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溪市图书馆

一 中等学生与青年期
  中等学生与青年期是最有关系的。中等教育者对于青年的心理以及青年问题，都应研究明白而且负责解决。
  大概中等教育的时期正和青年期（adolescence）的上半期相适应。所谓青年期，即为自十二岁或十四岁到身体完全成熟的一段年期。青年期的初期，也称发身期（puberty）——或译春情发动期，又译可婚期。身体发育到了这个时期，就有产育子女的可能。这种性的机能的成熟，不惟可以解释青年全期生理上的发达，也正可以解释心理上及道德上的发达。所以青年时期应视为心身两方面都有显著而且重要的长育的一个时期。
  从生物学的看法，个人当发身期到成熟期的时期内，就有能力去担负种族持续的责任。因为这时期的生理结构和心理特性都引起了极急剧而且极远大的变化，正可和那怀胎及诞生期内所见更急剧又更重要的发育现象期比拟。所以卢梭（Rousseau）在他所著的教育小说《爱弥儿》（Emile）中曾说：“我们有两个产生的时期：一个时期是生存（toexist），一个时期是生活（tolive）；一个时期是关于族类（species），一个时期是关于性别（sex）。”最著名的青年心理研究者霍尔（G.StanleyHall）①特叫这青年期为第二诞生期（secondbirth）。从这些话，就可看出青年期的重要。
  至于发身期的开始，各人不同。照通常的说法，女孩自十二岁或十三岁始，男孩自十四岁始。然据精密的研究，知道这些只是个平均数。实则有几个男孩早在十岁时已经发身，而又有别个则须迟到十八岁方见发身。在女孩方面，也有类似的现象。像这种青春期开始时间有变异的情形，在别项生理的及心理的变动上也一样显明。这就是说，在青年期内，各人特性差异的范围要比在儿童时期内大得多。因有这种个性的变化，所以中等学校的制度应该多留伸缩活动的地步，应该比在小学时更注意于各个学生在课程上、教法上、工作上以及别种事情上的需要。①
  二 青年期的特征
  上节已把青年期的意义和中等教育上的注意说过了。本节且把青年期的特征说说，藉以发见青年问题所以发生的一部分的原因。
  青年期的特征，可把它分为生理的及心理的两方面来讲。
  （一）生理方面。关于生理方面最显著的特色，一般的有三种：
  （1）是体高和体重的增进更速。当发身期时，身体的发育实为最急；虽则体重的最大量须在壮年期里看出——即男在三十八九岁，女在三十岁至四十岁——但青年期里实已近于最大量。身长的发育则尤甚，竟有一年增高十二三寸者；据说男到二十岁，女到十九岁，发育即已完成。
  （2）是筋肉发达的急剧。当发身期急速生长时，筋肉也大为发达。八岁期，筋肉重量仅占全身重量百分之二七·二；但十三岁时，即占百分之三二·六；十六岁时，且占百分之四四·二。青春期男孩有迟钝不灵巧的特征，一部分原因或在筋肉生长的不均衡；这个或由于筋肉要比所附丽的骨生长得更紧束些，或则由于身体各部分的筋肉组织发育的速度不一致的缘故。
  （3）是性欲机能的成熟。这时期女子的乳房发达甚速，全身呈丰满之状；男女腋下及他部有新毛发生，生殖器官也都发达。这种性欲本能对于精神生活且有密切关系，如爱好装饰、喜欢夸耀、觉悟社会的关系、发生他利的行为，以及美术的欣赏、旅行的欲望和别种青年心理上的特征，都可归源于性欲的冲动。这种特征，霍尔说是“两性本能的光耀（irradiationofthesexinstinct）。”福洛德①（Freud）则说是“性欲冲动的化装游戏（sub-limationsoftheseximpubse）”。其他各器官的特色，如触觉、味觉、嗅觉、视觉、口音等还很多，惟对于青年问题的关系较少，故不多述。
  （二）心理方面。关于心理方面的特色，可说有三种：
  （1）是想象作用的发达。人间想象发达最旺盛的时期有二：第一期在五六岁，即幼稚园时代，从游戏及谈话中引起，是受动的；第二时期就在青年时代，由于自己的意思描出种种的空想以满足如火般的欲望，这种想像才是发动的。青年被活泼的想象力所驱，遂多自信这些理想为实在的事情。这种理想在富于实际经验的成人看来，原多可笑；然在青年自身，却认为是最严肃、最真实的。这种理想当中，也有独创的分子，足为人间进步向上的分子的，所以教育者应有适宜的指导。而且古来历史上有价值的大事业，青年的贡献正是不少。如法国革命、日本维新、俄国改造，以及我中国革命与各种新运动，多成于青年的手或成于青年时代所计划的结果，便可知青年理想的值得注意了。
