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东吴卫温、诸葛直从章安古港远规台湾之历史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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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台州海运海港发展史》 图书
唯一号: 110820020210003733
颗粒名称: 第三节 东吴卫温、诸葛直从章安古港远规台湾之历史意义
分类号: F552.9
页数: 9
页码: 54-62
摘要: 国务院《对台白皮书》记录该历史事件。2003年浙江电视台为此拍摄了对外电视纪录片,并于中央电视台播放。卫温、诸葛直此行对开发台湾、密切东南沿海文化和经济联系、交流;开拓我国东海以及南洋群岛和东南亚各国的海上航道,堪与汉武帝开通西域、唐太宗和亲吐蕃、甘英出使大秦等相媲美,在中华民族发展史上具有重要的政治和历史意义。
关键词: 海港 交通运输史 台州

内容

公元230年,在三国竞争统一的重要时刻,孙权为实现“普天一统,开拓海疆”,遣将卫温、诸葛直率甲士万人,从浙东古港章安出使海外,远规台湾。《三国志·吴主传》载:“黄龙二年春正月,浮海求夷洲(即台湾)及亶州(海南岛), 军行经岁,士卒疾疫死者十八九,但得夷洲(即台湾)数千人还。”这是古代东亚航海史上一大罕见壮举,也是历史上大陆和台湾大规模交往、以国家政府名义第一次出航台湾并在台湾行使国家权力的首次记录,是我国古代以至世界航海史上的奇迹,在世界文化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页。国务院《对台白皮书》记录该历史事件。2003年浙江电视台为此拍摄了对外电视纪录片,并于中央电视台播放。台湾著名史家连雅堂先生《台湾通史》称:“维我祖宗,渡大海,入荒陬,以拓殖斯土,为子孙万年之业者,其功伟矣。”又说:“台湾固土番之地,我先民早入而拓之,以长育子女。故自开辟以来,官司之所经划,人民之所筹谋, 莫不以理番为务。”①卫温、诸葛直此行对开发台湾、密切东南沿海文化和经济联系、交流;开拓我国东海以及南洋群岛和东南亚各国的海上航道,堪与汉武帝开通西域、唐太宗和亲吐蕃、甘英出使大秦等相媲美,在中华民族发展史上具有重要的政治和历史意义。
  卫温、诸葛直率万人船队从章安古港出使台湾,我国古籍语焉不详。其一,章安是两汉时期我国东南沿海最早崛起的古港,辖区辽阔,海运比较发达, 北起天台山,南及闽江口,有今台州、温州、丽水和福建建瓯、福州之地。《汉书》载:“章安,故治冶,闽越地,光武更名。永和三年,以章安、东瓯乡为县。”又称:“南北海运,皆从东瓯。”《府志》云:“章安古名郡,晋代衣冠物,东西列街市, 潮头送船舶。”称其“乃浙南闽北之门户”。又称章安“海东有东镇山(今大陈岛),山下望海中,突出一石,舟往高丽、倭国,必视以为准也”。海上航运发达, 也是后汉军事重镇东南都尉的治所。关于此次远征的经过及其后果,极其简略,资料不多,未予论证。其二,由于我国华夏政治、经济重心南移,章安、温州、福州、泉州兴起,成为东南沿海南北海运的枢纽、一方都会,“南北海运,皆从东瓯”。