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越窑青瓷与其他文化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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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越窑青瓷文化史》 图书
唯一号: 112320020220004098
颗粒名称: 第四章 越窑青瓷与其他文化形态
分类号: K876.3
页数: 22
页码: 207-228
摘要: 本章记述了越窑青瓷与其他文化形态情况,其中包含越窑青瓷与茶文化、唐代咏瓷诗、越窑瓷墓志的文化意义。
关键词: 越窑 青瓷 文化形态

内容

第一节 越窑青瓷与茶文化
  茶、咖啡与可可是公认的世界三大饮料。茶是一种原产中国的生命力很强的被子植物,茶起先是作为药物为古人所认识。茶作为饮料的历史,大概不会晚于周代,到汉魏时饮茶已成为较为普遍的现象。中国饮茶的方法传入日本以后,形成日本式的茶道,中国茶文化对世界的影响很大。
  饮茶必备器,茶具的选择直接影响茶文化的质量。较早记载饮茶器具的是西汉王襃的《僮约》:“烹茶尽具,已而盖藏。”(荼即古语中的茶)。虽然第一件真正意义上的茶具难以界定,但20世纪70年代以来浙江上虞出土的一批东汉时期的杯、碗、壶等瓷器具,考古学家认定这是世界上最早的瓷质茶具。这时正值考古意义上越窑青瓷时代的开始,也正是这时,茶文化与世界上最早的瓷器原产地结下了不解之缘。随后,越窑瓷器便成了展现茶文化内涵的最好媒材,为中外茶文化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同时,越窑瓷器也以其质精韵美丰富了茶文化的内涵和美学意蕴。
  以单纯的茶本体出现的饮茶方式不能成其为茶文化,茶文化应是茶由物质体向精神体的升华。早期饮茶,多为药用。茶同时也作为果点而食。唐人杨晔在《膳夫经手录》称:“茶古不闻食之,近晋宋以降,吴人采其叶煮,是为茗煮。”卢仝在《走笔谢孟谏议寄新茶》诗中曰:“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孤肠,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轻,六碗通仙灵..”茶文化的发展直接推动了茶具的发展,越窑瓷器正好迎合了茶文化发展的需要;到唐宋时期,饮茶之风盛行,越窑青瓷将茶文化的内涵演绎得尽善尽美,因此,谈到茶文化是离不开越窑瓷器的。
  茶与茶具的关系,密不可分。瓷器在相当长时期内是茶具的首要选择,这主要是因为瓷器较之粗拙的陶器、昂贵的金属器皿有不可替代的优越之处,无论是从材质、色彩、质地还是接受心理上都有相当大的优势,尤其是越窑青瓷的色韵与茶之色调相得益彰,更使之受到饮茶者的青睐。
  越窑青瓷与茶文化的关系是体现宋代以前茶文化的重要内容。关于茶具的选择和越窑青瓷茶具的优点,唐代“茶圣”陆羽在《茶经》中已有明确论述:“碗,越州上,鼎州次,婺州次,岳州次,寿州、洪州次。或者以邢州处越州上,殊为不然。若邢瓷类银,越瓷类玉,邢不如越一也;若邢瓷类雪,则越瓷类冰,邢不如越二也;邢瓷白而茶色丹,越瓷青而茶色绿,邢不如越三也。晋杜毓《荈赋》所谓:器择陶拣,出自东瓯;‘瓯’,越也。瓯,越州上,口唇不卷,底卷而浅,受半升以下。越州瓷、岳州瓷皆青,青则益茶,茶作白红之色;邢州瓷白,茶色红;寿州瓷黄,茶色紫;洪州瓷褐,茶色黑,悉不宜茶。”可见越因瓷质极佳,故成为茶具之精品。
  越窑青瓷对茶文化的演绎,引起诸多诗人、文学家的赞誉。唐代诗人孟郊在《凭周况先辈于朝贤乞茶》诗:“蒙茗玉花尽,越瓯荷叶空。”施肩吾在《蜀茗词》中说:“越碗永盛蜀茗新,薄烟轻处搅来匀。山僧问我将何比,欲道琼浆却畏嗔。”许浑《晨起》诗:“越瓶秋水澄”,《夏日戏题郭别驾东堂》中曰:“沉水越瓶寒”。郑谷《送吏部曹郎中免官南归》诗:“茶新换越瓯”,《题兴善寺》曰:“茶助越瓶深”。韩偓《横塘》诗:“蜀纸麝煤沾笔兴,越瓯犀液发茶香。”
  唐代对茶事的日益讲究,丰富了越瓷茶具的造型。唐时,越瓷茶具造型以花瓣式居多,有葵花式、荷叶式(参见图版一八四)、海棠式等,这种花瓣式的茶碗配以边缘起伏的茶托,将嫩翠的茶叶盛于其中,饮品之时颇有“枣花势旋眼,萍沫香沾齿”之美感,妙韵无穷。
