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误解文献:误解《越绝书·逸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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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东瓯丛考》 图书
唯一号: 110820020210001870
颗粒名称: 一、误解文献:误解《越绝书·逸文》
分类号: K289
页数: 4
页码: 494-497
摘要: 胡老先生在《胡珠生集》中《初揭东瓯开国史的帷幕》一文中认为“东瓯开国史可以上溯到公元前472年,即周元王五年”,其依据是蒙文通先生在百越史研究名著《越史丛考》中数度引用的《越绝书·佚文》:“东瓯,越王所立也。周元王四年,越相范蠡所筑也。”胡老先生对此作了高度评介:这则佚文“不仅确证了东瓯立国的缘始和年代,又确证了东瓯王都城的缘始和年代。因此东瓯开国信史应追溯到公元前473年”。也就是说东瓯在温州开国可以上溯到周元王五年。
关键词: 东瓯 研究 文化史

内容

胡老先生在《胡珠生集》中《初揭东瓯开国史的帷幕》一文(《关于东瓯古史的几个问题》也有此类观点)中认为“东瓯开国史可以上溯到公元前472年,即周元王五年”,其依据是蒙文通先生在百越史研究名著《越史丛考》中数度引用的《越绝书·佚文》:“东瓯,越王所立也。周元王四年,越相范蠡所筑也。”胡老先生对此作了高度评介:这则佚文“不仅确证了东瓯立国的缘始和年代,又确证了东瓯王都城的缘始和年代。因此东瓯开国信史应追溯到公元前473年”。
  也就是说东瓯在温州开国可以上溯到周元王五年(前472)。笔者曾于2007年11月中下旬在温州召开的首届“瓯文化学术研讨会”上所交流的会议论文《东瓯文化源流考》中指出这一差错,想不到2008年10月黄山书社出版的《胡珠生集》中仍沿袭这一差错。故不得不再费笔墨来重新阐述一下: 东瓯之名在正史中始见于《史记·东越列传》东海王摇“都东瓯”,在别史中始见于钱培名的《越绝书·札记·逸文》(中华书局本):“东瓯,越王所立, (周)元王四年(前472),范蠡所筑。” 蒙文通先生在《越史丛考·越人迁徙考》中引证“东瓯,越王所立,(周)元王四年(前472),范蠡所筑”之史料,作为东瓯建国与越人迁徙重要依据,在百越学界(尤其是东瓯学界),深深地影响了不少学人。《瓯越文化史》亦奉此说。
  近购钱培名札记本《越绝书》,在其《越绝书·札记·逸文》“东瓯”逸文下, 发现钱注引宋罗泌《路史·国名纪》云:“秣陵上元西南七里有古越城,《越绝书》云云。”秣陵系今南京之古名。《大清一统志·江苏省·江宁府·建置沿革》:“《禹贡》:扬州之域。春秋吴地,战国属越,后属楚,置金陵邑,秦改曰秣陵,属鄣郡,汉为丹阳郡地。” 笔者顿生疑窦,查阅了宋代乐史《太平寰宇记》、李昉《太平御览》与罗泌《路史·国名纪》,发现上述蒙文通先生所引证的史料应是个“误会”。原来这是南京城内“古越城”的解释。
  乐史《太平寰宇记》卷九十《升州·故越城》: 故越城,在县西南七里。《越绝书》云:东瓯越王所立也,即周元王四年,越相范蠡所筑。今瓦官门东南,国门桥西北。又曹氏《记》云:在秣陵后西一十五里。昔句践平吴后,遣兵伐之,仍筑此城。去旧建康宫八里, 晋初移丹阳县,自芜湖还城之南。
  《太平御览》卷一百九十三《居处部》卷二十一《城下(郭壕橹附)》: 《丹阳记》曰:石头城,吴时悉土坞,义熙始,加砖累石头。因山以为城,因江以为池,形险固有奇势,故诸葛亮曰:钟山龙盘,石城虎踞。良有之矣。又曰:越城,去宫八里。案《越绝书》:则东瓯越王所立也。
  而《路史·国名纪》似无此《越绝书》逸文。
  《大清一统志·江苏省·江宁府·古迹》:“(越城)在江宁县南。晋王敦遣王舍、钱凤奄至南岸,温峤遣段秀乘夜渡水,战于越城,大破之。义熙六年,卢循至蔡洲,刘裕修治越城,使王仲德屯守。梁天监七年作国门于越城南。《寰宇记》:故越城,在江宁县西南七里,越相范蠡所筑,在今瓦官寺东南,国门桥西北。《建康志》:古越城,一名范蠡城。《图经》云:在秣陵县长干里,今江宁县尉廨后,遗址犹存,俗呼为‘越台’。《(江苏)通志》在聚宝门外,报恩寺西。” 长干里在江宁县南。《大清一统志·江苏省·江宁府·古迹》注引《舆地纪胜》:“长干,在秣陵县东,里巷名。建康南五里有山冈,其间平地,民庶杂居。
