、政治上的支配者。他们所得动员的一般学者、文人、记者,因印刷技术的发达,愈可大规模地做民众的精神支配的工作。
  全国书店中所堆积着的最流行的杂志,若不是关于封建主义、皇室中心主义、军国主义的;便是关于宗教、恋爱、性欲而具有催眠的作用的。号称自由主义的杂志如《中央公论》及《改造》,实行其“商品化”,简直无所不包,故有时有颇左的言论,有时却现现极右的反动思想。几家大报馆,如大阪的朝日新闻社与每日新闻社,东京的报知新闻社等,也为实行“商品化”起见,都标榜着“阶级的政治的中立”与“社会的公正”;但实际上,都是与资产阶级政党有关系的。
  由此可见,日本的布尔乔文化之生产及宣传机关,一切方面都有得存在。这儿所举各项,虽不属于同一范畴,也不属于同一系列;但举以表示文化与政治之如何巧为结合,是很可供我们了解的。
  现在再要看日本支配阶级通过这种组织,怎样生产文化、宣传文化及拥护文化。
  先说布尔乔文化之生产。问资产阶级能不能创造文化?这当然是可能的。如今资产阶级不是正在继续增加物质的及精神的富力吗?不过可注意的是这样的三点:第一,生产文化者不是资产阶级自身,而是知识劳动者;第二,布尔乔文化的生产,逐渐由扩张再生产趋于单纯再生产,由单纯再生产趋于缩小再生产;而且第三,反动文化的生产决不增加何等的富。
  在布尔乔社会,一个科学家有某种科学上的发见时,这种智识之富的自身,并不给科学家以何等利益。因为这种智识如果不参加生产关系,①老实是没有用处。然若科学家的研究费是出于资产阶级的供给,那么这种科学的效果,也不为科学家所有。试看理化学研究所的《关于职员所作成的发明、实用新案及意匠之规程》:
  第二条,职员在本所职务上作成发明时,受特许之权利归本所承继。……
  第七条,职员在本所职务上就《特许法》第三条第二号乃至第三号之事项,作成为受特许之发明时,本所在物的发明上,专有制作、使用、贩卖或传布该物之权利;在方法的发明上,专有使用该方法及使用、贩卖或传布依该方法所制作的物件之权利。……
  所以在这儿,就发生科学家(智识劳动者)与资产阶级之阶级的对立。资产阶级就成为科学的榨取者。
  从而在布尔乔社会中,文化的生产一定大受限制。资产阶级当攻击封建社会、表现革命的作用时,一切新产生的文化是他们的利益。但当资产阶级丧失进步性,变为社会进步的障碍而反动化时,文化生产的范围就非逐渐缩小不可。最近各种研究所的方针,大学的方针,或工政会、工学会等的根本方针,就是全受资产阶级的三大政策,即准备帝国主义战争、资本主义“合理化”与排斥无产阶级文化以决定的。
  这而且影响到资产阶级的科学方法论,使之完全趋于末路。其结果,就表现为观念论。伊里奇曾由辩证法的唯物论之立场,推论自然科学领域上,特别是物理学上最近的效果,有过这样的话:①
  近代物理学家的少数人,受了使旧理论崩坏的近年大发见之影响,受了特别有力地表示智识的相对性之新物理学的危机之影响,而且为了不知辩证法,就由相对论而达于观念论。今日之近代物理学的观念论,正和最近以前之近代生理学的观念论同为反动的,一时的。
  由此观之,所谓反动文化者,并不是文化的扩张再生产,实在乃是逐渐缩小文化的领域。所谓运动文化政策,就不外是从社会夺去一切进步的文化之政策。反动文化的内容,为过去文化的积集;外表虽似带有新的形态,然实际不过在结合的方式上有点异样罢了。然则用怎样的方法来宣传普及呢?
  由内容上观察,则有露骨反动者,有带自由主义的假面具者,更有套上社会主义的面幕者。在这儿,除资产阶级与封建的残余势力相勾结之外,社会民主主义也成为布尔乔反动文化之一部。再从质上来看,资产阶级简直是到处利用的。如对文学,就从所谓高级文学起,一直利用到《浪花节》、《安来节》之类。①
  最后说到布尔乔文化之维护,则可一言以蔽之,即为弹压它的反对文化,就是无产阶级文化。第一由法律上看,是用《治安警察法》、《治安维持死刑法》、《出版法》、《新闻纸法》等,以剥夺言论、集会、结社、出版、出演、开映、展览之自由;第二是利用暴力团体,实行残酷的迫害;第三是消极的防卫,限制布尔乔文化之生产者、宣传者,如高价的学费,由废止试验制度以优待布尔乔子弟,阻遏无产者子弟都是。
  我们由以上所举日本的例子,可知帝国主义的文化政策,是怎样地与一般政策紧相结合了。在文化所及的范围内,无处不跟随着政治的势力;其紧密的程度,直如形影之不容分离。如再有人说近代教育“得以超轶政治”或者有人相信办教育可以不问政治(有如陶行知的《我们的信条,》,见《中国教育改造》113—116页),老实是不可通的。
  然则教育也有影响政治的作用吗?
  有的。这从对反动文化的斗争上就可以看出。
  对反动文化的斗争(包括教育运动在内),有三点必须注意:
  第一,这种文化斗争不能与政治斗争分离。这不仅因为文化政策是由一般政策所决定,且因文化机关与政治机关是很巧妙地互相结合。如上所述的资产阶级的文化组织,如系统地观察时,对于一个一个的攻击,结局必须转变为对中央政治机构的攻击;否则就不能获得何等效果。但在这种见地之下,实行对一个一个的攻击,也就可以成为对于中央政治机构的攻击。换言之,文化的斗争要与革命的一般的斗争相并动,然后这种文化斗争才能成为确实有效的斗争。
  第二,普罗列塔利亚的组织上,也应涉及一切的文化,如反对世界大战,反对军国主义,实行学校斗争,发达普罗的体育组织、艺术运动、出版事业,乃至创造普罗文化——其中最重要者为介绍新兴科学等等;要由这种的文化斗争以达到政治变革的主要任务。
  第三,所谓文化斗争,不只是所谓文化上的斗争。在政治变革未完成的国家,一切斗争都当视为动员大众到政治斗争之媒介。伊里奇曾重视政治变革之教育的意义,且论及在革命期中大众意识之急速成长。故凡一切经济的及政治的斗争之中,皆当实行一种教育运动;在一切纪念节或反大战、反军事演习、反社会民主主义等的斗争中,所有宣传鼓动之教育的意义,都是不可不有很高的评价的。
  至如政治变革已完成的国家(如苏联),它仍需有政治的教育。
  除一般学校是为政治的以外,另有专对成人所施的政治教育,其目的便在准备社会主义社会的建设。至于苏维埃学校及党的学校,也都为使苏维埃国家的建设事业能更迅速地更正确地向前进行;换言之,便是利用教育来促进建设社会主义社会的任务的。
  问题
  一、试就中国教育史上,举出教育政治化的实例。
  二、中国劳农大众在现阶段中应受何种的教育?
  三、文化斗争何以必须与一般的革命斗争相联系?
  四、请注意报纸上及杂志上所登载的教育言论,其中论及政治的有多少,又是怎样地说到政治。
  五、试批评中国现时的文化运动,并讨论中国目下文化运动上应有的任务。
  第十一节 教师
  教师在现阶段的责任—教师结社的必然性、可能性等等—苏联教育劳动者的组织和职能—问题
  本节的内容,①我将限于以下二点:就是教师的责任与教师的结社运动。
  先说第一点,教师的责任。
  当社会变革的现阶段中,教育者所负的使命自然非常重大。这并不是说他们有单独救国或者建国的力量,是说他们在文化这个领域上,确有尽一部分革命任务的可能与必要。在“教育的效能”一节中,我已提到教育与政治的关系,说教育在革命前是用以斗争的,志在夺取政权的武器之一。在上节中,又刚刚说过文化斗争为政治斗争的媒介,为一切政治斗争及经济斗争中所当中心地行使之斗争,且当充分地评价一切鼓动宣传之教育的意义。这是教育者对教育工作应该最先具有的认识,也就成为对自身应有的准备。
  其次,教育者(特别是小学教师)对为自己工作对象的儿童们,必须认出自己使命的所在。教育者所日夕与共的儿童,不是极大部分是属于中下阶层的子女吗?他们是被压迫者,他们要求一切的解放:在政治上,在经济上,在法律上,在社会上,乃至在教育上。究竟他们能获得解放的门路,抑或依旧为支配势力的〔所〕屈服而不获见天日,就视今日的教育者如何教育他们以决定。你们若教他们“安分守己”,不要与闻一切斗争、工作,那么他们就得不到什么益处——虽然实际的生活条件自能给他们以实际的政治教育;反之,你们若教他们明白当地政治环境如何,当地的经济情况如何,对他们本身的利害关系如何,随时随地领导他们去接近实际,参与工作,那么,这种教育才是与他们生活有关的教育。
  还有,教育者对于一般民众也有应尽的责任,革命要靠民众力量才会成功,这是大家所知道的。中国革命尚未成功,有待于民众的运动者非常迫切。教育者于此,就不要拘于现在所见所处的那样狭小的天地,要自认自己是通文化与民众之间的一条大路。教育者决不该以幽禁在校门之内,研究研究学理,教教书本,以维持个人的生活,满足个人的欲望算已尽职。教育者的人生观、教育观是不局限于个人,而是公开于社会的。教育者负有社会的使命,他们应从讲坛上解放,向着社会民众走去,参加甚或领导社会民众运动。今后的学校,也不当仅仅是儿童们的学校,更不该再是“闲人莫入”的学校,而当成为当地文化的中心点,为当地民众吸取文化资料的源泉。它要做扫除文盲运动,它要做民众政治训练运动,它要利用种种革命纪念日,做扩大的鼓动宣传运动;它将是征伐迷信、破除旧习的大本营,它将是民众娱乐、民众集合的大会场。故今后的教育者,当是国民文化的宣传者,而学校是国民文化的灯塔。文化愈开明,同时政治斗争的工作当愈有成效。自然,这样的效果,据我们所已知道,是在这个布尔乔社会中很难如意地获得的。但为了困难而就束手,难道是觉悟的教育者所该有的态度吗?
  再有一层,当教师的,尤其是小学教师,大概出身于贫困社会层者为多;特权阶级、富有阶级的子弟,希望做小学校的先生而受师范教育的,似乎很少。只是这所谓师范教育,并不适合他们本身乃至未来待他们教育的小国民的需要,却反为了支配阶级的需要;故穷困阶级出身的小学教师对穷困阶级的小学儿童而说,不为穷困阶级的话,真是天下的奇迹。为此,教育者和一般民众的生活条件,在实际上是一致的。教育者帮助受苦难的民众,谋苦难之解决,实际也就为自己谋解除苦难。教育者明白了这一点,我想,一定要对一般民众更努力做一切实际的教育工作了。
  儿童要受他们所不可不生活的事情的教育,民众也要受他们所不可不生活的事情的教育,教育者自身也要受他们所不可不生活的事情的教育。归结起来说,他们全体都要为解除压迫、为争取自由而工作,而教育者却有:准备自己与训练儿童及民众的责任。
  但是教育者要尽这个责任,决不是单独的分散的力量所能做到。他们该把自己这一集团的力量完全积聚起来,形成为一种社会势力,一方为保障自己的利益,他方也为尽力于社会变革的工作。于是教师的结社运动成为当前的重要问题了。
  以下就来说教师的结社运动。
  中国教师之组成团体者,无论大、中、小学校,皆曾有过,如今仍有不少存在(如北平大学教职员工会)。他们为争加薪,为反对不称职的教育当局,为保障自身地位,曾有过罢课及发宣言等的行动。不过,据一九二九年九月间报载立法院起草《工会法》,却有第三条规定:
  “国家行政……教育事业……各机关之职员及雇用员役不得援用本法组织工会”。
  那么,在国民政府治下教师的结社是变成问题了。因为通常教师的结社,总不外“……以增进知识技能,……改善劳动条件及生活为目的”(《工会法》第一条)。
  现在,我们且不管这个,单想就教师的结社运动的性质及自觉有所论述。至于如何进行,是要看教育劳动者的努力以定了。
  第一,教师结社的意义。教师的结社运动,大体是和工会组织运动的性质相近的。这因教育者的生活有和一般劳动者的生活相接近之故——这儿所指教育者,以小学教师为主。试看低下的月薪、器械的作业、同一作业相重复的学校,不是和低下的工资、器械的作业、同一作业相重复的工场大致相似吗?自然在教育者组织与劳动者组织之间,有不少的差异;只是教师结社,有着结社上的许多必然性,是我们所当承认的。
  第二,教师结社的必然性。教师的结社运动,就事实上言,在英、德、法、美,尤其在俄国,都是很显然的。在理论上言,实又有以下几种必要的前提条件:
  (一)他们是支领薪水,而不是授与薪水的;即他们是属于被支配阶级而不是立于支配阶级。但教育者究竟应立在哪一个阶级之疑问,是人所常有的。有些人仿佛这样说:教育者是支配阶级方面有意识地唱奏着的留声机,又是具有所谓知识的特权的。是的,在资本主义社会中,一切东西都是商品化,至少可用货币以计算。例如曹锟时代的贿选议员值五千元,①日本政党总裁的地位值五十万圆,还有中立议员一人值十万圆——一九二八年田中内阁时代的价格——等等,在这种样的时代,的确没有一种生产物不是于所有阶级有利的。珠宝商人、时髦女郎,固然是为所有者而存在;军舰、大炮之类,也全为了他们而制造。又如无敌牌牙粉一类的东西,或可算是常人所需要的日用品;但它既是商品,至少在定价中有五成或者五成以上是要落在资本家的荷包里的。再如食米,更有人相信是离了所有阶级而独立的;但在造米的人自身得不到食米的这种现象之前,定要说米不是所有阶级方面的东西,到底未免有点说不过去。现在,也许再有人说教育是中正的、恒久的、超越了资本主义的社会而独立的;这些话之不可信,是我们已在前面说得烂熟的了。②所以在这个社会中,说一切人都是立在支配者方面,为了支配者的利益,自然不算过言;我们的教育者就也不能例外。何况我们在前面也曾说过:资本家社会的学校教师,实施资本家的教育与欺骗的工作;不过就他们的利害关系而论,毕竟是和其他劳动者一样,同为受人的支配而生存的;因之,他们就也和其他劳动者一样,终于脱离不掉被支配者的地位。
  (二)还有视教育者为立于支配者方面的原因,是由于教育者具有称为知识的特权的缘故。但是,这个特权并不见得因出售而获大利,至多也不过换得一张许可状,有可就教师职务的优先权而已。何况现时小学教师所得的薪水,老实有许多还不及熟练工人之所得,甚至连汽车夫或包车夫都不如。①不错,以前这批人在生活费之上享有特权的时代也曾有过;但那已变成老话,现在则连温饱都说不上了。
  (三)教育者之不立于支配者方面,反而立于与工银劳动者相等的地位,实因另有几个相通之点。第一个相通之点便是所谓器械的作业。工厂劳动者对于自己的生产物,绝对没有选择权,他们只须走入工厂主所有的工厂中,一天到晚为换得口粮而出卖劳动力。他们站在安置好了的器械之旁,顺从着器械的命令,以制造某种的生产物;一旦被厂方开除,也不大可以争论。
  教员呢,他们先费了若干年月,为在自己的劳动力上增加某种的技术与熟练,到名叫师范学校的学习场去。学习期满以后,变为熟练工了,受雇于名叫学校的工场——可不一定能受雇用。在那儿,设有现成的教科书、教材、教法等等的器械,要他对于国家所需要生产的人,施以技巧。如果他竟想对学生加上规定以外的思想与训练时,就会被这个学校工场驱逐出来。总之,在成为什么也不能发见自己的“器械人”一点上,可以看出工场劳动者与教师间的一大共通点。
  或者有人要说,这样的比法有点过分。他以为,教育这种事情要比较自由得多,要比较有功效得多,怎好把它们排在一起?
  不错,教育的对象既是活跃的人,当然要比以无生物为对象者多有生趣;不过,从成为“器械人”一点来看,我们敢说,教育者实与工场劳动者没有很大的差别。这所谓器械的意味,是在把个人的个性全然抹煞,不是说不动,而是说这种的动,也只是器械的动。试举最浅显的一例,就是时间表。授课时间的长度是一定的。还有教科书与教材是一定的,教授法也几乎是一定的,从教室的广度以至每室容纳学生数的多少,大体也是一定的。在这个一定的时间内,教材的进度居然也是一定。所以有人说,在行划一制的法国,某时至某时在授某课,可以看固定的表以知道。更有人说,把日本的学校,在某一时间内切断了,试检查这个切断面,或者竟是终于同一个字音上面也未可知。试问:这与造大小同样的肥皂箱的情形差异了多少?要是你所造的箱与原形稍有出入,你的生活就会受到危机。三四年前,美国某州的中学教师向学生讲进化论,竟引起了有趣味的所谓猴子案,卒被法庭判决罚金。日本东京府下的一个小学生,据说抱了社会主义的思想,政府认为这是主任教师的责任问题,就把他调往他处。大概这两位教师,与造箱的工人把箱子略略造长了二三分的意味相同,故即被视为超轶常轨,要受处分了。
  (四)教育者与工场劳动者相通的第二点,是两者都是工银劳动者。他们中谁也没有生产手段,除单靠出卖劳动力以维持生活外,别无法想。教育者所接得的教员许可状,也仅在国家所认为名叫“学校”的地方,得发挥它的效用而已。
  以前具有“师资”的人,尚可自己设塾,自己占有生产手段,甚至在他的加工品之上也稍稍可以涂上自己的色彩。但在现代,若不受雇于国家所经营的或资本家个人所创办的学校,因以出卖为其教育技术的劳动力,就无由发见谋生之方法。假使任意发挥其劳动力,有如经营私塾一类的话,便会因不是学校工场,故待他加工的生产品不会多多的来。何况国家对于这样的生产加工品,是拒绝贴上修业或毕业的牌子的;所以他的加工,只好以无意味(无销路)而终。这就是说,教育者除受雇于国家的或国家所许可的学校之外,便没有其他生产方法可被发见。
  (五)所以教育者除出受雇于国家所经营的学校工场,依据国家所规定的机器以制造定型的出品以外,不能有其他的生活方法。这一点是与工银劳动者在同一个范畴内的。正教员是熟练工,副教员是半熟练工,代用教员是不熟练工,女教员是女工,他们的种类就有这样的相似。惟工场劳动者的工资以日给为原则,教师的则以月给为原则;教师的地位比较体面一点,俗语所谓“长衫帮”的是。
  再有一点,学校是国家所经营,而工场劳动者的大部分是在各个资本家所经营的工场内劳动。这里似乎有点差别。但实际上,这种可称为官业劳动者的教师与在私人经营的工场中劳动的工人,毕竟并无什么大的差异点,实也不能发见有什么大的差异点。
  (六)由以上所述的教师生活看来,我们得以明白他们实有结社的可能性:
  (1)教育者工作的场所,是称作学校的多数人的集合体。普通工会的组织,以有多数人在同一产业或同一职业上从事业务为必要。就我国的小学校言之,乡村每校教师虽不过二三人,若在城市,每校终有十人左右;倘把一个地方的教师联合起来,人数就很可观。故结社之可能性,在人数方面讲是很充分的。
  (2)教育者除出当作俸给劳动者出卖劳动力以外,别无谋生之路,而且他们还是“器械人”,他们能有被压迫阶级的意识,得立于被压迫阶级运动的先头之理由,便在于此。这一点,教育者和农民比较时,还更和产业劳动者接近得多呢。
  以上说明教师结社的必然性,已很详细。但事实上,这样富有趋于结社运动之必然性的教育者,却常有避忌结社之倾向,这个原因又何在呢?现在就要论及此点,就是:
  第三,教师结社的反拨性。①原来教育者有他的特殊点,这种特殊点可举三项:
  (一)如上所述,教育者是有所谓教员许可状之类的特权的。取得了这个特权,似乎生活的安定性较多一点,而且劳动时间也比较少一点,此外或者还有年功加俸、养老金及其他优遇。他凭这个特权,在学校工场找得一个位置,就不论外界的经济情况何似,也不大会直接影响到他。所以定期的恐慌或不定期的恐慌到来时,虽有许多工场劳动的失业者彷徨无路,但于他们的工场是难得波及的。可是另一方面,当经济界景况极好的时期,别人家虽可得意洋洋,他们却不免仍旧寒酸,或者更寂寥到不能与周围的人相提并论。
  这种见地,我们原知道并不足以说明教师生活的如何安定、如何优越,而且事实上还正处于相反对的地位。但这是另一问题。我在这儿所说明的,只在有了这种特权足以引起他们对于结社之障碍,也是一种事实罢了。
  (二)妨碍教师结社的另一原因,是在他们的薪水由国家或地方的官厅发给。他们结社后的要求对象,常是官府而不是某个资本家,因之要求贯彻的困难与要求提出的迟疑,就不免跟着发生;且因之结社的性质,易由经济斗争的场面转为政治斗争的场
  ①“反拨性”,即障碍或阻力。
  面。这是教师结社困难之处,但也为教师结社有意味之处。
  (三)第三种结社之困难,是由教员的意识使然的。教师所出生的社会阶级(特指小学教师而言)以属于中农、小商人、小职员等下级、中流阶级者为多。故志愿使自己的子女成为教师的家庭,大都以安全第一主义——安分守己——为生活信条的。他们以为做“人师”的人,必得循规蹈矩、温文尔雅才是。不幸(?)他们受训练的机关,又是同无风带一样的师范学校。这种学校是唯一免除学费或减少腾费的学校。当我们的师范生刚从小学毕业出来,开始对社会怀有许多疑问的时候,就被迫而受“为人师”的教育,受一切教材教法早经安排好了、只许你照样模仿不许你多所、主张的教育。在这种样的官吏根性与教书匠根性之根柢中,就横布着几千年来相承不变的封建思想,尤其在封建兴味尚多残存的中国,这个官僚思想与隶属思想越发见得跋扈。
  除涵养着封建思想之外,再加上要做“人师”或要做人之模范一类的训诫,就形成了俨然不可一世的教员根性。要使具有这种根性的人从事结社运动,就不是件容易事了。
  这种封建思想的表现,是一切当严守主从关系,是所谓“君子思不出其位而行”,是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是所谓不许“处士横议”;用一个通行名词,即所谓没有“言论……等等自由”。
  举一个这种思想的实例,可于当代的教育杂志见之。教育杂志虽有多种,但其中论及政治、社会、经济等问题的,试问占有百分之几?它的极大部分,只限于狭小的号称专业的教育范围以内,从不敢“逾越常轨”。如在北洋军阀时代,教育杂志——其他杂志也然——把“革命”二字视为禁物,务必多方避忌。这可以见得教师意识是如何的成为结社运动上的障碍了。(注意!这只是一般的说法,教师中之具有革命意识者,自也不少,便当视为例外。)
  但综合说来,教师结社到底是有可能性的。试看下文:
  第四,教师结社的可能性。我们从教师的任务上着想,从社会的趋势上着想,便可见出上述的反拨性,将如风前残烛,经不得微风一吹;而教师结社的可能性,自将猛力展开。
  上文已说过在现阶段中教育者应尽的责任。现在再就教育者之根本的社会的任务说明几句。教育者之根本的社会的任务是在培养人。既是培养人,就有确立培养目标的必要。而这个目标,却惟由正确地认清人类社会的进化过程,才得确立。
  我们所欲培养的人,应当是能适应当代及最近将来社会的人,同时又不可不为具有实现能力的人。但在现实的社会里,我们见有许多缺陷;每个教育者就得先自具备改造这许多缺陷的信念与力量,就得先使自己具备洞察社会害恶的识见与实行改造的热情。
  如何能获得这一识见,如何能发挥这一实行力,是个实际的重要问题。但是就在这里,有教师团结的必要,有教师结社的意义。
  在现代职业中,要像教育者那样居于有洞察时代的聪明与努力求其实现的地位之职业者,殊不多得。为他们工作对象的儿童与少年,又是要啄破现代社会之壳而走入新时代之选手。故说培养这种人的教育者是最因循姑息的社会层,实是非常的矛盾。
  觉悟到这个新使命的教育者,究该取怎样的态度呢?最先他们当知道:现代社会之历史的职分,要用锐眼观察在社会各阶层间所行的社会的事实,然后当把握住当作社会进化必然的归结之未来社会。其次他们该注意的:是要这一种的观察与把握,在自己的生活上翻译出来,并要把它影响到儿童身上。
  但在这样做的时候,自然有很多困难发生:第一是研究上的;第二是实践上的。要解决这些困难,便愈见有借助多数之力的必要。教师有了结社集会,便得集思广益,便得努力实行。等到形成了教育者多数的意志以后,自可发生社会的力量。故教师的组织,是在发挥教育的本质上所最必要的。觉悟的教育者,必须从事于教师的组织运动才是正路。
  以上是就教师的根本任务上,看出教师结社的可能性。如今再来看社会的趋势。
  凡在被支配者方面的人,都须有一种组织作为他们力量的集中点。他们要借组织之力以发挥他们的正义。教育者既是社会的动物,自也应有这种或那种的团体。如在各地的教育会就是一例。不过,这种团体不一定能反映教育者大众的意志;故真正觉悟的教育者,该组织能实现教育者真正使命的团体才是。
  第五,教师团体的组织。这样,从理想方面看来,或仅由必然性看来,教师组织的实现似乎甚为容易。但从现实方面看来,也颇有因反拨性的作用而阻碍结社运动之进行的。我们于此见出教师组织的特殊性,且认为是从事结社运动者所当考虑之重要点。如今且讲教师团体应如何组织。
  教师团体与工会、农会最大的差异,在乎教师的雇佣关系较为多样、复杂。如就工会言,其雇主为工场主;就农会言,其雇主为地主。虽因资本主义的发展,政府要定出法规以阻碍运动,从而发生总同盟罢工的现象,激成二大基本阶级在政治上相对抗的形势;然而第一义的经济斗争,终是以工场主或地主为对象的。
  但在教师方面,其雇佣关系是极有复杂性的。因法令上的种种规定,一般教师实受校长、市乡、省县、乃至国家几个阶段之支配。其中最与日常生活有直接关系者为学校,而最有大关系者为国家。故教育者的斗争对象,毕竟不像一个资本家或一个地主那样的有独立性与特殊性,而是有连带性与普遍性的。
  凡在国家管辖的小学校里(无论是国立、省立、县立或市乡立)的教师,都是没有特殊性的。他们领取相似的薪水,办理相似的事情。只要国家的法令不变,任何一个学校,皆不能做特别的事情、得特多的薪水。虽因城乡或因通商大埠与穷乡僻壤,在待遇上有差别,但终不会各校特殊,至少是一个地方相共通的。至于工作上的限制,那就无分于城乡或其他了。
  这样,具有单一的事业与组织之小学校教师的组织,也当为广大范围内相统一的一个大团体才好。在初期,把有组织的可能性者先行发起,又与已成的组织联络,逐渐并成一体,或当作支部组织以实现单一的集团。次由地方的结为县的联合,由县的结为省的联合;最后进于全国的单一的组织,具有统制的力量。这个中央统制的事情,虽非易办;但提倡的理由,实也另有所在。那就是如前段所述,教师的意识今天尚有许多是封建的。这批教师抱着为教育而教育的空想,不敢作这种或那种的要求者甚多。如有多数人能团结一致、以群力发动,就足以发挥效用,且可以矫正教师的意识。惟因大众是在地方的,故运动也当在地方进行;只是这个运动,不要当作各个地方的运动,而要当作全体中的一部分的运动,这是要认清楚的。
  至于教师组织的单位,应为学校,因教师的一半生活是在学校中过的。惟如前述,教师的行动,往往是在一地方相共通的,如要求加薪等的运动,非联合一市或一学区的全体教师不可。故其次应有地方的组织,集中当地的教师大众以作地方集团的运动。
  以后则为各县的联合乃至各省的联合。
  第六,教师结社运动的方面。就中国现状言,教育者组织运动上所当注意之点似有三方面:(一)在思想上,要取批判的态度,把封建的思想、改良主义的思想彻底扫除;(二)在政治上,要争得诸种自由,以解除权威的压迫;(三)在经济上,要保证生活的安定,以求日常生活的人间化。要之,目前教育者的运动目标,可说是在争取彻底的民主主义,获得批判的自由与生活的安定。
  为供读者参考起见,特在这再讲苏联教师的社会地位和他们的组织。
  苏联的教师是被视为政治上、社会上及智识上真正活动的分子的。这在乡村为更甚。在那里,有时候教师差不多是惟一的智识上的领袖,也就是真正的领袖。如在某乡村,教师是村苏维埃代表之一,是文化委员会的主席,是合作社的活动分子,是农民新闻的通信员,是广播电话的指导者,而且还要轮值为官吏。在另一乡村,他管理农事的宣传,组织模范的田园,由一组农民耕种。像这种的例子到处都是。可见,苏联的教师才是实实在在能尽教育上根本的社会的任务之教师。
  苏联教育劳动者联盟(EducationalWorkers'UnionofU.S.S.R.)拥有八十万会员,为全世界最大、最有力量的教师组织。它的会员资格,除出各种教师以外,还包含校医、图书馆员、乡村俱乐部职员以及一切凡与教育有关的工作人员。它是苏联全国二十三个大产业组合之一,且当作劳动阶级运动中的一部分以活动。试看联盟中央执行委员会所宣布的纲领,可以知道:
  虽然我们在联盟中组成为一个实体,但我们不是一群孤立的劳动者。我们是苏联劳动阶级整个的一部分。由我们的联盟所提起的一切问题,都是从一个见解以考虑的——那就是我们的目标是整个劳动阶级的最后的目标。
  联盟的工作,是和教育人民委员会(这是行政机关)保持密切的关系的;一切教育上的法制,在未批准之前,皆由联盟加以审慎的考虑;联盟举行常年大会时,教育人民委员会的委员们要出席报告,答复质问。
  教育劳动者联盟有两大职能:一是对教师的;一是对社会的。前者是用集体的方法以保卫它的会员(在薪水及待遇方面),提高职业上及文化上的标准。后者是由提高教育的标准及改进社会的组织以提高本地方的文化水准。
  教育劳动者在每个主要中心地,都有一个俱乐部。这些俱乐部同由别个工会组织的俱乐部一样,是教师组合的文化工作及社会活动之根据地。它归各地方的教师组合的委员会所管理。委员会选出一个管理员专门负责办事,给以薪水。每个俱乐部至少终有一个讲演厅(是经常使用的)、图书馆、会餐室、教室、游戏室以及经常筹备运动会及旅行会的通告部。
  (关于苏联教育劳动者的组织,最好请参看尼林著的《苏俄的教育》第十章)
  问题
  一、教师在现阶段的革命工作中,应有何种的自觉?