  （2）是爱情的表现。青年期以前的感情是偏于感觉的，强度虽激而易于消灭。青年期的感情则强度虽同而不易变化。以前感情的对象限于眼前的范围和琐细的事情，如衣服、食物、戏谑等。到了青年期，因为所接触的世界的扩大和知识的开展，就不仅对于一身的利害关系，即对于政治、道德及其他社会事情都要唤起感情。然最与少年期的感情生活差异的，就为关于男女爱情的发育。因为到了这时期，两性的区别显著，见对方的心身上都有自己所缺少的特征，遂起一种欲求之心。这种爱情的根本原在于生殖的本能；但在男女间所发生的一种微妙的牵引力乃至强烈的恋爱，却有极复杂的作用，决不以性欲的满足为惟一的目的。人间有许多动作都与爱情有些纠葛：这在上节论生理方面的特色时已说过了。这时期因性欲的发达，又有两个特别现象可以看出：第一，两性间虽然有吸引的大力，但事实上却有退避的倾向，觉得很怕与异性相见；但过后便渐由相距〔拒〕而为相吸，男孩子就要在女孩子面前特别卖力，女孩子虽也好出风头，却又发生了一种收敛的倾向，所以终觉得腼腆人前、欲发又止。第二，在青年期以前，事事以自己为中心，对于外事不起注意；到了青年；跟了恋爱的发生，就有忘我的感情和牺牲的精神。
  （3）是理性作用的发达。以前的心理作用是于记忆或想像之中构成具体的心象，再以这种心象为基础而活动；但到了青年期，能考察物与物的关系，抽出一理作成概念，以营较为抽象的精神作用。某学者分精神作用发达的状态为三期：幼时属于眼前的感觉和知觉；少年期属于记忆和想像；青年期则属于概念判断和推理。
  但青年期本能的发达，实为最根本的心理现象，本能中除性欲本能已经说过外，尚有移居的本能。韦泊尔①曾查得大学生中，在中学时代曾经离家远游一次至数次者居大多数。而且这种离家远游，并无目的；虽家境富裕的青年，也曾如此；但出游一两日又思回家。这种现象，在寻常青年中最多发现。
  此外，即为各种社会的本能渐趋成熟。其中最重要的，为好群、同情、利他、得人嘉许诸种。好群的态度，为不耐寂寞，喜欢组织团体，如中国青年的“把弟兄”，美国青年的秘弟兄会，也是由此；但相反的动作也常要发现，如许多青年有怕羞、胆怯、拙钝、赧颜诸特征。这种反社会的态度，当异性在面前时更易表现。同情心在青年时代最为发达，许多道德的特性和活动，都以这为基础。得人嘉许这个趋向为求爱的根基，然并不以异性为限，即对于父母、教师与同学的好评也所希望。利他的倾向有时虽与利己的倾向互相更迭，有时或许完全利己，然大体上青年期终是最肯利他的时期，有时且肯牺牲自己。
  还有，青年有自知心，常欲自知他们天然的倾向，以为择业的预备；有自决心，因眼界开展，见家庭、学校的设施不能满足他们的愿望，故自十三四岁以后，常有反抗父母与师长的事实。惟青年心理现象中更有一种特别的，却不可不说。这就是矛盾与冲突的现象。因为青年时期种种本能如恐怖、羞耻、愤怒、嫉妒、社交、色欲等等，都用强烈势力表现出来，而且多互相竞争，形成一种洪涛阔浪，激起心身两方面的动摇变化；又以自我之感忽然增高，渴望刺激和动作，故心情大为转变。这些矛盾冲突的现象可以举例如下：
  （1）本来非常热心的，忽然变为冷淡。
  （2）本是愉快高兴的，忽变为沉郁悲观。
  （3）本认自己为伟大的，忽然认为无用。
  （4）本想以高洁的利他心而牺牲自己的，忽然发现儿童时代露骨的利己心。
  （5）一方社交性极其得势，他方因羞耻心反不敢向大众周旋而自甘孤独；甚至厌恶异性而主张独身。
  （6）一时颇急进的，想反抗一切旧习，以求实现自己的理想；移时反变为保守的，将骂世俗的轻薄、叹人心的衰落而主张国粹的保存；
  （7）极富于感情的、享乐的、但求目前的安乐的；过后忽变为认真的、严肃的，自觉罪恶而烦闷不已。
  ⋯⋯凡这种种现象，都可说是理想与现实的冲突、欲望与环境的冲突。
  青年期心身的发达，既然这样复杂变化，可知青年问题的发生不为无因，而中等教育者的责任也就格外重大了。
  三 青年问题的意义与发生
  怎样叫做问题？我可以说是：生活上发生疑难，觉得难以应付的事情，叫做问题。换句话，一个人有了问题，便是他的生活上失了常态或者竟是变了病态。好比一个人的身体，在血行良好、心气和平的时候，那就是健康的状态，没有什么问题的；但到了胃口不好、四肢麻木的时候，那就是病的状态，就有问题发生了。身体上有了问题，须得设法解决；别的方面或者全生活上有了问题，自然也须得设法解决。
  所谓青年问题，就是在青年的生活上所发生的困难或变态。譬如说，青年求学是极正当的一件事情，但是或者因为经济困难，或者因为学力欠缺，或者因为学校内容腐败，使他不能很顺利的完成这件事情，于是这件事情就成为他的问题了；又如说，一个青年受过正确的学校训练，知道做人应该正直，应该服役；但他到了社会上去，只觉得一般人都不肯讲老实话，而且他所学得的一副本领，竟找不到一个应用的机会，使他彷徨歧途，无所适从，于是他的所谓道德、他的所谓职业都成为问题了。所谓青年问题的意义大致如此。
