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溪市图书馆

学生诸君！你们也感觉到你们前途底危险么？留法的勤工俭学生一批、二批、三批地被迫回国来了。①他们为什么竟被迫回国？再进一步讲，他们当初为什么定要辛辛苦苦地跑到辽远的法国去工作而读书？你们也知道这个原委么？知道了这个原委，你们当能谅解他们的苦衷了。不是么？唉！说来可痛又可怪！年轻的有志的兄弟们竟不能在国内安心读书了。你们看！北京的学校怎样了？小学是老早就关门了。许许多多“嗷嗷待哺”的小弟弟、小妹妹们，竟无辜被宣告“失学”了。高等以上的学校呢，一直到去年年底，还未把从前的欠薪及经常费发出来。“校长及各教职员月薪在六十元以上的，一概只拿六十元。然而说来可怜，就连这区区六十元，还没有来源呢！教员钱太少，不能维持生活，谁能禁止他不卷行李跑路？”这是缪金源君致我信里的话。
  诸君想，这是谁底罪过？然岂但不能读书而已，青年朋友们底生命也就有些不安稳啊！好好儿到法国去读书的学生，忽然会被军警捉了去，关到监牢里（见本期学生界消息《北大学生受摧残》）。诸君想，这又是谁底罪过？诸君当明白：读书是人底权力，谁也不得来侵犯。生命更是最可宝贵的东西，谁也不得来损伤。可是眼前的事实并不这样。教育经费可以不发，学生读书可以禁止，人底生命可以无故蹂躏。诸君看：人权何在？法律何在？侵犯人权的不当抵抗吗？违背法律的不当推翻吗？呜呼；“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这种被人盲目地承认的既成事实，我们有意识、有魄力的青年，该当看破。我们要读书，要保全生命，我们便该放大眼光，认清应走的路。你们看，复辟首领、安福大将、①卖国党魁，什么被国家唾骂的中华民国底罪人，都一齐出来活动了。你们看了这种局面，你们心里安么？所以现在的问题，不是仅仅做到读书运动所能完事，我们是该当进行提倡“生命运动”、实行“生命运动”了。你们赞成我这句话么？
  原载1922年2月5日《学生杂志》第9卷第2号

①仅1920年，中国留法俭学生死于非命者5人，因病死亡者61人，因病入院者80余人。1921年初，中国教育部陆续发布《停送勤工俭学生公告》、《再劝勤工生赴法通电》，并缩减、停发勤工俭学生经费；华法教育会也发表通告，宣布与勤工俭学会分离。勤工俭学生因此陷入困境。同年3月25日，首批勤工俭学生被迫归国；同年11月13日，被法国政府遣返上海者即达104名。 ①“安福大将”，指以段祺瑞为首，徐树铮、王揖唐等为辅的皖系军阀集团，通称“安福系”。1918年在北京安福胡同成立的俱乐部，是他们经常活动的场所，遂因此而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