  二、小学教师对于儿童及民众应怎样实施和他们生活有关的教育?
  三、教师如真得不到团结权,或者未能自由行使结社集会的权利,试问教师们该取什么态度,采什么行动?
  四、在教师结社上有何种必然性?又有何种的阻碍?应当怎样去克服这种阻碍?
  五、试批评中国现时的教师结社运动,并讨论结社上的困难及实现负有革命使命的教师组织之方法。
  第十二节 学生
  从政治的立场上论学生—中国最近学生生活状况—学生的悲哀—学生运动的复兴—对学生运动的错误见解与幻想—学生运动的任务与纲领—苏联的学生组织——问题
  在教育书上论及学生,原是“教育通论”一类的书所常有的。但我在本书上要论及学生之动机,不在乎纯粹教育的立场,而在于现阶段中中国学生所处的地位,即可说是政治的立场。
  本来所谓学生,还不是受教育者的全体。在就学年龄之前和学校毕业之后,社会对于一般儿童及一般成人,都该多方地不断地设施教育;用教育上的成语来说,对前者要行就学前教育或幼稚教育,对后者要行成人教育或民众教育。这因为教育的场所不限于学校,故受教育的人也不限于在校求学的学生。不过就现状言,在校求学的学生实为受教育者的主体,而且学校也一向作为教育之最普泛的表现。从而本书论学生,也只以在校求学的学生为限,那些该受就学前教育的和毕业后教育的受教育者都要暂置不论。
  根据我们对教育的见解——教育是政治的、阶级的;又根据Learningbydoing(以行求知)的原则,学生之当参加政治工作,实是不容疑问的。学生应做政治运动,也就成为本论的出发点,成为以下一切论述的前提。
  让我们先看一看目下中国学生的处境如何。我只据报纸所披露的写在下面:
  第一,学生的负担过重。义务教育本该免费,甚至还该供给学用品等;但是,中国有许多初级小学是收学费的。供给不起学费的家庭,就只好不送子女入学了。师范学校在十年前还免除学膳费,近来也不能如此优待了。受大学教育的,也同声叹息负担之过重。试读国立中央大学各院学生会代表会的陈述:
  ……同学因经济困难,请求罢学者日见增加,而学费负担又较国内各大学为独多。年来首都生活费用日高,个人消耗日大,穷苦同学几无读书之机会,勉强支持者,亦备受经济之压迫,无心弦诵。……在学校方面,似亦甚悉同学之痛苦,曾规定贷金办法;然以基金未筹,徒有具文,迄未实现。十七年度,又有免费学额之设;然名额过少,且纯以成绩为标准;经济富裕者得教授证明,即可全部免费;而家境清贫,确为好学者,反有向隅之叹。……(见十八年八月三十一日上海《时报》)
  由此可见,虽是受大学教育的小资产阶级以上的学生也感到经济压迫的苦况;如有名无实的免费学额,更只有粉饰耳目的作用罢了。
  第二,升学的机会太少。据江苏省立中等学校联合会向政府社会表白宣言中说:
  ……小学亟须推广,而初中照现在情形,已须推广七倍以上,高中至少须推广三倍。近年省立中学每届招生拥挤不堪,甚有辗转说项求为旁听生者。夫国民不知教育,故立法以强迫之,多方以奖进之,今国民出费求学,而宫墙万仞,不得其门而入,率其子女,彷徨道左。事之可哀,孰逾于此。
  ……又据中校联会调查十八年度上学期各校招生状况,总计投考生一万二千九百十三人,而被录取者仅三千七百六十八人;可见录取率只不过百分之三十五。这还是就有财力升学者而言;至小学或初中毕业因无力升学而不投考的,自然不算在内。
  大学的录取率,我们虽得不到统计,但依事实推测,当然不会把志愿升学且有能力升学的中学毕业生完全录取的。
  出了钱还没地方读书,这怎不是令人气短的现象!
  第三,因兵祸天灾以致失学者甚多。上海《民国日报》载有(一九二九年)九月十一日的西安通讯,说陕省教育年来以受种种影响,致教育事业日渐萧条,而失学青年几不可以数计;学生方面因灾荒过重,家庭经济艰难,以致休学者颇多,其有力求学者,每县亦不过七八人。《申报》也载西安方面之各中级以上学校,因本年旱灾奇重,于五月间即提前放假,暑假期满,本可早日开学,但因(一)经费无着,(二)教育界本身暗斗甚烈,兼有局部的政潮,逐致将开学日期一再迁延。
  这还只就陕西一省而论,其他如河南、山西等处,也都发生灾害;而且兵连祸结,迄十八年年底犹未终结。在这种情势之下,教育经费无着,学生家庭经济衰落,青年求学的机会又哪得不被剥夺?
  其他因教费拖欠,或校费太少,教职员或学生为要求发欠、要求增款而停课的事实,几乎遍于全国各地。大学生、中学生乃至小学生,都要为此受到抛荒学业的损失,这果是谁的责任?
  第四,因专业不专、设备不备所生的弊害极显。试再引“中大”各院学生会代表会的陈述:“……各院教授多系兼职,其不兼职者又多滥竽充数,除上课外,绝不踏入图书馆或研究室,教授既无研究之精神,同学自寡读书之兴趣,驯致学校变为市场,讲义化为商品。……”又说:“……本校年来因经费困难,以致图书、仪器无法添设,优良教授不得聘请,同学因家境贫困请求免费者,皆不可得,而行政费用竟每年销去五十余万元,教育效率因而减少。揆厥原因,全由冗员过多、职员薪水太高之故。……本校办公各处,冗员充斥,按月支薪,无所事事。……”
  以研究高深学术为职能的大学,且是位于首都为世人观瞻所系的中央大学,尚有这样官场化的恶习彰明昭著地存在,不将令一般热心教育的,尤其是“教育救国者”为之“长太息”吗?
  其实,教师的不专业,图书、仪器的不完备,又岂只国立中央大学为然。读我书者,请就各自所在地的学校一加考察,还不是到处一样吗?
  第五,没有研究的自由、发表的自由、集会的自由。各校学生有自动组织社会科学研究会的,然而常被禁止;有自动出版刊物的,然而常被检阅查禁;有自动为反抗帝国主义而行动的,然而更被绝对压迫。
  第六,很少就业的机会。无论是中学毕业生或大学毕业生,出了学校,被送往社会这个劳动市场,你想有多少能找着出路?可惜我这儿又没有什么可引用的资料,来证实谋生之非常困难。但我可以告诉读者,你如常在上海或本地的报纸上留意,某机关招考职员几人,应考者多少人;你就不难发见这里边竞争的猛烈,简直会叫你吃惊不置。我仿佛记得,上海临时法院招考录事(?)数人,照时间报名应考者达几百人。花了一二千乃至二三千元的求学费,好容易拿到一张毕业文凭,然而尚难见容于社会,竟等于不兑现的支票,又岂不令人失望灰心?
  这种就职难的现象如何,原因何在?当你们在学校求学期中,教育者是不告诉你们的,教育书上也是不讲到的。至于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自然更非你们所知了。你们受的教育,竟是这样不中用的东西,你们所花费的几千元金钱、十数年光阴,不都是“蚀本生意”吗?
  你们读过了本书前面的各节,一定知道你们现在所受教育的性质;你们也许就是正在尝着失学或失业的苦味的青年,那么,你们预备怎样干呢?
  你们是青年,你们除上面所述各种苦况之外,或者更受着其他的苦况也未可知。譬如恋爱问题啦,家庭问题啦,健康问题啦,人生观问题啦,这些都是每个现代中国青年所不大避免得掉的切身问题。你们的教师,曾对这些问题,向你们解说过、指导过没有呢?你们所生活着的社会曾向你们有过同情和援助没有呢?怕你要骂一声“这个无情的社会、冷心的社会”或“百不管的教师、自欺欺人的教师”了。说到教师,自然有好多是热心的、勇敢的、聪明的,为你所认为指针明星的;但是,这种教师不是常常不安于位,或者也只能很委婉地向你陈述吗?归根,你将怨社会、恨社会、痛责社会,或者不愿偷生在这个龌龊的社会中,竟去投江自尽了吧?这确是个足致青年于死地的社会,有识的怎能不为你们洒一掬同情之泪呢?
  然而这样的消极,这样的对恶劣环境屈服,到底不是每个有志气的青年所应走的路。请看,我们的从“五·四”以来奋然跃起,成为一个社会势力的学生群众,不管中间曾经过多少波折,但到现在,到一九二九年,不是又在活跃起来了吗?这种学生群众日益左倾、日益革命化的形势,是在全国范围之内——甚至还及于留日本的学生——都表现得非常之显明的。只有这样的日益左倾、日益革命化的学生群众的斗争,才是青年学生解决上述种种问题的出路。这是积极的,向恶劣社会奋斗的,而且是唯一正确能有成效的出路。
  在这个斗争的形势中,我们可以指出以下几个主要的特征:
  (一)是反帝国主义的复兴。中国的反帝运动自一九二七年以来,的确经过一个暂时消沉的时期;但从一九二九年起,已逐渐复兴了,青年学生在这个斗争都有热烈的参加。
  (二)是社会科学研究的发达。新兴社会科学是革命理论上的武器,是社会变革的意识上的准备;上海各书店竞出社会科学丛书,即为学生群众思想逐渐转变的反映。
  这种学生群众斗争形势的左倾,其原因又在哪里呢?这有三点可说:
  (一)由于帝国主义加紧对中国殖民地化的过程,英、美、日各帝国主义更积极的剥削中国人民,以致平民生活日益恶劣,小资产阶级也日益破产。
  (二)由于天灾人祸的连年不断,以致“民不聊生”,社会各阶层的冲突矛盾日益紧张。
  (三)由于学生本身生活的不安定,受不着教育的好处,却要尝失学、失业的苦味,这只好逼着他们走上革命化的一路。
  年来、颇有人认为中国学生的革命作用已经消失,故无须再做学生运动;或者只知进行少数人的运动,而不知站在广大学生群众的利益上以发展一切学生的斗争。其实,这都是错误的倾向,只看现在学生运动的日益左倾便可知道。在现在形势之下,应该把这些错误倾向严厉纠正才行。
  不过,同时我们也不要幻想做统一的学生运动。社会各阶层的冲突,已引起学生群众中间的阶级分化。有一部分的学生却另有组织,是须我们用斗争力量去克服的。所以,今后学生运动的任务,是应站于广大学生群众的利益上,以发展学生群众的斗争,不应从各种政党派别分立的学生群众中,去谋学生组织的统一。
  目前学生群众斗争的任务,应有下列几端:
  (一)要扩大反对帝国主义运动,指出近年来中国民众所受
  外国资本主义的侵略,尤其要注意反世界大战的宣传。
  (二)要反对国内军阀战争,指出军阀制度现仍存在;军阀战争不息,苛捐杂税不可避免,平民生计也就无法安定。
  (三)要力争思想、言论、出版、研究、集会、结社的自由,要能自由参加政治集会,发展青年团体,办理壁报,组织社会科学研究会、讨论会等等。
  (四)要力争增加教育经费,使学校各项教育设备臻于完备,反对军阀、官僚以任何名义减少或挪移教育经费。
  (五)要力争参加校务、选择教师的自由,要求在学校中充分获得民主的训练,尤其要反对牺牲学生利益,以学校经费与教职员地位,供校长或官厅私人的利用。
  (六)要力图扩大平民教育,提高一般工农的文化水平线。
  关于学生组织的实例,最好又莫如参考苏联的学生组织。你们要知详细,可向民智书局买本杜佐周译的《苏俄的教育》,那书的第九章就是讲学生组织的。还有上海春潮书局出版的《新俄学生日记》(林语堂、张友松合译)和《新俄大学生日记》(江绍原译),讲到少年先锋队和共产青年团的情况,也可供你们明了苏联青年学生的生活。这儿,只能约略说一点。
  在十月革命以前,俄国学生间的一切组织,是常要受国家禁止的。现在,学生组织却为教育制度中一个主要部分了。各级学生要从各种学生组织中,去学习怎样共同生活、共同工作。
  苏联的学生组织,主要的有四种:一是专为处理学生活动的,有如运动、出版、维持学生纪律及参加学校行政等;二是管理及帮助学业的;三是经济组织,或为合作社,或为工会;四是政治组织,或在少年先锋队,或在共产青年团。所有这些组织,都是由富有经验且深知儿童在社会活动上有参加到何种程度的学校当局,帮助着组织起来。
  所以,虽说是学生间的组织,仍视学生的能力如何。受教者的组织能力薄弱时,教育者方面的指导程度要加强;到高等专门学校的程度,是行完全的学生自治的。不过,要知道任何一个学校,总是有一个或数个的学生组织的。今据《苏俄的教育》的著者尼林的报告,稍为具体地叙述如下:
  在统一劳动学校的初年级,选举有整顿全级责任的级书记(不叫做级长,是有意味的),负自治生活的全责。年级增高,自治生活也扩大范围。在一级分为数班的统一劳动学校二、三年程度时,即由各班选出代表一名,组成学级执行委员会。在后期社会教育时代的儿童(十二岁至十五岁或十七岁),大约各班选出委员三名;这三名委员分为学级委员、文化委员、卫生委员,各各分担职务,以谋自治的实现。关于规律的取缔,是学生自治的重要部分。但肉体的制裁业已废除。职业学校及高等专门学校的学生,各因职业别编成校内工会,与校外的工会相联络。日常生活的规律,皆由所属工会维持。高等专门学校的学生,因多为工会所介绍,故在求学时代,得校外工会的经济援助者不少;但无论受援助与否,对于校内工会都须缴纳收入百分之一以充会费。
  其次就学生在学校管理上的地位言,上自高等专门学校,下至农村小学,没有学生不参加学校管理的。这不外为使学校是为学生而设这一原则能彻底实行而已。学校管理的机关有二:一为决议机关;一为执行机关。决议机关由教师、学生、学生的保护者、有关系的工会、有关系的政治团体(党与团)及学校专属劳动者(门房、书记以及二人等)工会的代表而成,在每年举行一次至四次的学校委员大会中,决议种种的根本方针。至于执行机关,大概为由教师及学生所选五名至七名的执行委员会,这就是实际管理学校的。
  但学生的组织,不只如上所述纯粹为学校生活的,他们更有一种政治的组织。视年龄及能力,或加入少年先锋队,或成为青年共产团员。在上级学校中,也有共产党员。学生的全部,虽不属于此等政治团体;但党员及团员在同年同学中,大都是有领导的作用。统一劳动学校的纪律问题,常由少年先锋队来处分。他们立于共产青年团员或共产党员指导之下,虽是少年,也要对于共产主义社会之建设为献身的努力,比较别个少年,更富于道德的勇气,他们且以此自夸。——请看《新俄学生日记》的结语:“我们的先锋队万岁!”是何等的豪壮!
  关于先锋队与共产青年团的情形,我更愿引用美国人LucyL.W.Wilson①所著《新俄的新学校》(NewScholsinNewRusia)第十一章“青年运动”中所述者,节译如下:
  少年先锋队(Pioneers)队员,在一九二二年有四千人;一九二三年有二十万人;一九二五年有一百万人。实际上,从七岁到十三岁,在城市学校的全部儿童以及乡村学校中,陆续增加的儿童都属于这个组织。差不多无论何处,你终可以看到他们背着旗帜,有时穿着各式的制服,更常用红的头巾、红的领带作为他们唯一的符号,在工作着,进行着,快跑着,歌唱着。到了夏天,就往外露宿,受年长的共产青年团员的保护,围着营火,渴望地听受关于列宁少年时代及关于十月革命的故事。他们学习直接地去认识这个自然界。他们学习清洁,整齐操练的方法。在这些地方,他们和欧美资本主义国家的童子军是相像的。另外,他们须受共产青年团的直接支配,受政治上的教训,以期日后对社会主义社会的建设作参加的准备。
  共产青年团(Comsomol)员的年龄,自十四岁至二十三岁。许多在中级学校的学生,无论是城市的或乡村的,属于这个团体。
  当一九〇五年革命时,在波兰等处的儿童革命运动,是非常显著的。几千儿童组成为“小组”(littleband),占有了剧场及其他大众集会场所,散发传单,甚至参加防御战。当然,他们是被压迫解散的。不过,这类经验却大有助于革命后共产青年团的迅速发展。
  共产青年团员在苏联教育进步上所尽的功能,已很伟大而重要。农民青年学校的发动,可说全由他们开始;就是工厂学校的发达,他们也大有贡献。Pistrak(苏联教育领袖之一)甚至于说:“没有共产青年团的协助,任何科目下苏维埃学校的创成都不可能。”由这可见,苏联青年学生之如何努力于社会主义社会的建设工作了。
  但是,这种学生组织,是富有教育上的原理的。我们学教育的人,不要以为,这些只是政治的产物而不是教育的产物;更不要以为,普通教育书上不讲到学生组织,就认为在上面的叙述都是别有用意。如果这样想,你就错了,你真是做了布尔乔教育学的盲从者了。试节述尼林的报告(原书一一四页以下):
  苏联的教育者,现在正研究学生组织,和他们研究教育学上别的任何问题一样。Kharkov教育部的教育研究主任Zaloojny述他们在这一方面能做的实验工作和研究工作说:
  “儿童研究已由当作个体的儿童转移到当作社团成员之一的儿童上来了。这就使得儿童问题的探讨上有完全改变态度的必要。”
  在库尔普斯卡雅(Krupskaya,列宁夫人)写给少年先锋队的文书中说:
  “生活在正当情境中的正当儿童,要把他们自己组织起来。……明确的目的,集体的生活,是儿童发展上的主要条件”
  这个关于学生组织的教育原理,在俄罗斯共和国国家教育会议之科学的教育部,更有详细的叙述:
  一、有产阶级以养成和顺的绝无意思想变更既存秩序之主要组织的市民定为学校的目的。这个目的决定,课业的性质及学校内部的构造。……
  在这种样的学校里,教师对于学级及对于学生,是一个绝对的主人。另外加上惩罚和其他规则的一个系统,——奖赏也在内,其目的,只在帮助教师以达到所欲得的目的。儿童们都在他们的掌握中。他可以加重课业,他可以驱逐儿童出校;儿童们把他看做敌人,要打他。他们反抗他的规则,故意地破坏它,且为这个目的而组成团体。教师是国家权力的代表,儿童们反抗他,就无异反抗国家的秩序。这一种的斗争,团结学生们的大团体,减损当局的威权,阻碍教育目的的实现,鼓励不满的精神,助长敌意。
  在这种学校里面,学生自治的采用,以消除师生间的斗争为目的,藉以提高教师的威信,使儿童自己负有监督的责任,执行教师的决议,到底不过是强制儿童屈服于教员的一种手段。……
  二、在布尔乔民主主义共和政体建立得很巩固的国家——美国、瑞士——我们常可以在学校内,看到另一种形态的自治制,突然地或逐渐地,把那和布尔乔民主主义共和国相像的一个制度,连同它的附属物:选举、法庭,甚至监狱,介绍到学校里面(如美国的CeogeJnuiorBepudlic)。学童们,特别是青年们,在这种制度下,颇能享受一点行动的自由。这样的学生自治,是以养成忠于布尔乔共和国的市民为目的的。
  三、在我们为学校提出的目的与布尔乔国家所提出的目的中间,所有的分别,对于学生自治的形式和目的上发生一种决定的势力。
  四、我们的学校的目的是如此:养成人类社会的有用分子,愉快,强壮,能劳动,具有活泼的社会本能,惯于组织的活动,理解他在自然和社会里面的地位,知道怎样与时势的进展相联络,能坚定地防卫劳动阶级的理想,又是一个共产主义社会有力的建设者。
  五、在我们的学校里面,自治不是便于管理学生的一种手段,也不是为研究制度的运用的一种实际方法。这多是学童借以学习善为生活及善为劳动的一种手段。
  六、学习生活的内容越丰富,学生自治越彻底。集体工作,更是伟大无比的组织力量。除非在集体工作表显出全部学生生活的活气的学校,自治制就不能好好地发展,且形成为最合理、最有益的形态。
  ……
  九、在它的已在发展的形态底下,学生自治必须包含教育团体及社会活动的联合。这在实际上,拥有经济的娱乐的艺术的学生工作,以及学生的互相事业。学生在一切场合,都要有代表在学校委员会中。
  十、自治的全部工作,必须要由学童与教师协力处理。教师的职责,在积极辅助学生自治。但是,教师要让学生们完全独立,不可用他的权威强制他们。(自苏联教育劳动者同盟在印行法令的一册复写本)——见尼林的《苏俄的教育》第九章。
  学生自治。是有这样学理上的根据的。今后新的教育学书上,必须讲到学生自治组织。才不算有缺陷;今后新的学生生活上,也必须有这样的学生自治组织才算完成。
  问题
  一、学生为什么应该参加政治斗争?
  二、青年学生所受的生活苦况,究有多少种,请学生们自己和革命的教育者详细研究一下。
  三、青年学生们应该准备怎样为自己的生路而斗争?
  四、你曾参加过何种学生运动?有什么经验?如未曾参加过,准备怎样去参加?
  五、你对现时的学生运动有什么感想?什么意见?