  但现在我们不能不联想到两个问题：（1）何以到青年时期才有问题发生：（2）何以中国青年从前不发生问题？
  我对于第一个问题的解答是：根据上节青年特征的叙述，可知在青年期里，心身大有变化。青年时期以前，自我观念没有发达，社会上所发生的种种事情都不能领受，实在所谓“不识不知，顺帝之则”的一个状态里边过活。到了青年时期，因男女性的本能已达成熟，自我观念骤然发达，能明了人己的关系，所以自炫与自夸的行为时时流露（如衣著爱鲜明整洁、好运动以显其能），且言语间往往带“我想”、“我以为”等的口气。又如好群、利他、同情、得人嘉许等各种所谓社会的本能益见发达，因此种种人世间的事情都要来萦绕青年的心意，而根据于这些本能，也就有种种良好的或不良好的活动发生。良好的如结社、爱美、旅行等；不良的如逃学、偷窥、说谎等，不胜列举。总之，据青年心理的研究，这时期身心多有变化，一方面因自我观念的发达，社会关系的明了；他方面因环境的不良，适应的不充分，所以特别有许多问题发生。
  我对于第二问题的解答是：因为现代的社会环境和从前的——不必说辽远，就是一二十年以前罢，大不相同了。原来从前的中国青年，生在一种极不自然的却已被压制惯了的环境里；从很小的时候，把他关在书房里念书——单就这些有钱人家的子弟而说。大了——终还不过二十岁——就被长辈撮成了一对。以后生子，过活，以至“寿终正寝”。这样平平安安过了一生，就算了事。即遇天灾人祸，也只怪运道不好，命途多舛，决不多作计较，真好算得上等的听天由命和中庸主义的信徒！
  但是，最近的中国青年却已发生了各式各样的问题，他们的生活上确己起了疑难，再不能平平安安的过去了。原因呢？原因是在环境的剧变。且不说远的，单说眼前大多数青年所身受着的：
  第一是辛亥革命。有许多青年学生曾参加了这个运动，或者早已投入革命党，或者开始组织学生军。当时青年界气势的浩大，实为前人所梦想不到。从这个政治上的偶象推翻以后，向来固定不易变化的习俗也就跟了剪发及废止阴历而渐渐摇动起来，即青年自身的生活内容也要变化起来了。
  第二是新文化运动。这种运动足以代表知识阶级的觉悟。一方面为对于旧时理想及制度的怀疑，根本上想脱离中国人的守旧特性；一方面为文字革命，目的在使用现代活用的文字发表今人的思想。提倡这个运动的人，当初虽限于几个智识阶级的领袖，然而热心拥护并竭力推广的人，要以青年学生居多数；这些青年学生的识见与勇气，实胜过很多的前辈学者和当时的教育家及大学教授。
  第三是欧洲大战的影响。中国学生对于欧战初未注意，后以日本夺取青岛，遂抱忿恨之心；等到美总统威尔逊发表“十四条宣言”，提倡“民族自决”、“国际联盟”以后，于是乃大奋发。而所谓“内除国贼、外争国权”的“五·四”运动，遂引起了全中国青年学生空前的大活跃，从此青年好动、改进的精神完全显露出来。
  这个势力不但及于政治上，连教育上、经济上、道德上、思想上，也都受着，于是从来所无的各种问题都络绎不绝的发生了。再简单点说，从前的中国青年在被压制的环境里边过活，一切都照“向例簿”遵行，什么都不准有新意义发生；现在则不然了，什么都要问一声“为什么”了。而经济的压迫，政治的腐败，习俗的束缚以及种种不公平、不合理的现象都被看穿了，那会再没有问题发生？中国青年发生问题，或者可说是中国青年黎明时代的开端罢。
  但再要问一句，何以只有中国青年才发生许多问题，倒并不听见欧美诸强国的青年也有这许多问题呢？这个问题，我可以这样答复：原来欧美诸列强的学生是中产阶级社会的子女居多，他们国内的实业发达，资产阶级握有政治与经济的实力，所以他们可以安心求学，而且学有所用，对于社会也无改造的志愿，自然问题就少了。我们中国青年乃至他们的家庭与他们所代表的阶级，都在受国际帝国主义及国内军阀的压迫，所以他们必然的要倾向于改造社会，必然的要做种种运动。这个意思换句话说，就是中国青年远比列强青年富于革命性。因为列强青年学生所代表的阶级，就是从前向封建贵族社会起革命而代兴的资产阶级，现在他们自身既当了权，自然用不着再革命了。至于我国青年学生，则因感觉到两重压迫的苦痛，不得不力谋解放。所以中国无产阶级的青年乃至小资产阶级的学生，都会有革命的要求；而列强的青年，除出属于无产阶级的以外，就很少主张革命的了。所以中国青年学生很多加入共产党、共产主义青年团及国民党，还有在组织反帝国主义大同盟、非宗教大同盟的。而德国学生则竟有主张复辟，拒绝新思潮；法国巴黎大学生且竟有三分之二反对社会党塞勒教授讲国际公法的。由这可见，中国青年问题特多的原因，还是受现代资本主义的影响而成的。
  四 中国青年有些什么问题？