  饮茶发展到唐代,已由粗放煮茶发展为精工煎茶,特别讲究烹茶技艺,意在其意趣。如杜甫《重过何氏五首》中所说:“落日平台上,春风啜茗时”;钱起在《与越莒茶宴》诗中写道:“竹下忘年对紫茶,全胜羽客醉流霞。尘心洗尽兴难尽,一树蝉声片影斜。”唐朝时,精于品茶已不再限于士大夫和贵族阶层,已普及到普通老百姓的日常生活。有的家庭已有24件精致茶具,有全套的碾茶、盛茶、泡茶、饮茶器具。茶具不但品类齐全,而且质地考究,并且因茶择具。陆羽在《茶经》中记述,唐时饮茶有“粗茶、散茶、末茶、饼茶”,其中以饼茶和末茶最具代表性。由于饼茶和末茶,需要经过炙、焙、碾、罗、煎等工序,每一道工序需要不同的器具。唐代茶具的发展同饼茶与末茶饮用有密切的关系。陆羽提倡的饮茶方法重在煎。他认为在碾茶之前,先要烤茶,使其“炎凉”均匀,变软后用纸包好,以保其香。冷却后,再碾成碎末,贮于盒中。煎茶时应用风炉和鍑。煮水时有“鱼目”气泡,“微有气”,烧水至一沸时,加入适量盐调味,并除去浮在表面、状似“黑云母”的水膜,以使茶味纯正。待水边缘气泡“如涌泉连珠”,即烧水至二沸时,舀出一瓢,再用竹夹在沸水中边搅边投茶末。至水气泡如“腾波鼓浪”,即烧水至三沸时,若继续煮,则水已过老,不适合饮用,这时应该加进二沸时舀出之水,使沸腾停止,达到“育其华”的效果。唐时除煮茶外,还有点茶法。其法是先将茶末放入茶瓯,再用茶瓶将沸水注入茶瓯,将茶末调成稠膏,“茶已就膏,宜以造化成其形”,再向茶瓯注入沸水。注汤时,要顺畅,“汤不顺通,茶不匀碎”。注汤要恰到好处,“一瓯之茗,多不二钱,若盏量合宜,下汤不过分”。关于点茶,白居易有《谢李六郎中寄新蜀茶》诗云:“汤添勺水煎鱼眼,末下刀圭搅曲尘。”陆羽在《茶经》中列出28种饮茶器具,包括民间饮茶器具和宫廷饮茶器具。这28种器具分别是风炉、灰承、筥、炭挝、火荚、鍑、交床、夹、纸囊、碾、拂末、罗合、则、水方、漉水囊、瓢、竹夹、熟孟、鹾簋、揭、碗、畚、札、涤方、滓方、巾、具列、都篮等,其中越窑青瓷以茶碗为最多。
  碗是越窑青瓷茶具中常见之物,尤其在唐人的诗文中多有记述。陆羽在《茶经》中列出当时制作茶碗的地区有浙江的越州、河北的邢州等,色泽有淡青、白等釉色之分。陆羽认为越州窑烧造的淡青色茶碗能与绿色的茶汤相映生辉,“半瓯青泛绿”,从而达到“益茶”的效果。邢瓷之白、寿瓷之黄、洪瓷之褐,均掩茶汤之色,悉不宜茶。唐青瓷碗之造型,不同时期有不同之特征,初唐时茶碗为盅形,直口深腹,圆饼足;中晚唐时流行玉璧底碗和圈足碗。唐代茶具中还有一种典型的器物便是执壶(又称注子),唐初多继承前代传统,为鸡首壶,中唐以后,执壶变为喇叭口,流较短,流外壁为六至八边形,腹部肥大,配有宽扁形把手。到五代时,嘴延长成曲流,深受文人喜爱。
  茶艺发展到宋代,由于斗茶之风兴起,加上越窑瓷器开始走向衰弱,宋人开始崇尚建窑的黑釉茶盏。宋人饮茶,更加讲究技艺,突出精神享受。由于斗茶不但讲究茶的烹制技艺,而且对材料和器具亦精益求精,黑釉盏迎合了这种风气。宋祝穆在《方舆胜览》中载:“斗茶之法,以水痕先退者为负,耐久者为胜。”“茶色白,入黑盏,其痕易验。”黑盏与斗茶所需的“雪白汤花”正好形成对比,黑白分明。黑釉建盏上美丽的花纹如兔毫、油滴等,平添了品茶的艺术美,这与唐代青瓷的清纯之美形成对比。苏东坡有一首赞美兔毫盏的诗:“忽惊午盏兔毫斑,打作春瓮鹅儿酒。”蔡襄也有诗句:“兔毫紫瓯新,蟹眼清泉煮;雪冰作成花,云间未垂缕。”此外,建盏口大小底宛若斗笠的造型,更易吸尽茶汤与茶末,受到斗茶者的珍视。
  从煮茶器具看,由于宋徽宗等人的提倡,瓷器具逐渐被金银等取代。宋徽宗在《大观茶论》中按自己的标准,提出“宜用金银”,这一观点得到了蔡襄等文人的认同,故在宋代出现了大量的金银茶具。越窑茶具随着越窑的衰微而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
  第二节 唐代咏瓷诗
  千百年来,唐诗这一中国文学宝库中的璀璨明珠,不仅以它所表现的积极向上的生活理想和精神风貌给后人以感染,以它所显示的异采纷呈的艺术画面和审美情趣给后人以熏陶,而且还在中国文学史上独辟出一个全新的研究领域。
  较之唐诗的其他领域,唐代咏瓷诗论数量及其地位可谓微不足道。然而却是极富特色的。它是唐代诗歌百花园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是前辈诗人为后代留下的一笔丰富的历史遗产,是值得今人为之开掘并为之耕耘的一项重要研究课题。
  一、唐代咏瓷诗概貌
  顾名思义,咏瓷诗指的是咏叹瓷器或瓷窑的诗作。唐代咏瓷诗可粗划成两类:一类是写到瓷器的诗,如:“莫将铅粉匣,不用镜花光”(顾朝阳《昭君怨》)、“茗饮蔗浆携所有,瓷罂无谢玉为缸”(杜甫《进艇》)、“无劳映渠碗,自有色如银”(杜甫《茅堂检校收稻》)、“置之炊甑中,与饭同时熟”(白居易《食笋》)等。唐诗中咏及的瓷器尤以杯、盏、盘、壶、瓯、灯最为多见。通过这些诗作,人们不难发现唐代瓷业生产的鼎盛、瓷器品种的繁杂和人们对瓷质器具使用的普遍。
  另一类是描述瓷器的诗。诗家或颂赏其姿,或渲染其色,或托物言志,或借器抒情,藉此以反映时尚,展示当时人们的审美情趣。这些诗作又可细分为两类,一类是专言瓷器的诗作,数量不多,却很著名。如陆龟蒙的《秘色越器》诗为歌咏青瓷的名作:
  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
  好向中宵盛沆瀣,共嵇中散斗遗杯。