  第十三节 劳动阶级的教育运动
  劳动教育与劳动运动—支配阶级的劳动教育与劳动阶级的独立劳动教育—英国劳动教育的分派—右倾的:劳动者教育协会与拉斯金大学—左倾的:平民同盟与劳动者大学—德国劳动阶级教育的理论与实际—美国的劳动学校—问题
  如前所述,在阶级社会中,往往有两种教育权的存在:一种是支配阶级的教育制度;一种是被支配阶级的教育行动。到了近代国家的时代,因阶级对立关系的愈趋严重,于是以前可以并存不悖的两种教育,至此遂成为互相对抗的两种教育,甚至还不免互相火并。譬如美国大学中,不许有人宣传社会主义;在校教授违反此例,要受解职的处分;校外学者前往讲演,要受“挡驾”的待遇。(详见辛克莱的TheGoose-step)。又譬如在日本,政府当局视学生研究社会科学为“赤化”,要把研究会解散,要把指导的教授解职,要把研究的学生开除;又不许工农自行建设学校,如一九二六年新泻县北浦原郡木崎村的农民,鉴于公立小学校都是资本主义教育的机关,特令所有儿童一律罢课退出,另建无产农民小学,实施全不遵照《小学校令》的教育;可是创办不久,就被封闭。
  不过在欧美,正犹共产党可为合法的存在似的,劳动阶级独立进行的教育运动,居然也得稍稍公开;而且劳动阶级的这种教育运动,不只是一种实质的、行动的,却已进为有组织的、制度化的。至于这种教育运动的实质,自然是反资本主义的,也就是反支配阶级的,故与现代社会的正式教育制度不免发生冲突,更难免受当局的压迫。
  本节将就英国、德国及美国的劳动阶级独立的教育运动加以叙述。至于俄国的,那已成为国家正式的唯一的教育制度,与以上三国的不同,我将专立一节来介绍。——所以不同的缘故,自然是为了俄国的劳动阶级已经夺取了政权。
  在分别叙述之前,我当对于这种教育运动所以发生的根本原因及要加上“独立”两字的理由,说明几句。
  劳动阶级的教育运动,是跟着劳动阶级整个的运动来的。自资本主义确立以后,创出了所谓工银奴隶之一新的社会集团。此等工银奴隶的人数,因产业资本的蓄积而益增多,且生活愈陷于穷困;更因恐慌与战争,时有失业并丧失生命之危险。这样,资本主义的社会组织中,自十九世纪初年以后,即产生了憧憬于未来的和平与幸福之新社会而欲试行其理想的设计者,如法国的圣西蒙、傅立叶及英国的劳勃脱·奥文①三人,实为空想的社会主义之先驱。其他尚有无政府主义思想,以及许多取材于社会问题的文艺作品,足为这时代的特征。然人类社会的进化,势将突破资本主义的制限以发展。普罗列塔利亚的成长,更必然地要脱离布尔乔亚汜之观念的支配,而产生自己的社会思想,给他们的反资本主义运动以理论。马克思的科学的社会主义,即为由国际劳动阶级运动的发展所产生之指导的理论。如今我们所要讲的劳动阶级教育运动,也就是这样的劳动阶级运动的产物。故论劳动阶级教育的起源,是差不多与劳动阶级运动(劳动问题)的起源同时的。
  还有,这种劳动阶级的教育,是与今日资本家所给予劳动者的劳动教育根本不同的。劳动阶级教育,乃是劳动阶级独立的教育,是有“教育上的阶级斗争”的意味的。这种教育的目的是:“从支配阶级的教育统制底下解放出劳动者来。劳动阶级的教育和普通在大学及一般学校所施的教育,根本差异。在现在学校所施的教育,本质上是资本主义的;即以赞美竞争、造成优秀的个人为目的。而劳动阶级的教育,却是社会主义的。它将崇尚协同,产生社会上及产业上优秀的集团。因此,劳动教育的学校,要脱离所谓旧学校的传统与思想。”(卢那查尔斯基语)而以自己阶级的使命为依归。我称这个为“独立”的劳动教育,就为了这个缘故。不过我们还得注意一个要点:不特资产阶级及其政府有它们的劳动教育;就在劳动运动的阵营中,为了左右的派别不同,也有性质不同的劳动教育。有真为劳动阶级的利益的,有并不真为劳动阶级的利益的;前者立于阶级斗争的立场上,揭举独立的劳动阶级教育,以学习在无产阶级解放运动上所必要的社会科学与运动理论为宗旨;后者则是一般的成人教育的性质,以人格的修养、特种技术的传授为目的,且特别标出与任何党派无关系。本来,劳动阶级教育跟着劳动阶级运动的发生以发生,又跟着劳动阶级运动的进展以进展的;到了阶级斗争形势逐渐尖锐化的时期,劳动运动内部发生分化,由是劳动教育也发生分化,自是当然之事。我们观察劳动教育,应该对这种情形深加注意,庶不致走入岐途。
  现在就进而叙述英国的劳动阶级教育。
  因为英国是产业革命的发源地,劳动运动比其他任何国家为早,从而劳动阶级的教育运动也开始得早。不仅如此,连劳动教育的分派,也特别来得复杂。
  英国最初的劳动教育,起于十九世纪之初,即在一八二三年,创立工艺学院(mechanics'instiute)。至一八五〇年,已有五百以上的学院数,注重化学及力学的系统研究,并随时授木工、土工、金工、染工等工匠所时常应用的科学原理。但是,这种教育运动并不是劳动者的独立教育,而是在上流阶级恩情主义之下所发达的。至一八四二年在谢斐尔特(Sheffield)所创设的人民大学(People'sCollege),才算是英国劳动者独立教育运动之先驱;因为它的经济独立,不受政府及慈善团体的扶助。不过,就是这个学校,严格说来,还不能算是有阶级觉悟的;因为它只授希腊语、拉丁语、论理学、公民教育等,其目的只在救救“知识”的贫乏而已。再看它的成绩,大学毕业生有做市议员者,有做市参事者,有做法院推事者,甚至还供给市政府一个最有能力的市长。这可见,它并不是为养成劳动运动的人才而设的。
  这时候,合作社的劳动教育运动逐渐发达,在一八五四年即有与这种运动相关联的劳动者大学(WorkingMen'sCollege)成立。自后在别处也创立多处,但至今只有在勒司特(Lelcester)市的与在伦敦市的继续存在。这种大学的旨趣却颇奇特,既不是想把劳动者提高为中流阶级,也不是想对劳动者注入阶级意识,却只是把全体师生看作“同伴”(fellows),似乎要打破阶级的界限似的。所以,这只可以说是“别开生命”的劳动教育。
  这样,一方面新大学陆续出现,他方面大学扩充运动(uni-versityextensionmovement)也开始盛行。自一八七三年剑桥大学发动以后,伦敦大学、牛津大学等等相继加入;至一八八〇年前后,这个扩充运动达于顶点。终于因劳动者没有管理权的结果,遂逐渐衰落了。至十九世纪之终,成人教育运动对于一般劳动者教育颇有影响。这儿我要举出一个拉斯金大学(RuskinCollege),它创于一八九九年,系美国人服鲁曼夫妇(WalterVrooman)在牛津所捐资设立的成年劳动者的寄宿大学。设二年课程,以实施不偏于一党一派、有贡献于民主的劳动阶级运动的社会科举之教育为目的。后来服鲁曼归国,大学由牛津大学方面的人及少数工会干部所成的评议会管理,受工会经济援助的学生也由工会派送。但至一九〇九年,内部发生分裂,另行产生中央劳动大学,这事容在下面再述。
  入于本世纪之初,英国劳动教育上最堪注目的,当为一九〇三年用曼斯布立治(AlbertMansbridge)所主持的劳动者教育协会(TheWorkers'EducationalAssociation,简称W.E.A.)它在各地设立支部,甚至连澳洲、加拿大都有同样组织。协会运动中之最力者,是所谓大学导师班运动(TutorialClassesMovemcnt)。自一九〇八年由该会与牛津大学合组委员会开始第一次导师班以来,英国所有大学均起而与该会合作,至一九一九年止,学级数达于八千。据说,“自有此项运动以后,一方大学得深入工人队里,替大多数民众效劳;他方占全国人口七分之六的工人将入大学门墙,以与学者共同研究。当时美国报纸之代表工会者宣言:‘我们初时以攻击牛津大学起首,现在我们已知错了,只好以自己引咎结局’。”(见《教育杂志》二十一卷八号,雷宾南的《英国成人教育运动之起源与发展》)然而,这种教育运动在劳动运动上的所以没有价值,也正为了这样的效果。
  现在再讲劳动者教育协会。它成立于一九〇三年在牛津所举行的劳动者及教育者的代表会议中。这个会议,是为了觉得劳动者有与大学相接触之必要而开的。在大战中,协会的活动停止;但至战后,活动的范围大为扩张,现在算是英国最大的劳动教育机关。这个协会,为由劳动阶级与教育有关的诸团体及个人所成的联合组织,各地设支部,由各地方团体的代表六名及他团体的代表一名构成中央评议会以统一各支部。协会的目的,在唤起劳动者对于教育的要求而使之满足;在对于国家的教育制度,主张理想的改革;在对于学校以外的成人教育,供给种种的便利等等。主要的事业,为指导管理大学导师班联合委员会、三年制与大学同程度的导师班、一年修业科、研究团、暑期学校、中央图书馆、妇女班等,并出版月刊杂志《公道》(TheHighway)及供劳动者用的书籍。这个协会对于政治,表示与任何党派无关;对于其他团体,除为了完成目的的必要上,须与教育部、地方教育当局、大学及其他教育团体、工会、合作社、政治团体等协作以外,不受此等诸团体的牵制。正因为这个缘故,它就不配成为真正有意义的独立劳动者教育运动,它就只好成为英国右倾的劳动者教育机构(左倾的是平民同盟,见下)。我们看底下所述受平民同盟指导的劳动大学和属于协会系统的拉斯金大学的差别,就可知道,两种教育机关性质之不同。协会在一九二一年的支部数为三百十七,加入团体数为二千八百九十六,会员数为二万三千八百三十人。
  上文说拉斯金大学于一九〇九年内部发生分裂,这是为了以下的理由:在该校求学的学生中,有许多是曾受过工会训练的,他们一因学校的管理几乎全为牛津大学派所把持,有轻视学生要求之处;再因大学的教育方针简直是旧有资本家大学的延长,有作为牛津大学附属物的倾向;三因广泛的教育殊与劳动者的解放运动无大效用;于是不满的空气,郁积在学生中间。大学中急进的学生及旧学生,遂于一九〇八年十月组织为独立劳动阶级教育机关的平民同盟(见下)。翌年更以同盟罢课对抗学校,且终于分离出来,自行设立中央劳动大学。这一大学,后来由牛津移于伦敦,改称劳动大学(TheLabourCollege,见下)以至于今。劳动大学依据平民同盟之马克思主义的教育方针,为左倾的;其后的拉斯金大学,处于不偏不党,以劳动者成人教育为目的的劳动者教育协会之指导下面,遂成为右倾的了。然至一九二五年英国工会大会时,决议把拉斯金大学与劳动大学同置于英国工会总评议会的教育委员会管理之下。
  现在来说劳动大学。它是以中央劳动大学为前身的,受标榜马克思主义的独立劳动教育之平民同盟的指导,实施劳动运动的历史任务上所用的手段、方法之启蒙教育;最显然的,又莫如该大学所揭橥的以下各项:
  (一)本大学创立的基础,在于确认劳资利害的冲突。
  (二)本大学以授实利性质之教育,反对资本家阶级的观念及理说,将拥护及宣传劳动阶级的利益所必要的训练授于劳动者为目的。
  (三)当使劳动者团体,即工会、社会主义者及消费合作社等的代表管理本大学。
  此后该大学又发宣言:
  这个大学是由于对劳动者团体为完成他们的产业的政治的事业而供给适当的知识之目的以设立的。……劳动阶级教育,必须离开一切教育之传统的当局而独立。……它必须采用过激派的形式……最有用于社会科学的进步之阶级,最有用于这一阶级的科学之形式。
  由这可见,劳动大学实为“独立的劳动阶级教育”(IndependentWorkingClassEducation)。
  这个大学在大战中,自也受着打击。然各地方的学校,不仅依然继续,反而非常扩大。自创立以来,由南威尔斯矿工联合会及全国铁路职工会两左倾工会的共同管理以经营;至一九二五年,却以工会大会的决议,把它和拉斯金大学一起移归工会总评议会的教育委员会管理。大学的课程定为二年,除设夜间及日间的特别讲座以外,又设通信教授。属于大学系统的地方劳动大学,现在全国共有一千另四十八处,共有学生二万五千另七十七名,受全国劳动大学评议会(NationalCounciloflabourCollege)的统制。
  最后说平民同盟(ThePlebsIeague),它是如前所述,于一九〇八年十月,由牛津的拉斯金大学学生及旧学生中的急进分子,为反对该大学的教育方针脱离出来,而以为了劳动者利益的劳动者教育为目的所组织之团体。在英国,它与上述的劳动者教育协会,成为劳动者教育机关的两大阵营。它的特征,在于反协会所抱之不偏不党的立场,而奉马克思主义为基调,即以:第一,承认阶级斗争的事实;第二,排斥与资本主义的文化相妥协;第三,教育上不能有不偏的态度为信条;且进而“为使现在劳动者的地位向上,促进独立劳动阶级的教育之兴味,努力于工银奴隶之废止”。组织是以会员为单位,每月缴纳会费二先令作为中央基金,各地方设立支部;主要事业有:编定研究社会科学的学级(由工会、工会评议会及各地劳动团体维持)、发行月刊机关杂志“Plebs”①及平民同盟的出版物,及指导劳动大学及有同样教育方针的地方教育机关。现有会员数约二千名(大部分是工人),杂志发行数达六千份。
  要之,目下英国的Proletcnlt(无产阶级的教化)运动上的有力团体,便只有平民同盟及劳动大学。
  其次说到德国的独立劳动阶级教育运动。德国的社会革命运动家,很能理解独立劳动阶级教育之必要,且正在努力于发见可以正确应用之原理。
  当一九一八年夏举行全俄无产阶级文化会议时,德国方面曾有人前往参加,以后即经常与莫斯科及列宁格勒保持严密的关系。他们为完成无产阶级文化计划起见,特开会议;虽则是第一次的会议,但会议的理想大有可观。其要点如次:
  (一)德国的阶级斗争逐渐强大,无产阶级的力量必须向一切方面动员。劳动者由此得以对反革命取得胜利。
  (二)出版、学校、幻灯、教会、文学——一切称为文化的集团的东西,都不过是资产阶级的军械库,又不过是使劳动者之革命的冲动归于消沉的催眠药。毕竟是受资产阶级的人生观之支配的——虽在劳动者的组织团体中尚且如此。
  (三)无产阶级必须制造对于资产阶级叛逆所必要的武器。必须组织反于资产阶级文化的无产阶级文化。无产者成功之日,才是人民的人生观可以脱离资本主义的毒气之影响而独立之日。
  (四)无产阶级为期望成功起见,他们必须从自己的见地,考虑一切职业的政治的生活之问题。加以资本家的影响,正在从无数方面谋间断革命。故为正确地使用力量计,准备的教育工作实是最本质的工作。
  (五)社会的革命不只包含经济学上的新方法,也不仅包含共产主义组织及无产阶级专政而已。实在乃在预期新文化的建设,乃在孕育由无产阶级播种而当发展为人类最初的一般文化之文化建设。——这种文化的曙光,已经出现。这种文化一经发生,教育、伦理、艺术、科学以及公私生活的一切,将都革命化无疑。无产阶级的这种新文化建设的第一项工作,是在集中创造的势力,以期无产阶级文化运动之统一及传播。
  (六)德国以有集中的无产阶级的文化集团为必要,而且这必须是由劳动者支配的。换言之,要使得在计划独立劳动阶级教育上所结合的一切团体力量统一起来,协作起来。
  因之,就有由劳动者支配的集团之必要。以上是讲德国理论方面的概观。现在且看它的实际方面如何。
  原来德国人是有能的实践家,同时又是充实的理论家。他们的理论既创立,实际自然也要跟着发达的。在柏林,有着名叫苏维埃或者路德彭特的一个团体。这个团体的前身是出版所,以后逐渐生长,而且它的活动性是教育的。它有一个组织在职业团体之上,名叫苏维埃学校的学校,它又发行布尔什维主义的教科书。该校的教育,不在使劳动者获得“一般的知识”,而在使他们具有实现社会主义的可能性。
  关于德国的,因为资料无多,只好至此为止。
  最后试看美国的独立劳动阶级教育运动。
  (一)一九〇六年在纽约成立的兰特社会科学学校(TheRandSchoolofSocialScience),要算是美国最初的劳动者学校。最初,它同英国的拉斯金大学一样,由个人维持(系兰特夫人出资倡办);现在则靠学费及贩卖印刷等品以维持。主要学科为历史、政治、经济等的社会科学。对于英语及演说(publicspeak-ing)也极注意。教科书视移民的种类,分为好几种国语。但这个学校,是受社会党支配的学校,比起英国的劳动大学来,就很缺少阶级意识、阶级斗争之精神——虽说它的基础也立于反资本主义上面。如司谷脱尼林(Scott,Nearing,即上举《苏俄的教育》的著者),当初曾与这个学校有关系;但后来,据说为了“过左”,把他赶走了。由此也可推知该校内容的一般。
  据该校的文书中所述:
  兰特社会科学学校是社会主义者及劳动运动之自治的教育机关。今年(一九二九年)已是第二十三年。它渡过几度可以认为致命的危机,又常遇反动、分裂及经济的缺乏等等。
  但由于它的理想之胜利,在未至没有存在的必要以前,是要继续它的工作的。
  兰特学校断不是偏狭的宗派主义。它不致把既成信仰装入学生的脑中,却欲引出他们所求的知识,特别要导出他们自身的思想。
  看了这样的旨趣,足见该校确不是为阶级斗争的教育机关;即不算是妥协的,终不免是自由主义的。
  该校的课程,自然也置重于劳动者的训练。但于正式之外,更收许多的听讲生,也足想见该校之缺少严重性。
  再据该校校报,略记一九二九年的课程如下:
  课程分为研究课程(StudyCourse)与听演课程(LectureConrse)二大类。研究课程又分为英语课程及英语以外的课程。兹将英语科以外的科目开列如下:
  一、美国的工会主义
  二、社会主义经济学的本质
  三、美国社会史
  四、晚近的社会学
  五、演说法
  六、近代文学的鉴赏
  七、马克思主义要领
  八、研究法
  九、讲演科目如下:
  一、TheAmericanRenascence
  二、人类行动的研究
  三、各国民的音乐
  四、我们所住的世界
  五、社会心理的要素
  六、个性的心理
  七、民族及民族问题
  八、劳动与法律
  九、劳动与社会立法
  一〇、何谓教育?
  一一、当作世界强国的美国
  一二、哲学与社会思想
  一三、论集——社会主义与实践浅说
  一四、俄国文学中的巨子
  一五、六个美国作家
  一六、近代世界文学的倾向,
  像这种题目,就不免是很芜杂的。
  一九二九年在TrainingCourse①注册的学生,有一百另七名,其中工会会员占五十八名。
  该校又有通信教授。研究的结果,印成小册子以发表,每年且发行《美国劳动年鉴》,此外更进行无产者用的出版业。
  (二)一九一一年,在纽约又设立一个近代学校(ModernSchool)。最初开校时仅有一个教师与一个学生;一切设施用法兰西斯哥赫勒的教育原理以管理。至一九一六年,迁于纽杰西,是为儿童教育及自由主义训练的寄宿舍学校。同时,据说还是富有无产者的精神的。它的教育方法,受“新心学理”(NewPsy-chology)的发见之影响,极有进步。男女共学,心的训练与手的训练又互相结合。发刊一种月刊杂志TheModernSchool,即由儿童之手印刷成功的。但这个,自然算不得纯粹无产阶级文化运动的学校。
  (三)一九一八年,纽约有三十个工会合组劳动者教育协会,维持费全由工会担任。本雪文义亚州的工会,于一九二〇年设立自己的教育机关(DepartmentofEducation)。波士顿的中央劳动同盟,于大战后组织商业组合大学,全由劳动者维持。还有纽约的几所学校发行《协作教育》(CooperativeEducation)的月刊杂志及《协作》(Cooperation)的周刊。
  (四)社会研究学校(TheNewSchoolofSocialResearch)设于纽约,但详情不得而知。这儿只举一九二九年春季的学程如下:
  一、个人心理学
  二、近代科学与宗教
  三、现代美国的思想
  四、俄国之革命的演剧
  五、人口问题
  六、社会与个人
  七、智能与心理测验
  该校入学不设制限。哥伦比亚大学的研究科生也有加入者,故在布尔乔亚的意味上言,似是程度颇高的。
  (五)惟一的劳动学校,就现在言,实只有在纽约的劳动者学校(TheWorkers'Sohool)。它不像上述各学校之“自由”,却是在美国无产阶级的政党指导之下,以最严格的精神,努力于马克思主义之宣传的。它设于该党纽约地方本部的五楼上,今年是它创立的第七年。
  该校不仅在纽约,即在波士顿等处也设有支部,当作全国的机关,在“阶级斗争为社会进步的原动力”这个标语之下,积极研究。他们不仅把学校作为养成投身于劳动运动的人物之机关,且更说“学校自身是运动的一部分”。该校之具有真挚的态度,也可于该校章程中在TheWorkersSchool之下注入TrainingforClassStruggle①一语见之。学生数在一九二四至一九二五年度,仅有六十人;然至一九二七至一九二八年度,已增至一千三百人。
  据该校章程,课程已为八大类,每类之下再设细目,共计七十三项。这儿仅举它的大别:
  一、英语、演说法、新闻学等
  二、一般历史(其中包括中国革命、俄国革命史等)
  三、美国史(包含马克思、恩格斯所见之美国,帝国主义发达等等)
  四、工会主义(工会运动的理论与实践,美国劳动运动的问题等等)
  五、经济学(马克思主义的经济学等)
  六、马克思主义论(共产主义之基础、列宁主义、史的唯物论等)
  七、美国劳动阶级之特殊问题
  八、文学
  此外,每星期日下午八时起,有“美国劳动运动的指导者所主持之时事问题讨论”。有公开讲演(openforum)
  又据最近消息,一九二九年九月新学期开始,课程中之最可注目者,为新设拉丁美洲各国的劳动问题研究科,其主旨在调查美国帝国主义对于南美诸国的活动,并研究对付斗争方法;讲师有莫尔(I.A.Moore)及司各脱尼林等。
  问题
  一、劳动教育可分几派?
  二、怎样才是真正的劳动教育?
  三、试以阶级的立场,批判中国现时的劳动教育。
  四、中国有没有公开进行独立劳动阶级教育之可能?
  五、要怎样使劳动教育与整个劳动运动发生良好关系?
  第十四节 教育劳动者的国际组织
  两种性质的教育国际:资产阶级的国际和平教育运动与无产阶级的国际解放运动—教员团体的国际事务局—教育者国际的成立—教育协会的世界联盟—教育劳动者国际—英国教员劳动同盟—问题
  说起国际教育运动来,名义上虽有好几种,但本质上却可别为两类:一是标榜着和平、公正,而实际是染有极浓厚的资本家色彩的;一是老实不客气地,竖起教育劳动的运动的旗帜,公然说是为无产阶级而斗争的。前者可称为国际和平教育运动,后者则有专门叫做“教育劳动者国际”。现在先把几种教育国际运动约略叙述,然后专来介绍“教育劳动者国际”的内容。
  (一)教员团体的“国际事务局”。
  各国教员间最初的国际接触,还是由十九世纪的末期起于瑞士(自1872年至1874年间)比利时(1880年)、法兰西(1885年至1890年间)的。当一九〇八年在比利时的里巨举行世界博览会时,比利时的“男女教员总同盟”既在该国布鲁塞尔举行国际的“国民教育大会”,并决议创设男女教员团体的国际常务事务局。
  至世界大战为止,这个“男女教员同盟”之“国际事务局”,差不多没有什么作为。仅有一项成绩可说,那就是于比利时的“教员同盟”之外,加上“英国国民教育同盟”、“纳得兰教员协会”、“德国教员同盟”、“法国教员同盟”等,总计有了约三十九万的会员。它在战前的狂暴时代,已受到当局的压迫;到了大战发生,更被包围在大虐杀所毒害的空气中,后来英国的“国民教育联盟”曾向在比利时的书记长克奴特建议,谋于战前的基础上重组事务局;但克奴特以“我们不欲与德意志的奴辈共席”答之。于是英国就转向到金元共和国,即美国方面去;因为美国正想在资本主义之道德的经济的拥护之下,有组织教育世界联盟(即现在的世界教育会议)计划。
  克奴特嗣后在各地的同盟年报中,发表关于教员国际团结的记事,且欲藉国际联盟——当时德国尚未加入——之力,重行组织,但这引起了中部欧洲全体教员的愤慨。由是,“国际事务局”遂趋于全无活动的状态中。
  (二)“教育者国际”的成立。
  大战的铁拳震动了教育界。他们中的一部分困住在最卑怯的沉默里;但有另一部分却激昂地起而抗争。当在战胜国方面的和平主义者的运动家等为战胜的威力所恐慑时,在中欧的工农教育勃起,曾从国家及宗教之权威的教育方针下,解放了教员们(然教员们到后来有参加无产大众运动的,也有不表同情的)。其中在国家主义国芬兰、匈牙利、捷克斯拉伐克,特别是保加利亚及法西斯主义国意大利与西班牙等地方,有一部分的教员对于他们政府的榨取、虚伪、奴隶化的行为,不绝地起而反抗,也不绝地受罚金、投狱、放逐、虐害、溺死、枪毙、绞刑等的处分。
  然在民主国中,也有靠军国的胜利之福而阻止革命的潮流者。如民主国法兰西即其一例。法国教员的国际运动原是很早就有,且在战前为学校无宗教的斗争曾得胜利;但如今,却对帝国主义的政府表示忠顺。
  不过仍有极少数的热心者,根据战前斗争的经验及欧洲大战乱的经验,越发猛烈地成为革命的力量。
  在战争期内,法国的“教员联盟”曾秘密地或公开地作反对战争运动。它的机关杂志《解放学校》,在法兰西一般杂志中,实是最勇敢地抗议战争的唯一杂志。但这些为和平主义运动而加入组织的男女教员,先后被捕下狱,至战后更受迫害,失去了地位。
  “教员联盟”受着反战争的至高理想与在战前已成为革命的现实主义之组合主义的刺激,遂于一九一九年喊出关于建设教员国际之呼声,在特尔开教员大会时(一九一九年四月),有名的思想家安诺特尔·法郎士①曾作如下的演说,教员国际即应用之以宣传于世界:
  烧去!烧去教训一切憎恶的书!我希望,从衷心里希望万国的教员委员会立刻加入劳动者之国际,共同制定世界共通的教育课目,把产生世界和平及人类共同精神的理想之种子播于年轻者之魂,把这件事可能性考虑一下。……只有劳动者的团结,才能招致和平于地上。这个大会告终时,马泰比戈女士作成建设教育者国际的底子,并起草一般运动计划,即作为决议案。到第二年,在有意大利“教会协会”的委员端纳塔女士出席的波特大会(一九二〇年八月)中,就成立了“教育者国际”。选出白里亚尔及维德可克为书记。数月之后,即成立六国的支部:法、德、意大利、匈牙利(亡命在捷克斯拉伐亚的)、纳得兰、西班牙;以后卢克森保、比利时、葡萄牙、俄罗斯、苏格兰,日本及中国皆有人参加。至维德可克之被选为书记,是因他为世界语学者的缘故。
  所以,“教育者国际”是从反对战争及为战争要因的现社会制度之呼声中产生的。
  恰巧在美国方面,这时候也有一个思想家,是对美帝国主义的斗士,他喊出全世界教育家之国际的团结为历史的必要,这是极有兴味的事情,也是不难理解的偶然的符合。他就是阿普顿·辛克莱②;在他的名著《鹅之子》(TheGoslings)的结论上,他向男女教员们喊着:
  教育家是劳动者,是有用的劳动者。所以教育者之斗争场,是在一切共阶级的弟兄们之傍。世界的教育劳动者联合起来!诸君由此不会丧失锁以外的任何东西,反之却可把全世界变为是你们的。
  “教育劳动者”自创立以来,不绝地暴露了潜在于学校及其他一切方面的军国主义。对于教育劳动者的要求与权利,是和其他被压迫阶级的要求与权利相联结的。它向着两条路线进行,即对于儿童的反对战争的和平教育及全世界教员团体在决定的斗争上的组合运动。
  (三)教育协会的世界联盟(旧金山的国际和平教育运动)。
  在欧洲的和平论,到战后全归沉默,或者也只在愈趋尖锐化的阶级斗争之中,发为胆小的叹息罢了。布尔乔的社会秩序因极怕教育者之参加斗争而且为有目的的运动;然欧洲的支配阶级,也没有力量足以造成陷“教育劳动者国际”于解散的直接环境。不过,在战后有一个非常强大的美国资本主义,在不绝地注视着世界的情势。即在教育方面,它也承认,有援助欧洲复活过来的资本主义之必要。于是美国的全国教育会便在美国政府拥护之下,以和平主义为招牌,欲谋教育会之世界的联合。它用了美国式的宣传,向全世界的教育界发出在旧金山召集“世界教育会议”创立大会之请帖。美国某大富豪即刻捐助一百万金元,以祝福于这个新的国际会议。这个慈善家的宠赐,正好用以表明,旧、金山的教育联盟之特性。换言之,它只是帝国主义的产物;见了教育劳动者国际那么样勇敢的运动而衷心感到恐怖的支配阶级,就想在和平教育的美名之下,来软化牵制乃至破碎无产阶级的教育者运动,藉以更永久地维持国际的资本主义。
  此会对于中国、日本、印度等国家,颇有几分影响。因“有色人种”的教员们,很顺从于他们的帝国主义的支配,又很容易为威尔逊式的甘言蜜语所吸引。然欧洲的教育家,因为曾经目睹战争的惨祸,亲受战争的苦味,却没有参加。他们或从受过创伤的排外主义厌视这种和平主义,或者热心革命把它当作虚伪而加以排斥。一九二五年在英国爱丁堡所开的第二次世界教育会议,虽算闹到欧洲舞台上来,但终也不曾收到什么效果。
  照所定的规则,该会是“超越政治宗教的”;但实际上,这个世界会议是当作英、美资本主义的教育手段以表现的。当爱丁堡大会时,不是有一位高级牧师前往祝福吗?