  关于中国青年所发生的问题，恐怕注意的人甚少，做过调查的人当更少。只有廖世承先生的《中学教育》一书有“中学生的问题”一节——原书133—5面——他根据舒新城先生就东大附中学生约160人的调查，把学生的问题分成七类，并举几条重要的作为参考：
  一、关于家庭方面：
  1.家庭不能符合一己的欲望；2.家长缺乏教育常识；3.感受家庭痛苦。
  二、关于经济方面：
  1.经济困难；2.不会用钱。
  三、关于身体方面：
  1.精神容易疲劳；2.读书时觉头昏。
  四、关于交友方面：
  1.希望得异性的好友；2.不善择友；3.交友困难；4.现代的交友缺乏诚意；5.不喜交友。
  五、关于学业方面：
  1.读书不能专一；2.时间不敷；3.顾此失彼；4.觉得求学太苦；5.自觉智识浅薄，不知从何入手；6.进步很慢；7.看书看不懂意思，就不愿看；8.对于不信仰的教员，某科兴味就减少。
  六、关于行为方面：
  1.行为孤僻；2.不能改过；3.喜吸烟。
  七、关于性情及思想方面：
  1.性欲时常冲动；2.喜与女性交接；3.怕姻事不自由；4.感受婚姻痛苦；5.不善交际；6.见了女子不善讲话；7.好色；8.不知人生究竟为什么；9.烦恼；10.深忧将来；11.人生无趣。
  然据我的见闻以及两三年来接读各地青年所发的问题看来，中国青年所已发生的问题、种类与内容，都要比上面所说的繁复些。且不论别的，先举几个文字上与思想上的毛病，便可想见在全生活上的问题的多了。
  如说：“中等生的‘常病’改良法和社会生活‘地’进行”；“你是我精神上崇拜不过而不识面的一个光明指导健者”；“《胡适文存》与《独秀文存》这两种‘文字’，那一种较‘胜利’些”；“设若有‘财政’了再进入‘的’学校，是中学好呢，是专门和师范学校好呢”；“巴黎和会时，我国不签德约，‘所因何故’”。
  又如：“患口吃的人，用“因是子静坐法”静坐，可以治好了不能？”另有一位在《什么叫做‘我’》的文章里说：“哲学家称性命叫做‘大我’，⋯⋯据东西各国多数学者的研究，确定他的一种原质是很坚强的，较肉体约重千分之一，若把他离开了肉体，能永久生存在世界上；他出了那个世界，能到那个世界。设使天地混沌，他能在空中吸集了许多的星云，另外建设一个新天体之先驱，这就是耶稣所谓‘灵魂’、孔子所谓‘性命’、道家所谓‘谷神’、佛家所谓‘真明’⋯⋯。”
  请问读者，这些出自中学校及师范学校的手笔的文字及思想，到底到了何种程度，这还不是个问题吗？
  但本篇所要讲的青年问题，并不是指这些；这些，不过是学校教育的“成绩”罢了。以下就把我所认为青年生活上的问题分类叙述；每类各举可以代表的例子，一方面藉以看出青年问题的广汛〔泛〕，他方面也藉以看出现时中等教育的缺陷与失败，因为有许多问题实在是他们的学校应该解决，他们的教师可以答复，不必远道来问我的。又，这些提出问题的青年，最大多数是中国各地：北自黑龙江南至琼州，东自上海西至四川的中等学生。他们的多数，大概是快近毕业时期的。
  第一、生理方面的问题：
  1.身体瘦弱，如何补救？
  2.患不眠症，有没有简单的疗治法？
  3.面上生汗斑、瘰痣、雀斑，有医法否？
  4.“我幼时壮健，喜运动，脑敏而勤事；今则弱而懒，时头晕，不能长时看书，口馋好食，治之有何法？”
  5.手淫如何防止、补救？
  6.遗精有害否？
  7.遗精应如何设法救治？
  8.“生殖器是人体之最要部分吗？如生殖器发生疾病，是否对于身体其他部分有影响？”
  9.包茎于生理上有何害否？
  10.“某同学强壮无病，但隔十数天，夜里每有滑的液体从生殖器流出，是否于健康有妨害？”
  11.“每夜就寝，须历一二小时，才能睡熟；既睡后，成夜作梦，每苦于不得享安寝之乐。”
  12.神经衰弱的特征如何？有何治法？可以引起遗精否？
  13.有许多青年受鸦片毒，如何才能除却？
  14.性欲冲动极利害，应该节制吗？如何节制？
  ——（按：生理上的问题以关以性知识的居多）
  第二，家庭方面的问题：
  1.现家庭应否改造？若应，宜从何处着手？
  2.大家庭与小家庭的利弊若何？
  3.怎样脱离家庭的压迫？
  ——（所谓家庭生活的不良与家庭专制的实况，有如下例）4.饮食起居没有规律、不合理想。
  5.妯娌、姑嫂、翁婆等常起吵闹，不相和睦。
  6.家庭干燥无味，忧愁烦闷。
  7.绝对不许女儿剪发。
  8.“强迫儿子回去替祖父做斋事和结婚。”
  9.“我的兄是有为的少年，迫于经济，在邮政服务，寄钱养家，后因父亲误以为他在外挥霍，去信诳以病笃，兄乃辞业归家，后别谋一业，不复寄钱回家，且来信断绝。如何可以劝他回心？”10.“父母年老，弟妹幼小，须娶妇料理；竟使有志少年不得发展志愿。”
  11.“父亲脑筋陈旧，继母又善挑拨，非常拘束。”