  有大长干,小长干。小长干在瓦官南巷,西头出江。”又引张敦颐《六朝事迹》: “长干,秣陵县里巷名。江东谓山陇之间曰‘干’。又天禧寺在城南门外,旧名长干寺,乃大长干也。” 由上可见,勾践在上年(前473)灭吴并其地,翌年命范蠡在吴筑“越城”以镇吴地。此“东瓯”系指称“东越”或“越地”,并非指后来浙东南之东瓯国: 《茶经·四之器》中所引“晋杜毓《荈赋》所谓‘器择陶拣,出自东瓯’”,此“东瓯”相当于“东越”范围。陆羽恐人不明所指,特意解释“瓯(者),越也”,系泛指“越地”。
  唐代罗隐《献尚父大王》诗:“数年铁甲定东瓯,夜渡江山瞻斗牛。今日朱方平殄后,虎符龙节十三州。”(《全唐诗》卷六百六十二)唐代郑巢《送姚郎中罢郡游越》诗:“逍遥方罢郡,高兴接东瓯。”宋代邵雍《春水长吟》诗:“西蜀遨争举,东瓯禊竞修。”宋代袁说友《周锡自蜀归浙》诗:“东瓯西浙两夤缘,齐止金陵万里船。” 宋代戴复古《石屏诗集》卷十《美巡检秦君祷雨有感》诗:“我昔归舟泊西浙,屡上吴山望东越。”上述“东瓯”均指“东越”,并非指“东瓯国”的“东瓯”。
  武汉大学教授李步嘉先生在《越绝书校释》(武汉大学出版社,1992年)附录《越绝书佚文校笺》中的第九条佚文即是上述“东瓯越王所立,元王四年,范蠡筑”佚文,虽字数稍有不同,但内容相同。李步嘉先生在校笺中认为:“此条据钱(培名)氏引《路史》载《越绝书》,乃记筑古越城事,按例原当在《越绝外传记地传》中,今本不载。检《四部备要》本《路史》,钱注引‘古越城’作‘故越城’, 作‘故’者是。《太平寰宇记》卷九十《江南东道二·升州·上元县》下云:‘故越城,在县西南三十里。《越绝书》云:东瓯越王所立,即周元王四年越相范蠡所筑。’‘古’亦作‘故’;又佚文‘所立’下多一‘也’字,‘元王四年’上多‘即周’二字。‘范蠡’上多‘越相’二字。‘筑’上多‘所’字。”按此,故越城是指南京,并非胡老先生所说的温州! 勾践灭吴并其地后,既要稳定吴地,又要迁都琅琊,争霸中原,当无暇顾及东南。况灭吴后,范蠡即急流勇退为“陶朱公”,何来“越相范蠡”至温州“筑城”?温州春秋城址何在?温州与南京,在刚灭吴的勾践眼中,孰重孰轻?目前温州所谓西汉东瓯都城故址,既无确定地点,又无都城遗址,还奢谈什么春秋城址! 正因南京其地处战略要冲,故勾践于此建“越城”,南京建城史当始于此。
  长干里位于南京中华门外长干桥南,雨花路的西侧。长干,即山间长条形平地;里即古居民区通称。自春秋至六朝,长干里是南京的繁华之地。唐李白、杜甫、杜牧等都曾游历,并留诗文。成语“青梅竹马”,即源于李白《长干行》中“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之诗句。
  蒙文通先生在“文革”“牛棚”的特殊岁月中,白天“劳改”,晚上撰写《越史丛考》。1968年5月初稿竣,未及修订,“再阅月而逝”。因而智者“百密一疏”, 在所难免。在《越史丛考》出版后近30年后,胡老先生奉“误会”为圭臬,仍据《越史丛考》的“东瓯”结论,作为东瓯“春秋建都”的“铁证”,致使南京浙东,地谬千里,实在是匪夷所思! 直至2011年8月下旬在温州举行的二次瓯文化研讨会上,胡老先生的《东瓯古史五题》(2011年8月《东瓯文化学术研讨会论文集》,未刊本)一文中总算纠正了这一差错,但可惜会议论文集至今尚未公开出版,纠错影响面毕竟有限,其文集《胡珠生集》中《初揭东瓯开国史的帷幕》一文存在的“差错效应” 仍不可低估。此外该文中东瓯王“摇毋余”,有六处均误为“摇母余”,越王“无彊(强)”均误为“无疆”,胡老先生校注的明《(弘治)温州府志》也存在这些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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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瓯丛考

《东瓯丛考》

本书分五卷,内容包括东瓯史脉考、东瓯分治考、东瓯宗教考、东瓯儒学考、东瓯风物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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