  第三次大会,原定在瑞典的首都斯德荷姆①举行,但到底没有成功,只好重渡大西洋,改在加拿大的南部多伦多地方开幕(一九二七年)。好容易到了一九二九年,才算在国际联盟的所在地日内瓦,开成了它的第四次大会。
  上文说过,欧洲支配阶级没有力量破坏教育劳动者国际的话;但到近年来,它可以从欧洲和平主义教育家中找到了援助者。他们对教育劳动者国际竞争,意欲把它解体、绝气。
  (四)教员协会的国际联盟(伦敦的国际和平教育运动)。
  一九二六年六月,由法国的国民教育协会发起,以法、德间之教育学上的相互理解为基础,和德国尚未加入组合组织的教育团体,共同建设了和平主义者团体组织之第一步。是年九月,又和尚未加入组合组织的英国国民教员联盟,在巴黎的国际智识协作学会举行会议,因此得到国际联盟的援助。至十一月,英国加入智识协作学会。最后至一九二七年四月,得法、英、德、荷兰、瑞典及其他地中海沿岸各国之参加,在伦敦举行教员协会国际联盟创立大会。同时在捷克斯洛伐亚的首都普拉哥,①举行“由学校的和平运动”大会,受日内瓦的国际联盟半公式的保护,有十八国的代表四百人出席,其中大多数为学校教师,也有各国和平主义团体的代表参加。
  如称旧的国际和平教育运动为“旧金山的国际和平教育运动”,那么,对于这个新的不妨称为“伦敦的国际和平教育运动”。这个新的和平主义教育家国际,当然是和教育者国际之为阶级的,为普罗列塔利亚的大不相同。试看它的规约就可知道:“本会惟以教育上之协作为目的,企图由人类共同劳动以引致世界和平(第一条)”;“本会对于政治或对于社会形式,不要求何种强制的约束(第二条)”;“本会确信对于各国民间相互了解的各国儿童教育,是为获得永久和平所必要的前提(第三条)”。
  大战后八年,欧洲资本主义恢复战前的基础,彻底地压迫革命运动,而且世界帝国主义重新准备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新的和平主义者的教员们,遂将其静默的呼声广播各处,开始走向国际组织的第一步。这般柔顺有如羔羊的教育家们,竟是妄想用儿童教育与教育者在教育学上的协作以招致和平,而在政治的社会的斗争之外的中立道上苟且偷生。
  立于斗争的立场,团结一切倾向的无产教育家大众所成教育劳动者国际,却要对这种粉饰一时耳目的和平主义作战,且道破了和平主义者之危险的幻想,有如在它对于“由于学校的和平”运动所发的公开信中所说:“无论是儿童或是教师,都不能给世界以和平。只有武装工作者的铁拳才能给世界以和平。”
  (以上国际教育运动小史,系根据法国教员联盟评议员M.Boubon的原著,译文大体得自友人公朴君供给)
  由以上的叙述可知,在一切的社会生活都涂上阶级对立色彩的现代,就是国际教育运动,也不能不保有阶级的色彩。事实上所表示的,不正是这个样子吗?两者性质的差异,在于国际和平教育运动务必隐藏它的本来面目,而教育运动者国际并不讳言为阶级的。现在且进而更详细地介绍后者的发展史和它的规约。
  (一)教育劳动者国际的发展史(自波特大会至莱比锡大会)。
  教育劳动者国际,于一九二〇年八月在波特地方的法兰西教员联盟大会之中萌芽,已如上述。在这个大会中,只有一位外国代表,就是意大利的瑞纳塔女士出席。最初的二位书记维德可克及白里亚尔勇敢活动,于阶级斗争的共同战线的反战争教育的基础上,作成教育者国际之规约,并设法创立各国支部。
  在巴黎(一九二二年八月)开正式的成立大会。大会中有五国的支部代表及由他国来的个人出席。在这二年间,教育者国际之成长,是多靠法国活动分子的努力的。
  在布鲁塞(一九二四年八月)大会中,承认四个新支部(比利时、葡萄牙、保加利亚、苏联)加入。这次因代表国家之多,开始成为堂堂的大会。由于新加入支部,特别是比利时支部的影响,教育者国际不惟采用了阶级斗争及反对战争的学校斗争之基础,且也采用了劳动组合的基础,扩大活动范围以及于教员权利及利益之防卫、拥护,作成更明晰、更强固的新规定;且把教育者国际改称为教育劳动者国际。一九二四年之布鲁塞大会,是表示教育国际的生命的一个新阶段,它由是渐渐地脱离幼稚时期,迅速发育,而完成为国际的组织。
  巴黎及布鲁塞大会(一九二五年八月)。为了法兰西政府拒绝苏联代表入国。所以,大会虽在巴黎开会而终于在布鲁塞闭会。这次大会中,有七国代表及十五国的个人出席者到会。书记之报告,足以证明这个国际已经做了全世界的活动。非洲及亚洲也由法国殖民地(北非洲及安南)的土人教师代表;北美、南美、荷领印度①及中国等之联络,也由此开始。在这个国际的共同空气中,通过了支持全世界工会统一战线运动的议案(加盟国中,英国的教员为阿姆斯德丹系,苏联的教员为赤色劳动国际系)。又一致通过久经争论的资本主义学校阶级性的“阶级教育”之问题,决议要把在阶级的教育,即反资本主义的旗帜底下的一切教育机关统一起来,在运动上划了一个新阶段。同时,在这个教育者国际后援之下,派遣英国由二组男女教育所成的教育视察委员团(一为英国教员劳动同盟,一为全国女教员联盟)前往苏联,使他们报告苏联的教育状况。(按:他们的报告已于一九二九年出版,题为School’sTeachersSchoolsinSovietRusia)
  在维也纳(一九二六年八月),教育劳动者国际由大众的集会,唤起奥地利被压迫阶级的共鸣,把政府拒绝入国的苏联代表欢迎进来;并由属于阿姆斯德丹系的二位代表克莱曼(卢森堡)及彼德斯(比利时),批判政府所取分裂大会干部的阴谋。彼德斯且亲自欢迎苏联代表,声明“只有这个,才是教育国际内部统一性之象征”。“学校与道德”、“学校与宗教”、“对于排外主义与帝国主义之斗争”等的议题,都有热烈的讨论,并作成有力的决议。
  这次大会中,全欧各国都有代表,非洲、亚洲、美国也有代表,事实上确是世界的大会了。
  维也纳大会后,教育劳动者国际之成长益形进展。一九二七年春,苏格兰的社会主义者教育者协会,五月,东亚某国一部分的教员团体也参加了。
  这样,教育劳动者国际已在十国设有活泼的支部;此外,由个人会员所成的集团,殆遍于世界各国。现在会员总数约有八十万人。
  在莱比锡(一九二八年四月),教育劳动者国际举行“教育日”;国际的执行委员会及全世界各地所属团体派来的代表等,由于这个大众的集会,将教育劳动者国际“教育日”的目的宣示于德国莱比锡的劳动者大众。
  大会在阶级斗争的前提下面,讨论儿童及教育者的问题、和平及学校的问题,并招请和平主义的或自由主义的教育家,谋和他们公开的讨论那种“稳和”的对帝国主义协作的所谓宗教的政治的社会的“中立”主义。
  “教育日”于四月十日开始,依照以下的日程举行了三日。
  四月九日晚公开大众集会
  四月十日无产儿童境遇问题报告——
  物质的境遇……费绥尔(柏林)
  心理的境遇……狄林克(莱比锡)
  法律的地位……吉里阿克斯(希腊)
  在远东的情形……下大木博士(东京)
  四月十一日关于教育的目的报告——
  学校与国家……修尔琴(莫斯科)
  学校与宗教……福里杜修密德(柏林)
  学校与社会……辟斯脱拉克(莫斯科)
  其他…………雷特格劳(英吉利)
  雷特那斯(比利时)
  四月十二日大会准备分科会
  上午大会参加者分为三组
  A.学校制度的组织报告——
  埃台脱荷美斯(汉堡)
  品格微支(莫斯科)
  B.教程及教育法报告——
  留辟斯(西班牙)
  罗斯盖尔(莱比锡)
  雪兹克(莫斯科)
  C.学生训练报告——
  维尔斐德博士(柏林)
  富莱纳(法国)
  摩尔(英国)
  晚大会参加者集于一堂,发表上午各分科会所承认的大纲。
  四月十三日教育国际大会,各国支部代表于此讨论教育劳动者国际的一般运动方针。
  注意:十日至二十日为“教育日”而非大会。规定教育劳动者国际及其支部的态度与行动之决议,并不在此举行。“教育日”只是“研究日”.在这期间,由各人发表意见,相与讨论比较;意见未能结束时,另外交给研究委员。
  大会以外,并开教科书、手工品、学校资料等之国际展览会。
  特别可注意者,为由维也纳方面有马克思·阿特拉博士参加,做一个关于“教育目的”的报告。还有维也纳劳动大学主任维克多·西推尔也来参加。
  在教育学者及教员大众之间,这次莱比锡大会实大生影响与期待。纳得兰教育联盟(是未加入教育劳动者国际而属于阿姆斯德丹系的Syndicate)派遣二人,斯干狄那维亚、奥地利等处,以及南北美洲都有人参加。知名的教育学者及专门研究家之外,属于教育联盟,常与无产儿童及成人有密切关系的教育者,多来与会。讨论又是科学的,具有社会的实际的性质。
  要之,在莱比锡所举行的这次大会,实为教育史上空前的事件。因为与劳动阶级一起从事斗争的教育者大众,以国际的计划,在这个国际的组织中,讨论教育问题上之普罗列塔利亚的意义与工作的方向。
  在这次大会中,决议《发告全世界教育劳动者书》。大会开过后,当由总书记署名发出。兹特译述如下:
  亲爱的同志诸君:
  教育劳动者巴黎国际第五次大会,已于一九二八年四月在莱比锡举行过了。
  旧金山国际(WFEA按:即世界教育会议)的大会,是由各国的国王及教会、教育部长的代表致开会词的;欧罗巴和平主义者教育国际的大会,是用普鲁士教育总长派喀预先写好了的演说宣告开会。各代表的旅费,是完全由各国政府支付的。七月间举行的第二国际的一切费用,是由罗马尼亚政府支付的。反之,我们的第五次大会,和从来我们的大会一样,却不能不遭遇到资产阶级所躬自建立的许多障碍。
  德国政府,对于苏维埃代表拒绝护照的保证,更禁止我们总书记在公共会场中的演说。法国当局,也拒绝二个法国代表护照的签字。尚有许多国的代表们,为了一种简单的理由——就是他们一旦离去故国,他们将不往比锡而往最接近的牢狱中去——竟不得出席大会。
  然不管有这样多的障碍,我们已能开成我们的大会及教育大会。大会已全部承认执行委员会的各项活动。
  我们很满足地可以说:由执行委员会所采用的关于统一问题之立场,实大有助于EWI(按:即教育劳动者国际之简称)之发展与强大化,以及关系之扩大与会员的无产阶级意识之发展的。
  在最近二年间,EWL已得与其他无产者及半无产者的组织如在乡军人国际、无产者自由思想家国际、反帝国主义联盟等相接触。
  其间实现了向东洋及拉丁美洲活动的以前的决议。大会承认乌拉圭及苏格兰的新支部之加入。
  EWI在法国国民组合内改革主义者联盟之主要部分中,已逐渐增加了同情的人数。(一九二七在巴黎的国民组合大会中,EWI在一〇一票中得了三七票。)
  新执行委员会为了同样的统一,实现巩固的地位,不忽略它的终极目的,力谋使教育劳动者从事于日常实际要求之斗争。为完成这种目的,不能不继续采用共同委员会的制度。
  国际关于各要求事项的纲领——这是在维也纳大会所采用,置基础于教育劳动者的斗争上的——当形成为将来斗争之基础。工银增加及劳动条件改善之口号,同过去一样,仍为我们斗争之重要部分。
  特别的注意,应向着青年教师及在帝国主义束缚下的各国教育劳动者。一般的是EWI特别的是它的各别门,是和男女教师之特质的及法律的地位平等之斗争有关系的。在EWI执委所设的各集团中活动的特别部门,与在中央执委中活动的部门,不可不参加这个斗争。
  关于青年教师间深刻的失业,有作以下斗争的必要,即由国库补助失业者,拨给供他们继续研究的奖学金,从失业者中选出充当短期教师的体给,要在公共教育预算案中增加。
  因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的进攻,在学校内意识体系上的进攻,在学校内军国主义的强大化,以及战争准备的逐渐发展,而宣言自己为反帝国主义者、反法西斯蒂、反排外主义者组织的EWI,势将益受资产阶级的迫害。各支部必须在自己队伍中结集势力,并向教育大众中扩张势力。对于帝国主义战争的危机与对于学校内的帝国主义的意识体系之斗争必须扩大。
  由此种见地,对战争牺牲者无产国际及反帝国主义者联盟益发增大正确的关系,实为必要。
  我们必须和对教师的迫害,政治的意见之排除,对具有进步的意见者之诽谤逮捕,对于教师的各种组织之破坏,作决定的斗争。强固EWI的协同基金,实为重要。
  在资产阶级与有关系的限度内,尚有更狡猾的斗争方法被利用着。即为“由学校的和平实现”之再三讲演,教育劳动者的特殊和平主义者国际——为旧金山国际与欧罗巴和平主义者国际——之组织,也都是它的支持。
  我们要对抗虚伪的和平主义,断然宣言无产者的反帝国主义,只有战胜资本主义才能使战争成为不可能。我们要求教育劳动者要与普罗列塔利亚特结合,为反对资本主义而斗争。鉴于不绝的军器增大与陆海军强大化所生的危险,我们的大会欢迎日内瓦会议中苏联代表的军备全废的提议。
  现在的资产阶级,利用一切宗教的势力以援助对于学校的进攻。僧侣反动之手益伸入学校中来。
  我们要与教会的影响战,要防卫学校使不受它们的支配,要防止给宗教学校以资金,又要一般的与尊僧主义战。
  在这个斗争上,我们所该重视的,是要与无产者自由思想家的组织保持密切的联络。
  在一九二六年的维也纳大会中,我们满场一致,宣言对于统一问题的确定的立场。因之由阿姆斯德丹所设立的教育劳动者之职业的书记局,实和我们关于统一的地位相对抗,我们对它须取否定的态度。
  形势的复杂化与斗争的困难要求我们,须的确地把我们的注意向着教育劳动者大众,第一是向着初等教育的教师。
  我们要能给EWI以工作发展与深刻化的可能性,只有结集自己阶级的势力,由无产者的训练统一大众才会成功。
  总书记
  (二)教育劳动者国际的规约(一九二四年八月不鲁塞大会所决定)。
  (1)绪论。
  一、在资本主义支配的国家,科学仅许极少数人获得,而成为商品化。劳动大众自然被排除在应有获得在管理国家及教育上所必要知识之可能性的“人”的部类之外。
  二、资本主义社会的学校,只顾虑到所有阶级的利益——一方以养成有指导资本家社会能力的特权者层,使它的机构的机能强固,使它的权力受人尊敬为目的;他方则以使最大多数的民众止于智的奴隶状态,成为资本主义盲目的工具为目的。
  三、在这种社会中,男女教员不惟不得为青年优秀教育之担当者;即他们自身也要阿謀资本家社会,陷于知的屈从,转化为奉伺资本家及其国家的官僚的仆从、微薪的庸人。
  四、教育劳动者要从这种悲惨的境遇——不惟在物质上,也在精神上——解放出来,须与学校自身从资本主义的奴隶化的状态解放,转化为人类全部文化的工场相结合。只有社会革命才能创造出自由的学校、自由的教育家,同时也具有解放劳动大众的能力。只有劳动阶级才对于现在教育方法的变革,抱着真实而不变的兴味。
  五、所以教育劳动者的改善物质的及精神的境遇之斗争,决不能在资本主义社会内部,获得什么特权的斗争形态之下所能成就,只有与有组织的劳动阶级协作,在变革社会的积极斗争形态之下,才有效果。
  六、因之,教育者之斗争,决不为了获得单单经济的利益及狭隘的职业的利益以行。它当是对学校内资本主义意识体系之斗争,对颂扬排外主义的帝国主义的战争之斗争,对学校宗教化之斗争,及不问人种、国民性而促进劳动者大众的连带性之斗争。
  (2)教育劳动者国际(巴黎)。
  七、为使改善教育劳动者之物质的法律的及智的境遇之斗争有效起见,应由实际活动的教育劳动者所成的各国团体结为国际的组织。
  八、这个国际的组织,是在一九二〇——二二年存在的教育者国际,今后称为教育劳动者国际(巴黎)。
  (3)教育劳动者国际的任务。其任务如下:
  九、a.编成加盟各国团体的斗争行动之统一及指导,与关于战略及战术的方针书。b.在有未采用上述纲领的教育者组织存在之国,务必于同一职业团体之间,唤起阶级意识,设法使其加入国际。c.搜集并发表关于各国教育者之物质的智的及法律的境遇之材料,关于各国的学校政策及学校改良运动之资料,藉明资本主义在它所支配的一切国家内,把学校及教育者化为奴隶,专为了自己利益而榨取他们之事实。d.研究无宗教、单一制劳动学校问题。c.发行会报举行各种会议、讨论、修学旅行等,以促进各国教育者的相互联络,又当谋意见交换之组织化。f.国际的连带性,当由赞助在特别困难环境下斗争的各种团体及个人之国际教育者之活动组织,以益形强固。g.当与一切普罗列塔利亚特之阶级的组织相结合,实行对帝国主义及一切战争危机的斗争,及对国际的法西斯主义的斗争。
  (4)加盟的条件。
  一〇、采用如下的主旨或有合于此种主旨的规约及活动的各国团体,得加入教育劳动者国际:a.为解放劳动阶级的阶级斗争;b,对帝国主义战争的危机及对全世界法西斯主义之斗争;c.国际的训练之承认及采用。
  一一、在未有支部的国家,承认上述主旨的个人,得加入为会员。他们须在各本国执行宣传的事业。
  (5)教育劳动者国际的机关。
  一二、教育劳动者国际有三个机关:a.国际大会;b.执行委员会;c.总务书记局。
  一三、大会:a.大会为教育劳动者国际之最高机关,每年开会;b.大会确定国际之一般的方针,决定总务书记局之所在地,并从各国支部所选的候补名簿中,任命其人员及其他执行委员会之人员;c.大会选任三名会计监查委员,其任务在监督组织之支出,向大会提出报告;b.大会无特别决定时,由执行委员会决定下届大会的场所及时日;c.临时大会得经执行委员会之决定,由总务书记局召集之,或得由加盟支部三分之一以上的提议召集之;f.各支部在大会中有一票至若干票之表决权:
  一千人以下会员的支部一票
  自一千人至一万人二票
  一万人以上三票
  g.单独会员得出席大会,发表意见(无表决权)。
  一四、执行委员会:a.执行委员会共十一人,三人由书记局,八人经诠考委员提议,由大会选出之;b.执行委员会在大会至大会期间,指导国际之事业,对大会负责;c.执行委员会每年开会二次以上;d.大会为执行委员会选出候补员七人。
  一五、总务书记局:a.总务书记局由总务书记一人,书记二人或三人构成;b.总务书记局根据大会及执行委员会之决议,指导国际之一切事业。
  它每月发行用三种国语(德、法及英)的机关志一次,代表国际及其执行委员会。
  (6)会费。一六、会费由加盟支部征集,每月送交总务书记局。
  (7)斗争及互助的国际基金。
  一七、为使教育劳动者之物质的智的及法律的境遇改善之斗争及其他对于以教育者为目标的攻击之斗争有效地继续起见,执行委员会根据细则,设立互助及斗争之国际基金,在总务书记局的管理之外。
  (8)会报。一八、教育劳动者国际每月用三种国语(德、法、英)发行会报。
  一九、各支部从执行委员会中指定适当的人员担任与总务书记局联络之责。每二月提出报告于总务书记局及自己的执行委员会。遇紧急时,作特别报告。
  (9)由国际的除名。
  二〇、不实行大会决议,或不奉行总务书记局指令之支部,由执行委员会之决议除名。除名须有执行委员会三分之二以上的赞成。
  二一、国际之决议不为各国的支部机关所采用时,国际诉于各该支部之会员,使在必要时,开一国大会以谋当面问题之解决。惟有在一国大会关于该问题已发表其自己的意见之后,执行委员会才得除名。
  二二、执行委员会也得将单独会员除名。二三、对于两者的除名(一国支部或单独会员),次届大会得是认或否认执行委员会的决议。
  注意:第十四条之a及b项,为在一九二五年八月之巴黎——布鲁塞大会所变更。第一三条d与第一六条,为在一九二六年八月之维也纳大会所变更。上记规约,是由此等变更而受证正,自一九二六年起有效。书记局所在地为:
  InternationaledesTavaileursdeI'Enseignement
  L.Vernochet,8Avenuemathurin-Moreau,ParisXIX.
  我们看了上述教育劳动者国际的规约,可知它暴露了资本主义社会中教育的职能,而所谋教育者自身之物质的精神的向上。但它并不是想在资本主义的支配下,拾得一点物质的精神的利益之唾余,它是要与一般劳动阶级的运动合作,以期无产阶级的彻底解放。从而对于为了资本家阶级的利益而侍候帝国主义之爱国主义竭力反对;又说明,真正的和平不是可以放在儿童的双肩上的,惟靠劳动阶级的国际联结以保证,惟靠劳动阶级的世界胜利以实现的。
  最后,我要说到教育劳动者国际的一个有力的支部,就是英国教员劳动同盟(Teachers'LabourLeague)。
  教员劳动同盟于一九二三年之初设在伦敦,以后每年十二月开大会,当初不过是一个小规模的地方团体,今则成长为全国的组织,其重要益形增大。在初期,它的活动限于首府近傍。至一九二五年之终,已于兰卡勺地方占有确固的地盘,如今在全国各地,有二十二个支部。惟因经济上之困难等等,组织的急速发展未能尽如所望,仍有势力未及之地域。
  据同盟的规约看来,同盟的目的,在使男女教员从事于变革社会的斗争。其实现方法如下:(a)地方的全国的及国际的和其他男女劳动者,共作政治运动;(b)已存在的许多男女教员团体,应设法统一为教化劳动者组合,以加入工会大会(T.U.C);更设法将男女教员为国际的组织;(c)发展将来教育制度之原则及机构;(d)唤起公众对于在家庭、学校及其他处所浪费教育劳力的许多条件之注意;(e)教育劳动者及一般劳动者之市民的及政治的权利之完全获得及拥护;(f)从本国的各种教化设施中,尽力排斥帝国主义的教育等等。
  同盟在一九二五年十二月的大会上,通过成为巴黎的教育劳动者国际之支部。这个决议,竟使当时保守党的议员们,在议会中向教育总长发出关于教育国际之质问。从此以后,同盟之国际的事业,大规模地实行起来。现在,同盟和大英帝国内各地的教育团体及美国其他使用英语范围内的教员运动,有密切的接触,又和教育劳动者国际继续不绝的联络。同盟事业的这一部分,因惹起全世界之注意与有力的反响,故极值得注意。
  在一九二六年时,同盟在国际的战线上,实践了两种重大的事务:其一为,经教育国际的介绍,派二组教育视察团前往苏俄(见前),共有十六名同盟员参加。又其一为,送执行委员八人出席于维也纳的教育国际大会充代表。代表经后来执行委员会的确认,作成如下的决定:(一)本同盟在国际内部具有重要的职能;(二)本同盟之加入国际,是对双方之组织与以重大价值的。
  在一九二八年四月,派七名代表参加莱比锡的教育国际大会及其“教育日”。
  该同盟自一九二七年的第六次大会以来,即采用世界语为公用通信语,并计划世界语运动之发展及与用世界语的各国劳动者团体及教育团体相提携。又在大会中决议,将以前所试行的教员交换更扩大规模,成为真正国际的交换;又为谋他国教员往外国旅行之便利,特与教育国际联络,委任执行委员会以期其实现。
  当一九二六年英国煤矿工总罢工时,同盟的各地方支部及各同盟员,大为活动以援助罢工团,曾得许多可注目之效果。在募集罢工基金之外,本同盟又得成为推动比他自身更大的团体的原动力。是年十一月,发刊同盟月刊机关纸《教育劳动者》(TheEducatoinalWorker)。以后定期发行,今已成为政治上及教育上有力的武器。
  (按:教育劳动者国际的本名,是世界语的LaInterna-ciodeEduklaboristoj;翻译英语为EducationWorkers'In-ternational;法语为InternationaledeTravailleursdeI'Enseignement;德语为InternationalderBildungsarbei-ter.)
