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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的大道九千九百九十九
知识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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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时代见证 慈溪农民报告》
图书
唯一号:
112320020220005938
颗粒名称:
通天的大道九千九百九十九
分类号:
I25
页数:
22
页码:
069-090
摘要:
本文介绍了慈溪市农民企业家吴金岳的生平事迹以及怎样创立的科鑫公司等所作出的贡献。
关键词:
报告文学
慈溪市
当代
内容
我们农民企业家创业,通天的大道九千九百九十九,经历的苦难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失败是成功之母,如果你敲开过地狱之门,那末你
就有希望把握通向天堂的钥匙……
——主人公吴金岳
一、冰上芭蕾:科鑫公司
2002年4月18日,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由杭州湾大桥指挥部和宁波科鑫腐蚀控制工程有限公司(科鑫公司)在宁波市共同组织国内专家对杭州湾跨海大桥钢管桩防腐蚀技术可行性分析论证,与会专家经过认真讨论,形成如下意见:
1、为确保钢管桩整体结构的使用效果与寿命,钢管桩应采用高性能涂层和外加电流阴极保护的联合防腐蚀技术。
2、涂层应采用熔融结合环氧一粉末涂层及配套的补口技术。海面以上区域钢管桩外表面应采用加强型双层环氧一粉末涂层,海面以下区域钢管桩外表面应采用普通型双层环氧粉末涂层,对钢管桩内表面可采用单层环氧粉末涂层。
3、如采用以上防腐蚀技术,钢管桩的耐用性应优于钢筋混凝土桩。
与会专家听取了科鑫公司提出的钢管桩防腐蚀技术方案,结合当今国内外相关的防腐技术的应用实例和杭州湾海域的环境,一致认为科鑫公司提出的技术方案可行,在保证杭州湾跨海大桥的钢管桩防腐蚀施工质量和及时有效的运行维护条件下,能够达到桥梁设计100年使用寿命对钢管桩防腐蚀的要求。这次与会鉴定的国内桥梁专家、科学家、大桥指挥部领导有:中国科学院院士曹楚南、中国工程院院士柯伟、中科院冶金所研究员徐乃欣、中科院金属研究所研究员张立新、中国石油管道科技研究中心高级工程师杜秀玲、浙江大学教授张鉴清、中国防腐协会理事长张九渊、浙江大学教授王乐勤、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教授李荻、中国海洋二所高级工程师杨晓兰、上海交通大学教授费永昌和杭州湾跨海大桥指挥部总指挥、中共宁波市委常委王勇、顾问邵尧定、副总指挥吕忠达、金建明、方夏平、副总工程师朱瑶宏、方明山和其他一些专家、学者。会议参加还有一人,就是慈溪三鑫集团和科鑫公司董事长吴金岳。
研讨会由专家组正副组长曹楚南、柯伟签字通过论证结论。会后吴金岳与大桥指挥部总指挥王勇签署由科鑫公司负责36.2公里的杭州湾大桥几万根钢管桩的施工合同。
曹楚南说:“科鑫很了不起,吴金岳也了不起。钢管腐蚀工程控制属科技尖瑞项目,科鑫能把这项目工程拿下来,非常不容易。中国这项工程的开发和实际应用与国际接轨尚有距离,但科鑫公司的成功说明我们与国际研究成果距离的缩短,我要向你们学习。”
柯伟说:“国际防腐协会花了许多年的时间,才使这个项目成功。现在我们提倡与国际接轨,在钢管桩防腐蚀的处理上,科鑫的有些指标已接近与超过美国国家标准。吴金岳开发这项工程的决心令人敬佩,可以把这项成果写一本书,在社会上好好宣传一下。”
中科院最年轻的院士卢路在参观了吴金岳的科鑫公司后对吴金岳说:“浙江的民营企业发展很特殊,管理与思想方法都不一样。中国很少有这样热心尖端科技的农民企业家。如果吴总有兴趣,我们的金属研究所可以在你这里办个分所,大家合起来干,既出成果,又搞经济效益,为国家的防腐技术出力。”
中科院院长路甬祥说:“吴金岳呀,你不知道,我国每年要烂掉2000亿元人民币的钢材,超过任何自然灾害。我国缺少钢铁资源,但每年烂掉这么多,岂不可惜?钢铁是不可再生资源,国家基础工业建设需要大量的钢材,经过防腐处理,可以延长钢材的使用寿命,为国家基本建设服务。这是一项中科院研究的重点工程,我们要共同开发,提高质量,推向市场。这是一件非常有经济价值,有科技开发潜力的事。做好了就是对国家四个现代化最大的贡献。”
在此以前,吴金岳的科鑫公司还以技术标第一名,商务标第二名,综合分第一名的优异成绩,承接了中石化公司华东管道局的“西气东输”甬、沪、宁原油管道外防腐施工工程。
至此,当前国家两个最大项目的管道与钢管桩项目,吴金岳的科鑫公司均染指其内,并签订了施工协议。
科鑫公司是个什么样的公司?吴金岳又是何许人也?作者为此采访了吴金岳。
宁波科鑫腐蚀控制工程有限公司总部位于慈溪市经济开发区担山北路229号,占地80亩,是一家集金属表面处理、管道、管件、容器、金属件喷涂加工及腐蚀控制工程和腐蚀控制技术咨询服务于一体的有限责任公司。国家中型企业,浙江省重点骨干企业,浙江省高新技术企业。企业于1995年引进国外先进的环氧粉末(FBE)涂装技术,涂装工艺和设备,建成了国内第一条超大型万吨级计算机自动控制的管道内、外防腐的专业生产线。公司所生产的超高性能熔融结合氧粉末涂装件产品被列为1997年国家火炬计划,1998年国家重点新产品和宁波市高新技术产业化项目。2002年公司开发的双层环氧粉末产品又列入国家火炬计划,填补了国内空白。公司聘请了中国防腐界首席科学家曹楚南院士作为公司的技术顾问。并与中国科学院金属防腐研究所紧密合作,以中科院作坚强的技术后盾,具有很强的技术和经济实力。现公司占地139860平方米,并在宁波大榭岛及北仑区各建有一个防腐基地。
公司现有四条生产线设备,可满足Φ80—Φ2000各种规格钢管、管件的熔融结合环氧粉末(FBE)的内外同时防腐作业要求,速度快,涂层均匀性好,质量可靠,在产品出厂前对所有的涂层都进行不少于2000V高电压检测,拥有整套国外进口的检测仪器。现能满足单层FBE、双层FBE、三层PE、三层PP等各种防腐施工要求。拥有硕士生、本科生、电器工程师、喷涂工程师等一大批技术骨干。并在同行业中率先通过了挪威船级社(DNV.)ISO9002质量体系认证。
宁波科鑫公司:“科鑫防腐管,管用五十年”作为公司的质量方针,使公司出厂的涂敷管达到零缺陷的质量目标。
公司组建以来所施工涂敷的管道、管件已广泛应用于秦山核电站(海水循环水管)、上海天然气输配公司(天然气输送管道)、美国协和石化(直径1.2米的北仑码头钢管桩防腐)、镇海炼化厂区内污水管道及高改管道。1999年下半年,公司承接了镇海炼化——萧山国际机场成品油管道外防腐工程90公里,通过一个多月的精心施工,以高质量、高标准、快速度顺利完成生产任务,得到了中国石化总公司、浙江油品储运有限公司及中油朗威监理公司的一致好评。2000年公司又相继中标镇海算山码头——镇海炼化原油管道、张家港威达乙烯管道工程以及慈溪市引水管道的内外防腐工程200多公里。