  此诗首句点明“九秋风露”是烧瓷的最好季节,次句用“千峰翠色”,描绘越器釉色,其中一个“夺”字,不仅充分展示了制瓷艺师巧夺天工的高超水平,也深刻抒发了作者对瓷匠辛勤劳动的敬佩之情。三、四两句则荡开笔墨,通过作者愿在午夜时光,捧着精美的瓷杯,去承接如同清露般的水酒,和嵇中散进行一场豪饮比赛的梦幻式描写,突出表达作者对越瓷的爱恋之心、对古人的思慕之情。全诗一气呵成,既以优美精练的诗句,热情讴歌越窑青瓷的制作成就,又上揖高人,通过意念上的与前辈竹林七贤之一的嵇康共饮,反证越器精致的无与伦比。这种咏物与言情间的亦即亦离、不即不离的表达手法,突出表现了该诗的高妙之处,使之成为瓷坛文化上的一首千古绝唱。
  另一类以描述其他景物为主,其间穿插或旁及有关瓷器的描述。如:“荷叶裹江鱼,白瓯贮香粳”(李颀《赠张旭》)、“茶烹松火红,酒吸荷杯绿”(戴叔伦《南野》)、“竹影斜青藓,茶香在白瓯”(齐己《逢乡友》)等。
  零星的诗句还可摘录许多。从中,人们不难发现唐代咏瓷诗,数量着实不少,内容也十分丰富,而涉及到的作者及其风格更是广泛多样。
  二、唐代咏瓷诗特色
  咏瓷诗属咏物诗范畴,有着咏物诗所共有的特色,这是毫无疑问的。然而,咏瓷诗毕竟有着自己所特指的内容,它姓瓷,因此也就必然出现由此而产生的这样或那样的特色。
  唐代咏瓷诗的最大特色,表现在诗歌语言的运用上,即瓷语言的出现及瓷语言出现时所采纳的独特的表达手法。
  从诸多咏瓷诗分析,所谓瓷语言,大致包括三方面的内容:一是瓷的名称,二是瓷的属类,三是瓷的描述。
  关于瓷的名称,大凡日常可见到的各式各样的瓷器,在诗歌中都能见到它的身影。
  关于瓷的属类,也不甚复杂。大者可划分为青瓷、白瓷两类;细者可根据产地划分之,仅见越瓷、邢瓷、大邑瓷、湘瓷等几种。这与当时“南青北白”的瓷业格局是相一致的。
  至于瓷的描述,那就丰富了,一般可划分为三类:
  第一类是造型的描述。首先应该指出,瓷器的造型是十分丰富的,器类多达20余种,以碗、盘、壶、碗托的数量最多。例如,碗类就有10多种器形。然而,不论何种器类,9世纪以前的造型多呈稳重圆整、丰满浑厚的特征,9世纪以后的造型多以自然界中的各种事物为创作蓝本,显得活泼而轻松。例如,碗、盘、碗托多为花口、花瓣、荷叶形式,而执壶、瓶类等则多采用瓜棱造型。对此,皮日休在《茶瓯》诗中作过很好的描述。其中“圆似月魂堕,轻如云魄起”之句,不仅充分展示了瓷造型的圆整、轻巧和制作的精美,而且想像丰富,比喻绝妙,不愧为千古名句。孟郊的《凭周况先辈于朝贤乞茶》诗,对瓷的造型也作过描述:“蒙茗玉花尽,越瓯荷叶空”,作者一方面将蒙茗喻之为舒坦温润的“玉花”,一方面将越瓯比之以曲弧柔美的“荷叶”,两相映照,既形象又巧妙,令人回味无穷。而诗句中的一“尽”一“空”则以诗作所特有的写实情趣,既显其形体的沉静清澈,又溢其意境的,空灵美妙,使越瓯不仅成为形体美的象征物,更是传达意境美的艺术品,足以激发人们丰富的审美联想。
  第二类是质地的描述。这里应该说明,唐人对瓷器质地有着“以玉为美”的审美趋向。杜甫的“大邑烧瓷轻且坚,扣如哀玉锦成传”句(《又于韦处乞大邑瓷碗》),元稹的“纸乱红蓝压,瓯凝碧玉泥”句(《送王协律游杭越十韵》),陆龟蒙的“岂如圭璧姿,又有烟岚色”句(《茶瓯》),都直接道出了这种审美意识。在他们看来,瓷器只有表现出玉一样的质地,才算达到了最高的艺术境界。它给人以一种含蓄、高雅、内在的美感,从而充分表现了中国人所特有的思想情趣和文化素养。
  第三类是釉色的描述。唐代瓷器的釉色以青和白为主体,分别称名为青瓷和白瓷。诗句中提及的越瓷、湘瓷属青瓷类,其中越瓷是当时青瓷最高水平的代表者,诗作中的“千峰翠色”、“捩翠融青”、“嫩荷涵露”等优美诗句,就是对越瓷釉色的最为贴切的描述。诗句中提及的邢瓷、大邑瓷属白瓷类,其中邢瓷曾风靡当年,有“天下无贵贱通用之”之盛名,脍炙人口的诗句“君家白碗胜霜雪”(杜甫《又于韦处乞大邑瓷碗》),“白瓯青竹箸,俭洁无膻腥”(白居易《过李生》),就是对白瓷釉色的最好品评。
  在青白二瓷对峙的唐代,人们更为看重的似乎是越窑青瓷。唐代名士陆羽在《茶经》中极力推崇越瓷产品,认为“碗,越州上,鼎州次,婺州次,岳州次,寿州、洪州次”。他还从色泽上对邢瓷和越瓷加以比较,提出“若邢瓷类银,越瓷类玉,邢不如越一也;若邢瓷类雪,则越瓷类冰,邢不如越二也;邢瓷白而茶色丹,越瓷青而茶色绿,邢不如越三也”、从而得出“或者以邢州处越州上,殊为不然”的结论。正因为越瓷有着如此的身价,所以颂赞越瓷的诗句也就特别的多。除上述已例举的外,还有:
  “越瓯遥见裂鼻香,欲觉身轻骑白鹤。”(1)
  “越碗初盛蜀茗新,薄烟轻处搅来匀。”(2)
  “蕲簟曙香冷,越瓶秋水澄。”(3)
  “散香蕲簟滑,沉水越瓶寒。”(4)
  “箧重藏吴画,茶新换越瓯。”(5)
  “藓侵隋画暗,茶助越瓯深。”(6)
  “蜀纸麝煤沾笔兴,越瓯犀液发茶香。”(7)
