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其他风格:清丽流畅、古直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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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戴复古诗词研究》 图书
唯一号: 110820020210003994
颗粒名称: 二、其他风格:清丽流畅、古直自然
分类号: I207.227
页数: 5
页码: 322-326
摘要: 风格是作家创作个性的呈现和标记。戴复古诗歌除豪健闳放的主导风格,还有一些其他类型的风格,诸如清丽流畅、古直自然、委婉细腻等,没有那种故作艰深之感,这也是值得人们细加探索的。清丽流畅又往往代表其七绝的主体风貌。英国艺术家贡布里希认为:“艺术家的倾向是看到他要画的东西,而不是画他所看到的东西。”第二句继续写巾山的高耸入云,更是在烟岚气象中凸显巾山的缥缈之美,把无生命状态的巾峰写得情趣横溢:“僧共白云栖一庵”。①戴复古《巾子山翠微阁》诗足当此论。全诗写景、纪游与感怀杂拌而出,有着浓郁的浪漫色彩,情满于怀,笔墨秀润可爱。报恩寺遭火后释恭率发愿重建,诗人表达来此参禅的心愿,真切自然。
关键词: 古典诗歌 诗歌研究 中国 南宋

内容

风格是作家创作个性的呈现和标记。戴复古诗歌除豪健闳放的主导风格,还有一些其他类型的风格,诸如清丽流畅、古直自然、委婉细腻等,没有那种故作艰深之感,这也是值得人们细加探索的。清丽流畅又往往代表其七绝的主体风貌。
  英国艺术家贡布里希认为:“艺术家的倾向是看到他要画的东西,而不是画他所看到的东西。”②贡布里希在这里固然就画而论,但实际上也适合于其他门类的艺术样式。有了情感的酝酿与储备,创作往往在生活中的不经意处一触即发,这样的艺术活动属于无为而为之,多能臻于自然深境。戴复古诗歌风格中的清丽流畅就与这样的构想相关联。下面着重就最能体现诗人清丽流畅诗风的扛鼎之作———《巾子山翠微阁》作一简要分析:“双峰直上与天参,僧共白云栖一庵。今古诗人吟不尽,好山无数在江南”。诗人长期浪迹在外,更加激发起自身对故乡山水的向往和追恋,在《巾子山翠微阁》一诗里,诗人更是把自己对家乡的一片深情寄寓其中,真正称得上是主观情志与客观物境的契合交融,这是诗歌创作很高的境界了。作品首句“双峰直上与天参”的创作重点主要不在于用精雕细刻的手法实现对所写对象的逼真描写,而是惜墨如金,化静为动,用拟人手法写出了巾山的高耸与峥嵘,逗起人们的审美期待。夸张的手法则近似东坡《念奴娇·赤壁怀古》以“乱石崩云,惊涛拍岸”叙写赤壁、《石钟山记》以“大石侧立千尺”等句描状石钟山的艺术。第二句继续写巾山的高耸入云,更是在烟岚气象中凸显巾山的缥缈之美,把无生命状态的巾峰写得情趣横溢:“僧共白云栖一庵”。诗人迁移自己的感情于自然之中,把自然看作充溢着生命的物体,疏朗的构图,与此相映成趣,神韵俱足。《湘西寺观澜轩》也有这样的运思模式:“东岸楼台西岸山,潇湘一片在中间。红尘不到沧波上,僧与白云相共闲。”上面所举的《庐山四首》之四的第三联“眼高天近千山上,身共云栖一壑中。九叠屏风三叠水,更无诗句可形容”在主体构思上与此诗颇为接近。第三句的“今古诗人吟不尽”,既是适度的夸饰,换一个角度看也可以理解为写实。巾山之美,吸引了不少骚人墨客,唐代即有骆宾王、顾况、李泌、任翻等居游于此,多有题咏。顾况《临海所居三首》就是诗人巾山生活的真实情感纪录,妙在以形传神,如其一:“此是昔年征战处,曾经永日绝人行。