2001年公司中标了杭州市煤气管网Φ114—Φ820防腐施工,江苏江阴天然气管网工程、无锡天然气管网工程、宁波天然气管网工程,杭州萧山国际机场到余杭的原油管道,并在世界最长距离(2.4km)钱塘江穿越中应用了新开发的双层环氧粉末拒腐技术,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2002年是科鑫公司大发展的一年,在3月份接下中石化公司华东支管道局的“西气东输”甬、沪、宁原油管道外防腐施工任务。9月12日,中标了目前世界上最长的跨海大桥(杭州湾跨海大桥)的钢管桩防腐施工,防腐面积超过了180万平方米,防腐金额超过了1亿元,目前正在施工状态。2003年底北仑基地落成,开始设备的安装调试,2004年初开始批量生产。在全国防腐界具有一定的知名度和信誉度。
董事长吴金岳的办公室无疑是宽敞明亮的。作者按约定的时间进去采访时,吴金岳还在与人谈事情。杭州湾跨海大桥的钢桩已经打了九百九十多根,滩涂上的引桥拉出五公里长。来人是大桥前沿的项目经理,他对吴金岳说大桥已到了滩涂外的深水区,项目实施要增加工程队的技术力量。吴金岳见我们到来,匆匆向项目经理交代几句,他说他明天会到大桥工地去的,钢桩质量必须保证,要根据钢管的防腐性能作技术处理,因为这是造福几代人的百年大计和千年大计。
吴金岳身高约有1.8米,个子瘦长,长得精悍,穿一件普通的西装。脸上有一道伤痕,脸色疲惫,眼睛细细长长的,很有光彩。他的办公室没有服务员,自己过来招呼作者,泡茶递烟,说的是一口慈溪普通话。他说话声音不高,慢条斯理,如与熟人拉家常一般。作者如果不是在吴金岳的办公室,还真不会想到这位身上有着显著慈溪农民特色的企业家,就是赫赫有名、承接国内“西气东输”和杭州湾大桥两个大工程防腐项目的科鑫公司董事长。
吴金岳对作者说:“我从小就做大桥梦,这个梦做了几十年,但如今终于实现了。”
他说:“大桥建造,以上海为龙头的‘长三角’经济圈交通网基本形成,尤其是对宁波、慈溪的经济发展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从上海到慈溪可缩短为1.5小时,到宁波2小时,届时慈溪、宁波的经济必然有更大的发展!”年轻时,吴金岳与生产队的许多小伙子、姑娘每年冬天到“后海”(指杭州湾)筑“海塘”。这是生产队当时“农业学大寨”农民的必修课,每年一到冬闲,县里、镇里、队里就组织劳动力围海造田;一条塘一条塘地修筑起来,把海围垦成田。
吴金岳说:“当时多苦!天冷,赤着脚,卷着裤腿;一担一担地挑涂泥。一天做12个小时,连吃一口热饭都困难。”
吴金岳说:“这就是慈溪的农民!世世代代都这样。我爹说:农民都是牛变的(即前生为牛转世)。可就是这样,我们这些‘牛’发育长身体时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身体光长高不长肉……”
于是吴金岳羡慕城里的工人。村里有人在上海有亲戚,就觉得很荣耀。吴金岳说:“那时我们多自卑,上海人过年到乡下‘杀鸡杀鸭’,农民到上海城里人‘肩胛一搭’。”但吴金岳又说:“其实上海人对慈溪人还是比较客气的。慈溪属宁波,在上海约有1/3的上海人与宁波有亲戚;所以其他地方人到上海,不管你住的城市多大,一概称作‘乡下人’而唯独对宁波人(包括慈溪人),上海人会在外面说是‘外婆家’的人客到了、这是上海人对宁波和慈溪人的一种尊重。上海人天生有一种优越感,为什么?因为他们是工人,有工资保障。而我们乡下的农民除了两只肩胛扛着一个头,每日起早贪黑摸田头,什么保障都没有!因此我年轻的时候,是多么向往能到上海谋生。当时我想:如果这辈子我能做一个上海的工人,就是我人生最大的愿望了。”
在“围海造田”这些枯燥的日子里,吴金岳与他的小伙伴们谈得最多的就是要到上海去,由农民变成城里工人。而慈溪与上海,却只隔个海湾。上海在北边,慈溪在南边。
上海是吴金岳与他那些同龄年轻人心底里最美的向往。他们在繁重的体力劳动之余谈到上海,每个人都会眉飞色舞。
于是,吴金岳想:“如果能从慈溪的后海架一条大桥,跨过茫茫的海域,就会来到上海”他向他的小伙伴谈了他的想法他说:“只要有条桥,上海就可以与慈溪连成一片,我们都可以变城里工人”
因此,多少天,多少夜,吴金岳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望着茫茫的海域发呆。这条桥,在当时他们幼小的心灵中,无疑是牛郎织女间的“鹊桥”,遥远得如让农民上天去摘颗星星。但吴金岳把这个想法一直藏到心底,一直藏了三十年。
吴金岳说:“我没想到我年轻时的愿望能够实现。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心愿,是慈溪一百万农民的共同的愿望。我今年五十岁,离那时过去了三十年,这三十年中,我随时随地、无时无刻都在为自己能实现这个愿望而努力。今天,共产党终于让我圆了这大桥梦,我作为慈溪农民的后代,子子孙孙都在耕作这片土地。如今这块土地将与一个世界东方都市联系在一起,我的心情怎能不激动呢?而且科鑫公司接了这大桥主要工程钢管桩防腐项目,这个意义对我来说非同寻常。我是代表慈溪一百万农民来实现这个大桥梦的,大桥是我这辈子目标的寻求,生命意义的存在,我能为杭州湾跨海大桥出力,是我与慈溪一百万农民的最大荣誉……”
在吴金岳的办公室里,吴金岳拿出大桥钢管防腐的各种数据材料。他说:“保质保量完成大桥工程是我追求的目标,也是科鑫公司几百员工的追求目标,因为我是慈溪农民的后代,我们为慈溪一百万农民的未来幸福而战,为后代子孙而干,因此我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没有套话行话,也没有任何豪言壮语。吴金岳以他农民企业家的实在,谈了他的“大桥梦”。
这是一份动力,也是一份追求。一个人如果把年轻时追求的目标,定位在一辈子的努力之中,而且持之以恒,终生不悔,那么他的目标就一定能够实现。
吴金岳作为慈溪农民企业家,他凭着一种实在,一种执着,在追求属于自己的目标。尽管他走过的路并不平坦,但他总是在追求之中!中国已故著名作家陈学昭说过:“工作着是美丽的。”吴金岳认为自己的人生是美丽的,尽管他遇到过各种曲折,但他却一直在实现自己人生的价值。
吴金岳追求了三十年,他把自己人生的黄金岁月都交给了这份追求。回忆这三十年走过的路,吴金岳的眼睛有些湿润。他说:“我是一个初中毕业的农民,追求的目标又与国家高科技项目有关系,办着许多专家、教授都没有办成的事。你们想想,我这三十年能轻松吗?几乎每前进一步都步履维艰,如踩薄冰,因此,我一直在跳着冰上芭蕾……”
吴金岳说:“我们农民企业家创业,通天的大道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经历的苦难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失败是成功之母,如果你敲开过地狱之门,那你就有可能把握通向天堂的钥匙……”
二、冰上芭蕾:“若要富,农工副”
1983年春,吴金岳任周巷镇下吴家路村(当时叫大队)党支部副书记。一次大队党支部开会,支部书记提出村里要发展工业。吴金岳跟了一句说:“对,若要富,农工副。村里没有工业,农民光在土地疙瘩里折腾不出金元宝来……”支书说:“好,金岳,整个党支部中就数你年轻,你又是副书记,大队里办工业的事就交给你了!”吴金岳想想,说的也是,大队党支部五个人,除了妇女主任,只有四条汉子,就数他年轻力壮的了。他不干谁干?正低头深思间,其他几个支委都已表态赞同。吴金岳问:“要我办工业可以,钱呢?”支书想了想说:“有钱说个屁?谁都知道办工业赚钱。说到底还是我们生产队没有钱……”
吴金岳沉默了,作为大队党支部副书记,他当然知道队里穷,没钱办工业。可这办工业不是党支部商量一下就可以商量出一个企业来。得有钱呀!