  此外,还有纹饰上的描绘,如“镂碗传绿酒,雕炉熏紫烟。”(8)但唐代毕竟以“素瓷”居多,讲究的是自然造化之功,神工鬼斧之变。有时,虽也在釉下刻印各种纹样,但这与玉工在古玉上雕琢一样,只是为其增辉,不去喧宾夺主。而这些纹样的母体,诸如荷叶、荷花、朵花等又有其他诗文予以专题传诵,因此,咏瓷诗中也就少见了有关纹饰的描绘。
  当然,瓷语言不仅仅是上述所言的一种文字上的单纯表现,它还蕴藏着丰富的情感和细腻的内心体验,从而创造出“或是幽美深婉,或是清旷明丽,但总离不开几分颓唐的诗境”,(1)给人以一种素雅、淡泊的意境美。
  由于瓷器是劳动人民的伟大创造,瓷器是人们日常生活中最为常见又最为普遍使用的器物,因此瓷语言的出现,不能不说是诗歌创作领域中的一个可喜突破。它不仅拓宽了诗歌的创作内容,丰富了诗歌的表现手段,同时还激励诗家走向人间,走向生活,并藉此以创作出更有时代气息的作品。
  上面仅对瓷语言进行了简单介绍。至于瓷语言的表达方式,则自有它的特别之处、创新之举。
  首先,瓷语言很少单独运用,它总是和茶呀、酒呀等融合在一起。如:
  “滩声起鱼眼,满鼎漂清霞。”(2)
  “满火芳香碾曲尘,吴瓯湘水绿花新。”(3)
  “金槽和碾沉香末,冰碗轻涵翠缕烟。”(4)
  “越人遗我剡溪茗,采得金芽炊金鼎,素瓷雪色漂沫香,何似诸仙琼蕊浆。”(5)
  上述例作,诗家泼墨于色、香,重笔于味、形,从不同角度勾勒出酒器、茶具及内涵物的各种呈现和变化,从而达到了相辅相成、相得益彰的艺术效果。
  其次,咏瓷诗的体裁多样,除了常见的五古、七古、近体诗外,还有宝塔形、联锦体等,其中二首别具一格的唱和诗,题名均为《茶瓯》,作者分别是皮日休和陆龟蒙。
  皮诗云:
  邢客与越人,皆能造兹器。
  圆似月魂堕,轻如云魄起。
  枣花势旋眼,苹沫香沾齿。
  松下时一看,支公亦如此。
  陆诗云:
  昔人谢埞,徒为妍词饰。
  岂如圭璧姿,又有烟岚色。
  光参筠席上,韵雅金罍侧。
  直使于闻君,从来未尝识。
  由于作者咏叹的角度不同,或者说感受及所处境遇不同,上述两首《茶瓯》诗的情趣也就各异。前者,极力推崇“邢客”与“越人”在瓷业上的造诣,用“圆似月魂堕,轻如云魄起”之句,赞叹瓷器造型之美,还远扯到古人支公,使诗意更加盎然生辉。后者则认为昔人评瓷“徒为妍词饰”,没有写出瓷物的实际美态,而另行以“岂如圭璧姿,又有烟岚色”之句颂之,真可谓言极了瓷的质地釉彩的风姿和美色。诗末还提及于阗君识玉而不识瓷,从而突出显示了当年瓷物的无比珍贵和稀奇。
  总之,大量瓷语言的出现和巧妙运用,是诗歌创作领域中的一个可喜突破。它不仅拓宽了诗歌的创作内容,丰富了诗歌的表现手段,展示了生活的真实风采,而且还蕴含了丰富的情感和细腻的内心体验,给人以一种素雅、淡泊的意境美,从而构成了咏瓷诗作的基本特色。
  三、唐代咏瓷诗盛行的原因
  以上,粗略论述了唐代咏瓷诗的盛况及其特色。那么,唐代为什么会盛行咏瓷诗呢?究其原因主要有三个方面:
  首先是瓷业生产的鼎盛。至唐代,中国的制瓷业有了较大的发展,制瓷技术普遍提高,大批名窑竞相而出。仅陆羽《茶经》一书提到的,就有越州、邢州、婺州、岳州、寿州、洪州等诸窑,并已形成南青北白的庞大窑系。轻便、雅洁、廉价的瓷具,不仅受到人们的普遍喜爱和广泛使用,而且还进贡朝廷,为达官贵人所青睐,输出海外,为世界友人所欢迎。瓷业的高度发展,瓷具的大量生产和使用,瓷器地位在人们心目中的普遍上升,为咏瓷诗的创作奠定了雄厚的物质基础。
  其次是喝酒饮茶风尚的盛行。酒和茶本来就是我国人民最喜爱的饮品。至唐,由于经济发达,人民生活提高,喝酒饮茶便被越来越多的人们所崇尚。因此,酒和茶不仅祭祀、宴庆、应酬,逢场必致,还频频出现在家人和个人的日常生活中。许多士大夫、文人、僧侣更以喝酒饮茶为韵事,他们“或饮一瓯茗,或吟两句诗”(白居易《首夏病间》),或“泉憩茶数瓯”,或“岚行酒一酌”(白居易《山路偶兴》)。他们喝酒一杯又一杯,“会须一饮三百杯”,从而得出了“一酌发好容,再酌开愁眉,连延四五酌,酣畅入四肢”的经验之谈(白居易《效陶潜体诗十六首》)。他们饮茶一碗又一碗,“聊将茶代酒”,从而发出了“一饮涤昏寐,情来朗爽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的解悟之言(皎然《饮茶歌诮崔石使君》)。而上述喝酒饮茶风尚的盛行,势必牵涉到酒器茶具等瓷质器物的选购和使用,也必然导引诗家从赏酒品茶延伸到赏器品瓷。“长把酒杯凭夜月,每将诗思泥春风”(陈标《赠祝元膺》),“此时吸两瓯,吟诗五百首”(寒山《诗三百三首》),则从另一角度说明,酒和茶还能提神助兴,有利于文学创作。由此可见,唐代喝酒饮茶风尚的盛行,为咏瓷诗的涌现,实在是提供了一个良好的社会条件。