  问题
  一、教育者的国际运动,在本质上有两种不同的组织,它们的根源各如何?
  二、教育上所唱导的世界和平或国际亲善具有何种作用?
  三、由教育上唱导和平,果能实现和平否?为什么?
  四、说明教育劳动者国际的性质及任务。
  第十五节 美国的教育
  特讲美国教育的理由—辛克莱研究美国教育的两本书:“TheGoose-step”与“TheGoslings”—哥伦比亚大学的财阀教育—哈佛大学的“自由主义”—加利福尼亚大学的“武装教育”—普通教育的一般情况—全国教育会的伟大作用—问题
  我们在前面第三节中,已经讲过集中化的资本所及于学校及科学的影响,曾就欧美的学校教育及科学研究等为例。又在前面第七节中,讲过现代的,就是资本主义社会的教育,除出一般的教育变质之外,更具有独占化与商品化的二大特征,且已有过约略的说明。
  现在在这一节里,特地专来讲美国的教育,作为解剖现代教育的一个标本。这有二种原因:一是为了美国的学校教育,所受于资本主义的影响最为显著;二是为了美国的学校教育,正为我们中国目下教育界所竭力摹拟崇拜的标的。
  我为贪图便利起见,就拿辛克莱的著书做根据,顺着原书的次序节译如下。读者要知道辛克莱的两种著作,实在是值得我们注意的。因为现时中国各大学的教育科所研究的一般师范学校的教育教科书所传授的,虽不说是整个儿,也竟有大半就是辛克莱所描写的那些“精彩”。我们的教育家,大都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师范科习得那些“精彩”的教育家,正想拿它来改造中国的教育,教训中国的青年,——看最近出版的由美国留学生及嗅过一点美国风味的大学毕业生所作的《学生指南》可以知道。——这决不是件可以忽略过的事情,乃是值得我们严重注意的事情。
  读者疑我话为说得已甚吗?决不!请你跟我来看一看美国的教育把戏的真相,就不免要大吃一惊了。
  我们先来看美国的高等教育,这是在“TheGoose-step”(一九二三年出版)一书中讲得非常赤裸裸的。
  辛克莱称呼美国为plutoraticempire(财阀帝国),在那里有君主,有公子,有贵族。那里的主要脚色,便是摩尔根(J.P.Mor-an财产最多,是君主)、GeorgeFBaker(纽约第一国家银行行长,全世界第二位富翁)、洛克菲勒(WilliamRockefeller,与摩尔根齐称)、GeorgeM.Reynolds,(芝加哥大陆国家银行行长,为美洲第二大银行)等等。
  美国的一切,便操纵于“连环董事团”(InterlockingDirec-torates)之手;纽约的三家大银行——摩尔根银行、第一国家银行、国家城市银行——及两家在他们支配下的信托公司——TheGuaranty及TheEquitable①——就经过连环董事团之手以控制全国的经济。
  人会死,而这种财阀是永生的。因此,连环董事团就需有一种教育制度,以便亘续财阀的生存,而且他们已把这种制度弄成很周密的了。在有一所很大的大学里,摩尔根是一个终身董事;大学的校长,是某一个摩尔根生命保险公司的董事。假使大学校长写好一本书,告诉美国人要尽忠于财阀,这本书就可在一家摩尔根做董事的书店出版,而那印书的纸,可在一家有摩尔根的人做董事的国际造纸公司中去买。那造纸地方的学校督学,是摩尔根的大学毕业的,那儿所采用的教科书,是以摩尔根做董事的书店发行,是由摩尔根所有的大学教育主任所写,是由摩尔根的大学校长所办更教育杂志所赏赞,是由摩尔根所有的新闻纸及杂志主笔所推奖的。教育局的督学,将把那些入学大学暑期学校的教员升级,且将鼓励中学生升入那所大学。每年一回,他将出席全国教育会(见下)大会,选举一个摩尔根大学的毕业生,兼为摩尔根教会的会员,摩尔根新闻纸及杂志的读者……的一个人做会长。又当共和党(摩尔根是个股东)指定摩尔根大学的校长为美国副总统候选人时,摩尔根的主教将为之祝福,摩尔根的新闻纸将为之宣传,而摩尔根的督学,将请学校儿童参加野叙(picnic),让他们听那位候选副总统在留声机中的竞争演说,且由摩尔根的选举委员会供给茶点,茶点的款由摩尔根的大学校长做董事的生命保险公司支付,而这个公司是有各地督学、校长们的保险费的。
  这便是连环董事团的制度,这也便是财阀帝国的那一部分号称美国教育的制度。辛克莱不仅描写这副骨骼而已,还进而解剖它的神经、脑髓、血肉、毛发与牙爪。
  美国财阀的大本营在纽约,因之财阀教育的大本营也在纽约。这个大本营不是别的,就是养成一大批中国教育巨子的哥伦比亚大学。它是摩尔根家的一所辉煌壮丽的大学,是一所纯粹奉财阀政治为理想的大学,它的教育专家主持全国的中小学及大学教育;它的财阀理想的生产,正和汽车及腊肠的生产,成为一样确定的一样组织化、标准化的产业。
  这所大学的财产,在七千五百万元美金以上,每年收入在七百万元美金以上。财产的大部分,是投资于证券及公债,受连环董事的监察。据辛克莱所得表列该校投资的册子,竟厚至二十页以上,所有美国重要的铁路及工业,皆有该校的股分。所以,他说在美国境内,差不多没有一个人,他所消磨的每一点钟是不纳贡金给哥伦比亚大学的。
  这一个摩尔根家的大学,由一个董事部经营。这些董事都具有绝对权力,不对任何人负责,也没有任何人得更动他们。谁是些董事呢?最可注意的是,这里边只有一个教育者,那就是大学的校长,是个当然董事。其中没有一个是学者,是和学问发生姻缘的。一个工程师,一个医生,一个主教;十个是公司的法律顾问,八个乃是银行家、铁路所有者、土地所有者、商人及制造家等,董事会主席WilliamBarclayParsons①是个隧道工程师,许多家公司的董事。最年轻的董事MarcellusHartleyDodge②是二十六岁时当选的,他在哥校为学生时,已任Equitable生命保险公司的董事,是洛克菲勒的女婿。
  总而言之,在煤矿托拉斯、钢铁托拉斯、铁路托拉斯做董事以伺候摩尔根公司的,也就是在美国教育行政机关及各级学校中服役的。不仅哥伦比亚大学的董事不能和纽约中央铁道或Remington①军器公司的董事有别;就是哈佛大学和LeeHig-ginson②公司的;本雪文义大学③和联合煤气改进公司的;壁珠堡大学④和合众国钢铁公司的;加利福尼亚大学和Hydro-Elec-tricPower⑤托拉斯的;密纳梭达大学⑥和Ore⑦托拉斯的;他们的董事名单也都是一致。
  又据司各脱尼林的研究,在美国有五百以上的大学及专门学校中,共有董事2,470人。其中商人208,制造业者106,资本家112,包大工者6,土地所有者32,保险业者26,公司职员115,银行家202,经理人15,出版家18,这样财阀的一团共计903人。医生111,律师514,教育者125,牧师353,著作家8,编辑者43,科学家70,社会事业家13,审判官32,这样高等专门职业的一团总计1,269人。另外有休职的商人94,卖货者3,农人123,管家的46,工匠3,图书馆员2,总计271人。若把律师不列入专门职业而列入他们的大主顾即商业及财政阶级中,那么那一阶级共有1,414人,即占总数百分之五十八。在州立大学中,商人阶级在776人中占477人,便有百分之六十一。而这里,还未把休职商人算在内,其实他们的财阀性决不减于在职商人;也没有把许多医生、牧师、编辑者及教育者算在内,其实他们的财阀性也正和银行家一样富足。
  现在中国有许多大学,正在积极模仿美国先进之列,组织校董会,请商界名人加入,这里虽有自动、被动之别,然而在教育上,所发生的影响当是一样“精彩”的。
  我们考查过摩尔根家的大学董事部,现在就得考查由这个董事部所选任的大学校长,到底具有多少的财阀性。
  哥伦比亚大学校长的大名叫做勃特娄(NicholosMurrayButler)。他的父亲是个工匠,这本不算坏事;可是他引为羞辱,要想法掩饰。连环董事给他造一所官舍,值三十万余元美金;说是为了供教育用途,所以免去征税,但据Cattell②教授宣言,勃特娄是用以“供社会活动及政治阴谋的”。据一般传说,勃特娄还领受董事们及其他富人的礼物。他又热中于政治上的荣誉,尝为竞选美国副总统而作出极其卑污的勾当。这样的一个人,在教育行动上又表现些什么呢?
  他统治大学像一个极专制的君主,不许有人稍加干涉。若有人表示干涉的形迹,他非把那个人驱逐出校不止。所谓教授会,只不过一曲滑稽戏罢了,因为它只有顾问的权力,而他却大权独揽,可以为所欲为。他利用董事高居教授之上;一切行动皆由董事们执行,至于他对董事们说些什么,是没有人能知道的。教授在董事部方面,是完全没有地位的。
  教授们的授课,只许按照规定好的办法。就算是个天才音乐家,当规定的时间一到,他也须丢弃正在全心全意从事的制谱工作而出席报告。就算你是个大诗人,富有感动学生的能力,但要禁止你在非规定时间内授课,而且要禁止你讲到有趣味的功课。倘使你任意行动,你是会被赶出校门的。计在他任职的二十年内,他已排斥二十多个教授了。
  著名的经济学家Beard①,也是被勃特娄赶跑的,曾有一句话说:“哥伦比亚大学教授的地位,比一个手工业者的还低”。
  据一个著名的美国科学家告诉辛克莱说,在十年来,没有一个卓著的学者被哥大请去,也没有一个从哥大产生出来。据他说:美国大学教员的薪水实在太低;凡是第一等的人才,他终没有不能转向别种业务上以得更多的金钱的。倘若他依然做着教员,那是为了他爱做教员,是愿望从别种形势上——在国人的尊敬上得到他的报酬。但如果他觉得他没有地位没有权力,如果他看到自己和同事们受着商人的威吓侮辱;如果他知道全世界并不重视他的意见,且认他是供商人玩弄的傀儡,那么学术生活的尊严就扫地了,除出少量的金钱报酬以外,不复有什么遗留了。
  在连环校长统治下的哥伦比亚大学,在学术上的地位,由该校心理学教授J.MckeenCattell所作一篇《美国科学家的统计研究》一文中可以想见,在一千个美国科学领袖中,从哥伦比亚大学得博士学位者为三十八人,然从约翰霍布金大学得学位者有102人;在哥伦比亚求学过的为78人;在哈佛求学过的为237人。一九〇五年,哥伦比亚的教授在一千个科学领袖中居60人,然哈佛有66,耶鲁有26;至一九一〇年哥伦比亚居48,减少12人,然哈佛有79人,增了13,耶鲁有38,增了12。就一千科学领袖与有关系的大学言,哈佛方面有22人占得最初一千人中的地位;芝加哥方面有13人;而在哥伦比亚方面,虽然教授人数特多,却只有8人。反之,后来失去领袖地位者,哈佛占6人,芝加哥占3人,可是哥伦比亚占12人,比任何别个美国大学都要多!这是学术专制的成绩!为我国教育界闻名已久的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竟是如此庸俗,毋乃令我国教育领袖短气扫兴吗?
  更有一种表,是表现每个大学所占著名科学人数及该大学全体教授人数间的比率的。这样,大约在哈佛,每七个教授中有一个属于最初一千的科学领袖;在芝加哥,则每六人中有一个;在约翰霍布金,每五人中有一个;在克拉克,每二人中有一人——可是在哥伦比亚,要每十三人才有一人!就著名科学家与学生人数的比率言,大约在约翰霍布金,每二十一个学生得一个科学家;然在哥伦比亚,是每九十六个学生得一个科学家。就建筑物及土地的价值上之关系言,大约麻省理工大学,每五万三千元美金的价值,有一个著名科学家,而哥伦比亚每二十五万九千元美金才有一个。再说到收入上的关系,大约约翰霍布金每一万元美金的收入有一个著名科学家,而哥伦比亚须每四万五千元美金才有一个。辛克莱说:虽然在美国的一切大学都是财阀性的。但其间自有深浅的不同;而如上述的数字,却是真确地告诉我们财阀政策的作用,它摧毁了智慧的生活,把一个伟大的学术机关转成为无灵魂的砖瓦与灰泥。
  哥伦比亚的教授,总计约有一千五百人;但算得上有创造力与人格的,不过四五人。其中杜威要居一个,他是美国最先进的教育家,倘若连他也走开了,那定会演出一场可怕的骚动来。勃特娄知道,杜威是不干与大学内部的政策的。当他发见教授的放逐监察委员会没有实力时,连委员的职务也婉辞了。
  看Goodnow①教授的例,更可知道财阀统治之如何铲除独创与能力。Goodnow在哥伦比亚担任行政法,当Burgess②教授离职时,他由教授会的推选,可以任为哥校重要讲座之一的Ruggles③教授资格。勃特娄本也允许教授会、各部有自行推选之权;但对于Goodnow,他觉得不高兴,因为Goodnow曾印行过一本书,说到美国现在的宪法,并不是将终古如斯的;他认为,这是危险思想。所以董事部也不征求政治学教授会的同意,就丢开Goodnow,而另外指定一个连环董事继任!
  再看看JamesMckeenCattell教授的例。他在哥伦比亚任教授二十六年。他是世界上任何大学中第一个心理学教授,是四种重要科学杂志的编辑。但他反对勃特娄的政策,有如:任命一个不称职的人在他一门功课内任教授,因为那个人送了他值十万元美金的礼物。勃特娄想强迫Cattell辞职不成,遂禁止他使用六间教室,及一间由他自己筹款兴建的心理学实验室。以后他虽辞了主任之职,还不免发表反对当局的议理,终于被董事们开除走了。Cattell曾描写勃特娄说:“他把大学作一家百货店来经营,对教授会摆出主人的架子,对董事会则是奉命唯谨的底役。”
  勃特娄利用他的地位,滥赠奖章给国内外的人。如一九一二年,他把参议员UnderWood④捧为民主主义的领袖,意欲使威尔逊不能被指名为民主党的候选总统。一九二二年,他又赠送荣誉给一个圣公会牧师、一个比利时男爵、一个葡萄牙子爵、一个中国公使及一个波兰军阀的信徒Paderewski①。
  勃特娄利用豪富董事的钱,造起毕业生会的一架机器,出版毕业生刊物为他捧场;他又造起教授会的一架机器,是由那些对他表示同意,凡在哥伦比亚势力所及之处——这是遍于财阀帝国版图内一切学校组织的——奉行他的意旨的人所成的。
  勃特娄又是哥伦比亚教育科的主任。他规定了这一科的方针,要把它成为制造“教育专家”的机器,叫这批专家视人生为挣钱的战场,办学校同经营工厂一样。
  这位校长的势力遍于各地,全国督学的同盟,全国教育会(见下)的政客,勾结着各地商会及职业的爱国家,一致排斥教育上的自由主义,一致拒绝人类活动中的新思想。这儿单举一例:北达科太人民谋将儿童的教育权取回,把他们一州的学制自由化;当这时候,就有一位哥伦比亚大学的教育行政教授GeorgeD.Strayer②(按:这位先生的大名,在中国教育界中也颇有人知道)。向北达科太的州教育委员会演说,攻击新提议的计划,却另外替他们预备好了一个纲领。只要是站在特权阶级的利益上,哥伦比亚的教授虽去干涉政治,也不算是侵犯学规的。
  辛克莱论哥伦比亚大学的末段说:
  所有这些财富,所有这些庄严——在它里面,只是愚蠢与死灭!你看到有几百万元美金用于教育,不觉大喜,以为这就是进步;但所有这几百万所能买到的是——愚蠢与死灭!试看勃特娄保管了一千万美金的和平基金,却用以写一部战争史!一年用五十万美金替人类谋和平,而且当现在这个在历史上最严重的时期,勃特娄却雇一个人去作一种战争的历史!
  我说的话,就是哥伦比亚的学制是消灭新思想,排斥创造的倾向的。你若以为言过其实,那么请你听一听我们的这位财阀校长自己对教育学科所下的定律:“一世代的责任,是在把祖先所遗留下来的制度,无损伤地传递给下一代。”只消这样,叫人类永远一直同向来一样,世界无穷,阿们!发见新理,征服自然,不是人人的责任吗?鼓励我们,叫我们不停滞于历史所遗留的野蛮状态,不是人人的责任吗?救济商业上的无政府,所用人类的集体力以建设生活,不是破坏生活,不是人人的事业吗?做这些工作,不是人的事业,我所以要进大学,是为了求知我们祖先,变成为同他们一样的人——盲目本能的可怜的牺牲。
  哥伦比亚大学说过了,再来说一个也为我国人所闻名已久的哈佛大学,那在美国,算是文化程度极优秀的大学。
  可是说来奇怪,这个哈佛仍离不掉摩尔根家的支配。老摩尔根做了一生的哥伦比亚董事,小摩尔根却做了哈佛的董事(他是1889年毕业于哈佛的)。波士顿的大银行Lee,Higginson&Company①就与纽约的J.P.Morgan&Company②是一体的。所以若称纽约的哥伦比亚为摩尔根家的大学,就可称波士顿的哈佛为Lee-Higginson的大学。哈佛的财产在一九一七年上三千四百万元美金;受Morgan-Lee-Higginson董事团的支配,自然有大部分是投资于Morgan-Lee—Higginson的各种企业的。
  哈佛大学有一种传统,叫做“Liberalism”(自由主义)及尊重学问。但这些都是“口说”罢了。爱默逊(Emerson)①曾说:哈佛大学在哈佛大学内是没有主张的;只有StateStreet(按:是大公司所在之地)才有全权。思想的自由是被歧视的。所有青年都被造成为老弱的公民;不是预言者,不是诗人,却被禁止说话,禁示呼吸,否则就得被赶走。
  也有人说,哈佛大学的教授不致为了有主张而被放逐。这也许是事实。一个理由是,为了哈佛的任用教师是非常慎重的;当一个新教师进来时,他就处于一种微妙而有力的讲礼貌的空气之下。它不像哥伦比亚之冷酷无情,它是参合了学问的及社会的性质,含有友谊的要素的。但是这里边仍然富有财阀支配的作用。有一天,Lee-Higginson公司中的职员,用电话对哈佛校长劳惠尔(Lowell)说:“我们用了某某的钱设置这个教席,而某某年轻教师竟对工人讲演,在报上登他的名,这怎好使得?”当下,劳惠尔就很客气地请那位年轻教师走路了。
  也有人说,哈佛的自由主义的名声,是由校长劳惠尔肯收容被他校放逐的教授得来的。这原是事实。但要知道,这里边也正有着微妙的作用!而且是煞费苦心的。大概说起来,他所收容的人,是得罪了某地方的财阀,却无损于“StateStreet”的。或是他侵犯了宗教上的律条,而这在哈佛是无关系的。
  至于哈佛在用人之先,如何细心地考查那个人的行为,辛克莱曾举出Smith①教授以为例,他是受过那种严密的试验的。当斯密士在本地被任为公用委员会时,查得本地煤气公司有欺骗市民的事实;这事实在报上登了出来,于是他就被学校的董事们开除职务,因为有几位董事是和煤气公司有关的。后来斯密士的朋友把这件事情告诉劳惠尔校长,劳惠尔调查之下,知道他是个非常温和的自由主义者,就请他去说话。谈话的内容,据斯密士事后告诉人的,是如次:
  “听说你在本城有些什么不乐意的事情”,劳惠尔说。
  “不错,有着很多”,斯密士回答。
  “我倒不大清楚,”劳惠尔说,“是和什么煤气公司有关的不是?”
  “正是”,斯密士回答。
  “那仅仅是关于煤气的吗?同电气是毫无关系的吗?”
  “啊,同电气是绝无关系的。”
  “你是确实知道电灯公司不包括在内的吗?”
  “确实的。它们是两家不同的事业。”
  “我明白了”,劳惠尔说,随即讲到别的事情上去了。
  原来斯密士不知道这番谈话的作用。他所攻击的是该城的煤气公司,并不是该城的爱迪生电气公司;那家电气公司刚巧是势力及于全美国的电气托拉斯的一部分。哈佛则和这个电气托拉斯极有关系;斯密士单单攻击煤气公司而不连带到电气公司,那么人家不用煤气势非用电气不可,所以劳惠尔校长听了很为得意。果然,不出数天,哈佛请斯密士的聘书发出了!
  一九一八年夏天,美国军队进入北俄罗斯的Archangel①及东西伯利亚的Vladivostok②,杀害了许多居民,这件事情是美国民众史上的大污点,受许多思想家的指斥的。当时更有住在纽约的五个俄国儿童印发传单,请求美国人不要那样妄杀无辜。为此,他们就被捕下狱,一个被虐待死了,活着的四个,判处十五年至二十年的徒刑。
  对于这个非法的审判,有许多人提出抗议;其中有一位是哈佛法律学校的教授ZechariahChafee③,他著论驳斥,并把这篇论文收容在“Fre
  domofSpech”④的书中,更有其他教授共同联名提出请求书,要把这件案子从宽办理。这样一来,却激起了连环董事团的大怒,就有一位哈佛毕业生而在纽约执律师业的AustinG.Fox⑤起草抗议书给哈佛的监察部,同时签名者有二十个著名律师,都是哈佛出身。监察部把这事委给“查验法律学校委员会”去办,结果举行了审问式的“会议”,那位Fox却用不可靠的宣传资料作为攻击法律学校教授的口实,在“会议”中,校长劳惠尔的态度是:“一只保护着雏鸡以防御老Fox的母鸡。”只因这是哈佛内部的“家丑”,所以外边新闻纸上没有登载,除出一家不在波士顿财阀范围内的。
  由这可见,波士顿财阀力量之大;然也证明,新闻禁止登载的结果,反使流言到处皆是。或者这在拥护哈佛的人看来,把新闻不登是正所以维护学问自由的原则吗?
  在这个例子上,即在纽约WallStreet①的律师们向哈佛进攻时,就算他们也是哈佛出身,劳惠尔还不免要回护现在的哈佛教授一点。然一旦到了他自己的财阀被人进攻时,换句话,不是了。Wallstreet而是StateStreet求他援助时,他的态度就大变了。
  这儿就可举MorrisLlewellynCooke②的经验为例。他在五年间,曾继续担任哈佛商业研究院的讲师。后来预备了两种讲演,关于美国城市的公用问题的,本在许多大学中讲过,哈佛也就请他来,并且允许可以自由“讨论公用事业上的实际情形。”
  可是教到第二年,竟被解约了。解约的理由,据说为了他违反学术的道德,把讲演大约登在报纸上。但在美国的大学中,并没有这种的“学术习惯”。
  那么究竟为了什么?辛克莱从他所发表的大纲中,找得了有几段话,是说及爱迪生电气公司的不名誉的,是说及哈佛大学电气工程教授的虚伪的“valuationwork”(估价的)。解约的真正理由,原来是在这些事情上。大学校长受了连环董事的雇用,请他们的“顾问工程师”及“估价专家”来任课,藉以增高公用事业的价值,推广公司的营业;倘有人来说破其中的秘密,做大学校长的怎好不严为处罚呢?
  更有一个例子,哈佛于不经意之中,居然请了年轻的著作家HaroldJ.Laski③教政治学。Laski对于近代的资本主义所具有的观念,并不是正统派,却以为还该改进,他把这个问题向学生提起,这就引起了StateStreet上的大震动。当时哈佛正在举行募捐运动,有该多人函致该校,若不把Laski解职,他们就不捐钱。另一方面却有一个芝加哥律师来信说,他的儿子以前对功课并不注意,自从受Laski的影响,他竟发愤用功;所以他要捐助一万五千元以弥补损失。这个争论,后来闹到波士顿的报纸上来,校长劳惠尔竟站在Laski一边;说没有一个哈佛的教授,是为了主张应该被逐的。
  这又是怎样一回事呢?原来劳惠尔著有一本解释英国宪法的书,在英国颇有名声;他又受到牛津大学的学位,希望有一天可以做个大使。在英国的人民,确乎是相信言论自由的,且在事实上,表现他们的信仰;而Laski呢,恰好是个曼彻斯特人,他的家族又和英国现在的统治者有关系。并且Laski还是个能文的人,不是容易为敌的。假使Laski回国去了,声明他为了不信仰近代国家,被劳惠尔校长的大学里开除出来,这不是会使得劳惠尔在英国的名声堕地吗?所以要是Laski是个德国人或是俄国人,那么光景将不是这个样子了。
  号称有自由主义传统的,是崇尚学问尊威的哈佛大学,它的真面目,原来和金权政治的模范大学哥伦比亚并不差得多少。这不使你十分失望吗?