支书见吴金岳低头不吱声,想了想又说:“要不这样,你自己想法筹点钱进设备,大队里还有一间半榨油坊的旧屋,租给厂里使用好了。”
支书这样说等于表态了,吴金岳这厂是非办不可了。俗话说:“有钱买佛进天堂,无钱念佛下地狱。一个铜板逼死英雄汉。”吴金岳的企业就在这样一无资金、二无设备、三无厂房、四无技术的情况下,由吴金岳出面筹借了几百元钱注册了。
企业注册搞什么产品呢?吴金岳立即如鞭抽陀螺似地急得团团转,每日惶惶不可终日。有一次与他叔父闲聊,叔父问:“你知道上海吗?”吴金岳当然知道上海,不就是年轻时候围海造田、一直凝望和向往的那个隔海的世界东方大都市吗?当时在吴金岳的心中:
电影《南京路上好八连》事迹发生在上海,人民解放军进城要拒腐蚀,说明上海有钱……
故事《五十一号兵站》也发生在上海,国民党与共产党都要争上海,也是因为上海有钱……
小说《上海的早晨》写的也是上海,那么多的资本家办实业,为工人发工资,还是因为上海有钱……
上海是灯红酒绿、十里洋场的花花世界,连房子的地面都用镏金木板铺的,是钱多得花不完的好地方。
叔父又问:“你认识余辉浩吗?其人当年在这里插队落户,后来招工到匡堰化工二厂。现在顶替他退休的父亲回上海了,在上海化机二厂当工程师……”
“余辉浩……”吴金岳心中透过一线光明,”他会帮我们农民办厂走富裕路吗?”
叔父说:“会的,天下工农一条心。余辉浩在这里插过队,对这片土地有感情,能帮他肯定会帮我们的……”
于是,吴金岳就两只肩胛扛着一个头,提着一包土特产到上海去找余辉浩。
余辉浩听了吴金岳的话,也是半天没吱声。吴金岳见他不说话,一根一根地递香烟。当时递的是“大前门”,三角钱一包,但在吴金岳的眼中,已经是“贵重物品”了。香烟递了快半包,余辉浩却只抽了两支,最后他叹了口气说:“产品我厂倒有一个,叫计量泵,生产成本也不大,但属科技开发产品,技术要求比较高。你们大队厂能生产吗?”
吴金岳说:“能造。你知道我们慈溪农民,什么苦不能吃……”
余辉浩说:“这不仅仅是吃苦问题,计量泵要求有技术含量,没有技术人员难弄出来……”
吴金岳说:“我们请你做师傅!”
余辉浩想了想说:“我到你们那儿去看看,叫厂里几个熟悉的技术工人去帮助你们……”
吴金岳说:“好,有你们帮助,我们一定能把计量泵造出来。”
生意成交了,厂名就定为精忠机泵厂。吴金岳回大队把榨油坊的一间半旧屋清理出来,招了十几个工人,借租了一台旧机床。厂房只有独扇门,机床扛不进去,就另挖了一个墙洞,勉强把机床安置好,请了两个上海师傅,就开始按余辉浩工程师的方案造计量泵了……
当时镇工办的领导听说这事后吃了一惊,找到吴金岳拍着他的肩膀问:“厉害!你们搞的这计量泵是高科技产品?”
吴金岳很自豪地回答:“当然是高科技产品!”
这位领导有点不相信地摇摇头:“就凭你们这几个白天做地头,晚上加加班的‘工人’,这一间半破屋棚,这一台老掉牙的旧机床,你吴金岳能开发高科技产品……”
吴金岳笑了,说:“俗话说胆大做皇帝,这天下事是天下人做的。我们还没生产,你怎知我们就生产不出来?”
这位领导说:“好,吴金岳,算你有种,我们走着瞧!”
差不多花了半年时间,精忠机泵厂生产了十台计量泵,余辉浩工程师叫有关部门一检查,质量还都合格。这下余辉浩乐了,直拍吴金岳的肩膀,夸赞说:“老兄,真有你两下子……”
吴金岳也乐了,说:“本来嘛!帝王将相宁有种乎?天下有什么事我们农民办不成。不是我们无能,而是老天爷没给我们机会。”
一间半破屋棚,一台旧机床,十几个农民也能成事!余辉浩算彻底服了吴金岳。
但余辉浩毕竟不是市场,这十台计量泵生产出来,还得卖出去,精忠机泵厂才算办成了。
于是吴金岳这个厂长便成了推销员,天南海北地去跑供销。可是人家不相信,一个村办小厂,几个农民,能生产计量泵?有的企业经理指着这检验单问吴金岳:“这检验证,你们花了多少钱开后门给弄出来的?”