  12.“自从初中卒业，家庭就禁止我升学，强迫我就商，那时我竭力的反抗，无奈他们终归不从，并且今年诱我到汉口报关行，教我做倒茶提烟的工作，⋯⋯我左思右想，除死无法。”
  13.“我是个无产阶级者，但升入中学读书，亦能有款供我费用，可是家父不特不准我升入中学，不准阅什么国民必读之新刊物，尤其是今年再请那些老先生以诗云子曰类之故书来教我，引我入黑暗不见光明之地去。我应用什么方法才能脱离他的束缚呢？”
  第三，社交方面的问题：
  1.“人生无朋友，可能吗？”
  2.“结交女友在青年时代，是否可能和必要？”
  3.“怎样择友？孔子说，无友不如己者，这话对吗？”
  4.“对朋友以信实为良法么？以狡诈对待的好吗？”
  5.不相识的冒昧通信，可以吗？
  6.“何以与异性为友同学要讥笑呢？”
  7.男女社交的态度应怎样？
  8.“我是师范生，因朋友们都习于下流，令我灰心存厌世观，如何可以恢复我的心志？”
  9.“我与某君友情甚笃，但后他忽屡次侮弄我，我恳切地劝告，他遂与我绝交。请问这种情形如何防御，如何救济，因何而发生？”
  10.“同学中没有一个要同我结交的，是什么缘故？”
  11.希望得异性的好友，常常打算怎样可以得到。
  12.见了异性，何以不会说话？
  第四，求学方面的问题：
  ——本问题的内容较为复杂，兹先略分门类：
  1.为了贫苦，不得求学；
  2.为了家庭专制，不肯供给求学费用；或者为了家庭别种牵累，不得求学；
  3.为了资格限制，不能正式入校求学；
  4.为了投考失败，发生失学痛苦；
  5.为了兵匪扰乱，学校停顿；
  6.为了学校经费积欠，不能开学；
  7.为了学校内容腐败，课程旨趣不合，愿自退学或转学；8.为了从政治、经济及别种社会改造运动，不能专心求学；9.不知道学修的方法，尤其是自学的青年，不知道如何读书，读些什么书；
  10.觉得自己知识浅薄，又苦无人指导；
  11.半工半读的志愿不能达到；
  12.没有选科升学的指导，觉得无所适从。
  13.现代中国青年求学的目的何在？
  ——下面且举些实例看看：
  1.“我打算下学期升学，但因为选读专门的学问是件关系一生的重大问题，并且我没甚见识，不晓得各种科学的内容和将来社会的需要，所以虽经了许久的考虑而不敢轻易决定要读那一科和入那一个大学。”
  2.“现在各大学或专门学校考试新生，国文题多系经书或子书上的，我未尝读多种经书，甚感困难，有何补救方法？”
  3.“父母早丧，但爱读书；经济困迫，如何解决？”
  4.“在学校中欲使正课不荒，而兼得新知识、阅览新的杂志报章，当如何节省时间？”
  5.“学校的功课甚多，每日不过二小时的自修时间，如何能温习周遍？”
  6.“中学毕业无力升学，不愿专做面壁工夫，欲找一个工读相半的机会，有否？”
  7.“毕业后，父亲忽然死了，虽仍想出外升学，但我是个上无兄下无弟的独夫，又兼家务紧紧的系着，最不忍抛弃的是我五十岁的老母，求得学来，反哺之愿不能遂，不求得学来，知识又很感饥荒，⋯⋯两者不可得兼，无法解决。”
  8.“研究社会科学应看之书请尽行告我。”
  9.“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究竟哪种在中国社会上更需要？”10.“英文、数学对于不升学者也一定要学的吗？”
  11.“读书笔记要如何写？”
  12.“欲研究中国文学，当先怎样着手自修？”
  13.“白话文会通行吗？怎样研究？看什么书？”
  14.“记忆力衰弱，如何补救？”
  15.“在学校课程以外，应注重什么？”
  16.“如何救济失学的青年？”
  17.“学校功课不合我的脾胃，奈何？”
  18.“英文字典那一种最好，在那里出版？”
  19.在刚写本段文章时，又接着一个师范生的来信，他叙述求学的苦状，真是不忍卒读，现在特节录于下：
  我本是乡村间一个工人子弟⋯⋯又没有好亲戚和房族帮忙，只有一双多病的父母，完全靠做工吃饭。⋯⋯当我在高小肄业时，连膳费都是由朋友和学校辅助的。我的家庭离学校九里，每日朝往暮归，兼以分任父母之劳。⋯⋯好容易才得三年毕业。⋯⋯心想上师范不缴膳费，还有升学的希望，⋯⋯到底要一考师范为快。不取犹可，可是一取，悲剧便开始演起来了。“东奔西走，求张拜李”，叫了几千声好友先生，才集成三十余元进校缴费。不料⋯⋯江浙忽起风云，教育费均被提作军饷，学校停息。一课没有受到，反送去了天大人情借来的三十余元。战停开学，每生要借十元做膳费，否则不予进校。⋯⋯无已，也不顾寒天要到，只好眼睁睁的把家中旧棉衣当去，⋯⋯仅仅筹了六块洋钱。⋯⋯进校请商；谁知⋯⋯校长毫不原谅。⋯⋯幸亏借了舍监五块钱，才得安心上课。那晓得今春开学，又借十五元，这一来竟把我家三口弄得鼠掘俱穷、衣食不周。⋯⋯说到这里，不禁涕泪交流，万念俱灰，用什么法子来解决这个问题？⋯⋯实行半工半读主义或退学服务？⋯⋯万万不可能的，这里既没什么书馆、报馆可以容身，又无工厂可做工。至于服务社会，更谈不到了。⋯⋯况且非加以势力运动、大施拍马的手腕不可。⋯⋯即使退学勉强谋生，其如学业未成，受人深思何？