千家寂寂对流水,唯有汀洲春草生。”其二:“此去临溪不是遥,楼中望见赤城标。不知叠嶂重霞里,更有何人度石桥。”单是任翻就三游巾山,留下《宿巾子山禅寺》、《再游巾子山寺》、《三游巾子山寺感述》等诗。任翻现存诗歌仅十八首(如果将刘长卿《台州早春》厘正为任翻作,也只有十九首),叙写巾山的诗歌就有三首,占总数的六分之一,并且每首构思立意都属上乘。尤其是《宿巾子山禅寺》诗最能体现唐人风韵:“绝顶新秋生夜凉,鹤翻松露滴衣裳。前峰月映半江水,僧在翠微开竹房。”综观全诗,气骨风神自具,洋溢着盛唐的流风余韵,又有着宋人的理趣,翻空出奇,意趣横生,可谓唐之韵、宋之意兼胜。全诗有着非画所可比的艺术张力,超神入化,韵味天然,标示着美的极致。诗人以一种完整的审美经验去表达一种独特的审美感受,成功地表现了一种自然美的境界,表现出江南山色的美学特征,并把自己的情感体验升华到哲理的层面,构思奇绝而又天籁自成。“诗的本质在于对世界的感觉和领悟,从而对千姿百态的世界现象进行有意味的‘简化’,‘简化’出一种带有精神标志意义的意象或幻象。愈是如同天籁般纯粹,愈是能够沁人心脾,愈是能够使读者对诗人那种‘瞬间———永恒’的世界感觉产生心灵的颤动。”①戴复古《巾子山翠微阁》诗足当此论。
  又如《海上鱼西寺》:“北风三日弭行舟,登陆因为岛寺游。自笑奔驰如野马,本无拘束似沙鸥。人谁与语自缄口,山有可观频举头。小雨疏烟晚来景, 老僧相对倚钟楼。”诗歌以悠然自得的笔调絮语,通过自得的深境表现出生命的从容和安恬,富有生活情调,有淡泊尘世的韵味,诗人的形象深寓于这些具体的物象中。正如论者所言:“有些本来可能是缺乏特色的景物,往往需要诗人调动丰富的生活经验,经过艺术想象和概括才会呈现出特殊的优美意境。”②《海上鱼西寺》应该说是符合这一审美范式的。作者恣情于山水,然后以较为纯粹的审美眼光来观照自然,作品也已经深入到诗美本体,讲求诗的本原情趣,最后又已经酝酿成的意境上再作突破,有着宋人多所具备的所谓萧散简远之趣。全诗写景、纪游与感怀杂拌而出,有着浓郁的浪漫色彩,情满于怀,笔墨秀润可爱。戴诗多轻描而不重抹,《会稽山中》着意于对光感物色的描绘,展露迷恋忘返的情致,笔调明快轻盈:“晓风吹断花梢雨,青山白云无唾处。岚光滴翠湿人衣,踏碎琼瑶溪上步。人家远近屋参差,半成图画半成诗。若使山中无杜宇,登山临水定忘归。”诗人描写水光山色,抒发野趣闲情,层次分明而又能突出景物的中心地位,色彩鲜明。得自然生动之趣,深于言情,富于韵味。
  戴复古的《东池(戴叔伦隐居之地)》饶有新意:“来寻吾祖隐居处,袅袅春风吹酒旗。手把梅花寄愁绝,东池只是旧东池。”诗歌以感情的起伏流动安排结构,平中有奇,平易中透露出无限情韵。《许介之约过清溪道上有成》:“行尽白云际,乘槎过水西。稻田秋后雀,茅舍午时鸡。野饭自不恶,村醪亦可携。
  闻钟欲投宿,何处是招提。”语言浅近而韵味自成。其中“招提”为梵语“拓提” 之误,原义指四方。北魏太武帝创伽蓝,首创招提之名,以后就成为寺院的别称,如谢灵运《山居赋》:“建招提于幽峰。”又如《常宁县访许介之途中即景》: “竹径入茅屋,松坡连菜畦。深潴沤麻水,斜竖采桑梯。区别邻家鸭,群分各线鸡。行人来少憩,假道过东溪。”(自注:阉鸡一线作一群,各线则别作一群。)直白俚俗中又具备一种天然风韵,这自然是最佳的艺术品位了。总之,戴诗有着极为深厚的艺术涵盖力。
  古直自然也是戴诗的风格之一。钟嵘《诗品》:“曹公古直,甚有悲凉之句。”《唐宋诗醇》卷四六论陆游《陇头水》“有古直悲凉之气”。戴复古的一些作品从乐府民歌中汲取营养,全无虚伪矫饰,很少有生僻的字眼,颇有古直之风。