吴金岳说:“不会吧?世上有许多东西花钱买不到,比如我们农民的精神。东西是真是假,你们用用就知道。”
可人家还是摇头,不相信!你再说也没办法,谁叫你是农民。
吴金岳“出差”,每天的补贴是二元钱(包括住宿与吃饭),一个月三十天,每天出差合起来才六十元钱。可这六十元钱厂里还报不出。因为计量泵还没销售出去,厂里也没有钱呀!吴金岳晚上睡一元钱一个晚上的浴室、地下室,吃自带的咸菜和焦饼、面包,钱还不够花。口袋里没钱,人就“瘪了”,出去销售总有些“气不顺、胆不壮”;只能回家向老婆要。老婆叫吴建中,是大队植棉能手,算一个正劳力。只要年成好,年收入大概有600-700元。每次吴金岳向吴建中取钱,吴建中并不抱怨他,只说:“金岳,你这办厂用钱像是无底洞,这样下去,我也抗不住……”有时遇上吴建中没钱,吴金岳就向村里的小烟酒店“赊”。小烟酒店的“老板”说:“金岳,你一个大男人,咋弄得有介苦?口袋里几元钱都摸不出。我做的是小本生意。钱可以借给你;但你要在月底进货前还我。否则,我这小店就开不下去了。”吴金岳笑笑,都在同一个屋檐下吃饭,当时村里几乎每家每户都不宽余。
吴金岳这样“浪迹江湖”推销计量泵大约有半年。后来,他自己几乎信心都垮掉了;但他又想:“砻糠搓绳开头难,如果我顶不住,就什么都完了!我已经办了厂,总得向村里的农民兄弟有个交待呀!不要让人家说我吴金岳办厂,办着办着厂就垮了,人也找不见了。”因为厂一旦垮掉,他又怎么回去见村里乡亲父老呢?于是,吴金岳说:当时的计量泵人家卖5000元一台,我咬牙压到4000多元。因为我总得把生产的十台计量泵卖出去呀!
后来吴金岳找到上海金山石化总厂,他们搞新项目做锦纶加工。一条流水线需要八台计量泵,与新进口的日本设备配套,四台为一组,共两组,是给锦纶上色用的。如果用的好,他们要上十二条流水线。需要量更大。“这下可逮住了个金娃娃。”吴金岳在心里说。但金山石化总厂的工程师看了吴金岳他们生产的产品,认为:计量泵的质量没问题,技术指标都达标。可为慎重起见,提出要到吴金岳的生产厂家来看一看。吴金岳的头上马上抓了一把“蚤”。没办法,他连夜十万火急向厂里打了个电话,叫借几台机床让人家参观。至于厂房。吴金岳玩了个小小的花招:他对那些来厂参观的工程技术人员说:“前些天刮龙卷风,把厂房刮掉了,这是我们临时租的车间。”
好在上海这些工程技术人员并不计较,在吴金岳的热情“款待”下,认为“精忠机泵厂的设备固然落后,但农民办厂的热情很让他们感动。”
可这笔“生意”最后却没有成功。为什么?人家对乡镇企业生产高科技产品不放心。吴金岳说:“啥都不为,就因为我们是农民,农民在社会上低人一等。”到1984年底吴金岳虽然历经艰辛,但生产的计量泵只销售了三台,经营额1.2万元。吴金岳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光靠自己瞎闯是闯不出名堂来的。精忠机泵厂要发展,必须有个强有力的技术支撑与“靠山”。为此,他想尽办法通过朋友介绍找到浙江大学化工系。化工系当时有姚遵刚和王乐勤两个教授,都是博士生的导师。听吴金岳讲办厂经过后都很感动,对“计量泵”这只产品也感兴趣。他们问吴金岳:“你一个农民,怎么会想到搞计量泵?”
吴金岳尴尬地笑笑:“我小时候就有科技方面的兴趣,天下本没有路,路是人用脚走出来的。如果您们大教授能帮忙,我在您们的指导下肯定能成功。”
王乐勤教授说:“在科学上是没有平坦的道路可走的,如果你要获得成功,必须比别人有更多的付出。如果你没有这个付出,你就不会成功。”
吴金岳说:“王教授,你放心!我们农民什么都可以付出,如果没有这个思想准备,我就不会办厂了。”
吴金岳终于把姚遵刚、王乐勤教授请到下吴家村来了。厂里当时除了一台旧机床,连只待客用的茶杯都没有。吴金岳把姚遵刚和王乐勤教授安排住在自己的家里,没有待客的菜肴,吴金岳做通妻子吴建中的思想工作,把一只下蛋的母鸡杀了待客。姚遵刚与王乐勤在吴金岳家住了两天,回去前对吴金岳说:“浙江大学愿意与你的精忠机泵厂联营合作。主要原因:一是看中计量泵这个产品,二是看中吴金岳这个人。王乐勤教授对吴金岳说:“在科技开发项目中,主要是人与人之间的合作。科技产品开发不仅要有信心,而且主要是靠坚韧与持久。只有吃苦耐劳、孜孜不倦地追求真理的人,才有希望达到光明的顶点。”
吴金岳永远牢记着王乐勤教授的这段话,在他以后的工作中他时刻要求自己按王乐勤教授的话去做。
1985年春,吴金岳持着与浙大联营的产品证明,到处推销精忠机泵厂生产的计量泵。先后找关系通门路做成了几笔生意,与上海浦东高桥化工厂、闸北发电厂和江苏无锡、浙江湖州都开始有了一些业务往来,但生意都很小,业务一下子拓展不了。于是有宁波一位企业的推销员给他出主意说:“你推销跑得介辛苦,不如把一些客户代表都拉到宁波来,弄些资料发一发,在宁波饭店开个信息交流会,花点钞票,联络联络感情,以后生意也好做一些……”
吴金岳一想这个办法好。于是在宁波饭店订了房间,约请了10家业务单位,通知在宁波召开“计量泵”成品介绍会。
会议开得很成功,这十几家客户代表经过吴金岳和浙江大学教授的介绍,都认为这是一只科技含量高,质量可靠的产品,也订了几份订单,但会议结束时,吴金岳却回不来了。原来他身上只带了1000元钱,尽管省吃俭用,1000元钱还是不够用。没办法,厂里实在没有钱,只得向村里打电话“借”钱。当时的村支书叫吴光秀,接到吴金岳的电话大发雷霆地骂人。他说:“你吴金岳倒舒意,人家赤脚在田里劳动,你开会住宾馆。钱不够问我借,我向谁去拿?”
吴金岳说:“我不是向村里交管理费的?”
吴光秀道:“管理费村里用于做生意,又不是进我个人的口袋?你吴金岳办厂,开销介大,村里的钱都叫你败光了……”
一句话,吴光秀不想借。吴金岳想想很冤枉,自己办厂村里没什么投资,个人也没得到好处。管理费每年要交,现在遇到困难,向村里借钱碰钉子,以后这路还不知该怎么走?
正犹豫痛苦时,村里的财政队长吴朝桂给吴金岳打来电话,问:“你缺多少钱?”吴金岳说:“大约800元……”
吴朝桂说:“书记正在火头上,你不必计较他的态度。钱我马上叫人送来,有话你人回来再说……”
吴金岳心里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从1983年办厂至1985年,厂里十多个工人都记工分没发过工资,为了把厂办好,业务做大,为村里奔“小康”,大家都忙前忙后地工作。可这条路艰苦,让人理解很困难。还不如做农民爽快,他觉得自己很委屈。但吴金岳想起了王乐勤教授对他说过的话,又狠狠心决计在这条道上走下去。
通过产品介绍会,计量泵订货打开了一些局面。大家知道慈溪有一家农民与浙大联营的计量泵厂,需要就会打电话来。至六月份,江苏宜兴循环水设备厂打电话要吴金岳立即过去。吴金岳当夜赶到宜兴,按例住1.2元钱一个晚上的浴室,啃着自带的咸菜馒头过夜。第二日谈生意,吴金岳出示了与浙江大学联营的证明,还有用户试用的质量报告,实事求是地告诉他们精忠计量泵厂生产经营上的困难,以诚动人。获得了五台计量泵的订单。与此同时,其他业务单位也先后发回订单,业务局面逐渐打开。
厂里有了一些钱,吴金岳要提高产品质量,他把浙江大学的教授王乐勤请到厂里进行技术指导。当时是盛暑天,天气很热。为改善王乐勤和其他指导老师的工作条件,吴金岳没经村支委会讨论,为厂里购买了一台电扇为了不让村人看到反感,吴金岳把这台电扇放到王乐勤教授工作的桌子底下,让风从脚下扇过来,为王乐勤教授消暑……
没想到这事还是让支书吴光秀发现了。吴光秀把吴金岳叫到屋子外面,指着天上毒毒的酷日,对吴金岳说:“你想想,这像话吗?农民都在田里劳动,你们躲在屋子里,还要吹电风扇?这不明显在拉大工农差距吗?”