  他问我解决方法，但我又有什么方法呢？唉！万恶的现社会！
  第五，婚姻方面的问题：
  ——本问题的内容也很复杂，特先分类别如下：
  1.不明恋爱的意义及与青年的关系；
  2.不满意于他人代定的婚姻（已结婚与未结婚），而难以解决；
  3.觉得在僻地不能得着恋人；
  4.有恋人而不能达到结婚目的；
  5.结婚后，因经济和性情的关系，又生问题；
  6.因恋爱不能如愿，颇抱“独身主义”；
  7.怀疑于结婚与离婚的自由；
  8.社交与恋爱的关系问题。
  ——实例如下：
  1.“不建筑在恋爱基础上的婚姻，却因父母年老，家内乏人，不得不娶个媳妇来照料，于是屈伏在这种无可奋斗的环境中，该如何解决？”
  2.“每与同学谈论婚姻问题，多说‘无望了！无望了！已娶了个目不识丁的女子，尚有何快乐？’这样，有办法没有？”
  3.“家庭硬要代定，怎样？自己有恋人，家庭还要代定，怎样？反对，则经济困难，眼前不能维持，将来又不能升学；要求离婚，家庭不许，社会唾骂。⋯⋯胡乱从事好？抑奋斗？快被迫结婚了，不愿作这种野蛮举动，但又怨气坏父母，进退两难。”
  4.“父母代定一个老婆，那老婆的面部被那天花害了，并瞎了一只眼睛，头部还生许多赘瘤，又是一双花枝招展的小足，鱼盐的丑也不过如是。婚后（强迫成的）四年了，俗语说‘牛郎织女每年七月七夕会一次’，我连一次都没有。⋯⋯想救她出来学点职业，我的家庭又不许可，同时向家庭立时宣告与她脱离，又不能生效。”
  5.“幼时由家庭聘定一位素不相识、没智识的旧式女子，⋯⋯曾向家庭提出反对，奈家庭来信关于婚事都没提及一句，想写信给她父母，⋯⋯恐发生意外的举动，⋯⋯同时我和一位密斯王发生关系，但是她也是由家庭许字别人。现在我们想要达到结婚的目的，解脱家庭主持婚姻的羁绊，问怎样办法？”
  6.“旧家庭替我娶了一个旧式的愚妇，我母亲恨她，我父亲也是恶她，不过说乡间的社会未公开，不得自由离婚。’我现在精神一天衰似一天，在校里对于功课也很模糊了。”
  7.“青年对于本身婚姻问题应抱如何态度？”
  8.“新式结婚与旧式结婚利弊若何？”
  9.“结婚是什么意义？”“人何以要结婚？”
  10.“婚？不婚？不婚者的生活又如何？”
  11.“独身主义以什么为宗旨？”“独身主义有无危险？”
  12.“打破旧制婚姻后，应怎样创造新的恋爱结合？”
  13.“由恋爱结合后的两性生活应如何？”
  14.“在现在社会状况下，是否当绝对打破旧制婚姻而建设恋爱结合？”
  15.“结婚的仪式如何？”
  16.“两性结合之新方法，究以什么为标准？”
  17.“早婚或晚婚？”
  18.“恋爱到什么时候，才能向她求婚呢？”
  19.“中学生究竟应实行恋爱否？应结婚否？”
  20.“如何可以得恋人？”
  第六，职业方面的问题：
  ——本问题因为大都是在将近毕业的时候或已毕业以后才发生的，所以问题较少，但性质却与求学、择偶两问题一样重要。这三问题实为现代中国青年生活问题上最重大的。
  1.青年择业时应注意什么？
  2.毕业师范或实业学校以后，没有地方服务。
  3.在现在，哪一种职业为最重要？
  4.所学无所用，或不适用。
  5.谋事要靠情面势力，要用手段，要献殷勤，而青年有所不甘心。
  6.“洋商牌子”遍布国中，谋生者竞趋之。
  7.职业界的类别、性质及现状不明了。
  8.选定职业应在何时？
  9.“不能升学，不忍家庭吃苦，要想找一件职业，然而程度不够，未识有此职业否？”
  第七，经济方面的问题：
  1.不知怎样消费才合理？
  2.浪费无度，甚至欠债，竟或发生盗窃行为。
  3.因经济困难，自己不能生产，家庭又不肯或无力供给，于是发生烦闷。
  第八，生活态度的问题：
  1.对人的态度应怎样？
  2.许多旧习惯应否遵行？
  3.对父母应该怎样去孝？对师长应该怎样去敬？究竟该不该孝？该不该敬？
  4.个人的行为是浪漫好或拘谨好？是老实好或狡猾好？
  5.青年学生应不应该参与政治运动？
  6.读书与做事是否应该并重？
  7.青年娱乐方法应如何？
  8.“现代青年应具何种态度，以生活于政治上、社会上一律没有正当组织的中国？”
  9.“青年何以悲观？如何预防及善后？”
  10.“社会或家庭的迷信恶习，要改革须从那方做起？”
  第九，人生观的问题：