其三,卫温、诸葛直奉命进入夷洲,唯《三国志》和《临海水土异物志》、《资治通鉴》略有记述;卫温进入夷洲之后重要的政治、军事、行政管理、官员任免,以及城池、制度建置,粗有记录;诸如卫温、诸葛直所率军队和当地夷王、酋长、人民的友好接触,以及征服期间发生有关的重大战事等。再如此行出海地点及到达夷洲,史界尚无系统述评。有云“自会稽东县入海行”,有云“自句章”、“自临海”,或“东冶浮海求夷洲”。有鉴于此,笔者于1984年在《中国水运史》写过考析论文《东吴卫温诸葛直从章安远规台湾考析》。查阅典籍、实地考察,并借助有关考古、文物佐证,断定是从当时临海郡的章安出海的,进入夷洲,先后一年,确和夷王酋长和当地人民“进行了广泛的和平接触”,行使过短暂的国家权力。在中古航海客观条件下,卫温、诸葛直率师万人,飘洋过海,远涉不毛,历经艰险,诚不愧为我国航海史上罕见的壮举。虽然卫温、诸葛直最后为孙权误判为“无功而被诛”,悲剧性地结束一生,但完成了吴国制定的“拓展海疆,以定大业”的使命,为华夏民族发展史留下了光辉一页。
  卫温、诸葛直出使海外,已到达台湾,正史都有明确记录。这是我国远海航运的第一次,也是在台湾行使主权的第一次。《三国志·吴主传》称:“遣将军卫温、诸葛直……浮海求夷洲及亶洲,……但得夷洲数千人还。长老传言秦始皇遣方士徐福将童男女数千人入海,……止此洲不还。世相承有数万家,其上人民,时有至会稽货布。”《资治通鉴》卷七一太和四年引《后汉书·东夷传》云:“会稽海外有夷洲及亶洲,……会稽东冶县人有入海行,亦有遭风流至亶洲者。”我国上古史志《史记》、《汉书》、《越绝书》、《山海经》、《禹贡》等,已载录浙闽的会稽、句章等地民众漂流至台湾,其后章安、东瓯、东冶人民相继进入夷洲。《通鉴》更明确记载此行:“卫温、诸葛直远规夷洲,即今临海郡东二千里。” 台湾即夷洲,史界早有定论。章安即两汉回浦县、东吴临海郡治所,东南都尉所在地。晋司马彪《续汉志》注曰:“冶即章安故地。”东吴沈莹所撰《临海水土异物志》对夷洲的方位、地理、民情风俗有比较明确介绍,其文称:“夷洲在临海东,去郡二千里,由东冶入海行。”又云“夷洲者安家之民”。《台州府志》云:“章安,古城,在县东一百五十里,汉回浦县。灵水汇其趾,海门峙其旁,东西列街市,浦叙会经商,潮头送船舶,入境揽千樯。”可见章安城有一定规模,造船发达,海上商贸兴旺,且南北海航比较活跃。《后汉书》曰“章安故治冶”,《太康记》也云:“冶,鄞县南回浦乡。”东南都尉的治所,东汉时由鄞县移至章安,“始不再迁”。鄞县即宁波;回浦,在鄞县之南,即章安。“安家之民”即东吴时临海郡安阳罗江人。综合有关古籍所记,回浦、东瓯、东冶,皆章安郡内所属,古代传统通往台湾海上港口;都说明官方性质的卫温、诸葛直出使台湾,从临海郡章安出海,是中国海航历史规模最大、意义深远的首次记录。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旧志书有关东冶之地说法不一,出海港口始终有争论。一是关于东冶和铁场,有认为东冶乃临海郡的章安,或永宁(今黄岩)、温州,也有认为是侯官、福州。《台州府志》、《临海县志》记临海东有“铁场”,亦载章安、临(海)、黄(岩)交界的牛头山是三国东吴设置的“古冶铁之所”,今章安还有铁场大队。又考福州城北有冶山者,一是因人而名,二是因泉得名,均与冶铁无必然联系。司马彪《续汉志》则云“冶即章安故地”,唐李吉甫《元和郡县志》进而云“冶即今台州章安故县”,章安即冶之说在两汉、东吴时期当是正确的。今台湾史家叶国庆,和辑校《临海水土异物志》的张崇根先生也认为“东冶在东吴时曰永宁,永宁应是黄岩”。明万历《黄岩县志图》云:“黄岩襟海枕山, 为闽广吴越之门户,古东南一大都会。”章安是黄岩澄江和临海灵江二水出海处,黄岩在东吴时为临海郡之辖区;那么卫温、诸葛直出海地点在今临、黄两县界处的章安港,当是可信的。