  另外,在音乐十分发达的唐代,还盛行着一种叫作击瓯的风尚。其方法是取数个瓷瓯,也可用碗、盘、杯、盏等瓷具代之,内注不同量清水,然后用筷敲击沿边,使之发出高低不同的音响。对此,晚唐文人温庭筠、状元郎张曙曾分别以《郭处士击瓯歌》、《击瓯楼赋》为题,作过生动描写。段安节在《乐府杂录》中还称:“武宗庙,郭道源后为凤翔府天兴寺丞,充太常寺调音律官,善击瓯,率以邢瓯、越瓯共十二只,旋加减水于其中,以箸击之。咸通中,有吴蠙洞晓音律,亦为鼓吹署丞,充调音律官,善于击瓯。击瓯盖出于缶。”在其他诗文中也有反映,如白居易《醉赠刘二十八使君》诗中的“为我引杯添酒饮,与君把箸击盘歌”;薛逢《老去也》诗中的“老去也,争奈何。敲酒盏,唱短歌”;方干《李户曹小妓天得善击越器以成曲章》诗中的“越器敲来曲调成,腕头匀滑自轻清。随风摇曳有余韵,测水浅深多泛声。昼漏丁当相续滴,寒蝉计会一时鸣。若教进上梨园去,众乐无由更擅名。”诗家们在酒毕茶罢之余,击瓯吟诗,畅抒情思,这无疑为咏瓷诗的创作增添了一项新的内容与气韵。
  第三是人们审美情趣的转变。纵观大唐帝国,前期社会高度繁盛,各方面成就卓著,“安史之乱”爆发后,唐王朝迅速地由繁盛转入衰乱,整个国家处在剧烈的震荡中。正由于唐王朝经历了这样一个极其复杂的政治局面,致使一大批成长于盛唐时代的文人士大夫,在心灵中横生出一股强烈的失落感。他们的内心矛盾而痛苦,一方面,“在盛唐时代养成的入世热情和士大夫传统的济世救民思想,羼杂着对开元、天宝盛世的追怀之情,使他们仍然不时地关注着社会,试图在拯救社会中实现自己的抱负和理想”。(1)但另一方面,“痛苦的现实和士大夫独善其身的观念以及软弱的性格,又使诗人在痛苦之余转向了自身,希望在这纷乱的现世中寻找一片宁静的绿地,在失望的心境中寻找一种新的心理平衡”。(1)至晚唐,这后一方面更成为文人士大夫的主流思潮。他们为摆脱人世间的烦恼,或蜷缩于田间野舍,或寄情于江湖僧寺,或与山水缔结良缘,或与僧侣密切交往。正是这种时代风尚和人生情趣深刻影响和改变了他们的审美情趣,致使唐后期的诗歌,在审美情趣上表现出一种带有共通性的趋向,“即通过描述自然水山的恬静、幽远、清冷甚至荒寂,以表现对人生的感叹及个人内心的惆怅”。(2)咏瓷诗的大量出现,也与人们审美情趣的这种改变密切相关,因为唐代瓷器无论造型、釉色及纹饰,均崇尚自然、质朴和写实。那一件件玲珑剔透、纯美无比的瓷器,不仅具有圆整、端庄的形体美,滋润、柔和的色泽美,而且还蕴含着素雅、淡泊的意境美,十分适合晚唐时代文人士大夫的性格及人们审美情趣上的需要。它能勾引起使用者内心的深刻联想与丰富想像,从而为咏瓷诗的盛行,造就了一个别致的文化氛围。
  总之,唐代咏瓷诗的涌现,再次向人们揭示了这样一条真理:生活是创作的源泉。各门艺术品类的成长、繁荣乃至衰败,除了它自身的因素外,必然会受到社会经济、社会风尚及人们审美情趣改变的制约和催化。
  四、唐代咏瓷诗的社会价值
  特定的社会造就了咏瓷诗的大量涌现,而这些咏瓷诗则为人们提供了极有价值的精神食粮。
  首先,作为一种文学作品,它有着独到的艺术欣赏价值,这是不言而喻的。人们通过阅读和鉴赏,不仅可以从中汲取知识,获得艺术上的美的享受和精神上的满足,而且还能帮助人们树立起健康的审美观念,并在潜移默化中陶冶人们的情操。
  其次,唐代咏瓷诗的大量产生和传播,客观上还产生了一定的广告宣传效应。它不仅提高了瓷器的声价,使中国瓷器能蜚声中外,而且还促成了制瓷工艺的改进,推动了瓷业生产的进一步发展。当然,唐代瓷业的发展是有着它一定的主客观条件的,但其间咏瓷诗所起的作用是不可忽视的。对此,中国硅酸盐学会主编的《中国陶瓷史》已作了肯定的回答,并例举了孟郊、卢仝、皮日休、郑谷、徐夤、陆龟蒙、韩偓等诗人,特别指出,这些作者的赞美茶瓯的诗句,“给瓷质茶具增添了声价,促进了茶具生产的发展和工艺的改进。”(1)
  第三,唐代咏瓷诗还有着一定的文献史料价值。一首首的咏瓷诗,不仅能帮助人们了解唐代社会的时代面貌、生产状况、文化水准和风俗习气,还能帮助人们了解唐代瓷业的大致梗概及发展脉络。其中,陶瓷史上的几个悬而未决的研究课题,如越窑名称的由来、秘色瓷的涵义、贡瓷制度的形成,人们竟在诗作中找到了可以对应的举证。
  总之,唐代咏瓷诗作为一种文学类别,有着一切文学作品所共有的艺术欣赏价值,这是不容置疑的。然而,唐代咏瓷诗又与唐代瓷业息息相关,因此又有着一定的广告宣传效应和文献史料价值。它提高了瓷器的声价,促成了制瓷工艺的改进,推动了瓷业生产的进一步发展,还为陶瓷史上几个悬而未决的研究课题,提供了应对的举证,这是人们所始料不及的。
  第三节 越窑瓷墓志的文化意义
  1919年的农历2月,慈溪鸣鹤人叶宝云为筑寿域,在上林湖附近的山上选了一块地,并雇工挖掘。当掘至80厘米左右时,发现唐长庆三年姚夫人的瓷刻墓志砖一块,叶氏视其稀奇而取之珍藏。此消息不胫而走,于是这块墓志砖初被杭州一古董商人收买,继为上海一位姓毛的人看中,后又听说转到一个广东商人手里。几经波折,至1934年披露于陶瓷学术界而轰动一时。自此之后,人们开始重视越窑瓷墓志的搜集。上林湖地区确又陆续出土了各种型号的瓷刻墓志。兹将已知上林湖地区出土瓷墓志制成简明一览表,与上林湖地区出土瓷墓志分布图一起。
  墓志是我国历代人民在葬俗中经常采用的一种形式。墓志一般以石刻为主,但上林湖地区除出土过石刻墓志外,大量出土的是瓷刻墓志,这就不得不使人们考虑这样一个问题:上林湖地区为什么会盛行瓷刻墓志?