  1.人生究竟为什么？
  2.人为什么而生，又为什么而死？生死孰为快活？
  3.“一个人在社会上究应怎样才有价值？”
  4.“我们人的生活太烦燥了，太无幸福了。”
  5.“做人是空的，何必认真？”
  6.“世事已经这样腐败了，岂人力所能挽回？”
  7.“人生是为快乐而来，抑为悲苦而来？但悲苦是人所不愿的，世界上亦非快乐之场。”
  8.“怎样可以做个伟人？”
  第十，政治见解的问题：
  1.“我想日后改革社会，恐文力不敌武力，现联合许多同志，一半尚文，一半尚武，将来以武力解决，以文力改革，此法好不好？
  2.“我主张革命，但不主张用手枪、炸弹轰刺少数恶人。我的步骤：联合同志，从事宣传，使主义深中于民众脑中，时机一熟，自皆揭竿而起。今年服务小学校中，实施宣传，稍收效果。不知此法是否合理？”
  3.“现在中国可会亡吗？”
  4.“共产主义论理可否实行？现在中国虽时机未熟，而言论为事实之母，究应鼓吹提倡否？”
  5.“国家主义还值得提倡吗？”
  6.“阶级斗争不容于民族革命的运动中吗？”
  7.“三民主义、五权宪法是否适合中国国情、世界潮流、人道主义？如适合，应否积极进行？果应进行，则凡阻碍进行者，可否施以相当之裁制或全部之扑灭？”
  8.“我国是否能永久实行共和政体？”
  9.“现在所谓学生的政治运动，是指拍拍官厅马屁，在某某厅里做个小科员或咨议，拿几十元干薪。”
  第十一，常识方面的问题：
  1.“欲常识丰富，除多读多阅报章杂志外，再有什么办法？”2.“我是初受中等教育的学生，因鉴现社会上人常识之缺乏，渴望受些儿完满的教育。但我所入学校，无良好教师教授指导，欲转学，就近也无好学校，远地则资产不足，亦办不到，真是苦煞。”
  ——青年学生常识的程度有如下例：
  3.“何谓三民主义？”
  4.“我们革命党的领袖孙中山是何省人，生于何处？”
  5.“平民（无资的人）能否研究化学？”
  6.“新式标点是否随各人的意思而定，抑还有一定之法则？”7.“吾以为先把文言文学工，然后学白话文来做点缀，藉以保存国粹，道理对吗？”
  8.“我是师范毕业生，曾服务年余，因薪水少，已不做事，拟入一农业学校，中国有几种农业学校，在什么地方？”
  9.“现在中国有没有清静的山峰（即没有盗贼的地方）？”10.“我从毕业（中学）后，早想加入商业学校，求一专门学术，不知商业是否现在有利于社会？”
  11.“若是做些文字，投稿于《学生》、《少年》等杂志作消遣，是否能登载呢？”
  12.“现在中国各省督军、省长是些什么名字？”
  13.“《申报·自由谈》上作品，外埠人可投稿否？”
  14.“法国勤工俭学，⋯⋯不懂英文也可去吗？”
  15.“中学的课程，何者为文学，何者为科学？”
  16.“中国等过几年，就强了？”
  17.“鄙人现年不过十五岁，故无别号。”
  五 中等教育上该怎样对付这些青年问题
  青年问题的种类，其实还不止于上述几项，我不过就较为普汛〔泛〕的举例罢了。现在要问中等教育上该怎样对付这些问题呢？在以指导全人生为天职的教育者，当然不能说这些是不在学校教育范围以内的，便让青年学生去受疑难的包围而无由解脱。今且述些我的意见如下。
  第一，我们要认清楚这些问题的性质往往是特殊的，而不是普通的，所以很难找出一条实际上共通适用的解决法则。譬如婚姻问题，在理论上讲，凡不满意于父母代定婚姻的，可以而且应得反对；但所谓代定的情形，两方家庭的关系，都是各有各的式样，除出当事人酌斟实地状况、善自处置以外，旁人是很不容易代为解决的。
  第二，我们要解决问题，有些是可以单独解决的，有些是只要学力增进了自易解决的。但有些却不是一二个人的力量所能解决，也不是零碎的解决所能奏效，而是要用民众的力量谋全体的解决才会成功的。譬如生理问题，差不多都可单独解决；有一小部的求学问题——例如读书法，以及人生观、政治见解和常识方面的问题，都只要学力增进了，便可单独解决的。但如失学问题、恋爱问题、职业问题这几项，就不能那样容易解决了。试就求学问题来讲，假定某个有志的青年抱定求学的决心，不惜千方百计的去筹集学费，幸而成功了，便茹辛含苦的读满学程，真是万分侥幸的算毕了业；然而他对于资助他费用的“恩人”不能不思感谢，或者对于承借经费的债主，更不能不谋偿还。在求学时惟恐经费中途发生变化，自必多方委曲以求全；而在毕业以后，是否有个温饱的机会自然谁也不敢确说。试问像他这样的一个求学问题便算解决了吗？现在且就满意的说法，他的问题终算解决了；但是他的弟弟妹妹的问题解决了吗？他的邻家哥儿的解决了吗？还有无数万的他的同辈青年男女们的解决了吗？还有他的子女们也许会发生的问题，从此就能解决了吗？恐怕还不能解决，简直一定是不能解决的啊！据北京高等教育访问社的调查，民国十三年度国内二十四个大学举行入学试验时投考一万六千余人，录取者仅仅三千三百余人，除去了重报名（一人投考两校以上的）重被录取的人，以六折计算，实得投考者一万人，则尚有六千六百余名不能升学，试问对于这些青年有什么解决方法呢？