  美国著名的大学还有许许多多,在这儿当然不能一一讲到,以下只就在西美的一个著名大学就是加利福尼亚说一说。
  主持这个大学的有Crocker①,是纽约Equitable信托公司的经理……;有MortimerFleishhacker①,是旧金山最大的银行家……,另外还有七人。他们除霸占州政府、大学及自己的银行、铁路以外,还支配许多煤气、电气公司,以及新发达的水力事业等等。
  可是除此以外,他们更有一个独立的警备委员会,叫做改进美国联合会(BetterAmericaFederation),它的性质是富豪的“黑手”(BlackHand)党,是恐怖主义的组织。这一团体考查在阿利福尼亚任何机关中办事的人,若不是百分之百的资本家,就把他列入黑表(BlackList)中。它威吓公共机关的职员,在报上毁谤他们;它攻击工人办事处,逮捕工会组织员;而管理阿利福尼亚的一切学校,连州立大学在内,也是它许多事业中之一项。
  它之如何压迫大学教授,可于Haldeman②的报告中见到。他说:“我们注视着有急进倾向的学生,我们收到各方面的报告,关于具有急进主张的教师及学生的。”
  所以这是一个侦探机关。阿利福尼亚的教授如稍有嫌疑,他就被记入黑表,不能升职,甚至即被逐出。被逐出的教员,要在别处求职,也受禁阻。大学毕业生虽有优良成绩,也不能获得教师职业,因为大学的介绍机关,是在黑手党支配之下的。
  大学教授的活动范围以教室为限,绝不许参加“课外活动”,尤其不得接近新闻纸。
  校长Barrows③是位军国主义信徒,曾跟美国军队往西伯利亚,与俄国白党将军谢米诺夫非常要好;谢米诺夫在美国时,他曾竭力替他宣传。该校学生,必须受两年的军事训练,每年五十五小时,校内最好的地点,被他辟作运动场;有一位教授反抗他的野蛮举动,愤而辞职。但他公然宣言:大规模大学的一种利益,是在有丰富的资料,可以从中挑选运动选手。所以别个大学的“古典”,或是荷马;而加利福尼亚的“古典”,却只是斯旦福与加利福尼亚两大学的足球比赛、大学校际的径赛、太平洋岸的网球双打。
  他绝不许学生们接触新思想。学生们所最普遍沾染的心理,都是统治阶级的心理。就算是劳动阶级出身的学生,也要竭力摹仿为绅士。曾有一个大学生说:“我以为,有组织的工人,是该杀的。”所以他们很急切地要得到破坏罢工的经验,而他们的“军人校长”,自然把这个大学传统努力宣扬。当电气工人罢工时,而官厅方面果然用了大学生的力量把罢工打击下去。后来,海员罢工也由大学生代行海员职务。
  同时,那位黑手党自然不绝地监视着大学。当他们得到某人有些微不稳当的思想时,如是学生,就给他落第;如是教师,就给他立刻滚蛋。因此,有点独立思想的教授,就到别处去任课;只有那些阿謀的愚蠢的,才保得住饭碗。其结果,大学生的地位自然低下了。
  关于美国高等教育的内幕,姑且说至这儿为止。
  现在总结几句:这些大学校或是专门学校,都是受支配于财阀、校长和教授,都要为了财阀的利益以“守法奉公”;教育的目的,是教学生做资本家的奴隶。在南美各都市,更以三K党的势力为特别伟大。如Oklahoma①大学的董事,就不许教员反对三K党,因为董事部长是三K党员,副校长是三K党员,还有三分之二的教授也是三K党员,这些三K党员便是专做扑灭贫农运动的工作的。
  以下就要根据辛克莱的TheGoslings①(一九二四年出版)来讲美国的普通教育即小学教育。
  在这儿,辛克莱重言申明:主宰政治的及产业的势力,也就是经营一般学校的势力;这一个不可目睹的政府,摧毁了工会,也就摧毁了学校教师的协会。这两件工作是一件工作。
  他先从南加利福尼亚的黑手党说起,说它支配了教育局,统制了一切学校,威逼教师,它所希望造就的学生,是一批专替资本家效忠的人。
  然后说到为美国大城之一的劳斯安极立斯(LosAngeles)②的教育。那儿的教育是受《泰晤士报》(Times)报馆的支配的。所有教育行政机关的人物,都与《泰晤士报》的利益有关。试听这批人物的教育意见:“我们并不要你(按:指教师)带着意见来,我们只要你服从命令。”有一批教员前往教育局有所声〔申〕诉,却被教育局员大声指斥:“不要到这儿来陈述意见,我们所要求你们做的,是遵照我们所吩咐的话。”
  在讨论会上,一位教育局员说明教育的定义:“在促进人类心智的开发。”当有一位军官出身的教育委员,不待他说完,就暴躁起来,大声喊着:“教育吗?我可告诉你教育是什么!教育把一群儿童关在一间房子里教他们一课书,听他们背诵这课书,记下分数,到了年底算他们的成绩。那就是教育,就是我们在劳斯安极立斯所将要的教育,可再不是别的。”
  另有一位教育行政人员是个商人,他发表他的教育要旨,说学校是工厂,儿童是原料,要同饼干、腊肠一样,按照一定的大小式样成为货色。在他看来,教师就是佣人或是帮手,他们的职务和在别个工厂中一样——服从命令,只管自己的事情,且须尊敬上司。万一教师竟敢抱持自己的意见,或者竟敢要求加薪,那么,他们就要受到南加利福尼亚的黑手党所施于工会的办法——被捕下狱。
  上面说过的那个BetterAmericaFederation,曾在报纸上大登其主张:
  教员必须远离政治及产业的讨论。教员正在被视为国家的守护者。教师,同兵士一样,要对国家尽其最先的且是唯一的忠诚。
  劳斯安极立斯的中学教员,曾预备向教育局请求组织一个“教师顾问委员会”,以便和局长及助手商量关于儿童幸福及学校的事情。像这样的组织,在美国别的城市中是存在的。他们想,这种提议终该被接受吧。那里知道,黑手党的手段会是那么样厉害:某一天的《泰晤士报》上,突然登出一则惊奇的新闻,说是在劳斯安极立斯的教员中间,有一种阴谋要组织“教师苏维埃”!这样一来,黑手党就派人向城市俱乐部及妇女城市俱乐部去指摘“教师苏维埃”的罪恶。商会决议组织调查团,并邀教师来对质。他们用着教训顽童的调子质问教师,且假造许多事实,不容教师答辨,嗣后《泰晤士报》还不绝地“声罪致讨”。自然,那个教员们所想提议的委员会是没法实现的了。
  在这种学制之下,教员的升级自然全靠情面。虽然定有什么考查办法,那不过是一种门面罢了,只要有当地的财阀直接或间接的介绍,他是毫无问题可以安然升职的。
  同时,要学校宣传资本家的功德,却是一件教育局及学校当局的重任。如某次,教育局发出通告,要各学校举行“商会周”。它严重吩咐:“五年级以下的儿童,要写一封信给他们的父亲或保护人,说及当地商会的某种事业,或者说及商会工作对于城市的恩惠。”此外,各级的教师须:“利用本地商会的功能、活动或成绩作为作文及演说的资料。邮箱中都要放着小册子,是叙述本地商会的事业的,校长和教师必须积极协力工作。”
  如学校中发见急进一点的教师,就要举行一种恐怖运动。某一中学校长,曾受教育局员的劝告,说是他若把几个被控有自由思想的教员解职,他就可升级。当校长说他们都是良教师时,那位教育局员就说:“你不能找到一些他们品行上的缺点吗?”
  黑手党更利用学生做侦探,这是由BetterAmericaFedera-tion的会长HarryHaldeman亲口说的。他在一次宴会上,向大家演说:在本州以及全国的各学校及大学校中,已都有了访查员,他的职务在侦察教员、教授或学生所说的话,报告到协会的各种机关中。假若被报告出来的言论有不合于协会的,就要设法把那些教员或教授解职。若是学生,也将给他们看到错误的所在,假使他们坚持不改,那就是要进一步不许他们有啖饭之地。
  要之,这批黑手党支配着教育局,支配着督学,支配着教师,支配着学生,甚至还支配着父母。劳斯安极立斯有一个父母教师联合会,已有二十多年的历史,父母到学校里来,和教师讨论儿童们的幸福;但是,这个机关现在已经落在黑手党手中。黑手党特地费了钱,请有名的妇人到会;另有些妇人是《泰晤士报》雇用的,他们的作用便在替黑手党与《泰晤士报》说好话,吹牛皮,让一般儿童的父母相信他们。假若你是赞助《泰晤士报》的,那么你可立刻变成一位有名的太太;你的照片将印在报上,你的言论将刊在报上,你的名誉将一日胜似一日地传播四方。
  为要阻止父母们有提议的权力起见,他们特把会章修改,规定“不得干涉教育局的行政”;所以如有人需要发表意见,他们只消声明一句“这是教育局的行政”就行!又为阻止教员们有发言机会起见,他们终〔总〕是把会议在上课时间举行。有一位教员,任职已差不多达三十年,可是从没有一次能出席于学校的这种会议。在这种联合会的会议上,代表学校的就只有校长及几个职员。教员出了三分之一的会费,可是没有发言的权利!
  至于那些替黑手党经营这个学校机械的人,他们之防止新思想,自不待言,因此他们禁止中学图书馆所购“Nation”及“NewRepublic”①两种杂志。反之,对于资本家有利的书,他们却要推奖之惟恐不力。如那个BetterAmericaFederation,特地挑选一本“VanishingLandmarks”②做各校宣传爱国主义的教本。这本书,是做过财政部长的LeslieShaw③著的。他是个推崇美国宪法为特权阶级的防御物的脚色。“只有社会主义者、准社会主义者及布尔什维克,才要求民主主义。”他是这样宣言的。他又说,资本家应有组织,唯一的危险,是始于工会组成的时候。他还指斥妇女选举权的修正,说这是革命运动的一部分。所以,那个协会费了二万元美金来印刷这部书,分给每一个学校教师。他们要求初等学校一律采用本书为教科书——这还算是在妇女已有选举权达二十年的一个州呢!据一个教员说,“对妇女投票”的口号,是要改作“对儿童撒谎”了。
  该会又发行一本教科书叫做“BacktotheRepublic”①,痛骂创制权及复决权为对祖先叛逆。出版者称本书为“当代名著”,且分发给每位教师,试摘录其中几句:
  民主主义之于政府,正犹自由恋爱之于家庭。……民主主义之于政府,正犹饕餮之于个人。……民主主义之于政府,正犹酩酊之于个人。……民主主义之于政府,正犹嚣声之于音乐。……民主主义之于政府,正犹癫狂之于思想……等等。请注意,这是用在教科书中的!教员们都被要求:强制儿童去熟读去背诵!
  在黑手党统治下的儿童,变成何等样的人呢?据许多教员异口同声地说:他们什么都会,只是读书除外。有一个中学是官家子入学的。那儿便只有金钱是万能;学生的理想是在如何用钱,他们的标准是值多少。校门口有整排的汽车,那些驰车的少年个个是社交能手,他们在学校白相,也在女子身上白相。
  体育竞技和“集会”算是学校顶大的事情。他们一起来到大会堂里,练习欢呼,欢呼领袖告诉他们:“再喊得响一点,现在让我们给选手队欢呼。”他们从大会堂里出来,大家情绪紧张,再也不耐烦读什么书了。售书铺中有氢气球的玩具出售,大家就买一个来放。等到他们拿着氢气球刚刚在教室内坐定,又听见“消防练习”的召集了。倘使没有这些玩意儿,这些年轻人就要拿粉盒子来在鼻子上抹粉,在嘴唇上涂脂;这时候,可怜的教师,正想放些什么东西在他们蠢笨的头脑中。
  教员们有什么法子对付这样一个局面呢?惟一的方法,就只有把功课变成有趣味些,只好讲些轻松的题目,这或许会唤醒学生的独创力,引导他们的思想。这个法子原不算坏,可是做教员的,还得提防着不冒危险。有一个女生曾要做一篇论文,做叫“TheSocialMotiveinAmericanLiterature”①。这是很好的题目,但是被校长先生禁止了。
  一九二一年时,黑手党想由州议会规定一个条文,要学校驱逐:“任何教员,他是在学校中向儿童表示轻视美国宪法中的任何一条的,或是在口头上向学生发任何种议论,或向学生分发写的或印的意见,赞成对美国宪法的任何一条作任何的修改的。”美国宪法之得修正,是宪法自身规定了的,而且在历史上已经正式合法地修过不止十九回了!但是黑手党竟要禁止学校教师有这种合法的意见,原来他们是怕教师向学生讨论到童工问题啊!
  更有一件希奇的事。劳斯安极立斯有着一个团体叫做青年工人同盟,是共产党员的教育机关;他们要举行一次辩论会,关于共产主义对资本主义的。但找不到一个拥护资本主义的人,只好从自己的演说员中间指定一个。在他本人,当然是不大情愿的。这时候,有三个少年,一个是中学生,两个是刚毕业的,出席于这次辩论会。他们认为,这个对资本主义的辨护并不充分,于是他们立了起来,说他们能说得更好些,结果决定再开一次辩论会,青年工人同盟租好了会场,三个学生也费了大半个暑假在预备他们的辨论。距开会以前的二三天,青年工人同盟就散发传单给各中学校,故意指说那三个学生是“一个中学演说会的三位代表”。马上,那一个中学生就得到校长的通知,决不许他参加。校长解释:这不是他本人的意思,而是教育局长的命令。原来教育局长已晓得了这件事情。
  教育局长是什么人的?是商人制造家协会(Merchants'andManufactures'Association)的!
  以上是南加利福尼亚的教育情形。但是辛克莱说:“南加利福尼亚正和工业美国的其余部分完全一样。”无论是旧金山,是西雅图,是圣路易斯,是芝加哥,乃至纽约、波士顿、华盛顿等等地方,“我们都将看到支配商业及政治的财阀政治,而且我们将见到就是这个同一的集团,通常还是这个同一的人物,是在支配教育。他们用不用黑手党的方法,是惟一的而且纯粹的要看一个问题以决定——就是奴隶阶级要想反抗到什么程度。假使奴隶阶级不作反抗,那么治者阶级是不采用酷烈手段的。假使奴隶阶级企图反抗,那么就得采用酷烈的手段以便镇压。”
  因为如此,关于美国其他地方的普通教育,不再写下去了。惟尚有一项必须略加说明,就是全国的教育机关。
  美国各地教育内容之非凡相似,自不是偶然的事,那里一定有着中心的统制、标准的机构以管理全国的学校系统。那是这样的,在市、镇、乡的地方机器,是郡的机器之一部;许多郡的机器,是州的机器之一部;而许多州的机器,又被全国教育会所联络、所协助、所标准化,以外再加上属于中央内务部的教育司与洛克菲勒普通教育部(RockefellerGeneralEducationBoard)、卡内基教育促进基金(Carnegie.FoundationfortheAdvancementofteaehing)的帮助。
  在美国学制之上,郡的督学,必须是个学校的政客,也差不多必须是个政治上的政客。这个行政机关,是由督学的助手、书记、校长以及别的许多委任人员组成的,他们皆须仰承他的意旨;那些受他指挥的教员,也率领着一群的教员奉行他的政策。为得表示教员的自尊心起见,且使他们自以为对教育有所作为起见,把他们组织为团体或俱乐部,而所有这些,都是附属于全国教育会的;但在实际上,是受制于当地的教育行政机关的。所以,这些教育组织之于教育界,正犹黄色工会之于劳动界一样。在极大部分,这些教员组织的职员,是督学、校长以及其他支配阶级的人物。在一小部分,他们是教员,接受支配者方面的革命的。只有几个例子上,少数教员敢于反抗命令,实行自己的组织;但那些领袖是要常受威吓、迫害、毁谤、拒绝升迁的。
  州教育局的督学,要与当地的政客及当地的财界名流相提携。不管他是被委任的,或是被选出的,都没有差别,因为就令是选举,也必先经指名。而这种指名之权,是在当地政治机关方面的。赞助指名的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中,有的是土地投机者,不是有土地要出售,便是想购买某处校地以便大赚其钱。有的是包工者,要建造学校建筑物以获利。有的是教科书经售人,他们是一切督学的心腹朋友,捐了钱选举他们,却要靠他们取四十倍的利益。这些书贾甚至还是教员的经理,足以左右教员之用舍升降——那就看教员是否照顾他的生意而定。
  此外,自然有银行家,他们需要支配学校经费及教员经费;教员积储金钱,存入银行,银行家却用以兑现或供政治活动。更有些资本家,他们需要童工,就巴望强迫教育制取消或者漠视。再有各式各样的大商业宣传的机关——如全国制造业者协会,就需要儿童被训练为工厂中及店铺中的奴隶;有AmericanLe-gion①及军阀们,要儿童服兵役,富有爱国思想;有新闻纸,援助一切的反动,且惩罚那些不顺从的人。这个是美国全境——只除出极少的几郡,那里的人民,因工农运动已得自己支配的——郡督学及郡教育局所处的地位。
  其次,州督学及州教育局的情形也复无异,不过规模较大一点罢了。州的这架教育机器,有更多的钱,州督学能受更高的薪水,所以他也是更敏捷、更细致的政客。他参加州的徒党,他的办公处是一间吸着雪茄烟、坐着消闲的官僚的宿舍。他和土地投机者及书店相联络;他是为他们所有的,且把他们所需的教育授给人民。人民往往是满意于这种教育的——因为他们看不到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种的教育。敬虔的美国农民,被教着唱一种说到“古代宗教”的赞美歌,今日的儿童,却在受古代的教育。普通的美国人,都被教着相信公共学校是和教会差不多的神圣,且相信公共学校的教育者,一定是具有高贵心肠及公正态度的人。
  现在我们要讲到美国学校的金字塔了。那就是全国教育会。请容我先引用一段别的文字:
  美国各州教育行政制度虽各不同,而中央复无教育部,然全国教育界有一强力之联络机关,即全国教育会(Na-tionalEducationalAssociation简称N.E.A)是。会员有大学教授、教育司长、局长及其他行政人员、中小学教员、热心教育事业者等等,凡数十万人,分组甚多,时有会议,有调查,有报告,有宣传,有主张,影响于全国之教育颇大,其建议每为各州所采纳而施行之。(见商务印书馆出版庄泽宣编《各国教育比较论》二十五页)
  具有这样势力的全国教育会,究竟属于何种人所有,为了何种人的利益呢?
  在前面,我们已知道这个教育会是世界教育会议的发起者,是“旧金山国际和平教育运动”的主持者。它究竟是怎样一件怪物呢?
  它是美国教育者的专业组织,拥有无限大的特权与势力在教育界上。它对各地的学校是大有影响的,决不因为间接而稍减其作用。凡是它所做的,是规定教育界的标准,在它的公开或秘密的会议上决定下来。
  该会现有(一九二四年)十二万五千会员,每个普通会员要纳会费二元(美金)。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会员,是寻常的平凡的中小学教师,他们是以大工厂中日给劳动者的职能为职能的——生产财富,供给他们的上司消费。NEA号称是一个“民主的”组织,然而这种“民主的”性质,与我们所想象的大不相同,这容在底下再述。NEA欢迎新会员,事实上,新会员是非常急需的——
  举行“征求会员”运动,各校的特权即被建立在具有入NEA的会员资格。有些学校甚至强制教员必须加入NEA为会员。一九二二年九月号的全国教育会杂志上,很光荣的引用密西根、奥拿威督学的话:“将来密西根、奥拿威的教员契约,要订定教师必须为州教育会及全国教育会的会员。”在米苏里的圣约瑟,竟在请求教员位置的空白单上注下如下的两项:“是否NEA的会员?若不是的,本年是否要加入?”
  做会员的能从NEA得到什么好处?说来也许你不相信。会员只有“抬轿”的作用的。底下我们就要解剖NEA的本色。
  NEA是成立在国内战争以前,在有这样颇不算短少的岁月中,它一直便是支配阶级方面的所有物。在过去几十年中,没有一个中小学教师曾被选为职员。直到最近,才偶而有几个老资格的教员当选以粉饰一时的门面。这曾经过了许多年的奋斗,才使NEA能垂念到教员的生活状况及工作状况,或承认薪水、年金等可作为合法的问题以讨论。这曾经过了一度的革命才使NEA在一九〇三年指定一个薪水及年金的委员会。这还是一直到了一九一一年才搜集了关系这些问题的实在资料。由此可见,NEA之并不为了一般教师的利益了。
  到了一九一七年,发生了俄国的革命,于是美国的督学先生们,认识了不把下属阶级完全控制住之危险。他们决定要把NEA的小学教师压伏下去。怎样压伏呢?就是利用所谓民主主义以资威吓。你要知道,全国教育会是个公共机关,照法该由委员来主持会务;任何一个教育者缴了四元美金就可做特别会员,每年可以出席大会,有选举及被选举权。但是NEA可不是这样。
  原来在NEA的大会中,将有两种特别会员出席,一种是由全国各地赴会的,其中百分之九十属于学校支配者方面的人物。他们得了公家或所属团体的资助,出席是他们的职业。另一种是住在大会举行地方的会员,这里有百分之九十是实在授课的教师。只有他们,才是不需多大费用而能出席的教师,也是代表不能出席的教师大众的。
  因此,在大会中,就开始可以注意到为现代主要现象的阶级斗争。一边是受资遣的有势力督学及校长们;一边是极寻常的教师。无论那个大城市里,无产者往往占居大多数。他们也许不注意什么,不发表什么意见;不过说不定从旁的地方,譬如纽约、芝加哥会有几个过激派前来出席,在大会中提出问题,向一般中小学教师宣传,且劝诱他们投自己阶级的票。
  这样的事情就是为NEA的教育雇主所深恶、所深惧的。所以在一九一八年的冬季大会——督学部的大西洋城市会议中,他们议定了一项计划,就是把NEA改成为代表制。以代替在常年大会中由特别会员选任委员的办法;各市镇及郡的会员,选代表到州的机关,再由当地的及州的代表选代表到全国大会。自然,在这几层的选举中,学校支配者方面,是有把握使自己的政客当选的。这样一来,当大会在某地举行时,本地的教师将只能举代表出席,不复有当作特别会员投票的权力了;而派代表的方法,又是每一百个教师选一个代表;若有五百个以上的会员时,一个代表就代替了五百个会员。所以大会中的教师,不是每个教师有一票,而是每个教师只有一票百分之一,或许是一票的五百分之一!这样NEA就稳稳当当地操在督学们的手中了。
  这是一种怎样性质的民主主义啊!
  我们从一九二一年在DesMoines①举行的大会中,便可看出NEA的本色。这次出席代表的成分,曾有详细的统计数字可睹。计大会共有553代表有投票权。其中:州督学,33人;郡督学,21人;城市督学,104人;大学校及师范校长,28人;中学校长,34人;小学校长,54人;视学员,23人;(按:美国的视学员,犹之乎我国的视学或督学;而美国的督学是州郡的行政长官。)这样在雇主方面的,便共有297人,已是大多数了;若再注意:统计表中列有14个混杂的,46个不分类的,6个教育杂志编辑,2个书店经理;这些数目,自然也可加到297上面。
  现在再看教师方面的代表:特殊教师,8人;大学校及师范学校教师,34人;中学校教师,65人;小学校教师,81人。总数为188人,还包括大学校教师在内。试拿这个数目与上面的297衡量一下!在实际上,学校教师的人数,比起支配者方面来,成为十或十五对一之比;但在这个全国的代表团体上,他们只占百分之三十九,而支配者方面却占百分之六十一。这算是美国最大教育组织的“民主主义”!
  这一个全国教育会,现在就完全成为资本家的所有物了。它是一架政治机器,由资本家所经营,为了资本家的利益以尽某部分的职务的。正像在别个任何大工厂中,工人们都是被剥夺了权力的;但在另一方面,却被恭维着为自由的公民。在历次的大会中,你可听到许多颂扬平民主义的话,同时却处处提防那些教师有发言的机会。一切权力在一个小组的手中;他们在每个委员会中,都派人参加。他们定好了计划,到时强制通过。
  每年到会的教师是无能为力的。因为他们大都是生手,没有经验,一切任凭所谓当然代表——历任会长、终身董事、执行委员、州督学等等——在那里摆布。
  一九二三年大会时,有位MissFlaraMenzel①被任为审查委员会委员。她去到Oakland②旅馆中找开会的地方,找了许久工夫才找到,可是迟了十五分钟,已经散会了,她找不到一个人。后来知道委员会是在十五分钟内开了的。一九二一年大会时,他们指定一个委员会,修改关于初等教育的事项;这个委员会却成于大学校长及教授、州督学、中央教育司长——及一个小学教师。他们要对初等教育上最重要的事项定出NEA的政策,却只放上一个对儿童有实际经验的人在委员会中!
  要之,美国的全国教育会只是大资本家的所有物,是为了大资本家的利益而活动的。因之,它在波士顿开大会,就受波士顿商会的欢迎;在奥克兰开大会,就受奥克兰商会的欢迎。它无论到那里,终受着大资本家竭诚的欢迎。原来它和大资本家是这样利害相关的。辛克莱说:“自有公共学校制度的第一天起,它的最厉害的敌人就是组织化的商业主义,这不算是过言。我知道,有些商界的个人,眼光远大,相信学校,而且为学校尽力;但是商界的组织,剥削者的阶级集团却要尽他们的力量所及,以阻碍公共学校的创设,因为他们晓得教育下层阶级是准备推翻工银奴隶制。”——我们在前面已经说过,资本主义社会的普及教育,虽似趋于教育与劳动的一致,但资本家实在害怕这样的倾向;现在从辛克莱的这句话,更有着事实的确证了。
  资本家所需要于儿童的,是儿童们的劳动。有人要在州议会中提议,禁止工厂雇用十四岁以下的儿童;但是资本家说,儿童求学到十四岁,已不中用了,儿童读了什么文学、历史、音乐,就不愿意做工了。资本家要求学校的手工训练,只要训练儿童的手就行;他们也愿意慷慨输捐,让学校来训练他们的工人,以便获得廉价的熟练劳动力,好用以破坏罢工。资本家要求把学校系统分成两种,用着不同建筑物、经费及教师;且不需要在两种学制之间有协作,其目的便在这个计划实现时,他们可以把职业学校竭力滋养长大,而把普通的文化学校饿死。更有些资本家,向议会提议用公款办理职业训练,但须在雇主支配之下,不许学校当局干涉。他们所需要的教育,就只是与他们的利益有关的教育——学习商品生产的技术,培植破坏罢工的人材;除此以外,都是多事,都该取消!
  好了,美国教育上的“商品化”的征象,要说原还可以写上几万乃至几十万字;但不写也尽够了,尽够让我们明白这种教育的真相了。你觉得这是人类的教育吗?这是值得我们中国模仿的吗?教育哲学是教育实际的指导,也是教育实际的反映。美国教育实状如此,美国教育理论还不妨供我们应用吗?请读者注意中国现时教育上的主张、教育界领袖的言论,我们要提防一种“帝国主义的侵略”!