吴金岳嘿嘿笑着,对吴光秀说:“吴书记,就这一次。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现在厂里有了订单,如果技术质量不好,我们会把形象做差的,企业没了牌子,等于人没了身份,走到哪里都让人歧视。王教授是我请来的客人,如果招待不好,会把人家赶跑的……”
吴光秀板着脸走了,临走丢下一句话:“精忠机泵厂,今年再没利润我撤你的职!”
好在计量泵的销售局面就在这一年打开了。厂里职工也因企业与浙大联营,看到了光明和希望。各项工作都开展得很顺利。当年,精忠机泵厂销售额为11万元,利润约有4万元。这年春节,吴金岳拿到了发到手里的几百元奖金,激动地流泪。但当时这几百元奖金,却比他妻子吴建中植棉一年挣的钱还少,但他吴金岳却为此奋斗了三年……
吴金岳说:“农民要办科技企业,一缺技术,二无设备,三无厂房,四无资金,经历的苦难自然就比别人多几倍。在企业创办初期,每个月到发工资时,我这个厂长就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因为厂里实在是没有钱呀!我一直用工分的办法拖欠着工人的工资。好在我们都是农民,尽管没有工资,一口饭还是有的吃的,因为我们自己有土地,地里能种出粮食,如果在城里,这样的厂早就倒闭了……”
三、冰上芭蕾:连败连战
直至今日,吴金岳回忆当年办厂的情景还是心有余悸。他说:“对农民企业家从事高科技企业,都要经过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坎,我还算幸运的,但也经历了不少曲折。我的经验是连败连战,永不言输……”
到1986年,计量泵的销售有了好转,吴金岳造了两间新厂房,又增加了二台新机床,凭合同从信用社贷了三万元钱的款,企业总算有个规模。当时区工办主任谢观生听了吴金岳创业的情况后很感动,建议挂慈溪机泵厂的牌子,开始“鸟枪换炮”。随后,谢观生又把厂里的情况向区委书记陈焕根作了汇报。陈焕根是比较重视科技企业的,听说周巷有这么一个从事高科技产业的企业,跑来机泵厂参观。吴金岳就把情况向他一五一十地摊开。陈焕根说:“你不容易!现在我到你厂里来调研,有什么困难你给我说吧!”
吴金岳说:“我要求政府给政策,想把企业搞大。”
陈焕根想了想后立即拍板,说:“你搞大吧,与浙江大学联营,技术后台硬,政府支持你们,但你要走集体经济道路,与农民共同富裕……”
1987年春,村里三十个党员召开支部会,吴金岳被选为支部书记。为解决村里的劳动力出路,决定在慈溪机泵厂的基础上,创办一家新异铆钉厂,这种铆钉在当时是一种新型紧固件产品,在市场上是比较受欢迎的。为办这个铆钉厂,吴金岳单枪匹马跑了几趟上海,与上海“安字铆钉”企业签订了合作协议。安字铆钉企业的厂长叫徐文良,通过朋友介绍在业务往来中与吴金岳熟悉。徐文良听了吴金岳合作办铆钉厂的提议,足足考虑了几天,最后还是同意了。因为他要与国外的进口铆钉竞争,在价格上必须压倒对方,与吴金岳合作,可以降低生产成本,农村的劳动力比上海便宜。他对吴金岳说:“合作可以,但大家都是企业,你要用我的技术工序和市场,得交我管理费与技术转让费……”
“管理费多少?”吴金岳问,对他这样一个初当家的农民企业家来说,每元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使用。因为下吴家村穷,企业的每分钱都来之不易……”
徐文良说:“我们当然想多要一些,但考虑到你们的实际情况,暂定为每年1.5万元。但钱必须马上拿来。先交后做,钱到我们签署合作协议……丑话说到前头,设备和厂房投资你们自己来,‘安字’只转让技术,收技术转让费,不作投资……”
“技术转让费多少?”吴金岳又问。
“起码30万元,少一分钱都不行!但可以分期付款。我们出让技术,得保证铆钉的质量,‘安字’不拿企业的信誉开玩笑。”
吴金岳的心立即凉了半截。这30万元技术转让费对当时的吴金岳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但他觉得徐文良是认真的,搞科技产品就必须认真!不认真就影响产品的质量。
吴金岳答应了徐文良的要求。回到村里他立即筹到1.5万元的款子。他认为这是双方合作最起码的信誉。筹到款后,吴金岳连夜带了厂里两个年轻人把钱送到上海去,他要让徐文良放心。三个人大天亮从慈溪周巷乘车,为了省钱,一路颠簸,到上海天已黑了,东找西寻,找了一家过去是防空洞的旅社住下。
当时市面上还没流行100元的票面,吴金岳带的1.5万元钱都是10元票面的,显得很大的一包。为了怕晚上小偷光临,他们三个人把钱都集中在吴金岳的床位上当枕头,两个年轻人一人一岗轮流睡觉给吴金岳当“保安”。吴金岳说:“那时1.5万元钱对我们企业来说是一笔巨资,如果丢了,我会感到终生不安,所以格外小心……”
与上海安字企业签订了合作协议,企业需要添置设备与厂房,包括分期付款的安字企业技术转让费,投资也为30万元。吴金岳拿着合同向信用社贷10万元。信用社主任不放心,问吴金岳:“如果办厂失败,这笔款你怎么还?”
吴金岳想也不想地说:“我们农民做事讲诚信,办厂失败这笔钱村里还不了,我吴金岳个人就是倾家荡产也还给你们。”
信用社主任说:“你这样光嘴上说没有用,最好找家单位担保。”
吴金岳没法,只好由机泵厂和其他企业共同担保,又在区工办盖了章,才贷到这10万元钱。
这是在1986年,吴金岳说:“如果在今天,不要说10万元,就是100万元,1000万元,只要是我吴金岳的企业用的,信用社都可以贷到。可在当时,我们企业的知名度与信誉度都不够,一个贫苦的农民,在企业初创时期,借点钱谈何容易?”