  我们认为其主要原因有二:一是该地区有着众多的窑场,定货方便,取之及时。有的订货者本身就是窑场业主,或窑场业主的亲戚,或窑场业主的邻居,他们要定制一件瓷刻墓志,尤其方便。二是瓷刻墓志质地轻巧,搬运方便,既经济,又便于长期保存。
  那么今天,这些瓷刻墓志还有那些实际价值呢?
  一、墓志中的记载是探讨人物、考证行政区域、研究地理变迁最为可靠的珍贵文献。
  上述10件瓷刻墓志,文中牵涉到的人物有五十余位。上述人物由于志书中均无记载,因此,墓志中有关这些人物的生卒年月、生平事迹、主要经历乃至婚姻家庭、生儿育女、活动状况等记载,就成了研究这些人物的惟一资料,从中还可以窥见地域姓氏变迁的历史痕迹。
  志文中除大量人物记述外,还有可用来说明或佐证诸如行政区域更换、重大事件影踪等事项的一些材料,还出现了一些涉及货币、方位等研究领域的用语。如,关于上林湖归属问题。
  上林湖地处浙东沿海,有时属明州,有时属越州,有时归慈溪所辖,有时归余姚所辖。10件瓷刻墓志的出土,其归属已粗略可知。唐咸通七年(866年)且诠墓志文称上林属“明州慈溪”,唐光化三年(900年)马氏夫人墓志文称上林属“明州慈溪”,五代梁龙德二年(922年)罗琏墓志文则称上林属“越州余姚”,据此可见,五代十国前上林湖曾为明州慈溪所辖,其后则归越州余姚所辖。但慈溪、余姚原同属赵州,只是唐开元二十六年(738年)置明州后,才分而属之,即慈溪属明州,余姚属越州。为保持水系完整,1979年9月20日起,上林湖重归慈溪所辖,现慈溪、余姚同为宁波市所辖。
  又如,关于上林湖窑贡窑问题。
  上林湖窑是越窑中历史最悠久、产品最精细、声名最显赫的古窑,它在贡窑文献中早有记载。如宋明史料中所提到的“置官监窑”、“以官窑目之”、“承旨监越州窑”、“窑务”、“窑所”等记载均暗示了历史上上林湖窑曾设置过贡窑。光启三年(887年)瓷墓志的出土,终于使“贡窑”这一史料得到了实物佐证。
  同时,光启三年瓷墓志的出土,还为贡窑的具体方位点明了方向。志文所载“殡于当保贡窑之北山”,而墓志出土在今吴家溪,由此可见,贡窑位置就在今吴家溪之南。
  另,志文中还有“上林乡石仁里”、“上林乡石仁里石贵保”、“上林乡石仁里三渎保”、“上林乡使司北保”、“当乡湖内山北保”、“当乡湖东保内地”、“上林内湖”、“上林东白洋西小山之岗”等涉及上林乡保组织、上林境域、上林湖域的用语。有“其坟甲首”、“其坟甲向”、“其坟丙向”、“其坟作丙向”及“见缗四贯文”等涉及方位、货币的用语。这些用语看来并不显眼,其实大有潜在的研究价值。如一篇深受国内外科技界注目的学术论文——《古代磁性指南器源流及有关年代新探》,就是根据上述瓷墓志中出现的方位用语,结合其他史料物证写成的,对指南针始于唐而非宋的命题作了详细论证,便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二、墓志中的书体是研究我国文字演变、书法文体源流的不可多得的实物资料。
  上述10件瓷刻墓志,涉及的范围虽局限于一个地区,反映的时代也只限于历史长河中的一个片断,然而,它凝聚着唐至五代民间书法的精华,反映了一定历史阶段内的写作水平,人们能从中窥寻出书法文字演变的痕迹。所以,它与碑碣、石刻等其他文化遗产一样,同是国家的宝贵财富,是研究文字演变、探讨体裁规律、追溯书法源流的具体实例。
  当然,瓷刻墓志与石刻墓志有着许多不同的地方。这里有质地的不同,石刻用石,其质硬而密,瓷刻用坯,其质软而粘。在软而粘的瓷坯上刻划出笔锋,制造成意境,其难度是可想而知的。还有刻写工具及刻写方法的不同。石刻可由他人先成蓝本,然后照样摹凿,而瓷刻需要窑师以刀代笔,直接刻划,同时需一笔成就,一气呵成,这对窑师来说,其要求之高也是可想而知的。但尽管如此,它们同属于墓志,起同样作用,则是无疑的。
  需要说明的是,上述墓志中的文字书体并非大家之作。但无论出自何人之手,都是当时能工巧匠的精心之作。它那粗犷庄重的字体,自然朴素的线条,合理顺当的布局,不仅表达了刻写者的书法艺术水平,还体现了一定的时代特征和地方特色。
  三、从考古及古陶瓷研究的角度看,更为重要的是,为考古断代提供了依据,为瓷墓志的研究准备了条件。
  上述10件瓷刻墓志多数有具体年代,在考古发掘中是墓葬断代的确凿证据。同时,瓷刻墓志又是一件实实在在的瓷的器物,其胎质,其造型,其釉色,其烧造方法,又是鉴定同时期其他瓷器的标尺。10件瓷刻墓志的出土,还为瓷墓志的研究和瓷墓志形体演变的探讨,准备了必要条件。
  值得一提的是唐光化三年(900年)马氏夫人墓,出土墓志时,还伴随出土了一批瓷器,这就更为唐晚期瓷器的鉴定提供了实物依据。