  问题
  一、试调查在全国教育行政机关任职及大学教育科或高中、师范任职的留美学生有多少人。
  二、试批评这批留美学生发表的教育言论。
  三、你还相信美国教育尚有可供我们模仿之点吗?请列举出来。
  四、从本节、能知道美国教育有何种特色?
  五、试调查美国在华所设的教育机关及其影响。
  第十六节 苏联的教育
  无产阶级专政下的教育一教育的理论根据—教育的组织概况—文化事业建设费—“十年间的文化发达”—苏联中央对教育的决议—问题
  关于苏联教育及理论及设施,在论社会主义社会的教育一节中,是已大体提起过的了。现在在刚探究过美国教育之后,接着又来探究苏联的教育,我相信一定是会给读者以一种新感想的。
  苏联的教师组织与学生组织,是我们已经知道了的。这一节,自然只就前面未曾说到的补足一点。更因关于苏联教育的专著,中国已有几种译本,要知详细,自可从那些书籍中去参考,所以本节的叙述,也只提纲挈领地举出几个要点为止。
  最先,我们要认清楚苏联是劳动阶级统治的国家,它的教育也就是劳动阶级的教育,这和资产阶级统治的美国,它的教育为资产阶级的教育者,恰巧相反。两者都是阶级的教育。不过,苏联不讳言是阶级的,而资本主义国如美国等,则要多方掩饰这种阶级的作用。
  苏联的终局理想,是建设一个社会主义的生活组织,由此以产生共产主义的社会。
  在这种思想进程中,苏联教育的当前目标,可说是在养成苏维埃的公民,就是具有劳动者的心理和观念的人们,能自己活动,自己信任,且为这些理想而积极斗争者,靠他们这批人来建设并防卫俄国的社会主义,赞助世界上其他部分的劳动者去战胜资本主义与帝国主义。
  实现这些目标所采用的方法,又有几个原则:第一,教育是建筑在劳动或肉体劳动的基础上的。学习的方法是经由实际的工作以行。“劳动成为一切教育所围绕运转的枢纽”有如Pinke-vitch①教授所说。生活和生计都有赖于劳动。因此学,校及别的教育机关,都和四周人民的生活及工业的生产紧相联络。在学校和工厂、矿区和农场、城市和乡村、俄国和世界其他部分之间,都有着互助及相关关系。教师和学生最先要研究本地、本县的工人、农民的劳动及生活,然后及于一省、一共和国,更及于全苏联及全世界。
  第二,自入校前教育(pre-school)起,课程皆建筑在一个三层的基础上:(1)各个人四围的自然现象;(2)人们对自然合作或反抗以支配它利用它的劳动;(3)由于劳动所生的社会特征,及在这三种范畴间的关系或联络(这种关系在俄国通称为“综合原理”)。由这样求得的知识,是统一的,不是许多教科的杂揉。
  第三,在各种集体的活动中,儿童和教师都要像劳动者一样的参与。男女同学是各级学校一律通行的。这种集体地劳动的能力,需要从开始就形成儿童对于生活之社会主义者的态度,且浸润于共产主义的理想。这就是说,儿童对于本国及他国的政治情形,必须有清楚的了解,这是一种科学的(现实的)世界的人生观,而不是局于国家的人生观。最后,他们还必须从最早的学校年龄起,能应用这种知识以和他们四周的伴侣一起劳动,且反抗反劳动阶级或非社会的行为。
  苏维埃的教师,要能运用各种方法以鼓励最高度的自动力、独创力和制裁力,并发展每个儿童天赋的能量。这种教师,无异是个向导,是个顾问,谋在学课上及学校行政上引导儿童入于自由的境地,藉以培养苏维埃公民所必须的性质。雪兹基(Shatsky)①说:“凡为儿童所把握之有价值的观念,都该推进到为儿童所能接近的状态。”显然地,根于强迫、服从及试验的学校空气和方法,天然不适于社会主义进程上的斗士及建筑者。为一切真正社会主义者的观念之世界观念,需要教师能从科学的唯物的见地去批判宗教、国家主义、爱国排外主义以及感伤的理想主义,籍以扫除宗教的国家的感伤的种种成见及执迷之心理。俄国的教育者,给学生一个根本的经济需要之清楚观念,这种经济的需要,决定现代阶级社会的发展,以及在它的废址上建立一个真正人类的公正的社会之种种势力。因此,苏维埃的教育,就要灌输全世界一切劳动者之团结的意识,不管他们的宗教信仰、文化程度以及人种差别如何;又要准备为大家的劳动阶级的观念而斗争,且注意于合理地有系统地建设全世界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的能量。
  事实上,这种观念是一切资本主义国家及仇视共产主义者的大敌;但在这个过渡时期中,俄国的阶级教育实在已尽其接近全体人类的能事了。美国的教育,是为了少数资本家的利益;而苏联的教育,却为了百分之九十五的工农大众的利益。那才是民主主义的,是为了全体的启蒙而准备着的。愈是穷苦的儿童,愈得到较好的机会。教育权跟着所有权走的变态,在这儿是完全消灭的了。自然,苏联现在的教育,还不是个百分之百的充分或推广;但它的当局,正在急切地谋做到这一地步;在五年计划完成的一年(一九三三年),便可见苏联文化的光芒,一定更要照耀于大地了。
  以上是苏维埃教育的理论根据,现在再说一点教育组织的概况。
  (一)教育行政。
  在教育范围内,苏联的各个加盟共和国都有完全的自治权。依据苏联的宪法,中央当局只有“规定教育管理上的普通原则”之职权。
  因之,中央教育委员的权限,只在支配各加盟共和国预算的比例,与中央工会执行委员会及共产党、共产青年团、各合作社的中央执行机关协作。所有这些机关,都是和教育人民委员会相联络以推广教育活动的;同时,经过苏联的国家科学会议——系由教师中委任的专家委员会,经教育劳动者工会批准的——起草课程纲要,规定普通教育方针。
  各共和国的教育人民委员,是由该共和国的苏维埃大会选出,对大会的执行委员会负责的。各教育局由各共和国的人民委员会议委任。各大城市及各县、省区的苏维埃,都有它的教育机关。这种组织的目的,在吸收广大的劳动者参与教育行政,且因苏维埃与工会、合作社及政治团体间之关系密切,这种目的已能有效地实现。
  (二)学制大要。
  1.入校前教育(PreschoolEducation)。收容自三岁至七岁或八岁的儿童在幼稚园及育儿院中。更幼的儿童,当母亲从事工作时,被寄在托儿所中,按时由母亲喂乳。
  2.统一劳动学校(UnifiedLabourSchool)。这种学校的意义和重要,已在社会主义社会的教育一节中说过了。它是整个学校制度的基础,以社会教育为根基,对由八岁至十五岁或十七岁的儿童所施的。它分为两级,第一级施于八岁至十一岁或十二岁的儿童,第二级施于十一二岁以上的儿童。到十四岁或十五岁,许多聪颖的儿童开始受专门的训练,他们中的大多数,是升入工厂学校或工业学校,或农业学校,或职业学校的。这类学校的目的,在训练熟练的工人、专门家及指导人材,以应正在发展中的工业和农业的需要。
  3.高等学校及大学校。到十七岁左右,能力相当的青年劳动者,就修习大学的课程。
  4.对孤苦儿的教养。苏联因经过大战、内乱及饥馑的灾祸,孤苦儿童几乎遍地皆是。苏联当局对于这批儿童,负起积极教养的责任,到近年已大见减少了。
  5.成人教育。沙皇俄国所遗留的文盲,成为苏维埃教育事业最重要一部分。劳动者对文盲斗争所用的武器是:(a)文盲学校;(b)政治教育学校,这是苏维埃教育的特色;(c)劳动者大学(Rabfac)设置第二级课程,以应受环境限制未能正式入高等学校或大学校的工农的需要。
  6.少数民族。俄国内部有许多少数民族,各自有其语言。但在俄皇时代,是禁止使用非俄罗斯语的。革命以后,一百多个民族都获得了教育事业的完全自主权,于是有用各种语言书写的书本刊行出来,它们的文化自当随之生长。
  7.博物馆及美术教育馆。委员会管理科学院、博物院及美术陈列馆。这些设置的应用公共教育上的重要部分,是人类文化供人类享用的开端。
  8.国立出版社。恐怕是全世界最大的唯一的出版机关,各个教师及教师组织,在生产各级教育所应用的教科书上,是直接参加的。这显与书贾的教科出版所迥不相同。
  9.军队教育。苏联的红军是一个巨大的教育机关,兵士中的文盲很快地就消灭了。兵士所受的教育,其目的不在造成军阀及国家主义的观念,而在训练良好的革命防卫者。苏联的兵士有政治上的权利,且得自由参加社会生活。
  10.影戏场和剧场。教育当局对于影片、无线电音及剧场,都取得管理权,且都是由国家经营的。苏联的影片由教育当局审查,不象资本主义国家用警察检阅。有许多学校,已设置无线电俱乐部及儿童剧场,用具大多由儿童自造。更有特殊的儿童剧场,专为儿童而设。
  11.教师训练。有两种师资训练机关:一是专门学校,训练初级教师的;一是大学的教育学院,训练高级教师的。学生们普通都在自己区域内从事社会活动,学程都是四年。
  12.视学员。视学员系由教育当局同教育劳动者同盟,从教师中委任。他们对教员不能施行压迫,还均被教师看为熟练的专家和友爱的指导者。这与美国视学之属于雇主方面者不同,他们是和教师属于同一个教育劳动者同盟的。
  从上举苏联的教育组织看来,它是包括学校教育、剧场、电影、艺术、出版等等文化事业统统在内的。我们前面讲资本主义社会的教育时,知道它的思想支配不仅行于学校教育,更贯彻于新闻、杂志、讲演、图书馆、演剧、影片、体育等等一切文化机关。原来这是无足怪的。苏联尚是阶级的国家,它还在厉行阶级斗争,教育事业仍然离不掉它阶级斗争的作用。我们只要能分辨两种支配阶级性质之不同,自也能看出两种阶级教育不同之所在了。
  由上面二段简要的叙述,对于苏联教育的要旨当已能明了。我们知道,苏联自一九一七年革命成功以来,到如今已经足足的站了十二年;它的社会主义建设正着着进行,年年有胜利的决策。从一九二八年度起,更确定经济发展的五年计划,同时在文化事业设施上,也有很精密很具体的规划。我且把苏俄共和国国民经济五年计划中文化事业的国家预算,用数字介绍如下:
  俄罗斯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文化事业建设费
  (单位百万卢布)
  续表
  又据一九二九年十二月一日苏联财政委员布娄哈诺夫的声明,苏联的军事预算大为削减,计海陆军预算,不过占总额百分之九以下;但帝国主义国家的陆海军预算,常在百分之四十;收入方面共有一百十四万万卢布(去年度为八十万万卢布),其中有七十万万卢布用于经济;二十四万万卢布用于文化及社会事业。
  苏联的这种计划,是与布尔乔亚国家的欺骗的社会政策,等于不兑现支票的,大不相同。这是由于苏联的政治机构,与布尔乔国家的,在本质上大有差别的缘故。
  未来的,姑留待将来再说。这儿为结束本文计,特将一九二八年度以前,即苏联成立十周年间的文化事业,开出一篇总帐,让我们窥见虽在那么样受苦受难的十年中,但是文化事业的发展,直用着可惊的速度,且竟收着可惊的效果。这一篇总帐,就苏俄教育人民委员长卢那查尔斯基(Lunatscharsky)①在苏联中央执行委员会十周年纪念庆祝会中报告的《十年间的文化发达》。另有中央对于这个报告的决议案,现在一并附录如下。
  《十年间的文化发达》
  这个报告的题目,过去十年来的文化发展,是一个范围极广的题目,决不能在人民教育的标题之下详细叙述到的。
  政治经济与教育是不能分离的
  伊里奇说,政治的成就,只有靠提高大众的文化程度才能获得;这句话是对的。在他的论协作的文章中,他这样写着:“苏维埃政权一经确立,凡我们所需要的,便是大众间的文化,以期实现社会主义。”
  这种的处置问题的方法便,须相当的注重一国文化的发展。
  我们对于经济及文化之努力(赖可夫Rykov同志的报告曾经说到),是到处可以见到的。但是,这种努力不是对于现在阶段的我们的经济及文化发展所特有的。这种努力,
  ①作者原注:“按:苏俄教育人民委员长卢那却尔斯基已于一九二九年九月间辞职,由布朴诺夫继任。卢氏另被任命为在苏联中央执行会管理之下的各科学研究所管理委员会议长。“卢那查尔斯基”,通译卢那察尔斯基(IlyHaapcKи,1875—1933),俄国国民教育活动家。1917~1929年任俄罗斯联邦首任教育人民委员。
  即在十月革命开始时已经有了。我们学校的组织,在一九一七、一九一八及一九一九年中,有大范围的推广,我们目睹着大学校数的开始发展,这种在十月革命的初期中,普通学校及专门学校数目的增加,实足以表明我们对于教育的愿望与努力。不过,这和我们的物质可能性太不相应了。这样继续到一九二一年为止。在那时候,我们觉得,没有方法能使我们实现我们的愿望,而且有许多学校不得不重新关门。
  在一九二三年,苏俄境内(R.S.F.S.R)的人民教育的基础确立了。在苏联境内的别的共和国,因为他们的教育委员的设置迟了一点,所以基础的确立,也稍稍迟了一点。在一九二三年,在教育领域上的地位己经强固地恢复过来。民众对于教育的热诚,一年发达一年,而实现这种努力的物质基础,也趋于愈益巩固了。
  总之,联邦的人民,是正在渴望一种普通的初等教育,故像在宣言中所宣布的。(译者按:苏联中央执行委员会于一九二七年十月十五日发表宣言,告苏联全体工人、贫农及红军与各国无产阶级及世界被压迫民族,宣言中有一段这样说:“七、在一九二七年至二八年度国家预算为同目的所规定的总数以上,拨给一千五百万卢布为建造在乡村、工厂及工作区域的学校之用”。)当举行十月革命十周纪念的时机,由联邦政府拨给一千五百万卢布为学校用,一定能受人民特殊的欢迎。但人民还在同样地要求:设立更多的中等学校。民众的标语是:“给我们学校!”。
  我们观察到人民对于教育的急迫要求。这个急迫要求,正在推动着百万的劳动者和农民。
  驱除文盲运动·教育
  中央统计局(StatisticCentralAdministration)所发表的最近资料,证明我们国内消灭文盲的运动,有不可抗的进步。在一九二〇年,在苏俄的欧洲部分,从一千个男女中,有三百五十五人是能读能写的;到了今日,这个数目已经增到四百四十五。在过去五年中,我们可以得到约百分之二十八至二十九的一般进步的成绩。
  妇女在读书写字的知识上,是比男子落后;但当过去五年间,男子学习读写的人数虽增加了百分之二十五,而妇女的人数却增加百分之三十二。这种数字,是指苏俄而言,其他共和国是在例外的。
  在这种根本的知识之基础上,有一种多方面的建设正在起来。这就是各种的高级苏维埃学校、工业学校、专门学校。
  另一方面的努力是设立读书处(readdinghuts)、图书馆和俱乐部,用政治的启蒙以推广各种类的人民教育,我们更利用科学以作成新的科学问题,以传布所获得的知识,以应用于实际的事业。此外,还有艺术,正在设法使之接近民众,以便促进社会主义的实现。
  教育的财政基础
  在一九一三年,由国家及地方预算所拨给人民教育的总数是二七六点一百万战前卢布。在一九二五年至二六年度,由国家及地方预算及由交通人民委员项下(供运输事业的教育用)所支出供教育用的总数,达三〇二点六百万战前卢布。在刚过去的一年,即一九二六至二七年度,由上述同种预算中所支出人民教育经费,达三九六点二百万战前卢布。
  在一九一三年,在国家预算总额中,教育费占百分之七点七六;在一九二六年,占百分之一〇点八八;在一九二六年至二七年度占百分之一〇点六三。
  本年的预算,虽尚未完全编竣,但苏联的人民教育费,无论是绝对的与相对的,一定要有增加。
  对每一人民所支出的教育费如下:一九一三年为二卢布八戈比;一九二五年至一九二六年度为三卢布八十六戈比;一九二六至二七年度为四卢布七十九戈比。
  初等教育·第一级
  在战前,一九一四年,学校总数约在一〇四,〇〇〇所以上。刚在十月革命之后,当教育机关积极增加的时期,初等学校总数多至一一四,〇〇〇。在一九二三年,学校数低至八七,五(〇〇;到一九二六至二七年度,增加至一〇八,〇〇〇,比一九一四年多百分之三.六。在一九一四年,学生人数为七.二百万;当学校组织急速扩充的时期有九.二百万。最后,在去年,有九.九百万,在第一级的初等学校内。
  目下,有百分之六十五至七十的儿童入学。苏维埃政府业已决定这样的伟大工作,即推广学校组织,直到一九三三年,全部学龄儿童都能入学为止。
  就性质上说,我们的学校仍有许多地方要改进的;经费不充足,设备不完全,教师的教育常不圆满。
  但四年学程的学校,最近可以有急速的进步。新的计划正在各处提出;在这一点上,一定可有许多成就。
  我们学校的教育制度,已受来苏联参观的外国教育专家及学者的盛大的赞许。这种由远离共产主义的外国人所表现的赞许,证明苏维埃学校是世界主要的教育实验室。
  以各民族教授为基础的学校改组
  在人民教育上最重要的要素,是为了重视各民族语(nationallanguage),(译者按:苏联国内包含许多不同的民族,他们所用的语言各不相同。)把所有学校一律改组。初等学校的第一级,强迫实施这个改组计划,即使文化程度绝低的各民族。这个用国语教授的学校改组,是一件非常困难的工作,因为在战前,绝对没有过这种学校或者仅是极可怜的。但不管是多少困难,进步终能获得的。
  譬如在乌克兰,用国语教授的学校数每年增加,在一九二四年一月一日,这类学校的数目,占全部学校的百分之六十六;在一九二五年一月一日,占百分之七十七;在一九二六年一月一日,占百分之七十九以上。同样,用国语教授的学校数的增加,在联邦的其他共和国也能看到。
  学龄前儿童的教育
  从十月革命以来,在苏联的学龄前儿童的教育,已有了卓著的进步。
  学校前期(Preschool)的教育机关的大推广,在革命以后即可看出。在一九二〇至二一年度,有四,七二三幼稚园与托儿所(nurseries)收容二四五,〇〇〇以上的儿童。当这种种机关停止接受国家的补助而专靠地方财政的时候,他们的数目曾经暂时减少;但在近几年间,已经重行增加了。在一九二四至二五年度,有一,一三九幼稚园与托儿所;第二年度就增至一,三六四,而在一九二六至二七年度,便有一,六二九。收容儿童的人数也与之俱增。
  近几年来儿童游戏场所的增设,特别显著。在一九二四至二五年度为一,五〇〇到一九二六至二七年度,就有四,〇〇〇。在眼前有二〇〇,〇〇〇儿童,是在这些游戏场中消遣他们的时光的。
  对孤苦贫乏(destitution)的斗争
  对儿童间孤苦贫乏的斗争,正在用各种方法实行。这种不幸事,现在逐渐消灭。无家和无人看养的儿童的数目,正在减少,而生活在用国费支持的儿童之家的人数,也复如此。儿童们现能享受较好的生活,且从事于生产过程,有似青年工人。
  乡村于减少无家儿童的人数上,已做不少工作,有许多这类儿童,已被养育在他们自己的家庭里。
  中等学校
  中等学校(middlegradeschool)的大缺点,在它们的组织没有十分的扩张。它们所收容已经过第一级学校的儿童,不过十分之一。但苏维埃联邦,已经超脱了资产社会秩序所留下的不幸的遗迹,也是一件事实。故当一九二三年时,入学于中等学校的学生数,早比一九一四年的为多;到现在,在这类学校内的儿童的人数,已比战前多过百分之四了。
  说到中等教育,有一件事必须指出的,就是这类学校所采用的制度。在苏俄(R.S.F.S.R)的,是和在乌克兰社会主义苏维埃共和国的,有根本的不同。在苏俄有两种学校:五年学程的中等学校;七年学程的中等学校。而在乌克兰仅有一种,一律七年学校的中等学校。另有三年学程的,称为专业(profession)的学校,附属于此,专业学校之上,为专门学校(college)两种制度的中等学校的存在,自然是不大合宜的。但无论那一种制度,还得维持一些时候,为的要用经验来证明:那一种制度最能促进全国发展的利益。
  青农的学校
  在苏维埃联邦中,有一种特殊形式的中等学校,便是为“青年农民”(youngpeasants)的学校。这类学校所授的教育,在使青年农民成为一个有协作(cooperative)的知识的有教育者。
  下列的资料,可以表示农民青年学校的发展。在一九二四至二五年度,这类学校数凡二二九,学生数凡二〇,〇〇〇以上;在一九二五至二六年度,学生数增至四九一,学生数增至三六,〇〇〇以上;在一九二六至二七年度,学校数凡六八六,学生数近五〇,〇〇〇。
  工厂学校
  工厂学校(factoryschools)是可列入中等学校的。
  我们时常听见有人说,既然全国工业化发达的结果,可以减轻合格的劳动者之工作仅至于管理机器,所以工厂学校已经是过多了。这个见地是错的,工厂学校是有各种继续发展的可能的。但这须由推广这类学校组织,竭力增多学生人数以实现。可是在一九二三至二四年度,在苏维埃联邦内,仅有七八九工厂学校,在一九二六至二七年度,可有一,六七八。在这期内,学生数由六〇,〇〇〇增至一一〇,〇〇〇。
  职业教育
  全国的工业化,使得职业教育成为我们文化上最重要部门之一。这里必须有一种密切的协作,一方面是经济和代表经济的人民委员,他方面是教育人民委员。
  但这两者中间的协作,在实际上还未曾实现,为了这个原故,所以对于组织专业(profession)教育所做的工作,尚未能充分满意。特别是低级的专业学校,在不利的状态中。这类学校仅有二三所,而且还不大适合实际的需要。可见,仍是沙皇(Tsar)的俄罗斯的遗产。但低级专业学校,是养成一国合格的劳动者所必需的,这种劳动者正是非常缺少。有的省分因为缺少铁匠、马鞍匠,细木匠等,已发出许多怨言。
  工艺学校
  工艺学校(technicalschool)的组织,和专业的学校的组织一样,已为我们从旧俄罗斯取过来,加以扩充了。但学校的数目及其内容,未能适应我们联邦各地方的性质和它们的组织要求。近正计划最近的将来,开设许多新的工业学校;这于改进这方面的事项上,当有很多用处。
  工艺学校组织的推广及学生人数的增加,都是极大,自一九二〇至二一年度到一九二六至二七年度,工艺学校数已由五八五增至一,〇一七,即差不多已加倍;学生人数也由七〇,〇〇〇增至一八〇,〇〇〇,即增多二倍半以上。
  专门学校与劳动者预备大学
  沙皇俄罗斯在这里遗留给我们一种遗产,是需要大大的改造的。教授的纲要以及专门学校的制度,都须改变,尤其是国家,已需要尽高等学校无产化的极重要的责任。
  在目下,专门学校已显然成为劳动者和农民的专门学校,这大半是由劳动者预备大学(workersfaculties)而起,劳动者预备大学是一种预备大学,预备把俊秀的青年劳动者和农民送入专门学校中。
  现在正在设想种种方法,以改进劳动者预备大学的教授,使不因生产而妨害劳动者的学生。因此,教育人民委员规划夜间的教授。
  我们的工作,不在增设专门学校,而在改进它们所授的知识。在我们急须增设专门学校的时期已经完了,嗣后所需要的是,选择最好的专门学校和改进教授的时期。现在专门学校的组织,包容了比战前专门学校更多一六〇,〇〇〇的学生。
  以下的数字,可以表示入学学生所属的社会出身。就一九二四年比较起来,劳动者入学于专门学校的比例,已自百分之一〇增至百分之二五以上,农人者比例是百分之二二至百分之二六,虽是纲要(syllabus)所定的要求提高,但党员(PartyMembers)及青年劳动者报名专门学校的百分比,已经大有增进。(现在的)学生比往年的学生不同的所在,是对于他们所研究的功课发生深切的兴趣。教授人员方面,正渐渐地谋适合于近代的教授条件及青年的活动。年轻的受科学的教育法的教师,正在培养以便代老式的教授担任工作。
  政治教育
  教育人民委员的机关,无论是中央的或是地方的,皆正在用热诚注力于政治教育(PoliticalEnlightenment)这方面。
  这方面的第一步工作是消灭成人中的文盲(illiteracy)。驱除文盲中心机关(centres)的一个大组织已经组成。这一种中心机关的数目,在一九二一年为四一,〇〇〇,到现在差不多有四七,〇〇〇,学生的数目,也已由一百万增至一百五十万。在过去七年中,已约有七百万人受读书、写字的教授。
  一般人都能积极的参加废除文盲的斗争。现在这个团体“消除文盲”(awaywithIlliteracy)约包括有二七,〇〇〇小组(nuclei),共有一.二百万的男子与女子,其中约百分之六十五在乡村,百分之三十五在城市。
  普通教育机关(学校、托儿所等),也必须列入政治教育之内。在一九二一年,这种机关有七八〇,而现在则有八六六,学生数约有一〇〇,〇〇〇。与此并行的,即为推广劳动者大学的组织。目下我们有三十一个劳动者大学,有七,八六八个学生,他同时还在做工。
  除出上述的普通教育机关之外,尚有一种卓著的工作由男女劳动者所做的,就在乡间读书处担任教授,这一种青年劳动者所教授读书处,有二二,〇〇〇处。
  劳动者俱乐部的活动,能引导劳动大众到俱乐部来,消遣他们的闲暇时间。有时候,觉得俱乐部的功能,在教授及组织的活动上过度一点,设置了过多的功课,因此使许多劳动者对俱乐部望而却步,实因他们工作之后,已感疲乏,再也不能用心之故。故这等俱乐部,必须成为真正供劳动者休息和感官上娱乐之所。妇女在这个工作上,必须占主要的地位,她们在这方面,已是证明为最好的组织者和领袖了。
  在政治教育的阵线上,最近已发见一个强有力的友军,就是无线电话(radio)。不过四年以前,还只有少数人能明白无线电话的意义;大部分人,对于美国来的报告还当作神仙故事似的,——如:说无线电话可随时放送,音乐演奏与讲演等可随时听到。但到今日,差不多城市中的每一人家,都已装置无线电话机了。现有四十七个放送局,差不多可供给全联邦人民的四分之一。
  电影也已有同等速率的发展。
  在革命前,百分之七十五的影片是来自外国的,其余百分之二十五是很没有价值的作品。现在我们的出产和性质已到了高等的程度,外国的影片是渐渐地排除了。
  出版
  我们文化的进步,从我们出版业方面所表示者,也甚显著,我们发行了五五六种报纸,它们出版的总数达八百万份。这是大大的超过了战前新闻纸销行的标准了。和战前的时候比较起来,对于民众所发生的影响,已经是无限增加了。
  科学事业的出版,也有同等的进步。科学事业的出版数,也足以表示人民对于科学书的兴趣的增加。一九一〇年,算是这种出版业最兴盛的一年,有新的出版书籍四六四种,但今年分类的新出版物共有九四五种。