但钱还是不够,整整差20万元。吴金岳召开了村党支部会议,在会上吴金岳决定,新异铆钉厂决定招收100多个工人,每户进厂当工人的农户必须上交1000元以上的集资款。这集资款待企业有钱了还,企业有利润大家分红,没利润不计利息。党支部会后,村里正式张榜把条件公布了出去。吴金岳说:“这是对全村农民凝聚力的考验,也是大家能否信任我吴金岳的民意测验。这钱如今早已全还掉了。但在当时集资时,大家都困难,虽然想进厂,但钱却是集得不容易,对那些真想进厂,条件符合,却没钱的青年农民,我们也实事求是地进行照顾。”
吴金岳举了个例子,村里有一个青年叫吴建平,想进厂,却没钱。他爹是“酒糊涂”,在他高中没毕业时就病死了,兄吴建龙、吴建荣,都是农民,爹生病时借了不少钱,家里除了烧饭的锅灶外没什么东西。但是他想进厂,厂里也需要他这样的高中毕业生,可他是实在交不出集资款。对他这样的人,我在村党支部讨论后作为特殊情况处理。但这只是个别的,大部份想进厂的农民,都东凑西借,砸锅卖铁地凑足了钱,因为大家相信我,要走创业致富的道路。就这样新异铆钉厂又集资了10多万元钱的款……”
好不容易凑足了30万元钱,添置了设备,又借租了厂房,新异铆钉厂开业了。1988年春机器设备安装,接着马上开业生产。吴金岳在开业大会上说:“新异铆钉厂能否成功?靠的是我们每个人,钱是我们农民自己集起来的,成功了我们共同得益,一旦失败了我们大家都要受损失……”
新异铆钉厂建厂后,发展却不顺利。开始是质量,后来是销售。因为这种新型材科发展太快了。听说市场销售好,全国一下子就上了许多家。大家一起上,竞争的是质量与价格。由于吴金岳的铆钉厂资金投入不足,产量与质量都受到限制,因此在市场上销售举步维艰,难以发展。
1989年又是个特殊的年份,由于碰到国家政治不稳定,企业生意都难做。铆钉厂许多谈好的业务订单都被退回来,计量泵的销售也碰到问题。吴金岳没办法,为铆钉的事儿去找徐文良。徐文良双手一摊说:“整个国家经贸受到限制,我安字也没办法。”因此,“六·四”过后整个下半年下吴家村的两家企业的销售情况都不好。吴金岳是村支书,又是两家企业的负责人,每天心急如焚,在临近年底那几天,工人的工资还没着落。吴金岳说:“两家企业200多个工人,生活都遇到困难,碰到有人向我讨投资款,我心中的滋味甭提有多难受了,真想挖个地洞一头钻下去,从此就不搞企业了。”
没办法,吴金岳只得又向别人借钱。他先到区政府领导的办公室,领导也没办法,向他介绍了县农垦总公司。吴金岳找到县农垦总公司的总经理卢一超。卢一超在当时经营还不错,并且他与吴金岳是精忠的老乡。他问吴金岳:“真没办法啦?”
吴金岳就老老实实地回答:“真没办法了!”
卢一超叹口气说:“农民搞企业,简直在地狱里过日子,大家都难呀!”
他同意借给吴金岳五万元钱,说:“金岳,我俩如兄弟,你先从我这里拿五万元钱去,把年先过掉!听我一句话,你办企业搞点实在的。科技含量高的产品,说起来好听,但真做起来就像咸菜缸的石头,又涩又硬,啃不动。等你啃动了,市场也就发展了,我们老慢一拍,真是劳命伤财的卖买。”
从卢一超处借钱回来,吴金岳的心中不平静。这时村里人有人提出来:“农民天生是种田人的命,命里只有九十九,老天爷不会给你一百;趁现在损失少,把新办的铆钉厂的设备卖掉,停厂分钱,以后不要办厂了,大家一起在土地上拨拉,吃一口安生米饭……”
这话传到吴金岳的耳朵里,吴金岳感到特别伤心。再加上信用社催还贷款,吴金岳没办法,在1990年的春节躲在家里不见人。他想:“办企业就跟打仗一样,连战连败,势必连败连战。如果失败了不干,就等于向困难投降了,作为一个男子汉,向失败投降不是男人的作风……”
吴金岳仍坚持在这条道上走下去。他一面到处借钱,维持厂里的正常生产,提高产品的质量,一面自己又像过去一样,单枪匹马跑市场,睡浴室和理发店,啃咸菜冷馒头,处处陪笑脸找客户、拉订单。他相信:只要有订单,企业就能维持下去。
终于苍天不负苦心人。1990年国家宏观政策调整,大规模的基建市政项目启动上去,吴金岳生产的小小铆钉有了用武之地,新异铆钉厂的生产在1990年初开始正常了,当年的销售额就有700多万元,利润额约有30%。厂里有了钱,吴金岳立即还清借款,又开始扩大厂房,置办设备,发展再生产。这下,他似乎真的要甩开膀子大干了,除了铆钉、计量泵,他还准备上新项目,又与国家化工部、浙江大学这些科技含量高的专家进行了广泛的接触。至此,吴金岳已经下决心以科技项目发展企业,在这条道上一直走下去了……
1991年9月27日,厂里已经准备“迎国庆”活动了。吴金岳说:“大家平时都很辛苦,趁国庆长假好好玩一玩,振足精神在第四季度超额完成生产指标。于是有团支部的青年人提出旅游。吴金岳说:“旅游好,每人发200元钱,车子厂里安排。”为此他具体作了安排,200多工人兵分三路,一路去杭州,一路去苏州,一路到舟山,每人自己报名,限选一处。顿时全厂笑声盈然,洋溢在一种节日的喜庆之中。
但吴金岳却让驾驶员驾着双排货车,到江苏宜兴去催讨五万元的货款,准备把这笔钱拿回来让职工在国庆节玩个痛快。催款很顺利,对方当场开了支票。又留吴金岳在宜兴吃了夜饭。夜饭后从宜兴回来,车至绍兴地界,吴金岳正坐在副驾驶员位置打瞌睡,突然“咣当”一声,吴金岳的头撞在车盖上,顿时眼冒金花,他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脑袋又被重重地砸在车窗玻璃上,接着,身子像麻包一样被抛了出去……
当时的吴金岳,额头、脸颊都被玻璃刺破,血流如注,脚骨撞断,腰上也受了重伤,但他的脑子还是清醒的。他一边喊人把胸口袋里的支票交给没受伤的人,一边叫人立即打110电话,喊来绍兴医院的救护车实施现场救护。
到医院已经是凌晨二时,值班医生为吴金岳止了血,但主治医师却没上班,直到天亮上班后才给医治办理住院手续。吴金岳指着额头、脸上的疮疤和一条跛腿对作者说:“这种疼痛用语言难以形容,整整几天几夜,我就处在这种痛苦之中。医院次日就为我的额头、脸动手术,缝了30多针,至今我脸上还留下伤疤。我的脚踝骨摔断了,是后来宁波医院专门派骨科医生来接上的。直至今日,我走路都有些跛,现在我的腰、腿成了‘气象台’,天一阴就酸痛……”
吴金岳回忆在这次车祸后,每天都有人提着水果、食品来看他,村里的老太婆为他烧香念佛,保佑他早日恢复健康。村里来探望的人多了,弄得他没有办法休息,最后还是镇里领导给出了一个主意,在他的病床外竖了一块牌子,规定几时几分可以探望,其他时间不能影响他的休息和违反医院的有关规定制度。