  上林湖地区至今已收集了10件瓷墓志,随着时间的推进和考古事业的发展,还可以收集到更多的瓷刻墓志。已经发现的10件瓷刻墓志已解决了不少学术上的问题,深信,随着瓷刻墓志的增多和研究工作的开展,会给人们带来更多有益的东西。
  附一: 唐长庆三年(823年)姚夫人墓志录文
  唐故彭城钱府君姚夫人墓志并序
  夫人吴兴郡人也自帝舜之苗汉晋过江
  居于武康前溪卜室皇祖皇考夫人笄年令淑礼归钱氏之门
  □行和顺兼并四德贤夫钱公讳昌为仁克嗣愠良
  □□乡党在于府幕远镇首涉册余年爵封位至
  □□□披朱紫去大历年中举家游于闽瓯卜宅
  □□□林立焉呜呼受性差牙一剑先沉夫人再周
  □□三岁侍灵礼制已逾容华弗改育男有五
  育女一长国荣二华三朝四进其五国泰不幸而
  早逝其女礼过范门夫人春秋八十有一长庆二年
  壬寅季夏六月朔廿八日殁于私第仪礼有怛府从礼
  窆以长庆三年建仲秋八月癸未朔二日甲申葬于上林
  东白羊西小山之岗其坟甲首新莹是礼也东西南北
  四至恐陵谷迁移桑田改变乃为铭曰
  呜呼夫人容华永逝高堂寂寂空增泣涕幽冥难测
  泉门永闭雪起□松白杨摇曳记号克石
  镌号万岁
  背文:
  长□□□□月贰日□□□记并序□□□记之
  附二:唐(?)墓志录文
  唐故
  夫人吴兴
  善侯之
  □清
  附三:唐会昌二年(842年)徐胜墓志录文
  唐故东海徐府君墓志铭并序
  侄弼述
  天地寥廓阴阳运矣存没其中生
  聚形象数尽化穷灭壁知火薪尽火
  灭人生厮也有定盖乎淑人不永天乃
  无私府君未终天命之年而凶衅四旬
  有九即周偃后汉洪祖之苗裔曾祖
  乔祖尧父环府君讳胜因渡济河而居
  越余姚邑焉何图善福未崇而尝染瘵
  不逾旬日身谢时会昌初岁冬十一月廿五
  日奄逝太平坊界以二年岁在壬戌二月七日
  归于宅地迁坟于县西北圣龟山东南之
  隅即窀穸之所府君娶谯郡戴氏有子良
  甫弱冠之年而悼坟亦所有女七人长聘
  汝南周氏次归彭城刘氏次子赵孝婴稚
  余视孤幼倍切哀情立斯铭志用记后来
  乃以词云
  尺波电谢隙驷难留余叔瘿疴药饵不疗
  一朝已矣魂奄千秋孀妻奠酒檘殒贯心
  婴婴孤稚无父何怙痛哉泉壤冥路攸攸
  志虽不朽终成古丘
  附四:唐大中四年(850年)朱氏四娘墓志录文
  维唐故大中四
  年岁次庚午
  八月丙午溯胡
  珍妻朱氏四娘
  于此租地自
  立墓在此以
  恐于后代无志
  故记此罂
  附五:唐咸通七年(866年)颍川府君且诠墓志录文
  颍川府君墓铭并序
  巨唐咸通七年岁在丙戌十月
  贡进陈亚周
  且府君讳诠祖华父胜
  颍川人也裔胄轩冕家亲
  备阙后嗣胤回官散居回一工
  咭而行江右皇考放浪敖游
  明州慈溪上林乡石仁里卜胜
  处逐立园建舍乃藉于兹
  府君于家温克乡里闻之
  有不嗟亲戚闻之无有不
  若群鸟之从凤也娶许氏
  妻且夫人家传四美孝行有
  有子三人长子元芳次子元政娶
  周氏小子元杲娶钱氏此三子
  孝四方慕义况当子贡齐时
  正月谢非疑之辨有女二人长女丁
  刘门次女纳马氏特达君子行
  子儒宗有孙五人珍玉相影府君
  夭年八十是岁八月十五日卒于私第
  克取当年八月廿九日葬于上林湖
  西首从宜吉也东冢墓西大石南坑
  东去慈县七十里是曰也凄悲白杨
  慈皓露魂归夜基光阴永谢鸣
  虑恐桑田代换陵谷□□□
  颍川烈贞坚芳传后嗣
  铭名曰
  垅色萧萧兮
  桑榆之景
  人之浮也兮如
  电如影
  道德长新
  兮吉吉□□
  方流万祀兮
  夷齐可盟
  附六:唐咸通七年(866年)颍川府君且诠墓志录文
  颍川府君墓铭并序
  巨唐咸通七年在丙戌十九日
  乡贡进士陈周撰
  且府君讳诠祖华父胜先
  颍川人也裔胄轩冕家亲
  详备阙后嗣回官散江左晋
  时而行皇考放浪敖游□于
  明州慈溪县上林乡石仁里卜
  胜而处瞻眄湖山谷志尚于
  期遂植园建舍乃藉于兹
  邑且府君于家温克阁里闻之无
  有不嗟亲戚闻之无有不叹
  府君家传儒雅艺术精通里闻
  风犹若群之从凤也娶许氏为
  妻且夫人家传且夫人家传四
  美孝行有闻有子三人长元芳娶俞
  氏次子元政娶周氏小子杲娶钱氏
  此三子至孝四方慕义况当子贡齐
  时正月谢非疑之辨有女二人长女疋刘门
  次女纳马氏□特正君子行立儒宗
  有孙五子珠玉相影府君夭年八十是岁
  八月十五日卒于私第取当年八月
  十九葬于上林内湖西首从宜礼也
  东为冢墓西大石南坑北龙□
  东至慈溪县七十里是日也
  凄悲白杨慈悬皓露魂归夜台光阴
  永谢虑恐桑田代换陵谷频颍川
  烈贞坚芳传后嗣
  附七:唐光启三年(887年)凌倜墓志录文
  唐故河涧郡亡府君凌氏墓铭
  府君凌倜祖讳太讳习父讳则
  己中和五年岁在乙巳三月五日终
  于明州慈溪县上林乡石仁里石贵