  能不能一个个的都给他们解决了？当然不能啊！
  教育者对于各个能单独而且当前解决的问题，自然不能免除解决的责任；但即对于不能单独也不是当前可以解决的问题，也不能推开不管，必须指示青年们以可以解决的途径并可以努力的方法。只有这样做，才算尽了教育的能事，才算尽了教育者的天职。根据这个意思，我就提出下列诸种改进中等教育的办法，敢请全国主持中等教育的先生们讨论。
  第一，要确定中等教育及训育的方针，务使今后的中等教育能对于青年期的心身发达尽指导的责任，务造成他们为能对于自身利益及民众利益奋斗，对于社会改造有觉心并有相当实力的人才。
  第二，今后切莫再进行教育上自杀的政策，以酿成学校内的学潮了。所谓教育上自杀的政策，便是反动的与专制的两种教育，如：（1）举行科场式的考试；（2）诱骗学生迷信“神”、“鬼”；（3）提倡服从的因袭的学说，反对革新的自由的思想；（4）主张文言文，反对语体文；（5）高唱东方文化与精神文明，而轻视近代科学与物质文明；（6）严禁学生讨论校务；（7）斥退好活动、有志气的学生；（8）解散具有革新精神的团体和出版物；（9）禁止阅读顺应时代思潮和指导青年正确趋向的新书报。这些都是违反时代潮流与教育原理的“倒行逆施”，聪明的真诚的中等教育者，应当不待青年们起而反对时才起恐慌啊！
  第三，中等教育者要承认，性欲为青年期强烈亦最重要的本能，于个人及种族的健康都大有关系，故性教育实为不可少，且以解决一部分的生理问题及一部分的青年烦闷。
  第四，根据青年期心身发达的情状，中等教育上应有卫生法与健康法的指导，应注重旅行及社会化的训练，以发展诸种社会的本能。
  第五，要添设读书法学程，指示阅读书报的方法，并指示选购书报的标准，使在学时可以得参考之益，毕业后即能为自学之具。
  第六，要注意时事教育及政治训练，以养成他们注意时事、讨论时事并对时局谋实际贡献的习惯与能力，并要讲解现代国际政局的趋势、列强侵略中国的实情，努力共谋救国及救人群的方法。
  第七，要实行教育及职业指导，使青年于选科、选校及择业上都有个向导。
  第八，要注重团体生活的训练，以培养他们团体力的观念，运用团体力的方法，懂得团体活动的技术（如会议法），终于养成做社会的好人的习惯。
  第九，最后有一种新课程，我认为现代中国中等教育上所应注意的，我敢取他一个名字叫做“社会运动指导”，这个课程的旨趣在告诉青年们做种种社会改造运动（包括政治、经济、习俗各方面）的方法。譬如办平民学校，应怎样劝告年长失学者或他们的子女来入学；向农工宣传，应怎样引起他们的注意，使他们能接受宣传者的意思；在群众运动时，应怎样组织群众、指挥群众，使这个运动能发生效果。总之，这是讲究怎样去宣传、教育、训练并组织民众的方法，以谋社会改造即以解决青年问题的。我想在承认社会改造是中国应有的事情，承认社会改造是青年们应该努力的事情的教育者，终不能说这不是学校教育范围以内的事。自然，我相信有些“正统派”教育者会说这种“向先簿”上所从未记录过的新花样是“不经”的，而且现在执政诸公正在怨恨青年们的胡闹，那有以正式教导之理。但是掌握青年教育的大人先生们呀！你们该知道中国历史上从来是没有什么大总统的，从来是只许有皇帝的；世界历史上从来是没有什么无产阶级专政的，从来是只许贵族阶级统治的。可是现在呢，中国终算改了民主政体了，世界上竟有劳农政府了。岂真是“天不变道亦不变”吗？所以我劝主持教育的人，再不要牢守读书为学生惟一天职，“学生活动只须限于校内”的头巾气。
  六 结论
  总之，中等教育对于青年问题应负解决的责任。解决的途径，应由个人及社会两方面的改造着手。请问当今办理中等教育的诸公，你们肯不肯担负这个责任呢？
  原载1925年9月20日《教育杂志》第17卷第9号

①霍尔（1844—1924）美国心理学家、教育家。 ①作者原注：“参考孟禄编的《中等教育原理》第七章的首段。” ①福洛德通译弗洛伊德。详见本卷第265页注①。 ①韦泊尔 即恩斯特·亨利希·韦伯（ErnstheinrichWeber，1795—1878），德国生理学家、实验心理学及心理物理学的奠基人之一。早年获维滕贝格大学医学博士。1818年起，任莱比锡大学教授。以提出“韦伯定律”著称。首先提出“感觉阈”的概念。著有《触觉》、《味觉和一般感受性》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