  其二,再从章安当时所处地位看,卫温、诸葛直出使夷洲,符合东吴当地形势和出海条件,有利于东吴开拓海洋,与魏蜀争夺天下。章安在临海郡东端,一面濒海,气候温和,地位险要,有山海之饶,古代文明发达甚早。章安和成山、连云、沪渎、句章、泉州、番禺确为我国最早崛起的七大古港之一,是东吴临海郡的政治、经济重心,也是开拓东南沿海的军事重镇东南都尉的所在地。《吴志》和《宋书·州郡志》称“临海(郡)太守,本会稽东部都尉也。吴太平二年立”,称沈莹《水土异物志》是“盖郡志之最先者”。唐时著名史学家刘知幾在《史通》中亦云:“是书于周处《风土记》之前,两人同仕于吴,盖(海外)方物之事,尽在是矣。”《临海水土异物志》所载章安一带,山出铜铁,自铸甲兵,郡内有较多船屯,海陆交通亦甚方便,是古代东南沿海最早崛起的古港之一。汉初“建回浦县,治章安”,汉昭帝在会稽东置东部都尉,治所先在冶、鄞县,后在章安,“始不再迁”。东吴少帝太平二年置临海郡,辖今台州、温州、丽水三个地区,郡治亦在章安。北上辽东, 南下海南,“皆及东瓯”,“乃海上一大都会”。临海郡内的横屿、永宁、东冶、建安都有较大规模的造船基地,东吴出任永宁长的著名大将贺齐,大力发展造船事业,《三国志·贺齐传》引《风土记》称:“小曰舟,大曰船。温麻五会者,永宁县出橡木,合五板以为大船,因以五会为名者。”又称贺齐坐舰“雕刻丹镂,青盖绛襜,干橹戈矛皆取上材……蒙冲斗舰之属,望之若山”①。与北方沪渎(上海)、连云、常山、辽东和南方的侯官、海南、番禺都有密切的海运往来,并“远去东南亚各国”。东吴新置临海郡,是东吴开拓东南沿海的最重要的战略基地, 这些都说明章安有出使海外及夷洲的各种条件,卫温、诸葛直率军从会稽东的章安出海,政治、军事谋划和物资、兵力的准备,亦较便捷,军事指挥机构放在章安,当为合情合理。故沈莹注曰“由临海东入海行”,出海地点指的就是章安。
  今临海的章安、涌泉、杜桥、大田等地发现多处两汉魏晋的砖砌墓穴,砖面有线纹、鲤鱼纹、席状纹和绳纹等。“文革”期间,章安曾发现“都尉”铜印,惜已散佚,不知所踪。20世纪三十年代,日本考古学家在台北发现东吴时期砌筑城郭的指掌型古砖,砖面亦有线纹、鱼状纹、席状纹。我国封建王朝特别是三国时期的魏蜀吴,为争夺地盘,实现天下一统,每征服一地,必“治城郭,置楼台”, 以示国家政府正式管理。叶国庆和张崇根先生在其所撰论文中,都较为肯定地指出:“今在台湾台北发现的东吴指掌型的古砖,与其说是台湾和大陆进行经济交换的结果,毋宁说是卫温、诸葛直出使台湾留下的物证。”①临海和台湾既有相似的出土文物,那么此遗物很可能是卫温、诸葛直出使时带过去或传过去的。
  其三,卫温、诸葛直远规台湾,也引发和催生我国历史上第一部海洋海交特产志,即沈莹所撰《临海水土异物志》,并提供有关历史地理资料。《临海水土异物志》是一部记载当时临海郡及台湾高山族海域物产、地理、风土人情和社会生产、生活的出色地域志,是我们今天研究古代东南沿海越族和高山族经济、文化和社会生活习俗的百科全书,也是研究东南沿海和台湾、海南,以至于南海各地海上交往的一部珍贵的历史地理著作,具有极高的资料和文献价值。
