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州市图书馆

近年来的民俗学调查发现，青铜器窖藏所在的仙居湫山乡一带，还遗存着丰富的有关越文化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其中广为流传的是越王勾践的传说。相传春秋末期吴越争霸，越王和吴王的军队在缙云和仙居边界的一个山岙里打了一仗。结果越王勾践大败，单枪匹马，落荒而逃，吴国士兵则紧追不放。当越王逃到一处种着络麻的田野时，眼见追兵即将赶到，危急之下便弃了白马一头钻进麻田，暂时躲过了追兵。而后越王移步往东，又躲藏在一块巨石后良久，见追兵确已远去，才在距巨石东边不远的一个小山岙里搭草寮暂居。事后，越王想起了在情急之下遗弃的心爱白马，一气之下扔掉了马鞭。这个传说，千百年来流传不衰。为纪念越王，这一带留下了许多颇有意义的地名：吴越军队交战过的那座山叫“越王山”，山上还建有越王庙。吴越军队交战的山岙叫“越阵”。越王躲藏过的两个地方，一个叫“麻田”，另一个叫“叶岩头”（原名“隐岩头”，因“隐”与“叶”仙居方言是近音）。越王暂居之地则谓“王寮”（今黄寮）。此外，为纪念白马，叶岩头村后那座山名叫“白马山”，白马经过的永安溪叫“白马经坑”（今名金坑），越王扔马鞭的地方叫“马鞭头”。人们还在越王丢失白马的前桩（今名前庄）修建白马殿以示纪念①。上述提及的有关越王的各个村名、山名，均相邻而存。其中越王山、越阵、麻田三村现属缙云县章源镇，而叶岩头、黄寮、金坑、前庄四村均邻近仙居县的湫山乡。
  据《万历仙居县志》“建置中”记载，仙居在春秋战国时期属越地。从历史地理看，浙江当时属越国的中心区域，仙居则位于越国的腹地。对于这一传说，原台州市文管会主任金祖明先生结合史书记载和近年来的文物考古发现， 认为：“历代相传仙缙边界有越王勾践遗迹，吴越曾在此发生过一次非常激烈的战斗。吴越是民间口碑传借的，吴越战争绝对不可能发生在台州，应该是楚越战争才合乎历史地理事实。”②不过笔者认为，这一民间传说的主人公不一定真的是越王勾践，很有可能是越国的一员大将或者王子。上述民间传说，流传于仙居湫山一带，笔者认为并不是凭空捏造的，结合湫山上田村出土的窖藏青铜器加以印证，其可信度是较高的。这一民间传说既然得以代代相传，说明春秋战国时期，仙居境内古越先民人口数量不在少数。
  湫山上田村出土的布币、蚁鼻钱均属楚国货币。青铜器窖藏里出现楚币， 这是值得令人思索的。台州学者徐三见认为：“从史料的记载来看，越国为楚所灭前楚国的力量向未及于台州，台民系东瓯土著山民的一部分，更无流通楚币的可能（越有楚币，或得之于其‘释齐而伐楚’时）。因此，这批器物显系为楚所迫之后的越人所遗……”根据《史记·越王勾践世家》的记载：“王无彊时，越兴师北伐齐，西伐楚，与中国争彊。当楚威王之时，越北伐齐，齐威王使人说越王曰……于是遂释齐而伐楚。楚威王兴兵而伐之，大败越，杀王无彊，尽取吴地至浙江，北破齐于徐州。而越以此散，诸族子争立，或为王，或为君，滨于江南海上，服朝于楚。”③笔者认为，徐三见先生的分析是深中肯綮的。
  结合当时的楚越战争，笔者认为，很有可能是越国王子或大将把伐楚时所获的楚币，视为心爱之物，因为战争原因，连同其他兵器、农具等暂时埋藏于此。
  临海上山冯发现的窖藏青铜器，据俞珊瑛女士的研究，也属于战国中晚期的青铜器，她结合楚越战争以及越人流散的史实认为，越国在灭吴以后，一度北上中原。之后受到各种势力的压迫，迁回南方，并与公元前３３３年为楚所大败。然楚未能完全消灭越国，越国势力退守会稽山一带。越人于此之后，加快往南海沿岸迁徙的步伐，分别在灵江、瓯江、闽江一带建立了东越、瓯越、闽越等国。地处椒江、瓯江流域之间的仙居、临海、乐清、玉环、永嘉出土了大批与西施山内涵接近的青铜器，在地点和时间上皆与越人南迁的这段史实基本吻合①。因此临海上山冯出土的窖藏青铜器也很有可能是因楚越战争后，某位大将或当地贵族向南迁徙时，暂时埋藏地下。
  综上所述，台州两处青铜器窖藏都是因楚越战争越人南迁这个特殊的原因，为保护这批青铜器，而有意暂时匿藏的。

①仙居县民间文学集成办公室编：《中国民间文学集成浙江省·台州地区仙居县故事、歌谣、谚语卷》，１９８８年，第８８页。 ②金祖明：《括苍山麓楚越战争遗迹之我见》，见张峋编著《仙居历史文化论丛》，作家出版社， ２００７年。 ③ 徐三见：《东瓯国疆域北界考》，《默墨斋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２００４年。 ① 俞珊瑛：《浙江出土青铜器研究》，《东方博物》第３６辑，浙江大学出版社，２０１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