  科学
  科学于社会主义的建设是非常重要的。据苏维埃联邦科学院干事(SecretaryoftheAcademyofScienceoftheSovietUnion)S.F.Olderburg说,苏联科学事业的进步,是与一九二〇年设置“科学家物质地位改进中央委员会”同时起的。从那时起,科学已能向着系统化的方面发展,科学家的工作,不仅在专门学校及科学研究机关里,很有一大部分是在国家机关里,即从组织联邦经济设计委员会(Commis-sionforPlannedEconomicsoftheUnion)开始的。由此,他们能确然的大有贡献于社会主义建设的进步。
  在我们的科学上发达马克思主义,是一件顶重要的工作。这里,我们就必须注重出版更多的马克思主义者的著作,发展一般的马克思主义者的文学及新闻事业;另一方面,还须使各方面重要的科学家及全部科学研究机关,能把握马克思主义见地的原则。
  由革命所建立的马克思主义者的学院,便占第一个位置,譬如马克思恩格斯学院(Marx-EngelsInstitute)。它由Ryasanov同志主持,在它的组织及科学劳动上,实可称为世界上科学的马克思主义的主要机关。
  其他如共产主义者学院(CommunistAcademy)、列宁学院(LeninInstitute)及许许多多别的科学研究机关,也做了许多工作,在努力不懈地灌输马克思主义者的原理到各种科学研究的部门中。苏维埃联邦科学院的活动,在目下这个时期已有庞大的发展。
  艺术
  民众、党及政府当局,正在开始注意于艺术。我们已能在一方面看到创造的艺术的活动之一般增进,在他方面,看到在艺术上表现我们的观念形态之趋势。一个纯粹的无产阶级文学已经发生,在这儿已有些惊人的优美的例子,值得在我们的文学史上占一个永久的地位的。
  我们的戏院,即在革命后最困难的时期中,还是好好儿被保护的,已经获得新力量的供应,所以到了现在,无论在管理上、在表演上,都无疑的是世界上顶好的。现有一种强烈的倾向,要在我们的剧场里表演真实的生活,有一种冲动要参与到文化发展的潮流中来。
  刚在革命之后,我们的画家及雕刻家因脱离了以前保护人的影响,未免有点恼乱。在最初一个时候,小部分未来派画家走到我们这边来;但是,不能产生革命的无产阶级在当时所希冀的作品。直到最近,画家及雕刻家,才确定了为民众的这条正路。美术家,他能适合人民实际的需要而有成就的,无论是用刷子或用凿子,皆觉得自己的作品已为民众所感激地接受了。
  音乐的艺术,也成就了伟大的进步。
  民族文化
  在沙皇统治时期,强迫一切民族使用俄罗斯语;十月革命宣布各小民族的言语及方言,有绝对平等的权利。现在在各民族落后区域的儿童,正在入学于学校,有许多工作是为传播民族文学、训练妇女做公共苏维埃事业而做的。
  人类社会必须在谐和的改造的根据上才能成立,我们最先便要保证少数民族的文化发展,根据各民族权利平等的民族文化的发展。
  下一代
  我们文化发展的最重要中枢之一,是共产青年同盟(YoungCommunistLeague),它的发达同时即表示全联邦文字的庞大发达。
  这一代,固然差不多是为我们最活动的协作者(collab-orator)所有;但下一代是要属于我们先锋组织(poineerorqaniations)的少年所有;他们的时代,正在继续着这一时代。这儿正有一支有力的同盟者在发展,他们是成功者,我们可以毫无恐惧地把建设人类新社会的大事业交给他们。
  西欧诸国的全部文化发展是为适于个人利益的满足;然我们的文化,是向着全人类文化进步及改进生活标准的目标而进行的。
  我们最好要知道这个区别,假使我们到外国去参观。当我们从一个富有的外国回到我们穷苦的苏维埃联邦的时候,我们觉得,一种深切的愉快的感觉,便是工作的愉快,在我们本国的我们自己主义的愉快。(热诚的鼓掌)
  《对于卢那却尔斯基报告的决议案》
  自伟大的十月革命解放劳动阶级及农民脱离沙主义及资本主义的压迫,且建设经济的社会主义组织之基础以来,已经十年了。这个伟大的革命,尚有更远大的影响及于大多数民众的文化与教育之根本的改造。
  从前,人民的教育完全操于有产阶级之手,沙的帝国是一个人民的大监狱。残酷的Russifi-Caton是沙皇统治的主要方法之一。受这种大力量压迫的人民,是被剥夺了一切文化发达的可能性的。各民族甚至被禁止设立他们本地语言教授的初等学校,文化落后的国家处于最不幸的地位,它们是长在最黑暗的精神状态,而且缺乏文化,因之得用异常野蛮的方法去榨取他们,分裂他们。但十月革命对于一切宣告终结,且把促进大众的文化作为最先目标之一种。
  已经夺取政权的我国劳动阶级,进而证明负荷新的人类进步的责任是真理。无产阶级一面推求增高文化与智识的方法,同时即用热诚努力于苏维埃联邦全体劳动者及一切民族的发展与开明。
  由十月革命所产生的伟大的文化革命,将有成功的结果,因为它是以在城市和乡村的几百万劳动者之活动与创造力为根据的。这是完全由于十月革命,使我们的国家得从野蛮的过去的骸骨自行解放,能主持文化的进步,且开辟建设社会主义之路。
  世界上没有别个国家,能象苏维埃联邦那样宣告男女完全平等,且那样热诚地一致地坚持这个原则的。
  苏维埃联邦在保护母性及儿童方面,占欧洲第一个位置。
  在反抗封建主义的革命的斗争时期,资产阶级被卷入于反抗为封建秩序根本台柱之一的宗教的斗争中,且常企图把文化从宗教解放出来的问题放在最前线;但在跟着来的一个时期中,无产阶级的革命运动开始,资产阶级反转依靠宗教,且与牧师结成联盟。只有在苏维埃联邦,它宣言每个人民有信仰的自由,继续地努力廓清成人的心理,特别是新兴时代人的心理,使脱离宗教的偏见。这里,苏维埃联邦在反抗宗教的斗争中,除采用彻底的教导(enlight-enment)方法之外,没有别的方法,我们广大的国家的文化发展,从宗教的监狱里解放出来,是第一种完全根据实在科学的基础的人类文化。
  只有在苏维埃联邦中,我们发见一致的完全的遵守人民平等的原理。属于苏维埃联邦的人民是平等的,他们的民族文化的发展,是由无产阶级专政的帮助而得继续。他们是被组织在一个人民的自由团体中。
  苏维埃联邦的中央执行委员会很满意的观察到,就是感谢劳动者合农民的大部分民众的努力,在十月革命以后的十年之终,能够在提高苏联劳动民众及各民族的文化与教育上,获得胜利的结果。人民的普通初等教育,已大有进步;驱除成人文盲的工作,正在勇猛地继续着。学校的组织,已大加扩充;所起草的一九三三至三四年度的计划,能使我们实现普通学校教育的普及。各种样式的中等学校,继续的需要为国家养成半熟练的劳动,且能已经预备好的及对社会有用的青年送到专门学校中去。政治教育的工作,是得了俱乐部、图书馆、读书室、人民集会所(peoplesbuild-ings)、剧场、电影、无线电、劳动者大学的夜学校等,密切的组织的帮助而进行的,且普及到劳动阶级及农民的大部分人。
  十月革命本身,规定了扫除城市与乡村人民间的文化差别的工作,现在,苏维埃联邦正在努力不懈地做这工作。
  对于创设劳动者康健的劳动及生活条件的工作,也正在大大地努力,其结果于传染病的减少,死亡率的降低,特别是在婴儿死亡的大为减少中见之。
  落后民族的文化发展,正在急速进行,有比例地提高我们联邦的集体的文化水平。一切文化工作的实施,是根据于奉行劳动者解放的主义及依共产主义的精神,训练新时代人的根本观念。
  苏维埃的出版物和资产阶级的大不相同,后者是专供剥削及欺骗民众的有力工具,前者是为劳动者服役,并告诉他们以真正的真理。
  苏维埃新闻纸深入于国家最偏僻的处所,用各民族的语言印行,销数远胜于战前。几万的劳动者与农民通信员,向这种报纸投稿,所以它能和实际的人民大众有极实际的接触。
  社会主义建设的要求,已使苏维埃政权负起创造劳动者及农民的智识者的非常繁杂的工作。这种智识者,在资格上虽劣于我国以前的智识者或资产阶级国家的专门家;但同时仍与劳动阶级有最密切的接触,且具有极透澈的革命意识的。在这儿,我们也已得了大的成功:在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有几十万的劳动者和农民以及他们的儿童,能以接受他们在最高智识上的享受,这是要感谢我们的劳动者预备大学及专门学校的。
  革命已经证明,使国家的科学力量有最大限度的效用,其结果,不惟已有一种远超过革命前标准的科学的创造的成绩,而且证明科学对于生活的具体需要和在苏联内建设社会主义的工作上,是最能完全的适应。最大的成就,是在社会科学的领域内。在社会科学方面,资产阶级否定这个原则——科学的马克思方法——基石;但在苏联,由列宁的教训,已能使马克思主义思想的根本原则,应用到公众生活上最多样的部分,马克思主义者思想的第一个真正地位,是在无产阶级专政的国家。
  苏维埃联邦已经想尽各种方法来保护过去的艺术宝藏,且使这种种能完全接近于劳动大众。
  另一种工作是发达新文学、游戏场,促进绘画与雕刻、音乐与电影,且使它们能再生产革命的实体,又能满足我们大创作时代的要求。这里艺术不复成为富人的专有品,而是愈成为劳动阶级所共有。能利用艺术以促进国民文化,或觉醒苏联一切民族的创造力,乃是十月革命以后才有的事。
  在苏维埃联邦过去十年间,文化进步上所得的大成功,大半是赖民众组织,如各工会、共产青年同盟、各协作社及各志愿团体等等的努力。
  这些是苏维埃组织十年的成绩,虽然在这十年的起初五年,是内战、饥馑、传染病及一切损失的艰难时期,可是仍有这种成就。
  苏维埃联邦中央执行委员会,在比较过去十年间苏联人民的文化发展上,认为这是它的责任,就是代表国家劳动阶级,致谢于那些做教育及文化的工作者,他们在最艰困的几年中,已能忠实于他们的使命,且已找出和无产阶级友好的共同工作之路,以廓清过去时代最后的骸骨。
  苏维埃联邦的中央执行委员会,一方面固然能满意于国家一般的文化的进步;但他方面鉴于革命的高等目标及人民对教育的要求,故以为所已得到的那些东西,决不算是充分。苏维埃联邦的中央执行委员会,因此有注重继续的不懈的做提高国家文化的工作的必要,且委托苏维埃联邦政府,要用各种可能的方法促进这个目标的实现,把这当作联邦共和国及自治共和国协作活动的主要工作之一。在现在当跨上苏维埃革命第二个十年的门阀〔槛〕的时候,中委会以为,必须把文化进步的整个主张,视为国家改造的统一社会主义计划上所不能分离的一个要素,也当视为国家工业化的工作上所不能分离的一部分、一段落。
  苏联中委会重视由十月革命所宣布的各个民族有独立的国民文化发展的权利,一种规定苏维埃联邦宪法中的权利,且宣言一切人民的国民文化的发展,还要继续接受未来的苏维埃政权的赞助。
  依据以上所述,中央执行委员会决议:
  一、确实地系统地强固苏维埃联邦内社会的及文化的工作之物质的基础,这样可使这种工作发展的速度,不致落后于国家一般经济发展的速度。
  二、把下列那种工作,列入苏维埃联邦的政府及联邦内各共和国与自治共和国的政府之最重要的当前工作:设立普通初等教育;消灭成人中之文盲;消灭儿童的贫乏孤苦;增进人民健康的工作与生活的环境的计划;训练人民健康的习惯与卫生;大规模的专业教育;援助劳动者大学的夜学校及劳动者学程;收容劳动者及农民的广大群众到专门学校;改进高等教育机关使担任对苏维埃国家有价值的事业。
  三、用毅力进行提高文化落后诸国的文化程度的工作。①
  四、继续做提高城市及乡村劳动妇女的文化程度的更严重的工作。
  五、继续做有系统地改进从事文化及科学工作的一切劳动者之物质地位的工作。
  六、继续做更增进艺术、文化且使它容易接近于劳动大众(剧场、电影、音乐、绘画)的工作。
  七、为使一切文化发展的趋势合于社会主义起见,我们必须:
  (甲)用集团主义及国际劳动者团结的精神进行文化、教育及训练的工作。
  (乙)继续我们的努力,引导劳动者及农民的广大群众,以及他们的公共团体组织,参加建设的工作。
  (丙)扩大在发展社会主义工业上所须的合格劳动者的队伍(cadres)及乡村趋于社会主义的指导。
  (丁)继续做养成苏维埃联邦人民间劳动者和农民的知识者的新队伍的工作,且从这等人中间引出为科学事业及研究所需要的最高级、合格工作者。
  如果苏维埃联邦的劳动阶级跟从这条路且用在内战中及在经济衰败时期奋斗的同样能力,来专注于社会主义文化发展的主张,再加上俄国劳动农民的帮助,那么,在争取我国最后的完全的社会主义的胜利上,是会成功的。
  问题
  一、苏维埃教育的根本目标及当前任务是什么?
  二、苏维埃教育的理论根据有哪几项?
  三、苏联的教育行政和别的什么机关相联络?为什么要这样?
  四、试比较美国教育和苏维埃教育之不同。
  五、苏维埃俄国的儿童及青年,和别国的儿童及青年比较起来有何不同?
  〔附〕参考书
  李浩吾著:《教育史ABC》(世界书局)
  岛为男著:《阶级文化与教育之革命》(日文)
  森户辰男著:《作为斗争手段之学校教育》(日文)
  仲宗根原和著:《教育读本》(日文)
  仲宗根原和著:《劳农露西亚新教育之研究》(日文)
  志垣宽著:《苏俄新教育行》(日文)
  藏原惟人著:《新俄文化之研究》(日文)
  藏原惟人著:《苏维埃联邦之教育》(日文)
  Ognyov:DiaryofaCommunistScholboy,1928.(中译本《新俄学生日记》,林语堂、张友松合译,春潮书局出版)
  Ognyov:DiaryofaCommunistUndergraduate,1929.(中译本《新俄大学生日记》,红绍源译,春潮书局出版)
  UptonSinclair:TheGose-Step,1923.
  UptonSinclair:TheGoslings,1924.
  E&C.Paul:CreativeRevolution,AStudyofCommunistErgatocracy.
  E&C.Paul:Proletcult(ProtlearianCulture).
  LucyL.W.Wilson:NewScholsinNewRusia,1928.
  ScottNearing:EducationinSovietRusia,1926.(中译本有三种:商务书馆出版许崇清译的《苏俄之教育》,价太贵;民智书局出版杜佐周译的《苏俄的教育》;北新书局出版潘梓年译的《苏俄的教育》)
  W.T.Goode:SchoolsTeachersandScholarsinSovietRussia,1929.(中译本《苏联的活教育》,王西征译,华通书局出版)
  EarlAugustWittgoged:DieWissenschaftderBurgertirchenGre-sellschaft,1919.
  L.Trotsky:ProblemsofLife.Stalin,Bucharin著作集:《社会主义建设之斗争》(日文)
  Stalin,Bucharin著作集:《无产者革命与文化》
  K.Kautsky:EthicsandMaterialistConceptionofHistory.(中译本有郭梦良的《人生哲学与唯物史观》,商务印书馆出版;董亦湘的《伦理与唯物史观》,新文化书社寄售)
  Bogdanow:DieEntwicklungsformenderGesellschaftUnddieWis-senschaft.(中译本有施存统、陈望道合译的《社会意识学大纲》,大江书铺出版;萨孟武译的《社会主义社会学》,新生命书局出版)
  Bogdanow:AShortCourseofEconomicScience.(中译本有施存统的《经济科学大纲》,大江书铺出版)
  若俊译:《观念形态论》(南强书局)
  柳岛生译:《世界史纲》
  蔡和森译:《社会进化史》(民智书局)
  KarlMarx&FrederickEngels:CommunistManifesto.
  KarlMar:CritiqueofPoliticallEconony.
  BukharinandPreobrazhensky:A.B.C.ofCommunism
  Bukharin:HistoricalMaterialism.(中译本有许楚生的《.唯物史观与哲学》,北新书局出版)
  I.Stalin:TheorgandPracticeofLeninism.
  N.Lenin:StaleandRevolution.(中译本有《.国家与革命》)
  F.Engels:TheOriginofthefamily,privatepropertyandtheStale.
  (中译本有李膺扬的《家族、私有财产及国家之起源》)
  F.Engels:Socialism,UtopiaunandScientifico.(中译本包含在林超真的《宗教哲学社会主义》,沪滨书店出版)
  Plekhanov:lesquestionsFondamentalesduMarxisme.(中译本《马克思主义底根本问题》)
  e’enseignementLeniniste.A.Bernard:Roletmthodedel’KarlMarx:SelctedEssays.(中译本有李一氓的《马克思论文选译》,沪滨书店出版)
  NathanMiller:TheChildinPrimitiveSocietyEducationalWorker(英国教员劳动同盟的机关杂志)
  Teachers’International(巴黎出版的杂志,有英文版、法文版)フ口レ攵リ卩科学(日文的月刊)
  以下为再版时添入:
  山下德治著:《新兴俄国之教育》(日文,已由李浩吾译出)
  AlbertP.Pinkevitch:TheNewEducationintheSovietRepublic.(已由李浩吾译出,书名《苏维埃共和国的新教育》)
  据1930年2月《新教育大纲》,上海南强书局版

附注

①“经济构造”和“上层构造”,即经济结构和上层建筑。 ①夸美尼斯 通译夸美纽斯,捷克教育家。因捷克当时为奥匈帝国之一部分,故有“奥国人”之谓。 ①“内外学校协会”和“国民协会”,即“英国国内外学校协会”和“全国普及贫民国教协会”。 ②《福斯泰法案》 通译《福斯特法案》,亦称《初等教育法》、《1870年教育法》,为英国的初等教育法令。1870年由下议院议员福斯特主持制定,其主旨在推进普及教育。 ③“地方当局”,指各地划分学区,组织学务委员会,监督本区教育。 ①“考案”,日语为“设计”的意思。 ①北里研究所 设在东京,是日本有名的医药研究所。 ①檀徒 日语指佛门的“施主”,犹为中国人所称的“檀越”。 ①“不参加生产关系”,指不加入生产的过程之中。 ①下段引文摘自列宁《唯物主义与经验批判主义》。今译作:“产生‘物理学的’唯心主义的另一个原因,是相立主义的原理、我们的知识的相对性原理。这个原理在旧理论崩溃时期以特殊力量强加于物理学家们,而且这个原理——如果不懂得辩证法——将必然地导致唯心主义。……”“……今天的‘物理学的’唯心主义,正如昨天的‘生理学的’唯心主义一样,不过是意味着自然科学一个部门里的一个自然科学家学派陷入反动的哲学,不能够从形而上学的唯物主义直接一跃而到辩证唯物主义。”(人民出版社1956年版第316页、第320页) ①《浪花节》、《安来节》,都是日本的通俗曲名。 ①本节中部分内容曾以《教育者的政治使命》为题,用“公朴”笔名发表在1928年9月《教育杂志》第20卷第9号上。 ①指北洋军阀曹锟为了当选“大总统”,于1923年以五千银元一票,贿买国会议员五百九十人投票而当选之丑闻。 ②参见《新教育大纲》第三节“对于教育的几种曲解”(本卷第301~321页)。本节逐一批驳了教育神圣说、教育清高说、教育中正说、教育独立说等曲解。 ①作者原注:“据十八年九月间江苏省立中等学校联合会向政府、社会表白宣言中说:小学教员月薪仅十余元乃至三十余元,终岁勤劬,至不足以养父母妻子;中学主任、职员至少二十元,至多八十元,根据中央行政院规定预算,甲等中学之教务主任月薪八十元,不及行政机关一书记。授课每小时月俸至多七元,一国文教员须教授学生三班,每周改卷一百三十四本,始可得一百二十元,不及县市政府之科员。” ①LucyL.W.Wilson 通译露西L.W.威尔逊。 ①劳勃脱·奥文 通译罗伯特·欧文(RobertOwen,1771—1858),英国空想社会主义者。 ①Plebs 《平民百姓》杂志,或译为《老百姓》。 ①1TrainingCourse 译作“训练课程”。 ①TrainingforClassStruggle 译为“为阶级斗争而训练”。 ①安诺特尔·法郎士 通译阿纳托尔·法明士(AnatoleFrance,1844—1924),法国小说家、思想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晚年加入法国共产党,同情工人运动。 ②阿普顿·辛克莱 通译厄普顿·辛克莱(UptonBeallSinclair,1878—1968),美国小说家,社会改革试验的倡导者。 ①斯德荷姆 通译斯德哥尔摩(Stockholm)。 ①即捷克斯洛伐克首都布拉格(Praha)。 ①荷领印度 即印度尼西亚,当时为荷兰的殖民地。 ①TheGuaranty及TheEquitable 即信托公司与证券公司。 ②野叙 各人自带食物在郊游时举行的聚餐。 ①WilliamBarclayParsons 通译威廉·巴克利·帕森斯。 ②MarcellusHartleyDodge 通译马赛拉斯·哈特里·道奇。 ①1Remington 通译雷明顿。 ②LeeHigginson 通译李·希金森。 ③本雪文义即 Pennsylvania通译宾西法尼亚。 ④壁珠堡即 ittsburgh,通译匹兹堡。 ⑤Hydro-ElectricPower 指水力发电托拉斯。 ⑥密纳校达 即Minnesota,通译明尼苏达。 ⑦Ore 指矿业托拉斯。 ①勃特娄 通译巴特勒(1862—1947),美国教育家。1931年获诺贝尔和平奖。 ②Cattell 通译加太尔(JamesMckeenCattell1860—1944),美国心理学家。 ①Beard 通译比尔德。 ①Goodnow 通译古德诺。 ②Burgess 通译柏基斯。 ③Ruggles 通译洛格雷斯。 ④Underwood 通译安德伍德。 ①Paderewski 通译帕德列夫斯基(IgnaceJanPaderewski(1860—1941),波兰钢琴家与政治家。 ②GeorgeD.Strayer 通译乔治·D.斯特1耶。 ①Lee,Higginson&Company 译为李·希金森有限公司。 ②J.P.Morgan&Company 译为J.P.摩尔根有限公司。 ①爱默逊 通译爱默生(RalphWaldoEmerson,1803—1882),美国散文家、诗人。毕业于哈佛大学并担任过该校教职。 ①Smith 即下文的斯密士,亦可译作斯密。 ①Archangel 通译阿干折(亦作Akkhangelsk),苏联欧洲部分北部的一座城市。 ②Vladivostok 即海参崴,苏联亚洲部分东南部一港市。 ③ZechariahChafee 通译泽彻里哈·查佛。 ④Freedomofspeech 即《言论自由》。 ⑤AustinG.Fox 通译奥斯汀·G·福克斯。 ①WallStreet 即美国纽约的华尔街,是美国大垄断组织和金融机构的集中地。 ②MorrisLlewellynCooke 通译毛礼斯·卢埃林·柯克。 ③HaroldJ.Laski 通译哈罗德.J.拉斯基。 ①Crocker 通译克罗克。 ①MortimerFleishhacker 通译摩翟默·弗雷施哈克。 ②Haldeman 通译霍尔迪蒙,即后文中HarryHaldeman(哈利·霍尔迪蒙)。 ③Barrows 通译巴鲁斯。 ①Klahoma 即俄克拉荷马,略作Okla。 ①TheGoslings 《雏鹅》。 ②劳斯安极立斯 今译洛杉机。 ①“Nation”及“NewRepublic” 即《民族》及《新共和国》。 ②“VanishingLandmarks” 即《正在消失的界标》。 ③LeslieShaw 通译莱斯利·肖。 ①“BacktotheRepublic”即《回往共和国》。 ①“TheSocialMotivrinAmericanLiterature” 即《美国文学的社会主题》。 ①AmericanLegion 即国军团,是美国的退伍军人组织之一。 ①DesMoines 通译第蒙,美国爱阿华州中南部一城市。 ①MissFlaraMenzel 即弗洛拉·门泽尔小姐。 ②Oakland 即奥克兰,美国加州西部一港埠。 ①Pinkevitch 即杨贤江所译《苏维埃共和国新教育》一书的作者平克维支,参见该译著。 ①雪兹基 通译沙茨基(CMaHиcoBMeoΦиIoBиaиKи,1878—1934),即斯坦尼斯拉夫·杰阿菲洛维奇·沙茨基,苏联著名的教育家。 ①“文化落后诸国”中的“诸国”,指原苏联境内的一些加盟共和国。

知识出处

杨贤江全集 第三卷

《杨贤江全集 第三卷》

出版者:河南教育出版社

本书为杨贤江全集第三卷,1929~1931年采用文论与专著混合编年方式,具体“编年”原则为:(1)写作(包括演讲等)和发表时间皆备者,以写作时间为据;(2)无写作时间而有发表时间者,以发表时间为据;(3)写作和发表时间皆无者,由编者考定时间,置于相应的时段之后,并在题注中予以说明;(4)报刊上连载的文论,以第一部分的发表时间为编排依据。

阅读

相关人物

杨贤江
责任者
杨贤江
相关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