  它可和浙江省最早的方志力作《越绝书》、《吴越春秋》相提并论;作为历史地理著作,可和当时的康泰、朱应《扶南异物志》、《外国志》,万震《南州异物志》、法显《佛国记》等并驾齐驱。沈志后来散佚,著录于正史《隋书·经籍志》。此后北魏贾思勰《齐民要术》、南朝孙诜《临海记》、唐虞世南《北堂书钞》、刘知幾《史通》、欧阳询《艺文类聚》、段成武《酉阳杂俎》、李善《文选注》、宋李昉《太平御览》、元陶宗仪《辍耕录》、明李时珍《本草纲目》等都有著录。
  沈莹是孙吴后期人,其出生当在卫温、诸葛直出使前不久。陈耆卿的《嘉定赤城志》称其为“临海郡章安人”;姚振宗在《隋书经籍志考证》卷二一中称“吴有沈珩,字仲山,吴郡人,……莹与珩各皆从玉,或昆季行”,认为沈莹“大抵吴兴武康人”。《吴志·孙皓传》及裴注说他后来出任过丹杨太守。其所撰《异物志》对临海郡、东南沿海及台湾的山川地形、海陆异物、风土人情极为了解, 在出任丹杨太守前曾担任临海郡守、校尉一类官职当有可能。《吴主传》载: 东吴灭亡前夕,他曾和丞相张悌率师于长江天险牛渚,“皓使悌督沈莹、诸葛靓帅众三万渡江逆之”,阻扼杜预、王浑率领的晋军,可见,沈莹为东吴海军主要指挥官,有水战经历。其部属临海东阳人柳荣,也随从丞相张悌、护军孙震统率“青巾军,屡陷战阵”;后兵败,“晋获悌、莹,柳荣便去”。柳荣可能是沈莹幕僚,熟悉海域、海战,是沈莹从临海奉调丹杨时跟随去的。
  连横《台湾通史》根据《闽书》和《浙江志》,称隋炀帝大业年间,仿效东吴, 曾三次远规“流求”(即台湾),其文称:“大业六年春,武贲郎将陈棱、朝清大夫张镇州击流求,破之,献俘万七千口。”①但据沈氏《临海水土异物志》记载,卫温、诸葛直率领的万人船队,到了台湾,似没有重大的军事战斗,并以和平的方式,和合了当地人民,并进行了短暂的政治统治和行政管理。该志称“浮海求夷洲及澶洲,但得夷洲数千人还”,可见,台湾人民还是愿意到大陆来的。该书粗略地记载了台湾历史、地域方位、社会生产、风俗民情、山海物产等,并有具体生动的描述。说明台湾仍处于原始社会向奴隶社会的过渡时期,生产方式处于金石并用阶段,如云夷洲“山巅有越王射的”的历史遗迹;谈及高山族原始社会组织,“名号为王,分划土地,人民各自别异”,阶级已经分化,王者分划土地,人民隶属各地酋长统治。还记载周绰进入沿海岛屿,“毛人之洲,乃在涨屿,得毛人,送诣秣陵(南京)”。毛人,近乎奴隶身份。又称夷洲“土地饶沃,草木不死,又多鱼肉,地无霜雪,种植五殳,其地亦出铜铁”。《台湾通史》上卷174页称基隆、高雄“古为荒昧之域也,其地固土番部落,地绝北,草衣木食之民,自生自养,林深瘴盛。而通商之大埠也,煤矿之利取之无穷”,与《临海水土异物志》记录的夷洲地理和矿山分布十分相近。还记录了夷洲人民善于战斗, “唯用鹿骼为矛以战斗,磨砺青石为弓矢”;又有浓烈的海洋生活习俗,“取生鱼肉杂烩大瓦器中,以盐卤之,历月余日,乃啖食之,以为上肴”。还提到早期文化、风俗民情的情况和浙闽沿海十分相似:“洲上人民,载歌善舞,父母死亡,杀犬祭亡,饮酒歌舞毕,乃悬高山岩石之间”。这与《北史·流求传》所载十分一致:“其民歌呼蹋蹄,一人唱,众人和,音颇哀怨,扶女子上膊,摇水而舞。”和台州的民情风俗有惊人的雷同。