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州市图书馆

根据王牧的调查研究，目前中国南方地区已出土的宋元时期青铜器中，仿古礼器占大宗，此外，陈设与实用兼具的器物也有不少，如瓶、壶、香炉、笔架等。因此，贯耳瓶应该是当时陈设与实用兼具的器物。按照她的分类，贯耳瓶属于有古韵又有创新的仿古青铜器①。三门出土的这对贯耳瓶也应该作如是观。关于它出现的缘由，从大的时代背景讲，应该和宋代的复古运动或者说复古风潮有关。我们知道，宋代朝野曾掀起一场复古运动，徽宗时达到鼎盛，统治者意欲通过恢复、再现“三代”礼制，并以复兴古代儒家文化相号召，在政治上呼吁建立中央专制集权制度。它实际上包含着承续文化传统、重整伦理纲常的严峻课题。复古风潮虽以朝廷为主发起，也波及地方和民间，除了制礼作乐，另一个主要环节是古器物学的研究，由此带来的直接效果是仿古青铜器的大量制作。从台州的区域文化背景看，北宋时期，以承继道统、振兴儒学为目标，且与复古运动相表里的“宋学”在台州得到了初步的发展。南宋时期，由于政治、文化重心的南移，“宋学”演变为朱子学、陆学和浙东学派，而“台州视为辅郡，亦成为上述三大儒学流派的文化整合之地”②，有“小邹鲁”之称的台州复古风潮更盛。论及此处，不禁让人想起临海博物馆收藏的大晟钟，该钟为宋徽宗政和年间“大晟府”所铸造的宫廷乐器，也是当时复古运动的产物。据考，此类钟当时铸造数量虽多，但后因金兵攻破汴梁掠而北归，散失殆尽。目前见到的明确铸有“大晟”铭款的，包括临海的１件在内，只有１０件。它缘何流入台州，有学者认为，它应是宋室南渡遗留之物，可能与宋高宗赵构避难台州有关③。但这也仅是一种推测。据临海博物馆藏《项士元日记》记载，该钟于１９５１年３月１５日征自路桥乡宦杨晨家。杨晨是晚清进士、知名学者、收藏家， 博雅好古，著述丰赡，于台州文献、金石书画的整理保护贡献很大，颇具“复古” 遗风。杨晨晚清时尝任职于顺天、河南、河北、山东等地，因此也有可能是其在北方仕宦时购入，因为杨晨祖上家世并不显耀，且台州自宋至清无论是出土抑或传世都没有出现过“大晟应钟”的任何信息。但不管怎么说，是复古之风浓郁的台州保护了它，可见台州与复古运动有着不解之缘。三门亭旁在南宋时隶属于作为台州辅郡所在地的临海，复古风潮影响所及，民间出现青铜贯耳瓶，应该不是偶然的。
  该时期仿古青铜器中的功能，除了皇家宫廷祭祀、地方性的孔庙府学以及寺庙供器、家庙祠堂祭祀供器，文人赏玩及陈设品也是占有较大比例的一类。
  贯耳瓶作为瓶类的一种，其祖型基本来源于三代器中盛酒的壶，之所以称之为瓶，而不为壶，是考虑到其功能有所变化，从三代的盛酒器成为较为纯粹的祭祀供器或陈设用器。考察贯耳瓶的发生史，贯耳瓶的主要功能是上层社会人士的陈设用具。三门出土的这一对贯耳瓶也应该作如是看。
  （原载《东方博物》第五十辑，有增补）

①王牧：《中国南方地区宋元时期的仿古青铜器》，《南方文物》２０１１年第３期。 ②李同乐：《宋学在台州的兴起和发展》，《江南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２０１１年第２期。 ③ 曹锦炎：《临海县博物馆收藏的“大晟”编钟》，《台州文物》第３期，１９８５年２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