直到这时,吴金岳才深深体会到村里亲友的温暖,他说:“村里群众把我当成贴心人。虽然在工作中大家相互也有意见;但当我出了车祸,他们那种真切的关怀使我十分感动……”
吴金岳虽然不到二个月就出院回到村里,但他的伤一直没有恢复,回家在病床上躺了足足有半年。在这半年中他都躺在床上,组织大家开会,讨论生产与业务经营,脑子一直没有休息过。
令吴金岳感动的是这期间当时的慈溪市委书记汤黎路,来周巷视察工作时专程到他家来看他。听了他关于下吴家村的“科技兴厂、工业兴村”的汇报后,当场就表示支持,汤黎路说:“老吴,你的路子走得不错,农村社会主义就需要你这样的带头人。如果有条件,你把村里的几家厂组合一下,搞成集团公司,形成规模;这样可能更能走向市场……”
根据汤黎路书记的指示和村里实际情况,吴金岳在病中又兼并了村五金厂,并把慈溪机泵厂、新异铆钉工具厂和五金厂的资产进行重新组合,建立了三鑫集团有限公司。吴金岳说:“企业何为定名三鑫?这名字也是我根据企业实际,躺在病床上想出来的。村里三家企业都搞金属制品,合在一起岂不是三金实业吗?”接着吴金岳又花了100万元搞基建,扩大三家企业厂房。就这样一家村办集团公司在1992年底挂牌营业。好似三条启航的小船,连在一起增加了抗风险的能力,最后终于扬帆出海了。
四、冰上芭蕾:通往天堂的钥匙
1993年初,镇、乡开始撤、扩、并,对乡、村办企业实行改制。吴金岳的三鑫集团也随即进行机制改革,他在保障集体利益的基础上,对企业内部的运转机制进行了改革调整,使企业能按现代企业的路子发展。
当时的三鑫集团虽然家大业大,但企业的规模却还是做不大,至1992年底,整个集团销售额为1000万元,利税才只200多万元。吴金岳又开始跑项目,由于有了一些家底,这次他搞的项目必须是要高科技的。在吴金岳的眼中,企业的科技质量是以后企业竞争的关键所在,人类也只有在发展科技的基础上发展生产。在他的头脑中,农民搞企业,要么不搞,要搞就必须搞有科技含量的产品。因为农村相对城市比较落后,但农村为什么落后?缺少的就是科技文化知识。如果农民能掌握现代科技文化知识,他们不比城里的工人差。吴金岳从开始办厂至今,他的立脚点一直在企业的科技含量上,这一点就是吴金岳与其他平庸企业家的区别!
很快他认识了一个人,这个人叫施建义。施建义是周巷建塘人,大学毕业在北京轻工设计院工作。在一次聊天中,他对吴金岳说:“世界卫生组织有个方案,在食盐中加碘,可以促进人体健康。这是个世界性的项目,如果做好了,不光有政治意义,而且还有很大的经济效益……”经施建义介绍,吴金岳与中国轻工总会和中国盐业总公司取得了联系。
又是一个新项目,项目的名称为:“食盐加碘。”在三家谈判的基础上成立公司,由吴金岳负责全国总承包。有关专家在项目的论证中说:“全国有12亿人口,但有1/3的人缺碘。”
吴金岳认识到:“这是一个大项目,缺碘造成整个民族素质的下降。食盐加碘是提高中华民族素质的大事,这是造福后代子孙,使我们民族繁荣富强的一个创造性的项目。”
吴金岳与中国轻工设计院、中国盐业总公司签定全国总承包的协议后,马上投资到位,在河南平顶山召开了质量鉴证会,许多专家都到会发表了意见,全国多家新闻媒体报道了这一消息。企业立即开始运转,事情一开始就搞得十分红火。可不久,由于销售网络和中国国民对食盐加碘的基本认识不足,只一年多时间,企业就因巨额亏损而无奈放弃了这个项目。
事隔多年,现在回想起来,吴金岳对这个项目还很留恋。他说:“这个项目本身没有问题,合作单位的领导也很支持,无论在理论与实践上都值得企业进行商业性的开发。但我们输就输在销售网络与用人上。当然也有其他一些因素,如国民对食盐加碘重要性认识不足等。”
对销售网络的组建,实际上吴金岳也是花了一番功夫的,他亲自跑了全国各地不少地方,建立了营销渠道,可货发出去后回收款却出现了许多问题。吴金岳说:“这实际上是个管理问题,我们一下子把摊子铺得过大,在管理上跟不上。农村企业初创时期都有这种毛病。如何按现代企业模式管理是一门学问。企业规模做大了,管理就要跟上去。在这方面我的教训很大。”
吴金岳举了个例子。他说:“那时候我的外甥严某某负责一个地区的销售,货发给对方,对方一直拖款。后来到年底统一结账,共欠300多万元,我自己电话催款,派人去讨,最后对方说有287万元已经打过来了。我叫会计查银行,查来查去查不到。后来发现是打到我外甥严某某的信用卡上了。我就向他讨,严某某承认有这笔款,但耍无赖要挟我说他要60万元的‘奖金’。不给他‘奖金’,就扣住这货款不放。这要求实际上是无理的,货款没全额讨回来,基本指标完不成,哪里还有这么多的奖金?没办法协商,我只得找检察院报案。最后虽然把钱通过法律途径给要回来了部分,我的外甥严某某却没作刑事处理。这事对我触动很大。严某某为什么敢这样做?除了他与我有亲戚关系外,主要还是钻了企业管理上的空子。在企业营销行为中,货款怎么能打进个人的信用卡?没完成销售指标业务员怎能提取奖金?余下的货款对方至今还拒付,如果没销售出去可以退货,但销售出去了就要付货款。这一系列问题,都说明我们的管理有问题。因此,在现代企业发展过程中管理必须得跟上去。否则,企业就没办法做。”
这个项目“失败”后,吴金岳与金轮集团合作生产“金轮”摩托车的配件,这是一种摩托车上的避震器。项目论证时,吴金岳也觉得这只产品具有科技含量,市场发展前途大,合作单位金轮集团是本地的大企业,投资项目资金实力雄厚。因此,吴金岳很快与合作单位金轮集团签署了协议,并请来专家具体指导生产业务,投资上千万元搞了厂房和添置设备。但结果,由于金轮集团本身市场定位没找准,项目搞了三年很快下马。“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吴金岳这个生产摩托车避震器的配套企业也予“流产”。
经过这两次项目投资失败,吴金岳的三鑫集团共计经济损失达600多万元。
吴金岳成立集团公司后在市场经济大潮中“呛”了一口水,交了几百万元钱的“学费”。这使以后吴金岳在产品选择上慎之又慎。吴金岳说:“三鑫集团建立以后,我们在市场经济大潮中呛过水,缴了不少‘学费’。对一个企业来说,适当缴‘学费’也可算是正常的。但我们是农村企业,这600多万元‘学费’负担似乎太沉重了一些,在1993-1995年的三年中,几乎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但我没有气馁。我心中想的只是一句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们农民企业家发展的每一步都是用无数教训、血汗换来的,没有这些教训,我就不会是今日的吴金岳……”