唐开元年间,浙东爆发台州农民大起义,波及浙闽苏皖赣五省之地,“积众二十余万”。当时起义领袖台州临海人袁晁就是用古越民间流行的“牛酒啸聚”仪式发动人民,积聚兵众,“其渠帅乃奉牛酒以劳军”。《唐书》称浙东西观察使韩滉为镇压起义,曾严禁牛酒啸聚:“乃禁屠牛以绝其谋,罪涉疑似必诛,一判即数十人,下皆愁怖。”① 值得强调的是,沈莹在该志描述的台湾人民生活习俗,如“用鹿骼为矛以战斗,磨砺青石为弓矢”,“取生鱼肉杂贮大瓦器中,以盐卤之,历月余日,乃啖食之,以为上肴”,“地产铜铁,自铸兵器”,“悉依深山,架立屋舍于栈格上,似楼状。居处饮食,衣服被饰,与夷洲相似”等,今台州亦有相似文物发现,台州人民还保留了一些相近的生活习俗。自然,沈莹了解卫温、诸葛直出使台湾的一些真实情况,故吴壮达先生认为:“沈莹《临海水土异物志》记夷洲之事当在公元230年一役之后,它的材料主要来源也可能与此役有关,或直接从此役取得。”②(《台湾的开发》第5—6页)总之,卫温、诸葛直出使台湾为沈氏撰写该志提供宝贵而丰富的材料,故其志注云“夷洲去临海东”,不云句章、福州。“临海东出海”,当是此役出海港口,确定无疑。
  其四,卫温、诸葛直率军出使台湾,推进了东吴统一东南沿海和海外的岛礁,为中华民族统一事业也作出重要贡献。从章安出海的另一重要原因,是当时浙东爆发频繁的山越动乱,且夷洲人民中,亦有相当一部分是从浙闽沿海迁移飘洋过去的。东吴山越主要散居在今浙、赣、闽、皖和苏南诸地。孙氏割据江东并向东南沿海开拓,一是遭到当地山越的反抗,二是吴郡会稽世族的权争利夺,构成吴国最严重的社会问题,所以孙吴统治集团把山越视为“心腹之大患”。③ 东吴著名大将陆逊在初出时,即对孙权曰:“山越旧恶,依险阻地,心腹未平,难以图远。”名噪江东、被孙权赞为“功轶古人,勋超前世”的诸葛恪,就是在担任丹阳太守期间,坚壁清野,剿抚兼施,用了整整三年时间,才平定了丹阳和吴郡两界的山越,迫使十万山越出山归降。东吴平定山越战事,频繁迭起, 屡平屡起,继而复始,严重影响了东吴政局和三国竞争的形势,终使东吴政权下决心,全面制定由西向东的彻底平定山越的政治军事的谋划与战略,最后追击山越到浙闽沿海,迫使他们逃亡海洋、流窜山林。卫温、诸葛直率众万人,当与浮海追击逃亡海上的山越有密切关系,故《吴主传》载:“夷洲殊方异域,欲俘其民以益众”,以充实兵源战马,强固海防、海运、海交活动。
  其五,此举也为孙权竞争海内统一、开拓海洋事业,作出辉煌业绩。吴国濒临东南沿海,在魏蜀吴三国竞争的斗争中,政治、军事的优势和实力,诚不如魏、蜀。王夫之说:“曹魏势强,蜀汉义正,吴介其间,所皆不敌。”其最突出的经济、地理优势,就是有辽阔的海洋、海域,据有出海的重要基地,只有大规模开发海疆,发展开拓海洋、海产、海运、海港事业,孙吴才能战胜魏蜀,完成历史使命。孙权是我国历史上大力开拓海洋、海域,为历史上英明杰出的君主。公元228年孙权称帝,雄心勃勃:“今汉吴既盟,益力一心,同伐魏贼,普天一统”。他制定了全面开拓东南沿海的宏伟计划,“舟楫为舆马,巨海化夷庚”,力争达到秦皇、汉文难以实现的“东方海洋大国”。他曾派遣张弥、周贺等七次远征辽东,深入高句骊,史载“太常张弥、执金吾许晏、将军贺达,将兵万人,金宝珠货, 九赐备物,乘海至辽东”,结果“公孙渊称藩于吴”。① 其后秦旦、张群一支小分队穿过崎岖山谷,“远至高句骊”。其后又派遣吕岱远涉海南,“既定交州,复讨九真”。又遣著名航海家、外交家朱应、康泰远出海南、东南各国,“南宣国化, 既缴外扶南、林邑、堂明诸王,各遣使奉贡”。史载“黄武五年大秦贾人秦论来交趾,太守吴邈遣使诣权,权问方土风俗,论具以事对”,“权差使会稽吴咸送论,于道物故,往还本国”。② 东吴海洋开拓、海外交往已经波及东亚、东南亚, 并和非洲、大秦有间接往来,而有辉煌业绩。