  《白苎歌》吸取民间文艺的养料,以日常口吻娓娓道来:“雪为纬,玉为经。一织三涤手,织成一片冰。清如夷齐,可以为衣。陟彼西山,于以采薇。”(原注:黄玉林云,赵懒菴为戴石屏选诗百余篇,南塘称其识精到。其间《白苎歌》最古雅,语简意深,今世难得,所谓一不为少。)翁方纲《石洲诗话》卷四:“戴石屏《白纻歌》托寄清高,与乐府《白纻词》之旨不同。”闲淡清疏,却极有韵致。
  《古意二首》其二古直中有一股坚刚之气:“月缺不改光,剑折不改刚。月缺魄易满,剑折铸复良。势利压山岳,难屈志士肠。男儿自有守,可杀不可苟。”《寄报恩长老恭率翁》:“报恩千楹归一炬,佛也不能逃劫数。宝坊化作瓦砾场,堪笑月庭来又去。率翁修造凤楼手,第一能将无作有。神工作舍鬼筑墙,鞭笞木石能飞走。风斤月斧日纷然,行看华屋突兀在眼前。好留一室馆狂客,早晚来参文字禅。”报恩寺遭火后释恭率发愿重建,诗人表达来此参禅的心愿,真切自然。《真西山帅长沙祷雨二首》之一:“太守持斋戒,精诚动九天。骄阳变霖雨,凶岁转丰年。信是经纶手,行司造化权。唐时相房杜,斗米直三钱。”中国社会一直以农业立国,雨晴与人们的生活关系密切。雨情灾情与民同忧,久旱祈雨、大涝防洪就成了历代各级官吏的基本职责。如《元史·张养浩传》记载:张养浩在赴陕西任职途中曾“祷雨于岳祠,泣拜不能起,天忽阴翳, 一雨二日”;到任之后,“复祷于社坛,大雨如注,水三尺乃止,禾黍自生,秦人大喜。”《诗经》就曾经多次歌咏人们祈雨的事情,如《小雅·甫田》就写到人们“琴瑟击鼓,以御田祖,以祈甘雨,以介我稷黍”,企求丰衣足食。戴复古在诗中直言赞美真德秀的精诚动人。韦居安《梅涧诗话》卷中载: 梅溪王十朋隆兴间出守某郡,宴七邑宰,赋诗云:“九重宵旰爱民深, 令尹宜怀抚字心。今日黄堂一杯酒,殷勤端为庶民斟。”西山真公德秀嘉定间帅长沙,开藩之初,会十二邑宰,亦赋诗云:“从来守令与斯民,都是同胞一样亲。岂有脂膏供尔禄,不思痛痒切吾身。此邦只是唐时古,我辈当如汉吏循。今日湘潭一杯酒,直须散作十分春。”二公所作,真情恳切,足以动人之良心。
  真德秀的民胞物与精神由此可见。又如《送侄孙汝白往东嘉,问讯陈叔方诸丈》,直白中展现了诗人的真切深情:“子去寻名胜,何惭着布衣。出门知所向, 在旅亦如归。道谊无穷达,文章有是非。寄声陈与赵,相赏莫相违。”《所馆小楼见山可喜》也属于这样的诗风:“兹楼非我有,久居如主人。虽无往来客,青山当佳宾。君看楼下路,三尺软红尘。失脚踏此尘,汩没多终身。” “颔下采珠,难求十斛;管中窥豹,但取一斑。”(韦庄《又玄集序》)戴复古的诗歌风格是多样的,笔者在这里也只是择其要者而论之。
  每个社会都以自身特有的时代精神塑造着生活在这一环境中的社会群体,甚至每一个人。同时,这样的时代精神也在很大的意义上决定着作家的创作主题、审美主导品格等等。戴复古之所以在具有阴柔美的同时,能够形成以豪健闳放为主的诗歌风格,就与时代精神有着某种深层的内在联系。“所谓时代精神就是以特定时代的物质生活、精神生活的条件为基础、由某个特定阶级、集团占据历史舞台中心以及它们所推行的意识形态所形成的社会的主导趋向,如兴旺、发达、开明、开放或衰落、朽败、专制、混乱、压抑等。每一个作家都生活在这特定时代中,时代精神氛围对作家的创作个性总会产生深刻的、巨大的、不可抵抗的影响,从而给作家的文体留下时代精神的印记。”①戴诗亦当此论。

知识出处

戴复古诗词研究

《戴复古诗词研究》

出版者:上海古籍出版社

本书既宏观地把握宋诗及戴诗的艺术走向,同时又对经典名篇进行较为具体的艺术剖析。对各种复杂的现象尽可能作出准确的解释,挖掘其中文化内涵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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