  保娶曹氏长三子二女焉长子曰敬
  娶王氏次子曰□兼次一女存次子曰
  爽长女一人以乙巳岁夭命将尽
  府君年五十有六因四方不宾天
  下不通云汉罹灾染患百药
  无医致斯奄弃自考绵历
  数代廿叶移溪导一宗之源讫
  九族之统人德俱备众皆贵
  之时由盛衰苗胤辽隔具注
  精显则上下无范今古递承
  慕略俱定己光启三年岁在丁
  未二月五日殡于当保贡窑
  之北山其坟丙向乃为铭曰
  福兮祸兮如何不变去兮从兮空怀兆憧
  青阳正当心悲思别兮邪月临窗
  表名故里永守于方黄绮撰
  附八:唐光化三年(900年)马氏夫人墓志录文
  唐故扶风郡马氏夫人墓铭并序
  明州慈溪县上林乡石仁里三渎保
  维夫人姓马扶风郡人也享年六
  十三十月生夫人四德柔和九仪
  克备性同白玉行比青莲似镜
  无尘如松凌汉夫人适琅琊王
  弘达为琴瑟未尽契志路隔泉
  关而育一男二女男曰仲琚长
  女适凌郎次女适陈郎并高
  闻德望也夫人去光化三年八月
  中忽染疾百药不疗至九月廿
  六日终乎私第当年十一月初一
  日择吉日葬于当乡湖内山
  北保其坟甲向永为万岁之
  坟也其墓地夫主王弘达去
  中和五年十月十三日于马氏堂
  弟马弁边买得当湖山北保
  内荒废桑园永为墓田东至
  湖南至旧屋基堪力西至横古
  路及马中冢科泥涂东西直出至
  湖北至湖及马三叔冢右四至内
  王自买得并不关上下门閍六
  亲之事谨记
  铭曰
  人世不坚亦同风烛
  窀穸万年山河记录
  附九:五代梁龙德二年(922年)罗琏(?)墓志录文
  □□□□□□墓志铭罗表正撰
  □□□□□□晋时过干吴江遨公之裔永
  度公之后乃廿七□□孙祖墓在青州千乘县
  任村小墓在越州余姚县双雁乡中埭
  祖讳□翁讳□父讳翼并承上荣显品荫
  功勋守官多在诸州皆性乐丘园不上荣禄
  具载家谱焉府君讳琏禀性幽贞志闲高
  道爵禄莅罹休点向指下驱分不以华饰为
  荣自然高尚后因良媲彭城邹氏妻育
  男六人三人不幸少女孟曰庶宥娶扶风郡焦氏新
  妇有孙男一人孙女三人方当草角童雉之岁仲曰
  佳采季曰寮并当弱冠未因伉俪各处苫虑
  俱存孝道矣
  □□膺少提之高辉斆老采之深智遐令未
  □□□辞归以贞明六年庚辰岁三月廿九日
  □□□□余姚县上林乡使司北保之私舍缘
  □□□□□乃用见缗四贯文于罗招远
  边买得当乡湖东保内地为坟至龙德二年
  十月初三己酉安葬其坟作丙向乃制其文用
  彰不朽敬为铭曰
  六纪遐令五常英彦幻世流空浮生若□
  □膺悬辉日宫月殿任改桑田此坟不变
  附一〇:(?)骆氏夫人墓志录文
  向孝男孝
  焉呜呼秀山献平云
  萝蔽曰奉命刊
  天胡茫茫兮
  青松蔚蔚兮
  骆氏夫

附注

(1)李涉:《春山三朅来》,《全唐诗》,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版,第1209页。 (2)施肩吾:《蜀茗词》,《全唐诗》版本同上,第1250页。 (3)许浑:《晨起二首》,《全唐诗》版本同上,第1338页。 (4)许浑:《夏日戏题郭别驾东堂》,《全唐诗》版本同上,第1339页。 (5)郑谷:《送吏部曹郎中免官南归》,《全唐诗》版本同上,第1697页。 (6)郑谷:《题兴善寺》,《全唐诗》版本同上,第1703页。 (7)韩偓:《横塘》,《全唐诗》版本同上,第1719页。 (8)陆龟蒙:《子夜警歌二首》,《全唐诗》版本同上,卷627第1582页。 (1)章培恒、骆玉明:《中国文学史》,复旦大学出版社1996年3月版,第236页。 (2)李群玉:《龙山人惠石禀方及团茶》,《全唐诗》版本见前注,第1450页。 (3)李群玉:《答友人寄新茗》,《全唐诗》版本见前注,第1456页。 (4)徐夤:《尚书惠蜡面茶》,《全唐诗》版本见前注,第1789页。 (5)皎然:《饮茶歌诮崔石使君》,《全唐诗》版本见前注,第2014页。 (1)章培恒、骆玉明:《中国文学史》,复旦大学出版社1996年3月版,第122~124页。 (1)(2)章培恒、骆玉明:《中国文学史》,复旦大学出版社1996年3月版,第122~124页。 (1)引自《中国陶瓷史》,文物出版社1982年9月版第219页。

知识出处

越窑青瓷文化史

《越窑青瓷文化史》

出版者:人民出版社

本文记述了越窑历代产品的造型、装饰、装烧、制作工艺、美学特征、外销与文化内涵诸方面,并对越窑的发生、发展、消亡的历史过程及其动因进行了研究和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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