1995年6月,吴金岳下定决心搞防腐蚀控制工程有限公司。这是他在这几年与科技企事单位的接触中自己选中的项目。最初的契机是吴金岳参加中科院举办的“环氧粉末喷涂技术(FBE)”项目研讨会。在会上由中科院金属研究所的专家提出了这个方案。熔融结合环氧粉末技术于60年代初就在美国开发成功,被广泛用于陆上、水下、海底等管道的涂装防腐工程,从赤道到极地均适用,使用寿命高达四十年以上,这项技术给世界上处于各种环境中的金属管线长期低维护的运行提供了可靠的保证。我国自80年代起,已经开始引进该项技术,在北京、上海的天然气管线工程,航空煤油管线工程,吐哈油气田善郑至乌鲁木齐的天然气管线上开始应用,并有良好的效果。在使用中熔结环氧防腐涂料每个粉末颗粒,都均匀地包含所有组成成分,使涂敷的操作过程以及涂料成膜后的涂层都具有连续稳定的均匀性,而且无三废污染,溶结环氧防腐涂料经熔融结合涂装,使粉末充分熔化流动,并且流平覆盖整个钢管表面,与基体间没有空隙,完全紧密结合。更重要的是,在此过程中发生的化学反应、环氧粉末树脂受热因化交联而形成连续的热固性聚合物,与钢管形成某种程度的化学结合。涂层化学性能稳定、耐酸、耐碱、耐海水浸泡。可广泛地应用于石油、化工、煤矿等行业中的钢管支柱、储罐、输油、输水管道的内外防护。由此粉末涂装的深层管可用于各种需要防腐的建筑物,如道路、桥梁、码头、电缆和钢经掌、钢筋、造纸机等……
中科院院长路甬祥与浙江省原省长万学远一起视察浙江的项目工程时,路甬祥院长提出了一个我国钢材腐蚀令人惊讶的数据,他说:“令人痛心呀!‘科鑫’开发这个项目,是对国家资源的保护!”
这显然是一个值得开发的新型项目。吴金岳说:“十几年中我一直在寻觅。我们农民企业家为发展国家科技事业吃苦不怕,花钱也不怕,为的就是我们以后有发展前景,要既能为国家作贡献,又能为企业创造效益的项目。当我在1995年获得这个项目信息的时候,我的心情充满激动。我想:我们三鑫集团在自身企业发展的过程中,已经走过不少曲折困难的道路,也算经历了风雨,如今有好的项目,就一定要争下它……”
于是,吴金岳开始跑北京,找专家,欲与中科院合作开发“环氧粉末喷涂技术(FBE)”项目,为国家作贡献。中科院答应了吴金岳的要求,并作了技术转让。为此,科鑫公司成立,吴金岳投资1000万元,其中150万元为技术转让费。由中科院与吴金岳合作开发。吴金岳接下去走了两步棋,第一步是聘请中科院院士曹楚南为顾问,并把此项目的设计研究人员张立新请来,由他担任公司的生产项目的设计。第二步为此项目的开发和实际应用,把公司项目经理徐旭峰等10名大专以上的技术人员送到中科院进行为期半年的培训。接下去在1996年,科鑫公司在所购买的设备进行安装调试的基础上接下镇海石化总厂的第一笔业务,对该厂的“海水循环系统”的“水泵叶轮”进行项目施工。半年后,施工质量完好,当年就通过合格测试,获得中科院、浙大专家学者的好评,迈出了科鑫公司开业后结结实实的第一步。
但新产品在合作开发过程中,总会遇到许多艰难和曲折付出心血和汗水。科鑫公司前进的道路同样不平坦。1998年浙江舟山“送水工程”上马,海底管道长达30多公里,为这个项目,国家水利部、省水利厅各拨500万元,舟山市人民政府拨5000万元。有关部门发了文件,明确提出此管道必须用高新技术产品,以保百年大计。科鑫公司与中科院合作的“环氧粉末喷涂”在国内算是最先进的钢管防府蚀技术,为此吴金岳在1998年跑了整整一年,最后曹楚南院士也向工程指挥部提出了建议,浙江省副省长吴敏达在考察舟山时也向指挥部打了招呼,可人家就是不用。为什么?吴金岳说:“还不是我们是民营企业,不管你技术多先进,但人家有偏见!”为此,《人民日报》科技版有个记者何费彪还专门写了“内参”,材料送到李岚清副总理的案头上,李岚清副总理转给浙江省政府调查处理,但结果工程指挥部还是不信任,把工程交给国外一家合资公司做了。吴金岳说:“不是人家的技术含量高,我们去看过,有些指标还不如我们,但国内有些工程就信不过我们,相信外国人。这是中国基础工程中政府官员的通病,因为他们对有些国内的尖端科技项目不了解,不信任,盲目崇洋媚外,连月亮都是国外的圆。这是一种错误的倾向,多花钱还不一定能办好事。吴金岳说:“相反对科技情况比较熟悉的基础建设工程的领导,对我们科鑫公司的产品就比较欢迎了。近几年来,我们科鑫公司接连做了算山码头——镇海炼化原油输送管道,萧山国际机场——杭州康桥成品油管道防腐工程,镇海炼化——萧山国际机场成品油管道输送工程、曹娥江污水管道穿越工程、协和石化码头钢管桩防腐、杭州半山、钱塘口管道穿越工程、上海天然气管道防腐工程、慈溪引水工程等项目,都获得了客户的高度赞扬……”
2001年,吴金岳的三鑫集团实行了体制改革,下吴家路村召开了社员代表大会,以1500万元的总资产(含贷、欠款)转让给吴金岳和他公司的管理层。吴金岳交168万元给村委会。至此,三鑫集团自创业到现在的二十年中,吴金岳为村里搞了不少集体福利,如造桥、修路、办集体福利,共支付100多万元。有人对他说:“你这企业刚办起来时,村支部只给了你一间半的破屋棚,你如今付出这么多,这不明摆着吃亏吗?”
吴金岳说:“我是一个共产党员,办企业是苦的,尤其是我们农民企业家,可算是甜酸苦辣,道路曲折。为什么能成功?除环境条件外,全凭我们农民的坚强意志,一种百折不挠的追求精神!我这样,我们慈溪的企业家大都也这样。所以能在逆境中取得成功。三鑫今天做得大了,是因为我们与中科院联姻,找到了通向天堂的钥匙。但不管以后如何发展,我总不会忘记家乡的亲人和生我养我,教我育我的这片土地。我吴金岳是从这片土地上成长起来的,我不会辜负这片土地……”
截止今日,三鑫集团固定资产为1个亿,负债5000万元。吴金岳前面的道路还很漫长,我们祝愿他成功。因为他始终没有忘记,他是慈溪农民的一个儿子!
知识出处
《时代见证 慈溪农民报告》
出版者:作家出版社
本书选择了18位农民企业家,作为慈溪100万农民追求者中的代表,从而来展示整个中国沿海地区25年中农民生存环境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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