  关于东吴远规夷洲的重大的政治军事行动和计划,孙权还是经群臣集体研究谋划的。《资治通鉴》卷七一记引《陆逊传》:“太和四年(吴黄龙二年,公元230年),吴主使将军卫温、诸葛直将甲士万人浮海求夷洲、亶州,欲俘其民以益众。陆逊、全综皆谏,以为桓王创基,兵不一旅,今江东见众,自足图事,不当远涉不毛,万里袭人,风波难测,又民易水土,必致疾疫,欲益更损,滋利反害,且其民犹禽兽,得之不足济事,无之不足亏众。吴主不听。”①是知卫温、诸葛直出使台湾,是经廷议之大事,最后一切由吴主亲自断定。总之,孙权裁定从章安出使夷洲,显然是因章安为东南沿海的东吴政治军事重地,南北海运中枢地带,又是山越甫定的要地。山海浩漫,由之乘胜出海穷追远逸之山越,虽有困难,但相对而言,最为适宜、便利。若福州,则其时道路悬远,山川多阻,若重新经营一个远征基地,非惟指挥不便,抑且形胜地利亦有所不能。
  卫温、诸葛直率师万余人,远规台湾的历史壮剧,历经千辛万苦,艰难险阻,最后以“无功而被诛”的悲剧结束,原因极其复杂。一是孙权和魏蜀竞争海内一统,“规万年之计,建海上强国的不世之略”,开疆拓土,积极开发江南,发展海上航运事业,这是他立国的基础,也是抗衡魏蜀的最主要政治军事的战略。
  惜卫温、诸葛直远征,并没有完成孙权预定的计划和远征的目标。再者“虽俘千余夷洲之众,但未获战马,士卒疾疫死者十之八九;”又“远涉不毛,万里袭人,既未建置城池,亦无遣使奉贡而称藩于吴”;而且乘胜出海、穷追远逸山越,也没有达到明显的积极效果。三者,太和四年陆逊、全综等皆反复劝谏:“得之不足济事,无之不足亏众”,“欲益更损,滋利反害”。诚不如东吴吕岱等三次南下扶南、林邑,七次北上辽东、高丽所取得的实际战绩,“奋击七郡百蛮”,“斩获以万数”, “并献貉、马”;“南宣国化,扶南、林邑,堂明诸王,各遣使奉贡”。所以《吴主传》云:孙权晚年“性多嫌忌,果于杀戮,暨臻末年,弥以更滋”,卫温、诸葛直终以“违诏无功,下狱诛”,成了千古悲剧,令后人无限感慨而悲叹。

附注

① 连雅堂《台湾通史·序》,台北黎明文化书社2001年版。 ① 《三国志·贺齐传》。 ① 张崇根《东吴对台湾的经营》,《文史知识》1990年第四期。 ① 《隋书·隋炀帝纪》。 ①②③ 《唐书·韩滉传》。 吴壮达《台湾的开发》,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5~6页。 《三国志·诸葛恪传》。 ①② 《三国志·吴主传》。 《三国志·吕岱传》注。 ① 《三国志·陆逊传》。

知识出处

台州海运海港发展史

《台州海运海港发展史》

本书共十五章,内容包括:台州海域和远古越沤的海上活动、瓯越兴起和东海王国海洋海交的开拓、秦汉章安古巷的崛起及海运兴衰、三国两晋海外拓展和临海郡的海航海交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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